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第十三章

　　王婧第一次見喬如姮，就覺得她是一個很有潛力的小姑娘，即便是後來出了那檔子名聲不太好的事情，也仍然很爭氣，她不放棄自己，王婧就不會放棄她。

　　喬如姮看著很好拿捏，其實很強。

　　當時她跟易艦那事兒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解法，雖然說公司不太人道，並不是很想管她，可是只要喬如姮自己去跟領導低個頭，伏小作低吃幾次飯，最多被占點便宜，這件事情也就解決了。

　　王婧做這行多年，雖說不是很厲害的經紀人，但是她有自己的底線，她並不太喜歡去牽線搭橋手底下藝人做這種出賣自己的事情。

　　可是機會永遠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她原來帶過很多藝人，在知道有這種捷徑可走之後，基本上都會同意這種迂回的方式來挽回自己的名聲，所以王婧一般都會把這種事情的解法告訴藝人，讓他們自己去拿捏。

　　當時她跟喬如姮說了以後，喬如姮的態度非常堅決，直言不諱的拒絕了，並且反應特別大，她始終認為自己沒有錯，也不願意低這個頭，公司如果需要她這樣做才能試圖換回什麼，對於她來說過於功利，王婧懷疑如果不是解約要賠錢，她都想跟公司解約。

　　這確實是年輕小姑娘一時衝突會做出來的決定，可是成年人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王婧尊重她的選擇。

　　喬如姮並不是她手底下唯一一個藝人，糊了即便是對她有影響，其影響也並不太大，她只要捎帶著她提攜一下就行了，具體這個丫頭往後的事業，只能看她的運氣。

　　喬如姮也知道其中道理，這兩年一直心懷感激，也沒有要求很過分的事情，總體來說王婧雖然不是特別在意喬如姮，可還算比較喜歡她。

　　事實證明喬如姮也沒有倒楣到底，最起碼秦楓又看中了她，她目前只要好好把握住手上這個機會，翻紅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跟公司的合同也就要到期了，具體要不要續簽，看她以後的水準吧。

　　自從喬如姮和舒曉涼去《異變》了以後，她就隔三差五會給她去個電話，先前因為容煜關注她微博的時候稍微給她提了點兒粉絲，王婧認為這就是好事。

　　喬如姮接到王婧電話的時候，雖然有些吃驚，可是還在她意料之中。

　　王婧正在看另一個最近新帶的小明星拍廣告。

　　「剛好過兩天會跟藝人一起要去一趟臨賓市，到時候，我們再聊一聊吧。」

　　喬如姮說好。

　　片場有點吵，喬如姮在電話裡聽不太出來王婧的態度，她跟公司的合同快到期了，王婧忽然說要當面跟她聊，十有八九就是合同的事情。

　　她得問一下秦導的排戲時間，如果王婧來的時候她的戲不算很多的話，最好是能空出來幾個小時單獨跟王婧把這件事情好好講清楚的。

　　「經紀人電話？」

　　正想著容煜，他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喬如姮立刻收斂心神，應了一聲，轉身看見他，立刻綻放了一個笑容。

　　「什麼事情，要不要幫忙。」容煜挨著她坐下，目前秦秋秋和王洛彬在拍戲，暫時還輪不到他們倆上場。

　　「沒事。」喬如姮溫和搖了搖頭。

　　容煜嗤了一聲，「我的資源肯定比你經紀人要多，你找她不如找我。」

　　喬如姮看著容煜沒什麼表情的帥臉，特別想撲過去抱住他，顧及到是在片場，她只好把這個念頭壓下，笑道：「王世導演那個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就需要您幫忙呢，但是目前真的沒有事情哈。」

　　容煜看了她一會兒，喬如姮連忙轉移話題，「後天是不是要拍人工降雨的戲啦，您原來拍過嗎？」

　　容煜嗯了一聲。

　　經過數十幾日幾乎連軸的拍攝，目前儲昊和孟清漁的故事已經快發展到了後期，也就是儲昊被抓去做實驗的這個階段，目前他們還需要在影視城再拍攝幾天，完成容煜和喬如姮在影視城的最後幾個場景所需，就需要換場地了。

　　因為後面的劇情幾乎都需要用到特效，以及大規模的醫院場地和機場場地拍攝所需，所以劇組需要轉移目的地到另外一個城市裡。

　　在這之前，會在影視城拍完所有的鏡頭需要。

　　明天後天就會拍攝一場儲昊在雨中不受控制殺人的場景，這個場景拍完了，後續幾天裡會再補一下其他的鏡頭所需，儲昊和孟清漁在影視城的場景所需基本上就都告一段落了。

　　「這場戲挺難拍的，秦導跟您說了要怎麼找感覺嗎？」

　　容煜又嗯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喬如姮頓了頓，看出來他這是不太高興了。

　　可是現在合同的事情都是她的猜測，即算她的猜測是準確的，她也並不願意要將公司的事情告訴容煜要他來解決，她可以讓容煜幫她尋覓些資源，可是這件事容煜如果參合進來，她怕公司會獅子大開口。

　　她只好又換了個話題，「這幾天您有想起什麼嗎？」

　　喬如姮的記憶一直都是止步不前的，一直是容煜想起來的更多，可是自從上次兩個人把話說開了以後，容煜也一連好多天都沒有想起來了。

　　容煜不鹹不淡說了句沒有。

　　「那....不會以後我們都沒有想起來吧……」喬如姮有些遲疑皺眉，「我還是挺想知道的。」

　　容煜挑眉，「如果不太好的記憶，你也想知道嗎？」

　　「可那畢竟是我的記憶啊…看您之前發的記憶片段，也並不是都不好。」喬如姮說著，看著容煜忽然笑了，「況且遇到了您就不算是不好呀。」

　　喬如姮現在對這種話已經掌握得爐火純青了，主要是看見容煜，她可以張口就來。

　　可是這一套對容煜有時候管用，有時候是不管用的，他畢竟比喬如姮在娛樂圈的時間更久，沒有被她糊弄過去。

　　他冷靜看了眼喬如姮，沒有說話。

　　喬如姮眼見避不過去，只好又道：「現在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啦，真的。」

　　容煜還是沒說話。

　　「我保證，有問題一定找您」喬如姮壓低聲音，眸光流轉，笑得非常真誠甜美，「我有問題一定找男朋友幫忙，好嗎？」

　　容煜扯了扯嘴角，半晌沒出聲，伸出手將她頭髮上的飄絮摘下。

　　秦楓派人來叫喬如姮，喬如姮起身對容煜眨眨眼，表示自己先過去了，容煜頜首。

　　等喬如姮走遠了，他才掏出手機，給嚴穎發了幾條消息。

　　**

　　王婧提前到了臨賓市，而且沒跟喬如姮說。

　　喬如姮一下戲就在片場看到了王婧，有的驚訝，「婧姐？你來了怎麼沒有提前說呀。」

　　「來看看你演戲還要提前說嗎。」王婧笑了笑，「辛苦了，感覺你瘦了。」

　　喬如姮笑了笑，兩個人閒扯了一些，王婧恍然看到容煜望向喬如姮，她頓了頓，揚著下巴點了點容煜那個方向，「感覺你跟容煜關係還可以啊，要不要蹭幾張自拍，到時候拍完了發出來，我覺得你能漲粉。」

　　喬如姮反應很快，她也沒接這話，「到時候再說吧。」她轉移話題，「婧姐你大概幾點要回去啊。」

　　「四五點吧，晚上還有點事情。」

　　喬如姮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我還有幾個鏡頭..」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的近況，片場找個角落我們聊天都行。」

　　喬如姮頓了頓，她看王婧似乎也並不是要正式跟她談論什麼的架勢，就帶著她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

　　「我直接一點問吧。」王婧開門見山，笑得很溫和，「小如，你對公司怎麼看？」

　　喬如姮頓了頓，也跟著王婧笑了，「我猜婧姐應該不想聽實話。」

　　「那你覺得我對你怎麼樣？」王婧又問道。

　　說實話，王婧對喬如姮還可以，喬如姮覺得至少算仁至義盡了，王婧手上的藝人就沒有少於4個過，她一直是其中最糊的一個，可是王婧不僅沒有放棄她，就連平時其他藝人有可以連帶出席的活動都會讓她去露個臉，還給她謀了不少小公司的廣告拍攝。

　　「很好。」喬如姮這說的是實話。

　　「那我不會害你，小如，這件事是公司讓我來跟你談。」王婧直接切入了主題，「公司想再跟你簽3年的合約。」

　　喬如姮用指腹摩擦了一下膝蓋，沒有出聲。

　　「你知道的，娛樂圈就是誰火捧誰，雖然之前對你確實不怎麼樣，但是目前他們看到了你的潛力，秦導這部劇拍完會火的可能性鋼彈80%，你翻紅的幾率極大，工作嘛，就是利益最大化，我作為你的經紀人當然也是希望你好。」

　　「我希望你可以跟公司續約。」王婧認真的看著她，「你要是同意，過兩天不是要換場地拍攝了嗎，你抽空回一下公司，我們好好把合同算一下。」

　　喬如姮很平靜看著王婧，也沒有出聲，似乎是在想要怎麼說。

　　「先別著急拒絕。」王婧似乎是猜到了喬如姮在想什麼，「你現在找到更好的去處了嗎？」

　　「我們共處了兩年，也算是知根知底吧，我是從心底裡希望你能好的，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我一定支持，但是如果你暫時還沒有找到更好的去處，不如就先跟公司續約，3年而已，後面的事情可以後面再談。」

　　王婧對付過喬如姮這種級別的小明星不知道有多少個，這種話說得又快又溜。

　　喬如姮卻打斷了仍然要說話的王婧，她也笑了笑，「婧姐，謝謝你，這件事我暫時還不能答覆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吧。」

　　王婧又道，「你應該是知道公司的資源的，雖然比很多，可是也都有限，當然是給有能力的人，我帶出來多少人你肯定也知道，我不敢自居都是我的功勞，可是公司對成名的藝人怎麼樣你可以看見的，不然你一開始也不會跟公司簽約，是吧。」

　　這話是沒錯，這家公司的資源真的不錯，喬如姮一開始就是衝著這裡能拍很多戲才來的。

　　如果不出之前那事，她現在應該已經拍了很多戲了。

　　「我不逼你，你想想吧，過兩天給我電話。」王婧站起來，對喬如姮笑了笑，「加油呀小如。」

　　喬如姮也笑著點點頭，送走了王婧。

　　回來的時候，舒曉涼問她怎麼樣。

　　舒曉涼其實也是王婧一開始分給她的助理，喬如姮看著舒曉涼，忽然道：」我要是再有錢一點就好了，到時候跳槽了也把你一起帶走。「

　　「臥槽，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走，你不是也有接廣告再拍嗎，分我一半就可以了。」舒曉涼這話接得很快，幾乎沒有一點猶豫，喬如姮覺得有點感動，抓住了舒曉涼的手，什麼也沒有說。

　　「你決定要走嗎？」舒曉涼看著她。

　　「我有點猶豫。」這個公司利益看得太重，商業片占大頭，還不一定能輪得到她，要不是兩年前她沒有錢付違約金，她兩年前就走了，可現在雖然喬如姮出道了兩年，她作品還是只有秦楓的那一部，還可以說得上是個新人，一個新人自己出了經紀公司，怕是連廣告都拍不上了。

　　沒等喬如姮繼續想下去，楊淺忽然過來了，說秦楓找她和容煜走戲，喬如姮連忙應了一聲，囑咐舒曉涼讓她別操心，小跑著去到了秦楓那邊。

　　「已經申請了人工降雨了，晚上會來，我讓人訂了些可樂薑茶，拍之前您先喝一點，衣服也都準備好了。」副導演在旁邊跟容煜說道，接著轉頭告訴喬如姮：「小如盡可能一次過哈，這種戲份一直不過很遭罪的。」

　　「知道遭罪就好好演。」秦楓看了喬如姮一眼，「容煜他們幾個都拍過類似的戲，我現在比較擔心你，下雨是會影響發揮的...你跟容煜和秋秋多走幾遍戲，你的戲不多，主要都在後面容煜身上了。」

　　「好的。」喬如姮連忙收斂心神，立刻應答下來。

　　她呼出一口氣，又粗略過了一遍劇本，開始和容煜他們走戲。

　　這其實算得上他們四個人第一次一起出鏡在同一個場景裡，喬如姮發現跟厲害的演員對戲起來果然非常爽，她幾乎是瞬間就被帶入了情境中，幾個人互相給對方戲，你來我往，過程進行得很順利。

　　一連對了三遍以後，也快到晚上了，為了不讓他們出這個情緒狀態，秦楓都沒有讓他們吃飯，一直等到人工降雨的大炮車來，也就才正式開始了拍攝。

　　喬如姮和容煜進組已經一個多月了，按理說儲昊和孟清漁的感情線是副線，根本用不了這麼久，換了別的劇組，至多拍半個月就能拍完，現在因為這劇的導演是秦楓，講究精益求精，所有的節奏都被放慢下來。

　　現在儲昊和孟清漁的故事終於進展到了70%，儲昊現在已經完全和主角他們決裂了，他在劇情的後半段過得很苦，容煜現在開始，拍戲都要進入那種歇斯底裡的狀態，可是又不能太過，太過就會顯得油膩，這個度不是很好把握，可是就目前走戲的情況來看，容煜把握得非常好。

　　乾冰已經開始出效果了，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聲響，細碎的雨滴降落下來，秦楓站在一旁專心致志看著監視器，用喇叭喊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