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尤文逸等人花費了整整一天半的時間才在半夜臨時趕回了B市，尤文逸和葉晴連夜將此事反應上去，其他人被安置救助站裡治療，上層決定立刻派一組武裝部隊空降C市，帶回倖存者最重要，剩下如果遇到了儲昊和其他人，如果可以帶回來執行就先帶回來，如果太難降服就不要勉強，必要時候威脅到生命可以擊斃。

　　江夢生不放心的請命要跟武裝部隊一起再去C市。

　　「夢生...夢生！」葉建一把攔住了江夢生，「你不要去！！我已經申請了過兩天會再次以救援隊的名義去支援C市！」

　　「我要去，我又沒受傷，可以繼續出任務。」江夢生神情不太好。

　　「我才跟你說讓你回去休息，你又自己跑出來了。」尤文逸的聲音從她身後傳出。

　　尤文逸肩膀受了傷，現下半個胳膊都是綁住的，他表情嚴肅，才從總部出來，也在往武裝部隊那邊的機場趕，「我跟葉晴會過去，你們都回去休息。」

　　「不行，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去。」江夢生呼吸急促，「那不然我跟葉晴去，你在這裡休息。」

　　「我會儘量把孟清漁帶回來。」尤文逸寬慰她，「我和葉晴比較清楚情況，我們兩個去最合適。」

　　「...可你這樣我不放心。「

　　「你覺得你一個人去我能放心？」尤文逸語氣柔和了一些，給她身後葉建使了個眼色，「先回去吧，我們保證都平安無事的回來。」

　　葉建也在一旁規勸起來，說了半天，江夢生耐心盡失，堅決不同意，她揚聲打斷尤文逸，「我就問你，我要是傷成這樣還非要強行出任務，你能願意？「說著她回頭等葉建，「你願意？」

　　「我不管你非去的話必須帶上我！」

　　葉建很著急，尤文逸看著她頓了頓，歎了口氣，」那跟我一起吧，不要擅自行動，全程跟著我，你不許下飛機。「

　　「文逸，你怎麼也..」葉建不可置信，尤文逸真的同意了，他生氣之極，「你怎麼讓她胡鬧？」

　　「我不會讓她出事的...」尤文逸看了眼葉建，「她既然願意就跟著吧。」

　　葉建氣急，沉著臉道：「你過來。」

　　尤文逸和葉建走到了一旁，葉建壓低聲音道：「會死人的，是吧？」

　　「葉建，她不是小孩子了，不想讓她見到這些事情她也已經見到許多了，我不會讓她出事的，你放心吧。」尤文逸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葉建肩膀，轉過身對江夢生道：「走吧。」

　　江夢生用力點點頭，走過去並肩和尤文逸走遠了。

　　葉建一口氣堵在心裡，怔怔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半天沒有回神。

　　**

　　連續下了十天的暴雨，雨勢終於有轉小的趨勢。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工廠外的鐵門上，若是安靜之所，只會讓人覺得凝神，可是現在儲昊只覺煩躁，他面無表情站在一樓大廳看著看著那群縮在角落竊竊私語害怕又膽顫的人，和其中一個男人對了個滿眼。

　　這人看他的眼神有害怕和怒意，大概是覺得他可惡吧。

　　儲昊毫不在意，和一旁清點了人數的人同伴商量後續對策。

　　於知咬著嘴裡的棒棒糖，轉身向工廠二樓走去，覺得無趣。

　　人類講究的情愛和道德過於界限化，稍微過點線就被詬病、被職責，看到那些痛苦糾結的神情，是於知一心追求的愉悅感，這種不動反抗的單方面壓迫實在沒有什麼好玩的。

　　於知原來的生活比現在要難以忍受得多，他的父親在世界末日前就家暴他和他媽媽，出軌是家常便飯，末日前他和他媽媽都感染了瘟疫，那個男人便扔下了他們自己跑路了。

　　末日後，媽媽變成了沒有心智的喪屍，可是他卻以這種身份活了下來，他發現原來那些狹隘的渴求，希望父母能和好的心思，是多麼的幼稚可笑，在他這個年齡擁有了不屬於他的心智軌跡和智慧，有自製力的成年人都有可能被腦子裡的那些想法左右，更何況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

　　新的視角和新的想法，大量湧入他的腦子，他開始用身份做掩飾，把這些末世裡的人性考驗當做遊戲，他享受看到他們失控難過的表情，享受這個過程。

　　頑劣和不加掩飾的惡是他的本性。

　　逐漸往裡走，於知迎頭遇上了眼睛還泛著紅的孟清漁。

　　於知挑了挑眉，扯了扯嘴角笑道：「姐姐終於醒了？」

　　孟清漁原本神色還有些失態，一見到於知表情立刻變了。

　　於知笑了笑，「不知道跟哥哥聊得怎麼樣呢？有沒有聽到你想要的答案？」

　　這不加掩飾的挑撥離間聽起來實在令人厭惡，孟清漁收斂心神，「你到底是什麼人？」

　　「跟哥哥一樣的人吧。」於知非常坦蕩，忽然又來了興致，「姐姐知道這是哪裡嗎？」

　　孟清漁似乎懂了他話裡的意思，跟儲昊一樣的人，大概是指他們之前遭受的境遇相同，鄭谷先前也說過這種話。

　　她冷冷看著於知，沒有開口，儲昊有太多事沒有告訴她了，但這裡是C市工廠，她認得出來。

　　C市工廠之前被作為了C市的臨時基地，儲昊在這種跟總部決裂的情況下光明正大帶她來臨市基地，很大一種可能，他控制了基地裡的人，更有甚者，他或許是殺了裡面的人。

　　從他殺了葉晴他們開始，整件事情就失控了。

　　儲昊殺葉晴等人的目的或許是報復，先前孟清漁被這個消息砸得暈頭轉向，她企圖問出一二，可是儲昊將抓她來留她一條命的目的，似乎是泄欲。

　　他在她身上喘息的時候，眼裡的那種狂躁，不管不顧的抱著她，根本不在意她會不會痛，會不會難過。

　　孟清漁心如刀割。

　　她念了數月，並不是要念來這樣的儲昊。

　　等她昏昏沉沉再醒來發現四周無人，已經轉移了地方。

　　她試探著想出來探究一二，發現門被鎖住了，她想辦法把門撬開了，眼下一出來又碰到了於知。

　　在工廠裡能遇到別的人，證明除了於知以外，儲昊應該還有同夥，先前儲昊的行為過於反常，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境地，可能也不是他一人所為，可顯然這個男孩難辨真假，他的目的似乎不在於任何一件事上，孟清漁有心弄清楚事情真相，可是如果要套話，物件也不會是於知。

　　孟清漁繞開於知準備下樓。

　　於知靠著欄杆，皮笑肉不笑看著她，剛剛上來，又跟在孟清漁身後走了下去。

　　孟清漁剛剛走到拐角，就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嗚咽哭聲，這聲音壓抑又細密，聽得人喘不上氣。

　　她一窒，回頭看了眼正望著她的於知，皺著眉放低了步子，悄悄下了樓。

　　拐角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工廠的外面似乎堆了很多屍體，一個疊著一個。

　　孟清漁眼前發暈，她墊著步子繞過長廊，看到了儲昊和儲昊的幾個同伴，以及被他們捆在那邊的一種倖存者，老人小孩都有，全部都面若菜色，不敢出聲。

　　於此同時，從旁邊的小房間裡坐著輪椅出來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頭髮蒼白，十分瘦弱，整個人都很陰鬱，但精氣神看著卻還好，衣著也很乾淨，他一出來，原本站在那邊的幾個人，包括儲昊，全部迎了上去。

　　「你們幾個現在覺得還好？」男人聲音聽得也還算年輕，他詢問的對象主要是儲昊。

　　儲昊沒有表情點點頭。

　　孟清漁心下一緊，什麼還好？

　　「儲昊就在這裡看著他們吧，其他剩下兩個，幫我帶兩個人回研究院，要一個20歲以上35歲以下的正常男性，和一個同樣年齡段的正常女性....」

　　「石原？？」這男人話還沒說完，忽然在那群倖存者裡摔倒出來一個男人，這男人身上髒兮兮的，臉上寫滿了震驚，「石原，真的是你？」

　　輪椅上的男人也是一愣，他眯著眼睛看了那人半晌，才道：「孟治方？」

　　孟治方先是不可置信，後來才喃喃道：「你...你怎麼這樣了？」說著他立刻回過神，「這一切都跟你有關係？你為什麼要這樣？」

　　石原扯了扯嘴角，嘲諷一笑，見到熟人，似乎更加激起了他的不滿，「我怎麼了？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我做錯了什麼？」

　　那些無端被放逐的過往石原不願再回憶，他揮了揮手，「找人帶走吧。\"

　　「為什麼要帶人走？」孟治方喘著粗氣，心情還沒平復，「你要帶他們去哪裡？你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這裡原本就是基地，你想要活下去跟著基地回去不就好了嗎！！」

　　「基地？」石原心生厭煩，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狂妄又刺耳，聽不出一絲愉悅，他咳嗽兩聲，「你問問這幾個人，誰不是從基地出去的？總部給我們了什麼？」

　　他惡狠狠盯著孟治方，笑容變得扭曲，「我忽然不想帶走他們了，帶走你吧，不知道大學物理教授的演化的喪屍會不會比別的更有智慧....」說著他給旁邊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帶走孟治方。

　　「爸！」孟清漁難以置信，她起先真的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朝著孟治方狂奔而去，一下擋在了要過來抓他的人，扶著被捆住的孟治方坐起來，眼淚瞬間流了出來，「真的是您！」

　　孟治方也蒙了，他還沉浸在石原變得不人不鬼心腸歹毒的情況裡沒緩過神，轉眼就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他激動詫異得說不出話，「小漁...？」

　　孟清漁一把撲上去摟著孟治方痛哭，「您怎麼在這兒啊？「

　　剛剛還硬氣十足鐵骨錚錚的孟治方，眼淚瞬間掉了下來，他想回擁孟清漁，但是做不到，他著急的想護住孟清漁，「你也是被抓來的？有沒有受傷？」

　　孟清漁搖頭，她難以自持地緊緊抱著孟治方泣不成聲。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很顯然不是給他們演八點檔倫理劇的好時機，石原不耐煩的皺眉，掃了眼神情不定的儲昊，「這是誰？」

　　儲昊帶孟清漁回來，其實沒有跟石原說過，可他們是合作關係，儲昊並不依附於石原，所以他並不懼怕石原。

　　他神情複雜看著孟清漁和孟治方，走上前擋在了他們身前，「先別動他們..」

　　「別聽他的。」於知隨著孟清漁從後面走了出來，一臉興奮，很顯然被調動起了興致，「姐姐是救援隊的，哥哥殺光了救援隊，就留下來姐姐呢。」

　　他嘖嘖兩聲，「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我們這裡好像不適合留救援隊的人吧？」他對儲昊挑挑眉，「哥哥這種做法真的不是很恰當呢。」於知本就不在意什麼恰不恰當，他只是唯恐天下不亂，想看這些人內訌，他躲到石原身後挑釁的看著儲昊。

　　石原神色暗下來，「那一起帶走處理掉吧，儲昊，你下次帶人回來要說....」

　　儲昊拽起孟清漁打斷了石原，「不能動她，其他人你隨便。」

　　孟清漁的眼淚像掉線的珠子，全部從下巴尖滴落到地面，她掙脫著甩開儲昊的手，「沒有這個必要，我願意跟我爸一起死。」

　　儲昊好不容易壓制著的那點暴虐忽然又翻湧起來，他一把拽住了孟清漁的頭髮，迫使她只能仰著頭流著眼淚看自己，盯著她的眼睛，陰沉道：「是真覺得我不敢殺你？」

　　「小漁！」孟治方急道。

　　孟清漁哭得無聲，眼淚從眼角溢出，落到儲昊的指尖，她眼神裡寫滿了決絕，沒有躲開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那你就殺了我，你都殺了那麼多人，還在乎這些嗎？」

　　儲昊眼底氤氳著滔天的怒意，他盯著孟清漁沒說話，忽而看向在地上一直在叫喚的孟治方，他覺得腦子裡有無數嗡鳴聲響起，轟隆隆地在炸開，他看著孟清漁漂亮的臉，壓下了那些躁動，他轉過頭看向石原，「我問你要兩個人，可以吧？」

　　他沒等石原說話，又繼續道：「你說的那件事情我同意了。」

　　石原停了下，看著儲昊沉聲道：「你想好了？我不逼你。「

　　儲昊嗯了一聲。

　　「好。」石原點頭，自己推著輪椅讓開了一條道。

　　儲昊一手拽著孟清漁，一腳把孟治方踹到在地，抬腳就去踩他，孟清漁頭皮被扯得生疼，心痛大叫：「你做什麼！」

　　儲昊一腳踩中孟治方的胸口，踩得他猛烈咳嗽，然後又一腳踹開。

　　接著不等孟清漁反應，他掰過孟清漁的臉，粗暴的吻過去，孟清漁覺得他不可理喻，又羞又憤，忍無可忍一巴掌扇開了儲昊：「你瘋了！」

　　「是啊。」儲昊死死盯著她，逼近她重新拽住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我就是瘋了，現在你和你爸的命都是我的，不想他死，你最好過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