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小漁！」孟治方面如死灰，他萬萬沒有想到孟清漁在這裡竟然是這種身份，他是一個成年男人，自然是懂其中道理，明白孟清漁有可能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他痛心疾首，怒吼：「畜生，你不准碰小漁。」

　　孟清漁瞳孔緊縮，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她看著儲昊顫抖著，一句話說不出來。

　　儲昊冷笑，「說不出來？嗯？」他拽著孟清漁踉踉蹌蹌，「好像也沒有那麼強硬啊，也不是特別在意你爸的命。」

　　孟清漁臉色慘白，但是看著他的眼神卻帶了一絲疑惑和探究，她低下頭，用手背摸了摸眼淚，吸了吸鼻子，正在地上的孟治方拼命叫喊著，她抬起頭勉強鎮定道：「你說，你想要我怎麼做？」

　　怎麼做？儲昊看著孟清漁，覺得腦子嗡嗡作亂，他想的太多了。

　　在暗不見天的實驗房裡時，正方形的屋子規制了他的活動範圍，只留一扇透明的玻璃門任人觀察取樣，那藥折磨起人來痛楚深入骨髓，他躺在地上發狂，那個時候，他只想能結束這一切。

　　現在他出來了，還是擺脫不了被藥物影響，時刻會陷入那種無法自控的焦躁狂暴情緒裡，他太厭惡這種感覺了，他想要恢復原樣，他想擺脫這些，他想有人能救他。

　　儲昊看著孟清漁，像被她這個問題問住了一般，久久沒有出聲，手上的勁越來越大，捏得孟清漁生疼。

　　場面有些僵持，石原似乎對這種情愛糾纏的場面沒有什麼興趣，差人繼續搜索符合他要求的人出來。

　　就在此時，屋外炸開一聲巨響。

　　隨著巨響翻騰的起了擱置在角落裡的屍體，武裝部隊四面八方破窗而入，持槍對準了在場的這幾位，幾乎沒有停頓，就開始了掃射。

　　情況突變，反應快速的不只有幾個實驗體，還有一直躲藏在石原身後的於知，於知瞬間就逃竄到了倖存者裡，把自己隱匿了起來。

　　儲昊還拽著孟清漁，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將她擋在了身後。

　　而孟清漁的下意識反應，則是叫著孟治方讓他躲開。

　　特警們從各個能破入的地方湧入，倖存者們有的尖叫有的試圖掙脫，現場開始混亂。

　　還是其中一個實驗體反應快，他反手掏出了一把小刀，一刀刺向了倖存者裡剛剛尖叫最大聲的女人。

　　女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聚集在她周圍的倖存者全部驚恐的想要挪開，血順著女人的身體下方流出來。

　　「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可以輕易取了他們的性命。」

　　「有沒有條件可談？」葉晴和尤文逸穿得全副武裝，站在了工廠外面，沒有進來。

　　孟清漁一窒，她難以置信看著葉晴和尤文逸，又猛地轉頭看向眉間還氤氳著躁意沒有散去的儲昊，一時間混亂了。

　　儲昊不是說殺了他們嗎？？？

　　石原沒有動，他沉默的轉過輪椅，看著工廠外的尤文逸，尤文逸見到石原一愣，失神道：「石原？為什麼是你？」

　　尤文逸顧不上身上疼痛，他躋身到工廠門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都跟你有關係嗎？？」

　　石原陰陰的看著他，冷笑一聲：「我要是不在這裡，不是還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照顧我家人的？」

　　尤文逸一怔，他基本都在外出任務，石原被他帶回總部以後只知道是簽訂了相關協定，後續的進程沒有仔細關注，現在看石原這個說辭，大概是中途出了什麼岔子。

　　可是此刻如果是說這個，顯然有推卸責任之嫌。

　　他頓了頓，舉起手掌做投降狀，「我們是來和你們協商的，並沒有要脅迫之意，你可以把你目前的要求告訴我們，只要合理均可換回倖存者們。」

　　「我的要求。」石原皮笑肉不笑，一點也不畏懼的操控著輪椅，緩慢向前滑動了一會兒才道：「我的要求就是B市的人都死，實驗基地的人都死，你們都給我死。」

　　尤文逸又向前一步，「石原，對不起，可能讓你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說那麼多廢話，直接說答不答應？」石原不耐煩打斷他。

　　對峙現場僵住，孟治方屏住呼吸，悄悄地挪動回倖存者的人群裡，示意那群人用插在剛剛那女人身上的刀給彼此解綁。

　　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現在這群人都在和武裝部隊談判，他們可以簡單自救，幾個人圍住剛剛死去的那個女人，試圖拔起她身上的刀，孟治方急得頭上冒汗，目光來回在孟清漁和儲昊身上逡巡，心裡頭著急。

　　「這樣，幾個有分量的人質，換你們目前手裡所有的倖存者，你看這樣行不行？」尤文逸轉了一種說法，「我，你看怎麼樣？」

　　「你和他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石原面無表情，「既然沒什麼好說的...」

　　一旁的似乎是武裝部隊的隊長，直接下了一個手勢，根本沒等石原把話說完，就又開始了突擊射擊。

　　與此同時，孟治方已經掙脫開了繩索，他顧不上身上疼痛，在尖叫和哭喊聲中衝上前去抓住了孟清漁的手，「走！！「

　　孟清漁一直被儲昊抓得死死的，這樣一被拉扯，瞬間就驚動了儲昊。

　　現場忽然開始了混戰，儲昊眼神淩冽的回頭，看向她身邊的孟治方，幾乎是沒有停頓就抽出了掛在腰上的小刀，孟清漁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攔住儲昊，「別！」

　　說著她連忙掙脫掉孟治方的束縛，「不要管我，爸你自己找地方躲起來！」

　　她話音剛落，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射飛了儲昊手裡的刀，一個特警飛身過來一腳踹向儲昊交握孟清漁的手，孟清漁手腕向外，這一腳下去，肯定會踢中她的手，儲昊飛速推開了她，迎上去接住了這一腳。

　　「走！」孟治方拽著孟清漁往旁邊跑，孟清漁的眼神卻停在儲昊和那人的交鋒間，特警人員招招要命且裝備齊全，並且就在他們交鋒的同時，還其他的特警也都湧了上去，很快儲昊被一群人圍了起來。

　　儲昊的武力值基本上已經達到了一種境界，尋常簡單的物理攻擊不會對他起效，可是架不住突然和人多，一時間他有些應接不暇。

　　孟清漁被拽得直跑，她不停地回頭張望儲昊，高聲喊道：「不要傷害他！！」可是她越喊似乎儲昊越落下風，孟清漁內心著急，孟治方卻不給她停頓的機會，抓著她沿著工廠邊緣直達葉晴的方向。

　　葉晴很快接道了孟治方和孟清漁，推著他們往外走，「沿著跑出去，江夢生在外面接應！」

　　孟清漁卻抓住葉晴問道：「我之前昏迷後儲昊沒有對你們做什麼嗎？？」

　　葉晴一頓，「現在不是說這個...」

　　「你先告訴我！」

　　葉晴搖搖頭，「他召喚來了很多喪屍，然後就帶著你跑了。」

　　孟清漁心口一痛，回頭看著向裡面一片混亂的場景，掙脫開孟治方的手，慫恿她快走，「你先走爸！」

　　「你要幹什麼！」孟治方不讓她走。

　　孟清漁搖頭，呼吸困難，「我要去找他，我本來也是要找他的，他沒有跟我說實話！」

　　「你媽媽已經犧牲了，你知道嗎？」孟治方眼眶泛紅，整個人都因為持續脫力的奔跑和謹慎的高度集中而顫抖，「她死之前跟我說，如果能找到你，一定要我跟你好好活下去。」

　　孟清漁眼睛也紅了，可是她仍然很堅持，她執意搖頭，「爸，特警下手都不會留情的，我怕他出事...」

　　「爸讓你回去你都不回去了嗎？」

　　孟清漁眼淚掉了下來，她抓住葉晴，「你幫我送我爸去B市....」

　　「孟清漁。」葉晴也打斷她，反手擒住他認真道：「現在不是可以兒女情長的時候，你跟叔叔一起走，我保證不讓他們傷害儲昊！」

　　「他已經被傷害了！」孟清漁眼淚掉得又熱又燙，「他變成這樣一定有原因，他現在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去問清楚！」

　　孟治方眼角的皺紋都在抖，「那是個什麼人？他算什麼？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跟你一起死在這裡！」

　　「爸！」孟清漁被孟治方和葉晴一人一邊死死拽住。

　　孟治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他拉扯著孟清漁堅決不放手。

　　說話間，裡面衝進去的特警漸漸落於下風，畢竟實驗體是刀槍不入的體質，一旦拉持久戰，一個是人數要佔優勢一個是要不給他們喘氣的機會。

　　並且在這段時間裡，得疏散完所有倖存者。

　　眼看著倖存者多數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裡面亂竄，尤文逸隻身闖進子彈橫飛的硝煙裡大喊：「倖存者跟著我往這邊走！！快！！」

　　有一些腦子稍微聰明些的很快隨著尤文逸的聲音找到了相應的出去線路，還有的則在原地嚇到大哭。

　　儲昊不耐煩跟這些人交手，他反手扇飛了一個企圖襲擊他的特警，手心抵住他的槍口用力一擰，側身避開一顆子彈，手上飛動搶奪對方的槍，梭開槍支，對著周圍就是一頓掃射。

　　他面前瞬間清淨了不少，他轉頭一看，倖存者都在跟著快跑出了工廠，在大門口還有孟清漁的身影。

　　儲昊怒火攻心，他上前幾槍一槍先幹翻了圍在石原身邊的那群人，抓住了石原的輪椅，輪椅上的石原已經暈了過去，儲昊皺眉，「石原？？」

　　話還沒問完，他脖子忽然一痛，一轉頭發現被一個特警往脖子上注射了一管藥劑。

　　儲昊一槍崩了那傢伙，拔掉這管針，推著石原的輪椅給到一旁的其他實驗體，不顧其他人的叫喊，朝著門口孟清漁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也就是這種一派混亂的場景，於知悄悄從倖存者裡溜出了工廠，在工廠後面的空地裡，停了儲昊他們幾個先前開過來的麵包車，於知獨自一人爬了上去。

　　孟清漁和孟治方還在僵持，一轉頭看到了朝他們逼近的儲昊，眼看著周圍的特警要對他開槍，孟清漁臉色瞬間蒼白，她高聲道：「別開槍，都不要傷他！！」

　　可是她話音才落，子彈就已經飛向了儲昊，儲昊沒能避開這一次子彈的射擊，正中了他的左臂，緊接著第二課也開始發射，他又被射中了。

　　孟清漁快不能呼吸了，尖叫都卡在了喉嚨裡，她緊緊盯著儲昊，哭著喊道：「你快跑！」

　　被子彈打中也不是第一次了，儲昊不甚在意，他甚至都不覺得疼，他在意的，是孟清漁的態度。

　　儲昊狠厲看向一旁向他開槍的特警，舉著手裡的槍準確無誤射中了對方的腦袋，正當他端著槍大開殺戒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人像在他腦子裡敲鐘，嗡嗡作響不說，還頭暈目眩。

　　他想起來了剛剛那管藥劑，他皺著眉頭，瞳孔開始渙散，搖搖欲墜的舉著槍停止了掃射，沒過一會兒發現手也開始抖，緊接著槍掉了，孟清漁拼命掙脫開了孟治方的牽制，上前撲到儲昊跟前，扶住了忽然站不穩的他，叫著他的名字想讓他清醒，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就在這時，工廠裡傳來了撞擊聲。

　　於知不知道是怎麼把那輛麵包車發動了，並且踩著油門就衝進了工廠，他身高畢竟不夠開車，他找到了抓住石原的那個同伴，讓他把石原運上了車，然後讓他開著車衝出了工廠。

　　麵包車在工廠裡亂撞，被特警部隊開槍打破了車窗和擋風玻璃，但是頑強的衝出了工廠正門，同伴在車窗對儲昊和孟清漁喊道：「快上來！」

　　孟清漁連忙扶著暈頭轉向的儲昊往麵包車上趕，見他上去以後，也跟著上去了。

　　孟治方痛心疾首喊道：「小漁！」

　　「孟清漁，你最好想想你在做什麼！！」葉晴也急了，想上前又不敢。

　　故事發展到這裡的時候，孟清漁已經明白了儲昊因為某些原因瞞著她了，她想要把這件事瞭解清楚，所以充滿歉意的跟葉晴和孟治方道了別，被儲昊壓著半妥協的隨著他離開了。

　　可是此時此刻，看著呼吸沉重的容煜，喬如姮只覺得憤怒，她回過頭看著葉晴，眼神沒有什麼溫度，「儲昊從未做錯過任何事情，但是你們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我很清楚他要做什麼，很清楚我要做什麼，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回B市。」

　　說著她停了一下，看著孟治方，內心沒有什麼波瀾，「爸，對不起。」

　　孟清漁後續跟儲昊離開後，也自責過對自己父親的不孝順行為，也擔憂過B市的各種狀況，可是這些複雜的感念，喬如姮統統不會有。

　　這對不起是孟清漁說的，不是她。

　　從現在開始，孟清漁就相當於是叛變了。

　　喬如姮一把關上了車門，抹去下巴上的眼淚，對著駕駛位的同伴道：「開車！」

　　喬如姮緊緊抱著昏昏沉沉的容煜，讓他趟在自己大腿上。

　　她撫摸著他緊鎖的眉頭，檢查他肩膀上的傷，心疼得不行。

　　孟清漁懷疑儲昊，質疑儲昊，甚至要從別人嘴裡去瞭解他才願意相信他，這種關係的維持太累了。

　　她深深看著容煜，指腹摩擦著他的面容，托住他的手，鑽進他手心和他十指緊扣。

　　她理解孟清漁，可是她並不能成為這樣的孟清漁。

　　喬如姮被這段劇情折磨得心力交瘁，她看著同樣精疲力盡的容煜，歎了口氣，低下頭，輕輕吻了吻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