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跳強烈的方位

　　大熊他家從他太爺那輩兒就是做吃的開飯店的。到他這一輩兒本以為可以靠知識改變命運，擺脫廚子的嫌疑了。

　　可是看到大熊忙在廚房像模像樣十分熟練的給他爸打下手的時候，喬梁和郭鵬就都懂了。

　　這他媽就是宿命。

　　大熊看到他倆那是相當高興，當時就把手裡切菜的刀放在菜板上，兩手在胸前圍裙上胡亂擦了擦的出來了。

　　「你們怎麼來了？」依然憨憨笑著。

　　郭鵬狠狠拍了大熊肩膀一下：「我說劉大廚不歡迎被？」

　　「哪能啊，」大熊連忙找空著的桌子給他們。

　　喬梁四處看，雖然店裡格局不是特別大，但是人倒還是不少的，有的吃著呢，有的等著呢，熱熱鬧鬧的。

　　裡面拐角有一桌剛吃完走人，有小服務員過去收拾，他們三個就坐了過去。

　　原本喬梁和郭鵬真的就是打算來看看大熊的，看看他離開學校踏入社會的生活怎麼樣。

　　說白了就是有點想他了，尋思瞅瞅，說兩句話，也就回去了。

　　可是大熊他爸忙叨完廚房的事愣是出來留他們吃飯，還決定親自下廚做幾個拿手好菜。

　　正好也是飯時，大熊一家子又極其熱情，推脫不掉，於是倆人就留下吃飯了。

　　與其說是吃飯，倒不如說是三人坐在那兩個多小時的聊天了。

　　說了好多學校裡的學校外的，跟交流資訊一樣的那都是滔滔不絕。

　　成功吃走了旁邊好幾桌。

　　喬梁這才張羅著要走了，畢竟他和郭鵬不一樣。

　　他回家太晚他奶奶該惦記了。

　　從大熊家出來，喬梁和郭鵬是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分開後喬梁小跑著去對面公交站牌等車，祈禱著能趕上末班車。

　　雪還在下著，就著夜色抬頭看，紛紛下落的雪花是真美。

　　喬梁裹了裹領口，開始不老實的用腳玩著地上的雪。

　　旁邊還有一對一起等車的母子，那小男孩四五歲的樣子，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圍脖蓋住口鼻，上面水靈靈的大眼睛掃著喬梁。

　　喬梁覺得挺有意思的，看著他笑了，靠，誰知那小鬼調皮的用小腳朝他踢地上的積雪。

　　喬梁邊笑著回應孩子媽媽的道歉，邊在心裡想，是他媽誰說每個孩子都是天使的。

　　伸手劃拉著膝蓋上的雪，再一抬頭就看見一對小情侶挽著胳膊的從馬路對面過來了。

　　喬梁借著路燈光，就是覺得那男生好尼瑪眼熟，等到那倆人躲著路過的車輛，完全穿過來的時候。

　　喬梁真想罵人，那是許耀陽。

　　許耀陽好像先看到他了，過來站在站牌下側過頭：「巧了。」

　　巧你妹啊。喬梁偷著掃了許耀陽旁邊那女生一眼，果真是那天在三中看到的那女生。

　　還是情侶圍脖！莫名的心裡這個堵的慌。

　　他並沒打算和許耀陽說話的轉過了頭，看著車要來的方向。

　　那女生好聽的聲音，應該是問許耀陽：「你認識他麼。」

　　喬梁又往一邊挪了挪，並沒去聽他們的嘀咕。

　　他像個被拋棄了的人一般的站在一旁，心裡竟然萬分想那個小男孩再過來踢他雪，也總比站成一棵樹的尷尬好。

　　等待是漫長的，那母子倆都上車走了，他等的6路還沒來。

　　一動不動站在雪裡是他媽很冷的，可是他又不敢動，他怕他吸引了許耀陽視線，想起他的存在後停止和那女生聊天的過來跟他說話。不知為什麼，喬梁只希望他們能當他不存在就好。

　　怪只怪這城太小了，切，等個車也能碰見。

　　盼星星盼月亮的，車終於是來了。

　　喬梁快速的上了車才發現人家倆也是坐這輛。還就坐在了他前面的連排空座位。

　　秀恩愛死全家啊，喬梁支著下巴的看著車窗外。

　　卻欠欠的總忍不住偷看前面的兩人。

　　他們上了車後沒再說話，那女生攏了攏披肩髮的靠在椅背上低頭擺弄著什麼。

　　許耀陽偶爾會側頭看看窗外，喬梁在車窗反光裡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眸，然後快速躲開。

　　他心裡有奇怪的感覺，莫名的說不出來。

　　好在沒兩站地許耀陽他們就下車了。那女生下車時腳一滑的愣是靠在了後面許耀陽懷裡。喬梁瞬間就覺得好來氣。可是轉念一想，他憑什麼來氣。

　　於是在車開走的那一刻，他扭頭沒去看站在外面看著他的許耀陽。

　　當天晚上回家躺在床上他就想了，許耀陽果然還是有女朋友的，只不過女朋友離得遠，於是和他之間的那檔子破事不過就是解決生理需求罷了。

　　心裡有點失落的同時，他倒是也覺得釋然了點。

　　這兩天，雪是一直沒停，以至於周日回學校，校園裡是積了厚厚的雪。

　　晚自習下課他愣是不惜只有十分鐘的要跟郭鵬出去打雪仗，從十班直接跑著要下樓，沒想到路過三班門口的時候竟然碰見在走廊瘋鬧的李豐凱了。

　　一拍即合的決定跟三班那幫男生來一次大戰。

　　李豐凱立馬回屋扯脖子喊：「咱班的男同學跟我走啊！跟七班打雪仗去！」

　　緊接著就是桌椅亂晃的回應聲音。

　　喬梁一看這架勢那不行啊，不回去喊人容易被打死。

　　他和郭鵬撒了歡的往回跑，在後門說明了情況後，他們班閑著的男生也是一個個興奮異常的穿外套的往出走。

　　班長劉佳在前邊說些什麼喬梁沒聽見，就帶著人走了。估計好像是讓他們別回來晚了。

　　喬梁簡直嗤之以鼻，要說幾個人小打小鬧的玩一會估計還回的來，這成幫結夥的非得玩它半節課。

　　反正雪天好多看晚自習的老師都沒來，沒什麼大事。

　　兩方來到東面大操場，畫好分界線的就打算開戰了。

　　喬梁他們班大概來了二十七八個人，他沒想到許耀陽也能來。

　　剛剛回去叫人還看見他在那算題呢。

　　可是剛一開戰他就知道許耀陽根本不是出來玩雪的了，站在一旁看著就沒動過地。

　　郭鵬開戰沒一會怕他們班小雞突襲檢查的就撤了。

　　喬梁剛有點惋惜少了一個人，許耀陽就把他扯走了。

　　操場上嗚嗷的大吵大鬧大喊大叫大瘋大笑，根本沒人知道他們不見了，以為是跑去哪裡玩了呢。

　　喬梁覺得每次他被許耀陽整走，不是拖就是拽，再不就是扯的。

　　於是他這回打開了許耀陽的手，自己走：「你又要幹什麼。」

　　許耀陽月光下笑了，輕聲貼過來：「你想我了嗎。」

　　喬梁心裡大叫好不要臉，可是還是嘴上淡然的扔了手裡的雪：「為什麼要想。」

　　「我猜你想我。」許耀陽抱著肩的靠在教學樓側面的牆上。

　　喬梁蹲在地上，手指在雪裡畫圈圈。他是萬分想讓那些花癡女生看看許耀陽現在的嘴臉，好好看看她們的男神有多不要臉。

　　見喬梁沒說話，許耀陽看著蹲在地上玩雪的人開口了：「我說，你把昨天那女生當成我女朋友了吧。」

　　喬梁抬頭，「不是麼。」心想你還好意思說呢，看我不埋汰埋汰你。然後突然發現許耀陽竟然猜出來他的心思了。

　　許耀陽輕聲的笑了，也蹲了下來。

　　把喬梁嚇得是一躲。

　　許耀陽伸出手，抓了一把雪團了個雪球，啪的打在了喬梁頭髮上：「你那是什麼腦子啊，她不是我女朋友。」

　　喬梁是被打的一愣，也不知是許耀陽的臉認真的太帥了，還是他自己腦袋不會轉了，竟然在心裡相信了許耀陽的話，還是毫不懷疑的那種。

　　他立馬抓起雪回了一個，嘟囔：「打我幹什麼。」

　　這一下是直接近距離打在了許耀陽的臉上，逼的許耀陽閉上了眼睛。

　　喬梁突然發現許耀陽睫毛好長啊，那雪都卡在上面了，看著還怪搞笑的。

　　許耀陽直接抓過了喬梁扔他雪的手腕，狠狠一捏：「不知道別打臉啊。」

　　誰知喬梁又用另一隻手來了一下子，心裡不知道為啥的莫名撒歡，也許是許耀陽的那句她不是我女朋友吧。

　　這下打完，許耀陽要回擊了，雪球都弄好了，卻被喬梁跑了。

　　喬梁做夢也沒想到他能跟許耀陽瘋起來，他是邊躲許耀陽在後面的雪球，邊彎腰抓雪的跑。

　　雖然沒有什麼話語，但是相比身後不遠處的大戰場而言他們倆玩的也是熱鬧。

　　最後喬梁是弄得滿身雪的再也跑不動了，直接跪坐在了雪地上，呼哧帶喘的呼著白氣：「許耀陽，你也太能跑了，讓我緩一會緩一會……」

　　許耀陽在他旁邊坐下，側頭看他：「你投降我就不追你了？」

　　喬梁瞪著眼睛：「憑什麼，我都說了等一會繼續了。」

　　「你見過戰場上跑累了然後跟敵人說你等會再殺我的麼。」許耀陽眸子清亮的看著喬梁。

　　喬梁語塞，也對啊。

　　他雙手一抬，嘴一撇：「投降就投降。」

　　許耀陽胳膊一伸把喬梁一帶的平躺了下來。

　　倆人仰面朝天的躺在一起，喬梁覺得心裡竟然特別甜。他的心臟在左邊，可是此時心跳強烈的方位卻是在他右邊。

　　夜空是放晴的，有星星忽閃忽閃。

　　耳邊是那邊打雪仗的吵鬧聲。

　　這算二人世界？喬梁心裡一驚。想不到他和許耀陽也能心平氣和的這樣共處，這是什麼破道理。

　　他側頭看過去，躺在右邊的許耀陽也在看他。

　　四目相對，讓人心悸。

　　那邊估計戰爭結束，嚷嚷著回班。

　　喬梁一個挺身的坐了起來：「走了。」說完站起來拍打褲子上沾的雪。

　　許耀陽躺在那伸手：「拉我一下，起不來了。」

　　糊弄鬼呢啊，喬梁心裡翻白眼，但是還是猶豫了一下過後的拽住了那隻手。

　　用力一聳，把許耀陽拽了起來，誰知許耀陽一個沒站穩般的前傾吻在了他的唇上，繼而笑著跑遠了：「走了。」

　　喬梁最後團了一個雪球的也往班級跑。

　　原來並不是什麼他們不想玩了，而是不讓他們玩了。

　　少林兄中間回班一看少了好多人，這才打發一個沒參與的男生去操場找的。

　　喬梁和許耀陽到班級的時候，少林兄並不在，但是剛剛參與打雪仗的男同學是誰也沒敢坐下。都站在自己座位呢。

　　喬梁把手裡握著的那個已經開始化成水的雪球扔在了走廊地上的也回到座位站著。

　　很快的少林兄就回來了。

　　從前門進來嚇一跳：「呀，怎麼都站著呢，坐下。」

　　哎有時候就越是這樣吧還就越沒有人敢坐下。

　　老班獻殷勤，那是非死即傷啊。

　　一雙雙眼睛偷著掃著講臺上那個瘦弱的文質彬彬的年輕男人，都揣摩著一會會被罵的很慘。

　　喬梁站的近，他發現任少林臉上並沒有怒色，小聰明作祟的他就先坐下了。

　　他這一坐，才陸陸續續的都坐下了。原來都等著有人帶頭呢。

　　聽著身後的桌椅聲，帶頭作用是這麼起的麼，喬梁不知道。

　　少林兄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分班後啊，學習氣氛是越來越濃，大家適當的出去放鬆放鬆玩一玩呢都是好的，但是切記不要玩過頭了，張主任說咱們班都沒人了，玩一會就回來唄。下次看著點時間玩，聽沒聽見？」

　　「聽見了！」

　　與其說底下的半大小夥子們是異口同聲不如說是劫後逃生的趕腳，回答的這個聽上去誠心誠意啊。

　　要是換做小雞，那就是必死無疑啊。

　　真是該長籲一口氣。喬梁靠在椅子背上心情愉悅的想。

　　少林兄還在繼續： 「我呢，還沒太認全咱們班的同學，所以……」說著說著掃了一眼喬梁：「叫喬梁是吧。」

　　喬梁是一愣，點了點頭。

　　竟然記住他了？為啥了這是？為了初見那一腳？

　　喬梁心裡這個突突。

　　任少林繼續：「之前那個生物課代表是不是學文去了，那就由喬梁同學擔任吧，我也沒認全你們，就先是他，行了，都好好上自習吧。」

　　這回就不只喬梁一個人眼珠子要掉出來了，他覺得身後有萬條射過來的視線，整得他倍兒難受，心想老師你點將可以，但你不能瞎點啊。

　　於是他起身追上了走廊裡走去辦公室的任少林。

　　「老師，」他是萬分不好意思。

　　任少林笑著回頭：「怎麼了？」

　　喬梁是急得直撓頭：「那個，我不行，還是讓別的同學當你課代表吧。」

　　「誒？」任少林眉毛一皺：「你給我的印象是挺自信的啊，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喬梁心裡哀嚎，老師您不是記恨我那一腳吧，我讓您踢回來還不成麼。

　　可是看起來並不是。

　　最後喬梁是被任少林的語重心長和那句老師相信你能當好給整沒電了。

　　回屋後果然有奇怪的視線看他。

　　看的他是不爽極了。

　　回座位，竟然出奇的拿出生物書來看。

　　後面許耀陽踢他凳子：「這學期學的是第三冊，你拿的是高一的。」

　　「靠，」喬梁把書一合，趴在桌子上，糾結的臉看著地板磚地面反射的燈光。

　　看來他得好好學生物了，起碼得對得起任少林的信任啊。

　　從小到大他很少被人肯定，來到洛平之後更是完全劃分到壞學生的行列。

　　所以剛剛被點名當課代表才會有那麼多輕聲奇怪的議論聲音，多少是嘲笑多一點吧。

　　喬梁不知怎麼的，心裡竟然暗暗的較勁，他想試試。他想好好試試學學習。

　　人就該有夢想，萬一見鬼了呢。

　　於是當天晚自習下課他是帶著生物書回去的，這是從來沒有的事啊，他都被自己雷到了。

　　回寢室上樓時碰見郭鵬，還被一頓嘲笑：「喲，梁子，你沒手紙了，去我那取啊，這個太硬。」

　　喬梁掃了一眼旁邊偷笑的男同學們，一本書的砸在了郭鵬側臉上，咬著牙的說：「閉上你的破嘴。」

　　回到寢室洗漱完他就坐在床上看那本新的跟特麼剛印刷出來的生物書。

　　正看書上的一個配圖呢，啪的一本書扔在了他床上。

　　來自對面許耀陽。

　　喬梁抬頭：「幹什麼。」

　　許耀陽用毛巾擦著剛洗完的臉：「我那上面有知識點，照著看。」

　　喬梁聽了心裡一甜，扯過來那本書。

　　書皮上右下角的標籤是三個漂亮的楷體大字：許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