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傳聞

　　沒有工作的斯年和陳之敬在香港足足待了一個月， 直到光陰所有比賽結束並通過動檢，才一起回京。

　　回到京城後，兩人原本以為會遭遇經紀人狂風暴雨般的訓斥， 卻沒想到她什麼都沒說， 只是把斯年這段時間稀少的通告安排通過郵件發過來，連人都沒有現身。

　　略感不適應的陳之敬轉念一想也就釋懷了：「反正你鐵了心要退圈， 這事雖然鬧挺大，但畢竟沒有實錘，反而能幫你維持曝光率下降後的人氣， 所以她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斯年切著菜笑道：「你現在娛樂圈的術語說得還挺溜。」

　　「那是，怎麼著咱也是影帝的老公啊， 你說是吧！」擇菜的陳之敬一昂腦袋，得意道。

　　斯年笑而不語， 陳之敬又接著問道：「你退圈之後，以前跟著你的團隊怎麼辦？解散嗎？」

　　斯年似乎早有安排， 細心解釋道：「我已經一一問過他們了， 還想繼續留在圈內的，以他們在我身邊工作多年的經歷， 華娛不會虧待他們。而且熟手在哪都受歡迎， 無論是跟組還是跟明星，都不愁掙不到錢。」

　　「不想從事老本行的， 我會給他們一筆遣散費，回老家做生意或者是轉行，都行。其實其他人都好安排， 主要是袁江……」

　　說到這，斯年嘆了口氣。袁江十六歲剛入行就跟了他，彼時他剛辭退前一任吃里扒外的助理，戒備心很重，和袁江磨合了很久才適應，然後便彼此配合默契十幾年。

　　袁江與其說是他的助理，實際上身兼數職，不但幫忙安排他的行程，和廠商溝通，有時還要協調他的團隊，以免在工作交接上出現失誤。

　　別的助理大概只需要買買東西，看守一下私人物品，袁江要做的卻能頂上半個經紀人。原本斯年想讓他直接轉為經紀人，在華書儀的照顧下不愁前程，可袁江卻不願意。

　　「我不走，」袁江垂著腦袋嘴裡嘟囔著，「我就要跟著你，哪怕就當個司機也行，除非你覺得我礙事……」

　　斯年怎麼可能會覺得袁江礙事？於是談話就這麼不了了之。

　　陳之敬用削土豆皮的刀撓撓頭皮：「那小子，一看就是拿你當親哥哥和親弟弟看待。」

　　斯年愣了：「哥哥我還能理解，弟弟是怎麼回事？」

　　「誰讓你以前不讓人省心呢？日子長了可不就讓人操心，」陳之敬笑道，「他想跟著你就讓他跟唄，袁江雖然因為宅心性有些孩子氣，但人腦子靈活，又有眼力見。在你找到真正想做的事前，他可以先去我的馬場。等你退圈了，估計咱倆要在外面浪一段時間，有他幫我看著馬場，我也放心。」

　　實際上陳之敬的馬場根本不需要誰守著，不然他動不動就和斯年跑出去玩一、兩個月不著家的，若真有什麼事等著他來做決定，馬場早癱瘓了。

　　陳之敬這麼說不過是幫自己和斯年一個忙。斯年退圈後無職無業，錢都在投資公司，身邊跟著這麼一個人無名無份的，實在是既不方便又容易惹人誤會；而且可以想象的是，在徹底退圈之後有錢又有閒的他們，生活該是如何的放蕩不羈，在這種情況下，誰想隨身攜帶電燈泡？

　　然而袁江和斯年之間不是親人甚似親人的感情，又不能置之不理，因此把人安置在馬場是最合適的安排。

　　袁江知曉後也挺高興的，還直言在馬場工作他不要工資，管吃管住就行。

　　很快，時間便來到了2025年年末。在過去的兩年的時間里，斯年拍了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參與了Broni線上線下的活動，再算上《庭上》和《謎2》的上映，曝光率不算低，但熟悉他的粉絲們卻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斯年怎麼沒參加《庭上》和《謎2》的宣傳啊？

　　——是不是在拍戲？時間安排不過來？

　　——不會，《庭上》宣傳時斯年沒有進組，《謎2》宣傳的時候他雖然在拍《陌上花未開》，但這部電視劇是大女主戲，他的戲份相對較少，路演可能不行，但一些綜藝宣傳應該是沒問題

　　——斯年連金雞獎也沒去啊！《庭上》明明入圍金雞，他還被提名男主角了呢！

　　——別說金雞了，聽說Broni已經在尋找新的代言人……而且官宣了的影視劇里，斯年只剩明年一部電影了……

　　——別說了，我有點兒慌［恐懼］

　　——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覺得意外，發生那樣的事，是個人都想隱退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許說那兩個字！不、許、說！！！！！！［抓狂］［抓狂］［抓狂］

　　網上粉絲們的恐慌很快蔓延到現實中，不少媒體對相關人員進行了圍追堵截。以往早就應該出來澄清謠言的華娛，卻三緘其口，似乎也默認了這一事實。

　　娛樂總教頭V：其實從華娛近一年的資源分布上來看，斯年可能真的有退圈的想法了。身為華娛一哥的他，為華娛帶來了不少資源，不過其本身也佔據了絕大部分優質資源。但最近一年里，他曾經的代言被其他藝人取代，除了華娛總裁宣佈的影視劇，並沒有新的影視計劃。最近也有消息稱，華娛正和Broni洽談，希望旗下藝人能頂替斯年繼續代言。Broni和斯年合作七年，合約一直是三年一簽，2024年卻只簽了一年，可能也是為廠商留出足夠考察下一任代言人的時間。無論斯年是否有退圈的意願，希望大家能尊重他的選擇，也許，終於找到港灣的他，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

　　「通稿都發出去了，等你這部電影拍完，就可以找時機召開新聞發佈會了。原本還以為能拖個三、四年，沒想到你的粉絲那麼敏感……」華書儀輕舒了一口氣，心間湧上來一股不知道是輕鬆還是悵然的感慨。

　　斯年看著華書儀，千言萬語濃縮成了短短五個字：「謝謝你，華姐。」

　　華書儀嘴唇一抖，立刻掩飾般地笑道：「有什麼好謝的，你也給我給華娛掙了不少錢啊！咱們，合作愉快！」

　　斯年眼圈有點紅，點頭道：「嗯，合作愉快。」

　　一旁的陳之敬完全沒有GET到這感人肺腑的氣氛，十分煞風景地道：「還要舉行新聞發佈會啊？發條微博不就得了嗎？」

　　見氣氛被破壞得一乾二淨，華書儀沒好氣道：「你當退圈是小事啊？斯年微博近七千萬的粉絲，擰乾水分也有五千多萬，這麼多人是你說撂挑子，就能把人涼著不管的嗎？新聞發佈會不光是宣佈一個消息，也是給粉絲一個交代，而且有前面這段時間的鋪墊，也不怕粉絲接受不了鬧起來。」

　　「麻煩死了……」陳之敬嘟囔著，把收拾好的行李箱合上，「行了，走吧。」

　　***

　　斯年拍的最後一部電影是以宋朝禁武令為背景的純武俠片，導演是新生代導演夏聰和宋思涵。

　　曾憑借《來自河外星系》入圍戛納電影主競賽單元，並奪得金攝影機大獎的導演二人組，出道既高峰，之後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兩人還曾一度分道揚鑣，拆伙長達兩年之久。

　　如今夏宋二人再次合作，還拿到了華娛一億多的投資，拍一部如今早已過氣落寞的正統武俠片，自然備受關注。

　　在橫店封閉拍攝期間，天天有狗仔出沒，連拍外景也不得安生，無人機數度入鏡，氣得夏聰直跳腳。

　　這樣的情況下，陳之敬想要探班的念頭自然被扼殺在搖籃里，整個人就有些鬱悶。

　　「你們那破電影什麼時候拍完啊？都五個多月了！」外景地信號不好，視頻就像在看PPT，只能電話聯繫，通過漫長的無線電波傳遞，陳之敬的聲音更幽怨了。

　　斯年也十分想念戀人，輕輕嘆了口氣：「估計還要兩個月吧……夏導和宋導十分在意光線和構圖，為了等一個火燒雲，劇組停擺兩天了……」

　　聽到這話，陳之敬忍不住磨了磨牙，低聲罵道：「操！我還是過去吧！你發個定位給我，我明天上午就到！」

　　斯年連忙阻止道：「別！劇組三天兩頭都有無人機飛來飛去，萬一被拍著了……」

　　「怕個屁！」陳之敬啐道，「你不是要退圈了嗎？還怕出櫃？再說以前你不是說只要我答應，你立馬就能昭告天下嗎？怎麼著？後悔了？」說著說著陳之敬聲音里就帶了點威脅，隱約還有點委屈。

　　斯年哭笑不得道：「你想哪去了……出櫃是早晚的事，但要挑好時機。以前我那麼說，是做好了立刻退圈的準備。可是現在我身上還背著一部未播出的電視劇，一部正在拍攝的電影，假如馬上出櫃，很有可能毀了全劇組辛苦幾個月乃至一年的心血。」

　　說到這，斯年柔聲道：「抱歉之敬，再等等好嗎？」

　　斯年一軟陳之敬立馬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嗨……我就是太想你了，咱們還沒有這麼久沒見面呢！」

　　斯年低聲道：「我也想你……」

　　這似呢喃似嘆息的一句話，激得陳之敬曠了小半年的身體立刻就有了反應，電流順著脊柱來回亂竄，小之敬昂首挺胸就開始敬禮。

　　他急促地喘了一聲，壓低聲線，魔鬼般低語道：「話說……咱倆似乎還沒試過PHONE SEX？」

　　「……」愣了一瞬的斯年終於反應過來那兩個單詞是什麼意思，耳朵爆紅的同時他不由自主地拿著電話就往暫住的農家小屋走：「等一下……我……」

　　話還沒說完，電話里便只剩下忙音了。站在昏暗的農村瓦房裡，斯年愣愣地看著手上沒有信號的手機，頓時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偏遠山區信號差，屋裡則完全沒信號，只能站屋外一邊挨凍一邊打電話……

　　苦笑著轉身走出屋子，斯年一邊低頭回撥電話，一邊在心裡再次感嘆道：

　　好想之敬啊……

　　***

　　三個月後，2026年年初，電影《禁武令》順利殺青。身陷退圈傳聞的斯年，召開了人生第一場新聞發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