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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月色》第20章
第20章 驕傲

  太熱了。

  高溫持續燒著,許皎白討厭這樣的熱度。白的半袖襯衫被汗浸透,少年一呼一吸間胸口隨之起伏,額頭上是汗,頭髮里也是。

  今天他自己一個人在畫室,靜不下心畫畫,懨懨縮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險些睡著,腦袋一點一點的,聽到響動抬起頭,季橫已經站在他面前,頭髮上滴著水,從臉頰滑落,順著下巴滴到地上,也滴到許皎白的手臂。

  微微泛著涼意。

  季橫手上還沾著水,伸過去把許皎白襯衫的前兩顆紐扣解了,兩指抵著他的喉結,「熱嗎?」

  「熱。」

  「別畫了,去教室吹風扇。」

  兩個人從畫室出來,許皎白頸間細膩的汗被風吹散,下意識摸摸脖子。

  「還是不習慣?」季橫出聲詢問。

  許皎白放下手,「還好。」

  季橫的教室還有學生在學習,靜悄悄地,兩個人自動去了許皎白所在的班級,吊扇一開坐在正中央,風圈著書頁仍然吹不散熱氣。

  季橫拿本書扇風,許皎白趴在桌子上沒一會兒就困了,貼著還算冰涼的課桌睡著,醒的時候發現季橫在給自己扇風。

  季橫對他太好了,會讓他有更多的奢望,會忍不住想挨得更近,得寸進尺。

  許皎白睜開眼,季橫放下手裡的書,「要打預備鈴了,我先回去了,晚上別著急走,我跟你一塊,最近不上晚自習。」

  許皎白說:「扣子。」

  季橫一愣,知道他什麼意思,自然而然幫他扣上扣子,又叮囑「熱你就自己解開」。

  放學要去畫室上課,許皎白收拾好書包等季橫來找他,管向童一臉羨慕:「真好啊,你倆都不用上晚自習,季橫又在準備那個什麼玩意競賽……」

  季橫直接回家,和許皎白去的畫室一道,都在城南,天還亮堂,時間也不趕,兩個人在快餐店吃飯。

  那是許皎白唯一一次見到姜彩。

  穿著短褲和墨綠色的半袖,高高梳個馬尾的女人,慢慢悠悠朝他們走過來,坐在季橫的對面,自己的旁邊。

  「兒子,不回家來這裡揮霍你老媽的血汗錢啊。」開玩笑的語氣,聽著讓人不怎麼不舒服。姜彩沒有惡意,和季橫常常這麼說話已然成為習慣。

  季橫沒想到能被姜彩看到,透明櫥窗充分暴露兩個人的位置,再走遠一點,繁華都市的背面會有一個小衚衕,那裡姑且稱作季橫的家。

  季橫瞬間冷下臉,「媽。」叫這麼一聲更像是警告。

  姜彩卻不理會,直接扭頭面向許皎白,「你是我兒子的同學?」聲音柔軟一些,不再像對著季橫時的暗諷。

  「嗯。」少年的聲線清冷,像落在滾燙地面的一滴水、含在嘴裡的薄荷糖,清涼的不似在夏天,隨後又僵硬地補道,「阿姨好。」

  姜彩笑得更開了,她今天仍然沒有化過分的妝,很年輕的模樣,眼角有細紋卻不影響她的整體形象。

  許皎白能從這張臉上看到季橫的影子,這是季橫的媽媽,他卸下防備,試圖把表情放柔和,提醒自己別緊張。

  姜彩手指點到那份快餐單子,「你們倆點完了?那我要這個和這個。」她指使季橫,「你去點餐吧。」

  「許皎白,走了,和我一塊去。」

  「哎哎,你這乾嘛?讓你去就去得了,乾嘛還叫人家小孩和你一塊去。」姜彩攔住了,「你快點去排隊。」

  季橫不放心,看了許皎白好幾眼,奈何姜彩在過道堵著,許皎白想走也走不了。

  最後季橫妥協去點單,臨走前還回頭看看許皎白,用口型道「不用理她」。

  「你叫許皎白?」姜彩在季橫走遠後開口,面目溫和,最常見的家長模樣。

  許皎白點點頭。

  「名字真好聽啊。」她感慨著什麼,有點艷羨的樣子,喃喃,「皎白……」

  「我家兒子沒給你添麻煩吧?」

  許皎白疑惑著搖頭,「沒有。」

  「他在學校是不是也擺著張臭臉,見誰都不搭理?」

  「沒有。」許皎白忍不住說更多,「他在學校朋友很多。」他是其中一個,「很開朗。」

  姜彩有些意外地睜大眼,「他?別開玩笑了,你在逗阿姨?還是怕說實話?沒關係,我知道那臭小子什麼樣,你儘管直說就是了。」

  「是真的。」

  姜彩看著他,像是信了,點點頭,「說起來……他之前也和對門那個小子一起玩。」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會嚴格管束兒子的人。姜彩神情淡淡的還摻雜著別的什麼,「可惜人家看不上我們家。」是看不上她,連帶著季橫也受牽連。姜彩知道。

  她隨口說這麼一句,很快轉移話題,「季橫成績很好,體育也行。」語氣里有炫耀的意味,神色忽然亮起來。

  許皎白現在知道季橫的眼睛隨了誰,那雙眼睛會說話,深邃閃著光芒,儘管漆黑卻還是有星閃耀。

  「嗯。」許皎白一個沒忍住,也有點開心地,「他特別好。」

  姜彩沒想到許皎白會附和的這麼真誠,反倒有點不好意思。

  季橫已經拿著餐票往回走,姜彩低低出聲,「那阿姨偷偷告訴你。」

  這神秘兮兮的幼稚模樣也和季橫重疊在一起。

  此後很多年,許皎白一直記得她說起季橫,說起自己的兒子,是一個母親最常有的溫柔模樣。

  「季橫他啊,」姜彩說,「是我的驕傲。」

  季橫走過來把餐票遞給姜彩,手裡的托盤是他和許皎白的食物。

  他沒聽到他們講什麼,只是提醒許皎白,「快吃,一會兒趕不上上課了。」

  許皎白:「哦。」

  「有你這麼和同學說話的?」姜彩白了季橫一眼,「和你爸一個德行。」

  「他什麼德行我不知道,少拿我和他比。」

  姜彩還是戳在季橫的痛處上,「不著急,早晚要知道。」

  許皎白大氣不敢喘,番茄醬都沒撕開就往嘴裡塞一口薯條。

  季橫他爸不是死了嗎???

  他滿腦子疑問。

  許皎白要去畫室,快餐店只剩下姜彩和季橫兩個人。

  空調冷風吹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姜彩隨手拿了根薯條吃。

  「別擺著張臭臉,我又不欠你什麼。」姜彩拿話刺他,「我可沒蹲你,本來是想去外面吃口飯不打擾你學習,誰知道你和同學在這邊吃飯?」

  「你那個同學……」姜彩想到什麼,笑了笑,「名字起的真不賴。人也不錯,挺好一小孩。」她管許皎白叫「孩子」,許皎白比她還高一點,整個人給她的感覺卻很稚嫩,有棉花糖的柔軟感,棉棉甜甜的。

  「我看著呢季橫,你怎麼還給人家孩子系扣子?」姜彩微微眯眼,她對季橫的性格有瞭解,自己的兒子自己還不清楚嗎?許皎白所說的開朗她並不相信,如果真的是,那八成是季橫裝的。季橫以前能為了一隻貓軟下骨頭求她,也能因為她把貓丟了,故意跑到很遠的地方半夜才回家。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種。

  她怎麼可能不瞭解季橫?

  「你可別禍害別人了,和你那個爸一樣討人厭。把人家當什麼呢?寵物?」

  季橫語氣冷冷的,夾雜著明顯的憤怒:「你少管。」

  姜彩訝異,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同,但還是專門找季橫的不痛快。

  「人家孩子也不傻,指不定哪天就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離你遠遠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季橫克制自己不要去想。

  最開始接近許皎白是因為許皎白表現出抗拒,他就偏要趨近,後來則是許皎白眼底展現出的澄澈,不管遇到什麼事好像都能安然接受,這讓他產生好奇。

  他以為自己養了一隻貓,結果反倒是自己被融化,像糖果一樣被許皎白融在灼熱的盛夏里。

  他本不具有溫柔,是許皎白教會他溫柔。

  季橫想到那顆糖。

  最初遞給許皎白的那一顆,並非他本意塞進少年嘴裡的糖果。

  他因此獲得了許皎白的好感,得到了特殊待遇,被他允許靠近。

  那是管向童讓他給的。

  他沒說。

  他的確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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