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第十一章

　　「啥玩意？」舒曉涼懷疑自己聽錯了，拔高了聲音。

　　「沒有。」喬如姮覺得不好意思，她失笑推著舒曉涼起來，「走了走了，回酒店休息了。」

　　舒曉涼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爭氣一點好不好。」

　　「我很爭氣啊！！明天還有三個場景要拍呢！」喬如姮理直氣壯，但是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一直帶著笑。

　　舒曉涼呵呵兩聲，看了幾眼笑容抑制不住的喬如姮，癟了癟嘴，「其實我昨天晚上也想了，我感覺吧，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你糊穿地心，觀眾緣爆差，可是如果稍微運氣好一點兒，你就能火，還是正面形象的火。」

　　喬如姮斂了斂笑，不著痕跡歎了口氣。

　　「小如，我並不覺得你是一個很衝動的人，你能跟我講講你到底在想什麼嗎？我有點搞不懂你。「舒曉涼這話說得真切，喬如姮一時間卻答不上來。

　　確實很冒險。

　　她不應該在同一件事情栽倒兩次，男人和事業，選男人的話怎麼看都有點不靠譜。

　　「你覺得，容煜這個人怎麼樣？」喬如姮忽然反問道舒曉涼。

　　「我不知道啊...」舒曉涼皺眉，「就片場接觸來看還好，可是其他誰知道呢。」

　　舒曉涼說著頓了頓，「你在賭博嗎？」

　　喬如姮其實不太願意承認，但大概是這樣的。

　　「他給你灌迷魂湯了？？你是為什麼覺得他可靠？」舒曉涼還是不太理解她這種行為。

　　「我，也不是相信他，我比較相信我自己吧。」喬如姮笑了笑，似乎有些無奈。

　　「那是什麼意思？？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老要人問呢？」

　　「不說了。」喬如姮搖了搖頭，試圖蒙混過關，「好累哦，別審問我了，我們快點回去休息吧。」

　　舒曉涼覺得稀奇，再問她就不講了，被喬如姮糊弄著兩人回了酒店。

　　回到房間，喬如姮長長呼出一口氣，倒在床上看手機。

　　容煜還是沒有回消息，喬如姮不免又沒忍住打開了微博，她驚奇的發現，白天關注的那幾個追星博主，發了幾張容煜的照片。

　　這人能當明星坐擁這麼多粉絲，紅這麼多年，那當然就是有道理的，首先他要有一個非常過得去的外形。

　　這只是幾張非常模糊的抓拍，但是照片裡模糊的人影身處筆挺，俊眉冷目，西裝革履，拒人於千里之外，仿佛剛剛從商場上下來讓X集團破產的某總裁。

　　容煜爆火有一個很重要的契機，他當時演了部劇叫《無利不起早》。他在裡面飾演一個人模狗樣的律師，英俊帥氣多金，沒心沒肝決絕又無情，真不是個什麼好角色，但是因為他形象實在太符合這個角色了，演技又著實過關，不誇張的講當時樓下賣早點的阿姨都知道容煜是誰。

　　這劇上映的時候，喬如姮還在讀書，當時跟班裡好多女生都一起追過。

　　他現在這個造型就讓人感覺是那部劇上身了，喬如姮點了大圖看了半天這組糊了吧唧的圖，然後默默保存下來，翻了下評論，裡面都是在嚎叫，吳律師今天又接了官司了嗎？吳律師好久不見，吳律師這是要去收拾誰，諸如此類的評論。

　　吳律師是《無利不起早》裡面容煜的那個角色。

　　喬如姮看了一會兒，看得心癢癢，她馬上打開軟體開始搜，她決定為了容煜這造型再把這部劇看一遍。

　　她剛剛打完這幾個字，電話就響了。

　　容煜來電。

　　喬如姮瞬間從床上坐起來，扣了扣手指，接通了電話。

　　「您忙完了？」喬如姮猜測他應該是才下訪談。

　　「嗯。」容煜那邊聽起來還是很吵。

　　可能是因為前一秒還在想他，下一秒就收到了他的電話，喬如姮忽然生出一絲依戀之情，她有點希望馬上看見容煜，可是還有三天呢...

　　「您明天是怎麼安排的呢？」

　　「去談劇本。「容煜沒有隱瞞。

　　「劇本...方便透露嗎？」喬如姮有點兒好奇了。

　　容煜說了一個導演的名字，「先前就給我看了個電影的本子，我覺得還不錯，可以跟他合資一起拍。」

　　「您要當製片人嗎？」喬如姮愣住，這是她頭一次聽到容煜竟然有這種計畫。

　　「先看看吧。「容煜沒有把話說死。

　　喬如姮很吃驚，他竟然就這樣直言不諱告訴她他的計畫。

　　「你今天做了什麼。」容煜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他忽然話鋒一轉，說到了這個上面。

　　「就，拍戲，然後現在在酒店了。」喬如姮一句話就把今天給概括了，她頓了一下，又道：「然後刷了下微博，發現您關注我了。」

　　容煜嗯了一聲，」還有嗎？「

　　「還有...關注了您的超話。」喬如姮說得有些害臊，可是她又覺得不說出去忍得很辛苦，「我看到您粉絲發的您的圖片了。」

　　「很帥。」喬如姮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臉莫名紅了，而且一邊說著，一邊不由自主扣著床頭櫃前的抽屜把手。

　　容煜在那頭頓了頓，忽而道：「視頻嗎？」

　　....？？

　　「啊？」喬如姮差點咬到舌頭。

　　「妝還沒卸，衣服也沒換，視頻吧。」說著，容煜根本不給喬如姮拒絕的機會，「先掛了，我再打過來。」

　　喬如姮都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電話就被容煜掛斷了，緊接著，視頻通話的請求就發送了過來。

　　喬如姮頓時有些手忙腳亂，她飛快跑到浴室看了一眼自己形象，馬上把手機放到書桌上，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手機前坐正 ，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點開了視頻通話。

　　下一秒，還存在模糊照片裡的定格帥哥就出現在了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軟體問題，前置攝像頭視頻總有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可正好是這樣，給他的面容更是平添了一絲朦朧。

　　容煜帶著耳機，似乎是坐在車裡，果然如他所言，衣服也沒有換，妝也還沒卸，那個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喬如姮差點截圖。

　　帥得有點過分了。

　　「我還有三天回去。」容煜的目光在明明滅滅的車裡專注又極為認真。

　　喬如姮點點頭，終於是沒忍住還是截了圖。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容煜挑眉。

　　喬如姮一愣，緊接著就覺得異常羞恥，所以容煜特意開視頻過來就是要聽她說那些話嗎？？

　　她唔了一聲，截圖的手指頓了頓，小聲道：「今天也很想您，您可以快點回來嗎？」

　　容煜揚了揚下巴，盯了她一會兒，忽而又道：「這些聽過了，說點別的。」

　　....

　　？

　　？？

　　喬如姮被難住了，看著容煜理直氣壯的神情又覺得有些好笑，堂堂一個大碗，逼著她說情話...

　　可雖然是這樣想，喬如姮還是認真的思索起來，她停頓了一會兒，莫名臉紅，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看到秋秋姐和洛彬哥演對手戲的時候有點點羡慕，您快點回來，我們演後面的劇情吧。「

　　後面的劇情，要迎來儲昊和孟清漁之間的第一個小高』潮儲昊要表白了。

　　喬如姮笑了笑，帶著靦腆的甜意。

　　容煜望著她，輕聲道：「好。」

　　**

　　容煜走了四天了，喬如姮先前以為四天很好過，可是她現在才發現，四天也挺難熬的。

　　因為她這個角色大部分的場景都是要和容煜對戲完成的，少部分會和秦秋秋王洛彬對上，這幾天就著重在拍故事後半段的場景，而和他們對戲的部分場面比較大，要做到特效的地方也比較多，所以她基本上後面幾天都穿著特效服在演戲。

　　一拍就會拍一天，這幾天都是晚上才有時間跟容煜通個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好不容易容煜要回來了，他不回消息了。

　　今天收工很早，下午就拍完了鏡頭所需，可是她手機還是一點動靜沒有。

　　喬如姮有些莫名，她想給容煜打電話，又怕打擾到他，猶豫再三，她還是先發了消息。

　　【您在忙嗎，方便接電話嗎？】

　　等了半天，還是沒消息。

　　喬如姮皺著眉頭，正想著要不要直接打電話的時候，秦楓忽然過來找她。

　　「小如，晚上一起吃個飯啊，我叫了秦秋秋和小何一起。」

　　「今天嗎？」喬如姮頓了頓。

　　「今天收工這麼早，犒勞你們一下，我請客。」秦楓難得沒有拿著劇本過來找她，他囑咐道：「別走了啊，一會兒跟我們車一起走。」

　　喬如姮連忙起身，她其實不太喜歡這種社交，可是目前她身處於娛樂圈，導演喊演員去吃飯，女主角都會去，如果她不去就太矯情了。

　　她歎了口氣，跟舒曉涼打了個招呼，收拾了一下，沒過一會兒秦楓就招著她們幾個女演員上了車。

　　秦秋秋看起來有些殷切，另一個女演員是演配角的，好像也有些高興，喬如姮覺得好像只有她現在是糊的，忽然隻單獨請她們幾個吃飯應該有什麼事情...吧？

　　果不其然，去到預訂的包廂的時候，除了他們幾個人以外，還有另外一個看起來和秦楓差不多大年齡的男人在，秦楓很隨意跟他打了個招呼，就介紹說是他朋友，其他什麼也沒講。

　　可是貌似秦秋秋和小何都是知道這個男人身份的，竟然還給對方敬了兩次酒。

　　喬如姮真的比較慘，她從來沒有這種被導演忽然請吃飯的經歷，不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可這人是秦楓的朋友，並且秦秋秋和小何這種架勢，怎麼看都不簡單，於是這男人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很有禮貌，不卑不亢，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只能先這麼著。

　　這頓飯吃下來稀裡糊塗，喬如姮不敢亂說話，吃完都感覺跟沒吃一樣，那男人看起來跟秦楓關係確實很好，很隨意的跟他們招呼了一下就走了，也沒有整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竟然就是真的吃了一頓飯。

　　「我叫司機啊，等一下...」秦楓喝了幾杯，還沒有喝多，臉色有點紅，「小如我就不管了啊..」

　　喬如姮頓了頓，忽然緊張，「秦導，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秦楓看著不知所措的喬如姮，哼了一聲，對她揮揮手，「我管不著你。」

　　喬如姮急了，「秦導。」

　　秦楓笑了笑，「哎，怎麼這麼認真呢，逗你呢，有人來接你了，我不管你的。」

　　喬如姮怔住，「您是說...」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喬如姮拿起來看了一眼，啊了一聲，是容煜。

　　「這不是來接你了。」秦楓笑道。

　　喬如姮還是有點兒不放心，「我剛剛...」

　　「沒有沒有，就是吃個飯，我嚇你的。」秦楓打斷她，「快接吧。」

　　喬如姮唔了一聲，正要接，電話掛斷了，隨後容煜馬上發來一條消息。

　　【X樓停車場，下來，接你回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顯然容煜應該是從秦楓那裡瞭解到的她的行程，她連忙回復表示抱歉並且表明馬上到。

　　「對不起秦導，我..朋友來接。「不知道秦楓是不是知道他們關係了，可是秦楓應該是不會說的。

　　顧忌到在場還有秦秋秋和小何，她只能畢竟隱晦的說。

　　「嗯，明天見。」

　　「帶個口罩。」秦秋秋遞給她出門必備的裝備，「遮一下，朋友來接你嗎？「

　　喬如姮點頭。

　　「注意安全。」秦秋秋看起來還是很高興的樣子，很溫和的囑咐她，喬如禮貌和他們道別。

　　等她帶上口罩和帽子離開包廂以後坐了電梯直達停車場。

　　剛出電梯，就聽到有喇叭聲鳴了一下。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駛到她面前，車窗緩緩被搖下，車裡人探出一隻手，敲了敲車門。

　　「上來。」

　　好幾天沒見到容煜，猛然看見他，喬如姮覺得有點點緊張，她哦一聲，非常自覺繞道副駕駛拉開車門快速貓了進去。

　　一上車喬如姮就脫了口罩和帽子，長長呼出一口氣。

　　汽車裡開了空調，不會太熱，溫度剛剛好，開了個小燈，昏黃的燈光打開容煜的臉上，他穿了件非常休閒的T恤衫和長褲，感覺就像是出門逛街一樣。

　　一見他，喬如姮就說不出的歡喜。

　　「容老師。」她高高興興叫了一聲，眼裡亮晶晶的，全然忘記了他還沒給她回消息。

　　容煜看起來心情也不錯，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喬如姮也忍不住笑了，「您幾點回來的？」

　　「五點才下的飛機，我跟王世一起回來的，他著急就先過來了，我沒跟他一起。」

　　喬如姮頓了頓，「王世...是剛剛秦導的朋友嗎？」

　　容煜說是的。

　　喬如姮好奇了，「那位先生跟您和秦導都是朋友嗎？」

　　容煜頓了頓，察覺到喬如姮還沒有意識到，不由得提醒道：「王世，導演。」

　　直到這一刻聽到容煜這樣說，喬如姮才如夢初醒，她啊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這才反應過來。

　　「剛剛，那個是王世導演啊？」

　　容煜沒想到她一點沒反應過來，「沒認出來嗎？」

　　喬如姮驚了，「天呐，我...我真的不知道，完全沒有認出來。」

　　「我的媽...怎麼辦....我剛什麼表示也沒有....」喬如姮忽然慌了，「王世導演為什麼來啊？」

　　「他新戲找不到演員，到處晃呢。」容煜說得輕飄飄，喬如姮卻聽得心驚。

　　王世原來是拍古裝劇和歷史題材的電影起家的，容煜第一部電影，扮演的那個小皇帝就是和他合作的。

　　但是現在這幾年他可能是嘗到了倫理家庭劇的甜頭，一直在拍倫理道德類型的電視劇，家長裡短婆婆媽媽，倒也很有市場。

　　「王導是拍什麼戲要找演員啊……秦導也就答應了嗎？」

　　說完她就想明白了，當時容煜好像也是王世介紹給秦楓的吧，或許演員就是他們導演之間互相傳遞。

　　不管怎麼樣，喬如姮瞬間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她不由得激動起來，可是卻又有些後悔自己剛剛是不是沒表現好，「啊...我好蠢啊。「

　　喬如姮頓時明白為什麼秦秋秋和小何為這樣的反應了，雖然她剛剛並沒有失態，可是顯然對於導演來說是不夠的。

　　啊啊啊啊她主要就吃虧在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些事情上面了！！她真的一點經驗也沒有。

　　想著她又有點懊悔，不由得重重歎了口氣。

　　容煜沒有回話，他漫不經心看了一眼喬如姮，「知道是王世有這麼激動？」

　　喬如姮不解抬頭看著容煜，「是王導誒，感覺好榮幸哦，秦導人好好啊。」

　　容煜沒有應答，只是很冷靜的看著十字路口的紅綠燈。

　　「不知道剛剛王導有沒有記住我的名字...他是想拍新電影找演員嗎？」

　　容煜還是沒回話。

　　喬如姮先開沉浸在剛剛吃飯的人是王世這件事情裡，忽而好一會兒沒聽到聲音她才察覺到不對，回過頭一看，發現容煜貌似很平靜的在開車。

　　她頓了頓，小聲道：「容老師？」

　　容煜斜昵了她一眼，仍然沒說話。

　　就這一眼，喬如姮猛然明白了他在想什麼。

　　喬如姮覺得大概是被訓練出來了，她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容煜不在這幾天，每天晚上跟她打電話，都會讓喬如姮說些情話。

　　喬如姮一開始還覺得怪難為情的，後來就已經比較熟練的掌握了說什麼能讓容煜高興這一項技能。

　　最重要的是她心甘情願，容煜想聽就說給他聽嘛...反正她也確實有這個意思...

　　喬如姮看容煜現在這個樣子，約莫是又不高興了。

　　她思索了一會兒才道：「那個，不是見到王導這麼激動的。」

　　喬如姮感覺自己已經快摸准容煜的性格了，「知道是王導主要是被嚇到了。」

　　「是見到您才這麼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