第146章

　　Ｓ區此時也正處於艦船防衛模式，所有房間全部關閉，走廊上只有警示燈在閃閃爍爍，絲毫看不見半個「人」影。

　　塞西爾在通道中行走，一邊探手在銀色通訊儀上按了幾下。

　　【他們進來了。】

　　手環微微一震，光幕自他眼前展開，一行奇形怪狀的文字迅速被翻譯成地球通用語。

　　【很好，繼續。】

　　【別忘了，每隔十分鐘，你需要給自己補一'針'。】

　　塞西爾頓住腳步，自語道：「知道了。」

　　隨後，他將左手腕抵在額頭上，手環正中眉心的位置，幷按下浮現在身側那一面光幕上的【確認】鍵。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被飛快刺入他的腦中。

　　金髮男人咬緊後槽牙，幾秒後，他睜開眼，眸子裡似有一絲絲銀褐色的光澤飛速掠過，而後消弭無踪。

　　塞西爾隨即關閉光幕，繼而甩了甩頭，待清醒一些後，才又繼續面無表情的在走廊裡慢慢行走。

　　在與他尚有一段距離的另一處通道裡，方自明與小夥伴們正圍在哈麗雅特身後，看他使用手環，開啓橫亘在這條長廊盡頭處的某扇大門。

　　只見對方慢條斯理的捲起袖口，露出其下的一截手腕與銀色通訊儀，他用右手食指在那手環上輕輕一劃，指腹經過的環壁表面，瞬間亮起一道淡藍色光芒。

　　哈麗雅特：「開門。」

　　衆人面前的門板上迅速顯現出一串奇怪的黑色符號，兩秒後，那些符號變爲綠色，封閉的大門瞬間朝兩側緩緩打開。

　　艾魯克在後面小聲同其他人解釋：「那個好像是高級通行碼，我之前都沒見過，不過有聽葉拉博士吹牛的時候描述過它的樣子。還有那個手環，那是薩拉發給艦船上所有二等公民的，一般只有先驅者大人才能使用。」

　　高級通行碼？

　　貝星澤摸著槍柄，側頭衝他道：「你確定這是先驅者才能使用的東西？」

　　艾魯克：「呃……我，我覺得應該是……」

　　貝星澤：「還有個問題，剛才Ｓ區大門為什麼會被塞西爾打開？你不是說防衛模式下，除非薩拉允許，否則誰也無法將它開啓嗎？」

　　艾魯克渾身亂抖，瑟瑟道：「這個，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說、說不定確實是薩拉幫他開的呢……」

　　方自明：「也有這個可能。不過，不管怎麽說，塞西爾身上肯定有問題。」

　　說著，他瞥了眼已經將袖口撫平的哈麗雅特：「當然，閣下也一樣。」

　　但不知爲何，即使知道他們倆都有問題，方自明和唐煜却還是一致選擇了接納哈麗雅特作爲盟友。

　　也許是因爲這位前科研員，在某些方面意外的相當坦率的緣故。

　　他仍然保留有老派紳士的一些作風，恪守禮節，且熱衷於遵循自己制定的規則，在充當反派時，也仍然要保持莫名其妙的君子作風。

　　而塞西爾……

　　不是說他不君子，而是不管方自明、唐煜、亦或李旦和貝星澤，皆或多或少察覺到了這位美國异能者身上，似乎有股令人忌憚的違和感。

　　這大概也算是身為異能者的直覺吧。

　　兩相比較，他們寧願選擇風險較小的哈麗雅特。

　　穿著禮服的男人此前一直在旁默默聽他們說話，這時微微一笑，道：「據我所知，薩邏號艦船上的首席指揮官，同樣擁有此艦的絕對控制權。甚至於，他所下達的指令，在大多數時候都更優先於薩拉，除非他在下令前精神錯亂、或者叛離帝國，否則他的最高權限將不會被改變。」

　　貝星澤扭頭盯著艾魯克，後者抖得更厲害了：「好像……是有這個說法……」

　　貝星澤聽得皺起了眉：「你只會說'好像''大概''有可能'嗎？」

　　艾魯克都快哭了：「英雄，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六等公民，平時都只在e區和D區生活，能偷到薩邏號通行圖紙就已經很牛逼了啊！」

　　一群人乾脆拋弃了這個一問三不知的外星本地人，齊齊轉向看起來就很博學多識的哈麗雅特。

　　唐煜嘟囔道：「如果按這種說法來分析，那這傢夥和塞西爾，就是都和先驅者狼狽爲奸了麽。」

　　哈麗雅特側過身，微微彎腰，對著衆人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不介意與幾位進行更深入的交流，而我的任何秘密，也都可以作爲交易的籌碼拿來分享。」

　　他們邁步走進下一段通道，方自明隨口道： 「那我們又該拿什麽來交換你的秘密？」

　　「哦，事實上，我對你們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哈麗雅特眼中綻放出奪人的神采，他抓著手杖，興致勃勃地說：「比如你們對精神力的掌控强度、各自异能的發展方向、體內基因的改造程度、甚至於你們的腦域是否因此被開發、開發了多少等等等等……」

　　異能者小隊：「……」

　　李旦哆哆嗦嗦的伸手抱緊自己，小聲道：「他在說什麼？爲什麽我開始聽不懂了？」

　　貝星澤拍拍他的頭：「就當沒聽見。」

　　李旦：「……哦。」

　　幾位華國异能者不自覺加快脚步，似乎這樣就能將某「瘋狂研究員」的碎碎念拋到身後。

　　哈麗雅特明顯還意猶未盡，方自明看他還想繼續，忙開口道：「你是怎麼上船的？還有，你的手環又是怎麼從哪兒弄來的？」

　　哈麗雅特摩挲一下手杖，將眼中的光芒微微收斂：「我與這船上的一位先驅者達成了共識，我們互相利用，以此達到某種程度的共贏局面。」

　　「與外星生物合作共贏？」方自明嘴角一抽，道：「我覺得你有必要具體解釋一下，這個共贏究竟是怎麽回事，不然你可能會被直播間的５億地球人碾成渣渣。」

　　哈麗雅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從不畏懼險境，有時甚至對此甘之如飴。」

　　此時正好行至下一道關卡，他走到門前，控制手環將大門打開，一邊道：「我想研究你們，這是我對所有提問知無不言的唯一要求，諸位可以考慮一下？」

　　眾人：「……」

　　emmmmmm。

　　李旦再次緊張起來：「什麼意思，他想解剖我們？把我們做成切片？泡在福爾馬林裡天天測數據？」

　　方＆唐＆貝：「……」

　　一旁的哈麗雅特聽得兩眼放光，仿佛找到了知己，面上的表情充滿驚喜：「解剖……哦，是的，我當然想這麽做……所以你們答應了？」

　　另外三人異口同聲道：「不，我拒絕！沒門兒！想都不要想！」

　　貝星澤一把摀住李旦的嘴，幷將人拖到離哈麗雅特最遠的位置上，讓他與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艾魯克待在一起。

　　哈麗雅特嘆了口氣，眼中滿滿都是惋惜。

　　方自明清了清嗓子：「咳，我想我們可以換個形式，比如友好交流討論會什麽的，大家坐在一起研究一下學術問題，從某種角度來講也算共贏嘛。」

　　哈麗雅特惆悵的掃過身旁這幾位'實驗材料'：「唉……」

　　那表情和姿態，被不清楚前因後果的人看見，說不定還會以爲這是位剛被心愛的女孩兒狠狠拒絕了的失戀紳士呢。

　　方自明被雷了個半死，轉頭去找唐煜。

　　唐先生顛了顛手中的刀，同他對口型：不然還是砍了吧。

　　方自明：「……」

　　方自明瞪了他一眼：想什麼呢？先穩住他，好歹也要套點兒情報出來吧！

　　唐煜：但我的４０米長刀已經飢渴難耐了。

　　方自明：收回去，別浪。

　　唐煜衝他眨了眨眼，隨後上前一步，在哈麗雅特身旁微微彎腰，避開鏡頭同對方低聲說了幾句話。

　　方自明看到哈麗雅特露出思索的表情，旋即略一點頭，也回了唐煜幾句話。

　　隨後，唐煜直起身，重新回到方自明旁邊：「行了，搞定。」

　　方自明的目光在男朋友和哈麗雅特之間來回游移，小聲問：「你和他說什麽了？」

　　唐煜便隨口道：「我說咱們可以把塞西爾捆了交給他，下飛船之前如果有機會，還能幫他抓十幾個先驅者回去做實驗，隨便他泡在福爾馬林裡做切片，那傢夥果然很心動。」

　　方自明：「……」怪不得要避著攝像頭商量，聽聽，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啊。

　　不過能拉攏哈麗雅特，損失一個敵國的塞西爾好像也沒什麼大問題（霧）。

　　方自明內心愧疚了一秒，然後迅速接受了這筆pY交易。

　　在前往薩邏號最核心區域的通道中，哈麗雅特開始向他們低聲述說自己早前的經歷。

　　「在番尼之石被奇怪的電磁波干擾後，我尋找了一些方法，最終成功與這艘飛船上的先驅者取得了聯繫。」他一邊行走，一邊抬頭觀察走道兩側的各個房間：「早先我和他只用電磁波互相試探，隨著交流越來越深入，我們雙方開始有意識的泄露出一絲本意。」

　　灰眼睛的男人慢聲道：「他想利用我埋下一枚隱患的種子，而我想領略一下地外文明究竟是何等光景，於是，交易達成。」

　　在他身後，四名異能者互相對視一眼。

　　方自明問：「這麽說來，你在薩邏號出現之前，就已經和先驅者勾搭上了？」

　　哈麗雅特停下脚步，將紳士杖的杖尖抵在脚邊，不置可否道：「我想我們可以換一種說辭，比如'友好建交'。」

　　貝星澤也加入兩人的對話：「你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哈麗雅特瞥了眼他的微衝，眼中有些興致，隨口道：「兩天前。」

　　兩天前……

　　即是說，這傢夥在感受到番尼之石的异動後，基本沒浪費時間，便先後完成了反向鎖定薩邏號、與先驅者進行交易、登船、最後還在裡面安安穩穩待到了現在。

　　李旦喃喃道：「太厲害了吧。」

　　哈麗雅特禮貌地回道：「謝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