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妳要去哪？」坐在客廳的夏昱，看著一身運動服的東方綾，好奇的挑高了眉。

　　「運動。」東方綾完全無法直視他，轉身就往外跑。

　　怎麼辦？她只要一面對他就臉紅心跳，完全無法冷靜。

　　「我陪妳。」他迅速起身，不讓她有機會脫逃。

　　「不要啦，我不用人陪。」她緊張得拔腿就跑。

　　夏昱隨意的套上布鞋，兩三步就追上她。「為什麼要逃？」

　　「我、我哪有逃？我說了我要運動啊。」她加快速度想甩掉他。

　　「剛好，我最近缺乏運動，我們一起跑吧。」夏昱緊緊的跟著。

　　「你幹麼一直跟著我啦？」她忍不住懊惱的問。

　　「妳還沒回答我。」

　　「回答你什麼？」

　　「我說了，我喜歡妳，妳呢？」夏昱直接追問。

　　分不清自己臉上的紅暈是因為跑步還是因為羞赧的關係，她又加快了速度，跑進附近的公園，假裝沒有聽到這個問題。

　　還想逃？夏昱也加快腳步，就這樣跟在她身邊。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已經開始上氣不接下氣，「你……你……放過我吧。」

　　「不行，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放過妳！」一旦他確定了自己的目標，就沒有鬆手過。

　　東方綾聞言震了震，終於停下腳步，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劇烈的喘息著。

　　「妳還好吧？」夏昱關心的問著。

　　她搖搖頭。

　　「怎麼了？跑太急了嗎？過去那邊坐著休息一下。」夏昱試圖攙扶她。

　　東方綾惱怒的甩開他的手，「我不要，我討厭你吻我之後就跑掉，現在又莫名其妙說喜歡我，你到底要我相信什麼？還是你是故意捉弄我，讓我也喜歡上你後再狠狠甩掉我？」

　　「小綾。」夏昱正色，「妳要怎樣才相信我是真心的？」

　　「你欺負了我大半輩子，要我怎麼相信？」她還記得他最初是多麼抗拒跟她結婚的。

　　講了這麼多她還是不相信？

　　夏昱無奈的輕嘆口氣，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個荷花池，二話不說就往那邊衝去。

　　「你幹麼？」她錯愕的看著他的舉動。

　　「若是我跳下去，妳就願意相信我了吧？」他已經來到池邊的欄杆處。

　　「你才不會跳呢。」不會的，他哪有這麼笨啊！

　　夏昱深深凝視她一眼，隨即跨出欄杆，縱身一跳——

　　「啊，有人自殺！」一旁的路人發出驚呼。

　　「夏昱！」東方綾整顆心幾乎要從喉嚨蹦出來，她焦急的衝到池邊往下看，只見荷花池中露出一個人頭，讓她稍微鬆了口氣。

　　「東方綾，我喜歡妳，我要妳當我的女人！」

　　夏昱在水中對著她吶喊，讓她的心窩一熱，熱氣衝上眼眶，酸了鼻子。

　　「原來不是自殺喔。」

　　「少年郎在談情說愛啦。」

　　「真是浪漫喔。」

　　「小姐，妳快答應他吧。」

　　「這種帥哥，要是我，早就撲過去了啦。」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開始七嘴八舌的評論勸說了起來。

　　「你快上來啦。」東方綾羞窘的道。

　　「妳不回應我，我是不會起來的。」他盯著她，賴皮的說。

　　「小姐，這水髒，泡久是會生病的，妳還是快答應他吧。」

　　「是啊，聽說裡面有小鱷魚耶，到時不小心被咬到『那邊』，妳的幸福就沒了啦。」

　　兩位歐巴桑開口幫腔，讓東方綾羞紅了臉。

　　看樣子她再不答腔，整個公園裡的人都要圍過來了。

　　「我知道了，你快起來啦。」她尷尬的催促著。

　　「所以妳是答應了？」夏昱挑起眉，唇角的笑意有種得逞的愉悅。

　　東方綾嬌羞的咬了咬下唇，羞澀的點頭。

　　夏昱笑咧開，在大家的鼓掌聲中游到岸邊，伸出手抓著欄杆爬起。

　　「你幹麼這樣？搞得大家都在看我們，丟臉死了。」東方綾不好意思的嗔道。

　　「沒辦法，誰教妳不相信我，這當我以前欺負妳的代價好了。」夏昱自嘲。

　　「你看你，臉色發白，全身都濕透了，我們快回家。」東方綾擔心的催促道。

　　他凝視著她，「妳先親我一下，我就回家。」

　　「你別鬧了。」她這才發現他也有頑童的一面。

　　「快，否則我又要跳池了。」他故意噘起唇。

　　為了避免再度引起旁人圍觀指點，東方綾只好「勉強」的踮起腳，準備在他的唇瓣上蜻蜓點水。

　　但夏昱哪可能輕饒她，也不管自己全身濕淋淋，一把擁住她，加深了這個吻。

　　這世界頓時好像在她的面前旋轉了起來，跟初吻截然不同的熱度竄過她的每一個細胞，讓她幾乎酥軟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

　　這一天，風光明媚，她醉倒在他的吻下，成為他感情的俘虜。

　　＊　　　＊　　　＊

　　她沒想到他除了嘲弄人之外，竟然能夠這麼溫柔體貼。

　　從那天他們確定彼此心意之後，夏昱簡直就是個一百分情人，總是喜歡在空閒時候膩著她、抱抱她、親吻她。

　　雖然她總是害臊的閃開，但內心卻因為這樣的溫暖而熱烘烘的，每天都期待跟他的相處。

　　就連現在，即使在看診，她也忍不住偷偷的想念他。

　　東方綾用雙手撐住下巴，忍不住發呆傻笑。

　　忽地敲門聲響起，將她嚇了一大跳，趕緊收回心神，坐正身子道：「請進。」

　　「妳那天回家沒事吧？」陳子豪走進辦公室，自然的坐下開口。

　　東方綾一愣，隨即微笑搖頭，「哪會有什麼事？只是喝太多了。」

　　「每次有病患離開，妳就會找一天喝酒，這樣宣洩是不錯，只是過量傷身就不好了。」陳子豪了解的說：「況且，這是我們這一行必須面對的，還是得習慣。」

　　「我希望永遠不要有這種習慣。」東方綾惆悵的感慨著。

　　「不說這些了，」他怕她又情緒低落，趕緊轉移話題，「對了，那天我送妳回家，妳家裡有個男人惡狠狠的瞪著我，他是誰啊？」

　　「是嗎？他沒對你不禮貌吧？」東方綾還真好奇他那時候的反應。

　　「忽略我伸出的友誼之手，還當著我的面把門用力關上，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不禮貌？」回想起那時情景，陳子豪忍不住做了個鬼臉。

　　看樣子夏昱滿生氣的。東方綾揚起了唇角。

　　「那男人到底是誰啊？我沒聽說妳交男朋友了啊。」陳子豪追問。

　　「呃……」她想用微笑混過去。

　　「這是什麼意思？」陳子豪越發感興趣了。

　　「就是沒什麼好說的意思。」東方綾瞇眼做了個假笑。

　　「等等，很詭異喔，那男的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快說，他到底是誰？」他放棄，繼續再問。

　　「只是普通朋友罷了。」東方綾口中雖這樣講，神情卻充滿甜蜜。她暫時還不想公開自己的婚訊，免得被問東問西的。

　　「只是普通朋友？」忽地，一道帶有不悅的低沉聲音自門口傳來。

　　東方綾心猛地一突，將視線望向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夏昱，尷尬的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陳子豪則是訝異的站起身，看著男人走向東方綾，一把攬住她的腰，緊緊的將她壓向自己的胸膛，俯視著她問：「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嗎？」

　　「呃——是比朋友好一點啦。」她羞窘的回道。

　　「是好很多才對。」夏昱警告的瞪她一眼，然後犀利的眼神轉向陳子豪，「我是夏昱。」

　　「我是陳子豪。」他客氣的伸出手。

　　「我知道，你上次自我介紹過了。」睇了眼他的手，夏昱依然故意忽視，轉而親暱的朝東方綾道：「親愛的，妳的內衣我已經替妳洗好摺進衣櫃了，以後妳不要再隨意亂丟了，知道嗎？」

　　「知道了，回去再說啦。」該死，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東方綾偷偷用手肘撞了撞他，羞窘得整張臉幾乎要燒起來。

　　而一旁的陳子豪看到她這種嬌羞的媚態，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平常冷靜專業的東方醫生，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回去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夏昱故意曖昧的眨眨眼。

　　「夏昱。」這下她的臉蛋幾乎比猴子屁股還要紅了。

　　夏昱滿意的看著她被自己逗紅的臉龐，然後又轉向陳子豪，淡淡的道：「你還在啊？」

　　「呃，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陳子豪識趣的告辭。

　　「你幹麼對人家這麼沒禮貌？真是的。」一等同事離開，東方綾忍不住抱怨。「對了，你怎麼會來？」

　　「我想妳，所以來看妳啊！以後跟那個傢伙保持距離，他都色迷迷的接近妳。」夏昱不悅的反擊。

　　「拜託，人家已經結婚了好不好。」東方綾啼笑皆非的說：「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你以為每個人都會喜歡我喔？」

　　「我會喜歡的，別人當然會喜歡。」夏昱對她的話有些不以為然，「況且已婚的男人更危險，他們把妹的手段更高超。」

　　「哼，我懷疑會有人手段比你高超。」東方綾噘唇回道。

　　「為什麼不告訴他我是妳老公？」夏昱不滿的提出質疑。

　　「我們不是說好先不要公開的嗎？」東方綾心虛的說。

　　「那是在還是假結婚狀態下的協議。」他微微瞇起眼睛，「該不會妳還想遊戲人間吧？」

　　「神經耶，我只是不想被問東問西，影響我上班的情緒。」東方綾不禁翻了翻白眼。

　　「總之妳是我的，我不許任何男人接近妳！」他霸道的攬著她。

　　這樣的宣言讓東方綾的心驟地溫暖起來，「你放心，除非你想賠十億，否則你是趕不走我的。」真沒想到他佔有慾會這麼強。

　　「就算妳想賠十億，我也不會放手。」夏昱抬起她的下巴，深情的凝視著她，「妳看，這就是我跟妳情感深度的差別。」

　　東方綾的鼻子一酸，心中滿是感動，但卻依然佯裝嘻笑的道：「才怪，我看是我們談感情的手段高低不同吧。」

　　他微微一笑，「妳永遠不需要學，我已經徹底臣服了。」

　　「厚，夏昱，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說甜言蜜語。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講啊？」她吃醋的輕捶了他一下。

　　「只有妳。」夏昱輕聲保證，旋即低頭攫住她的唇，狂烈的吸吮著她甜美的馨香滋味。

　　東方綾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化在他的熱情之下，嬌喘的承受他炙熱的渴求。

　　她生澀的回應著他的每一個索求，在彼此舌尖輕觸時顫抖著癱偎在他懷中。

　　那神態是如此的性感嫵媚，讓夏昱的慾火在體內狂竄，幾乎要無法克制的要求更多。

　　「東方醫生，配對的結果怎樣？」隨著聲音的揚起，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

　　東方綾猛地一驚，反射性的推開夏昱，窘得想挖個洞鑽進去。

　　「對不起，妳在忙嗎？那我等會再來。」上門詢問女兒狀況的白嵐，尷尬得想要離開，卻慌張的推不開門。

　　「啊，對不起。」她趕緊道歉，又伸手想開門。

　　「沒關係，我正要離開，妳們慢慢聊吧。」夏昱微微一笑，輕輕握了握東方綾的手，旋即大步走了出去。

　　既然她不公開婚事，那他只好顧她顧得緊一點，讓其他男人沒有機會接近她這塊美玉。

　　夏昱狡詐的揚唇，走在醫院長廊上的腳步越發的輕快起來。

　　＊　　　＊　　　＊

　　他真的幫她把內衣跟內褲都洗乾淨，而且還整整齊齊的摺好放在衣櫃中！

　　想到他碰觸她貼身衣物的景象，就讓她心跳不止，白皙的臉蛋也不禁紅了起來。

　　他真的很照顧她，不但打理家務，還害怕她餓著，總是準備很多好吃的東西放在家裡，讓他不在時她也不至於挨餓。

　　她從來沒想過可以跟他走到這個地步，也沒想過跟他談戀愛會這麼的甜蜜幸福。想起以往總是跟他吵吵鬧鬧，堅決反對跟他結婚的自己，還真有點可笑。

　　泡在澡缸中的東方綾唇畔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捧起水面上的泡泡往身上抹。

　　忽地，燈光開始閃爍，東方綾還在驚愕之際，浴室內霎時漆黑一片。

　　「啊——」她驚恐的尖叫出聲，摸索著跳出浴缸，隨手扯了條浴巾圍住自己，第一個念頭就是衝出去求救。

　　「夏昱？」她打開門往外衝，外頭卻沒有任何回應。

　　糟糕，她忘記他說過今晚公司有事會比較晚回家。

　　隻身一人被黑暗包圍，東方綾頓時感到恐懼不安，環抱著自己緩緩蹲下，顫抖起來。

　　她很怕黑，自從小時候發生過一件意外之後，每次停電，她就會呼天搶地的哇哇大叫，然後爸爸媽媽就會趕到她身邊擁著她、陪伴她。

　　長大後獨居在外，即使因為颱風停電，她也早早準備好手電筒和蠟燭，絕對不讓自己有獨處在黑暗中的機會。

　　可今天該死的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停電？

　　東方綾試圖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在睡覺，但是那深幽的黑暗卻還是緊緊壓迫著她，讓她幾乎快要窒息。

　　突然她好想念他陪在身邊的溫暖，好希望此刻他緊緊的抱著自己，鼻子忽地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臉頰。

　　她就這樣蹲在地上無助的用雙手環抱住自己，一邊流淚一邊發抖，直到耳邊傳來焦急擔憂的聲音。

　　「小綾，妳在哪裡？」

　　是夏昱東方綾整個人彷彿活了過來，趕緊回應，「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只見夏昱打開手電筒，循著聲音找到緊縮在角落，用圍巾裹身的東方綾。

　　「妳沒事吧？我剛回來，發現整棟大樓都停電了，可能是變電箱跳電，我還跟管理員借了手電筒。」夏昱擁著她，感覺到她冰冷的體溫及輕顫的身軀，眉頭霎時微蹙，「妳嚇壞了。」

　　「我、我沒、沒有。」她逞強的否認，但當被他擁入懷時，已停的眼淚卻又不聽話的猛掉。

　　「傻瓜，只不過是停電而已。」夏昱將她橫抱而起，走向她的房間。

　　「都、都是你害的。」東方綾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哽咽的指控。

　　「我？」

　　「跟那時一樣，你也不在我身邊。」

　　「什麼時候？」夏昱糊塗了。

　　「你還裝傻？小時候，有次你把我關在車庫裡面跑掉，我害怕得大哭大叫都沒人理我，直到你爸爸晚上回家才發現，你忘記了嗎？從此以後我就怕黑。」雖然那時是白天，但車庫裡卻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個小女孩怎麼承受得了？

　　夏昱愣了愣，旋即想起，「是啊，我還記得後來被我爸媽毒打了一頓。」

　　「都是你。」

　　「對不起嘛，是我不好，我會負起責任的。」夏昱將手電筒放在床頭櫃上，將她緩緩放在床上，深情的俯視著她。

　　「罰你以後都不許離開我。」東方綾噘起唇，烏黑的瞳眸中還漾著水氣，在黑暗中異常的明亮。

　　「一言為定。」夏昱低頭吻去她臉頰上未乾的淚水。

　　東方綾雙手繞過他的頸後，撒嬌的說：「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殺了你。」

　　「嚇死人了，原來我娶到一個母老虎。」夏昱佯裝害怕。

　　「後悔嗎？十億拿來啊。」

　　「錢不是問題，但妳的心我可不還妳。」

　　「好啊好啊，錢拿來。」東方綾朝他伸出手。

　　「可以先用肉體償還嗎？」夏昱曖昧的扯了扯唇。

　　「你——不正經。」東方綾羞紅了臉，想要轉過身，沒發現浴巾被他的腳壓住一角，整個被扯下了一大半。

　　「啊——」她驚呼，想要拉起浴巾，卻被他阻止。

　　時間彷彿在他們之間靜止了，他凝視著她的視線是如此灼熱專注，讓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在耳邊鼓動著。

　　他們在彼此的眸中看到自己，那滿是幸福的模樣藏也藏不住。

　　「妳好美！」他真摯的讚嘆。

　　那露出浴巾之外的完美曲線、白瓷般吹彈可破的肌膚，粉嫩而充滿彈性得令人迷醉。

　　「不要看我。」東方綾尷尬的紅透了臉頰。

　　「我要，」夏昱霸道的說：「我要妳。」

　　彷彿被他下了魔咒，東方綾只能嬌羞不已的看著他俯身而來，然後感覺他灼熱的唇瓣覆住她的，抽光她所有的力氣，也截斷了她思考的能力。

　　「夏昱……」她迷濛不安的低喃。

　　「叫老公。」他的氣息在她耳邊搔弄著她。

　　她害羞的不好意思啟口。

　　「快叫。」他催促，唇瓣緩緩移到她的頸窩，輕舐著她柔嫩的肌膚。

　　她被他撩撥得嬌喘連連，貝齒緊咬著下唇，美麗的臉龐痛苦的皺了起來。

　　彷彿在懲罰她，他的唇又挑逗的往下滑，用舌尖試探的逗弄著她堅挺的蓓蕾。

　　宛若觸電般的悸動自尖端竄入她的體內，酥麻了她的每一根神經。

　　她緊繃著身軀弓向他，雙手掐進他厚實的肩膀，再也禁不起的投降低吟，「老公……」

　　她躁熱的扭動著身子，渴求著他平復自己體內翻滾的慾望。

　　她的呼喚鼓舞了夏昱，他深情的凝視著她美麗迷亂的神態，「老婆，我愛妳。」

　　感動的淚光閃過東方綾的眸底，在他徹底佔有她的同時緩緩滑落眼眶，化成點點幸福的象徵，與汗珠交融在一起，濕了髮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