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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月色》第7章
第7章 貓

  十月一小長假結束,季橫問許皎白假期都乾嘛了,許皎白說畫畫。

  季橫:「你一天到晚是不是就知道畫畫?」

  許皎白難得反駁:「才不是,我就畫了三天。」

  「其餘時間呢?」

  「在家呆著。」

  「沒有出去玩?」

  「去哪裡?」

  季橫不說了,他忘了許皎白沒有朋友。季橫隨便扯了個話題:「管向童假期和他爸媽去旅遊了。」

  許皎白聽著。

  季橫:「曬得更黑了。」

  許皎白想了下管向童的膚色,糾結應該回應什麼,「……挺健康的。」

  季橫大笑,手掌落在許皎白腦袋上輕輕揉。

  許皎白的發質很軟,帶著洗發水淡淡的香,蓬松柔順。季橫忍不住多摸了兩把,他始終無法把許皎白和同年紀的男生划上等號,許皎白太溫和,沒有一點攻擊力,連眼睫投下的陰影都乖順。而且他對季橫的態度和對別人完全不一樣,彷彿只要季橫招招手,他就會跟過來。

  新奇感。

  季橫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掩下眼底的情緒,笑容變淡一點又扯開,「我懷疑你就是點點變的。」

  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

  許皎白猜測是什麼寵物,又不太確定,「點點到底是什麼?」

  季橫稍許停頓,「是我養的貓。」

  猜對了。

  許皎白抿了下唇,唇角就微微勾起一點。

  「真的很像。」季橫伸手撥開許皎白的額發,「連高興的方式都一樣。」不細心觀察根本察覺不到是在雀躍。

  兩個人距離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彼此眼裡的自己。許皎白不明白為什麼季橫要湊這麼近,他的脊背挺直,後頸出了汗,就算是季橫,他也不希望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季橫覺得許皎白在顫抖,不是身體而是別的什麼,從眼眸深處輕盈又劇烈地顫。他退開一些,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糖撕開包裝遞到許皎白嘴邊,「你出汗了,是不舒服嗎?」語氣淡淡擦著空氣而過,「張嘴吃顆糖。」

  許皎白把糖含進嘴裡,檸檬味,又是水果糖。

  吃著糖許皎白恢復一點活力,「你養的貓長什麼樣?」

  季橫沒想到他會問,偏偏頭想了想才回答:「黑白黃三色,左眼周圍是黃色,右眼周圍……白色吧,腦袋頂上是黑的。」

  許皎白腦補了一下,又問:「養了很長時間嗎?」

  「沒有。」季橫側頭眼睛掃過舊畫室的窗,正午的太陽晃眼,「也就三個月大吧。」

  「那麼小啊。」

  「是啊。」季橫笑著,「還那麼小呢。」

  午休時間快要結束,許皎白開始收拾畫袋,因為季橫在,他都沒有畫幾筆,低頭卸畫架時後領突然被勾住了。儘管知道是誰,許皎白還是迅速拽開季橫的手退後。

  季橫任由他抓著自己手腕,「領子系那麼緊不勒嗎?」

  許皎白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但是沒有放開季橫,低下腦袋搖搖頭。像犯錯誤的小朋友。

  季橫的聲音放輕了,變得溫柔,刻意的溫柔,「抱歉,我沒想到你反應那麼大。」

  「……有點癢,我怕癢。」

  許皎白還是輕輕拽著季橫的袖口,似乎在等季橫自己掙開,把選擇權完全交給對方。

  季橫另一手伸進校服外兜拿出一顆糖,塞進許皎白拽他的那只手的手心,「快收拾東西吧,該上課了。」

  兩個人很輕易就分開了。

  許皎白望著手裡那顆糖,緩緩說了句「謝謝」。

  季橫很想摸摸他的腦袋跟他講「乖啊」,但是忍住了只點點頭,「嗯,不客氣。」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他都想笑自己。

  「衣領。」最後走出畫室季橫問,「扣子全部都系上是有什麼原因嗎?」他問得過於隨意,不像要得到一個答案。

  #

  季橫像往常一樣,打籃球打到天黑才提著書包回家。今天管向童和他一道。

  一路上管向童都哭喪著臉,嘴裡念叨,「我月考又又又考砸了,我媽肯定皮鞭沾涼水伺候我!我要死了……季橫、季橫你他媽倒是理理我!」

  管向童重復了兩三遍,季橫才說:「你吵死了,下次別跟我一塊走。」

  「你這人怎麼這麼絕情!敢情你考得好,又是年紀前十吧?」

  一直到單元樓裡面管向童還在不斷叨叨,季橫卻在想今天中午的事情,他當時問出一個問題,許皎白在兩個人快分開時才回答。

  「沒有……沒有吧。」許皎白不肯定地回答,眉頭皺起來,糾結一下,「其實沒有什麼原因。」說著笑一下,真的笑了,不再是幾不可見的笑,但也並不是愉悅的笑容,睫毛微微垂著透出一點說不出的情緒,「只是我不習慣而已。」

  ——每個人都有秘密。

  季橫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轉動,「咔噠」——門開了。

  腐朽霉爛的味道,煙和酒的味道。

  ——隱秘的無法向他人訴說的腐爛心事。

  季橫眸色很沈,踏進玄關關上身後門,黑暗瞬間籠罩下來。月色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沙發上響起窸窣響聲,隨即是玻璃瓶相撞倒塌的聲音。

  季橫邁開一步不小心踢到堆在門口的衣服。

  「你不是該去上班了嗎?」他聽到自己冷淡的聲音響在空中,和腐臭的空氣融在一塊。

  「你天天就盼著我走。」沙發上醉醺醺的人翻了個身直接掉到地板上,腦袋歪歪靠著沙發墊,「每天都這麼晚回來,就那麼不想見你老娘我?」

  季橫踢開腳下的衣服,摸到客廳的燈打開。

  刺眼的光令女人抬手擋了下眼睛,十分不文雅地打了個酒嗝。

  「我操……季橫你想晃死我?」姜彩適應了下光線,「成天就知道催我上班、上班,你媽就是你的提款機?你也知道你上學的錢是我供出來的啊,那還不好好學?不考個年級第一你對得起我麼你?」

  「年紀第一哪有那麼好考。」季橫也不發脾氣,音調始終是平的,「你今天不上班?」

  「辭了。」姜彩從地板上坐起來坐回沙發,頭髮凌亂打結,臉上還化著濃妝,眼線花了,黑色的一團,像鬼,「他媽的破酒吧,開始說得好好的,一個月好好乾有提成,月末了又拖我工資。」

  季橫從熱水壺里倒出一杯水放到茶几上。

  「你放那麼遠誰夠得著?」

  「那你可以不喝。」

  姜彩撅著屁股伸長手把水拿過來,「得,我自己拿,用不著你這個不孝子。」

  「老太婆。」季橫沒什麼表情,「差不多得了。」

  姜彩咯咯笑起來,「喲喲看你那個樣吧,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放心好了憑你媽這個臉,什麼工作找不到。」女人浮誇的在自己臉旁邊擺一下手。儘管臉上妝花得看不出本來模樣,但姜彩的確不像個母親,她的臉仍然年輕,不像已經四十歲的女人。

  季橫把窗戶打開,「客廳你收拾一下,我回屋寫作業了。」

  「我收拾?」姜彩嘴裡哼哼幾句調,聲線意外好聽,「我不管。我養你乾嘛的?」

  「那你就別這麼造。我昨天剛洗完衣服,你回來就抽煙,衣服上都是那個味。」

  姜彩敷衍地應了兩聲,就在季橫快關門時她又輕飄飄說:「你媽很快就能找到工作了,你也別太擔心,別讓我再發現你去打零工,我把你腿打斷知道沒?」

  季橫沒回應,門關了。

  女人又開始哼哼曲,歡快的音符在略顯昏暗的房子里跳躍。

  季橫的房間不大,只放得下一張單人床和書桌,桌燈閃著暗淡的澄光,他把書包扔在床上。

  舊木潮濕的味道。

  這裡一點也不適合寵物居住,所以季橫現在什麼都沒有養。

  他只是曾經養過一隻貓,在拆遷到一半的倉庫尋著喵喵聲找到它,脆弱嬌小的奶貓,踉踉蹌蹌追著腳步跟他走,不斷地喵喵叫。

  季橫那時候十三四歲,還挺容易心軟的,把貓帶回家,餵一點人吃的食物和牛奶。後來知道貓不能吃這些,他也沒辦法,光帶它回家就已經很困難了。

  姜彩不喜歡這些,每次都跟季橫說:「你快把你養那玩意扔出去,你不扔我哪天趁你不在也會扔。」

  那只奶貓好像知道一樣,特別親近季橫卻對姜彩呲牙咧嘴,不允許女人靠近半步。

  它愛用腦袋蹭季橫的褲腿,拉長聲音喵喵,眼巴巴等著季橫把它抱在懷裡,對季橫充滿依賴,對其他人皆是防備狀態。

  許皎白像那只貓。

  把鋒利的爪子收斂,只對他露出柔軟的肚皮。

  大概過了一個月,只有一個月,姜彩受不了,趁季橫去上學把貓給扔了。

  「你憑什麼扔它?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我憑什麼?憑我是你媽!這個家是我養的!季橫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還「憑什麼」?我供你上學供你讀書,你給我撿個破貓回來給我甩臉色,你撿貓回來經過我同意了嗎?你帶回來我說沒說過不同意,我扔了怎麼了?我就是要扔!」

  姜彩不肯告訴他把貓扔在哪裡,季橫直接衝出去,去了撿貓的那個倉庫,去了很多地方,最後什麼都沒有找到。

  傍晚回去,季橫遠遠就看到管向童他媽,管母看到他也很激動,嘴裡喊著:「姜彩!姜彩!你兒子回來了!你快、快別找了,快過來!」

  季橫得到一個巴掌和一小時的哭聲,耳朵嗡嗡作響。

  姜彩邊哭邊說:「你還想走去哪兒?去找你爸?他根本不要你,他不認你,你還能去哪?季橫,我他媽乾嘛生你,一天到晚給我找罪受。我養你都費勁,你還給我整回來一隻貓?!你根本養不活它,你連你自己都養不起!」

  季橫道歉了,為自己魯莽草率的行為。

  只是最後他還是不甘心,說:「我找不到它。」

  姜彩的眼淚一下子又湧出來,「對不起,我、對不起……媽真的受不了,我沒辦法,它太吵了又撓東西又叫,一直叫,我白天睡不著覺晚上還要去上班……咱們養不活那只貓,你能懂嗎?」

  季橫當時不懂,後來懂了。

  那只貓太小了,他不把貓撿回來它會死,撿回來了又沒能力養它還是會死。

  結果都是一樣的。

  與其讓自己傷心,倒不如最開始就不要管。

  許皎白像那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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