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番外2.sorority row-08
這是林郁清到H市的第二天。
為了多跟他家晴哥親近親近,小林警官退掉了原本訂在城南鬧市區的五星級酒店,在城郊工地附近這片開發程度相當不怎麼樣的地方找了間村民自建的小破旅館,湊合著就住下了。
林郁清是個豆梗小文青,熱衷於在全國乃至全世界各種熱門景點拍那些頗為套路的網紅打卡照,但他的家境很不錯,從來犯不上「窮遊」,衣食住行上一直沒委屈過自己。
所以這一回,大概是林郁清出門在外住得最差的一次了。
昨天晚上,他盯著那門鎖一扭就咯吱咯吱搖晃的房間門思考了良久,總覺得不太保險的樣子,最後還是搬了張椅子抵在門口,又在椅子上擱了隻裝滿水的一次性飯盒,才總算有了一絲安全感。
後來事實證明,雖然這間小旅店破是破了點,但好歹不是黑店,夜裡也算清靜。
小林警官一夜安穩,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收拾收拾,換了件顏色鮮艷款式風騷的西瓜紅外套,屁顛屁顛地往他家晴哥上班的工地而去了。
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正是趕工期的好月份。
工地早上七點就開始上工了。
林郁清到時,整個施工區域熱火朝天,抽水車、發電機、高吊車和挖掘機轟隆隆此起彼伏,他只在擋板外待了沒多久,就被這多重噪音的大合奏震得心慌氣短、耳朵發疼。
還好他只等了不到十分鐘,張晴就出來了。
他已經換了一身便裝,頭頂戴著的安全帽,也在經過門衛室時脫下,交給了保安替他暫時保管。
林郁清看到他家晴哥從工地裡出來了,立刻跟見到了主人的狗狗似的,搖著尾巴撲了上去。
然而,還沒等他打招呼,就注意到張晴的左頰顴骨處多了一塊紅中透紫的淤青。
小林警官愣住了:「你的臉……」
「沒事,只是蹭了一下。」
張晴擺了擺手,朝他一笑,「皮外傷而已。」
但林郁清卻不能當無事發生,「你……跟人打架了?」
張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這裡噪音太大了,咱們可以邊走邊說。
他領著林郁清往最近的一片商店街走去。
離這片工地大約兩公里有一座城隍廟,據說求財和求姻緣都很靈驗,所以香火十分鼎盛。
於是一大片商店街就以城隍廟為中心逐漸建起,變成了附近這一片區域的雜貨與小商品集散地,很受附近幾個村鎮居民的歡迎。
據說,若是從高處往下看,能看到以金紅色的城隍廟為圓心,幾條商店街就彷彿是大環套小環的同心圓,一圈一圈向外輻射出去,能拍出構圖非常有藝術感的照片。
小林警官對逛小商品市場沒興趣,但卻對拍照很有興趣。
於是張晴想了想,決定滿足他的心願,今天早上別的什麼事兒都不幹了,光花半天的時間帶他在商店街附近尋找能俯瞰城隍廟景觀的制高點。
「早上工頭因為昨天那事來找我,我跟他吵了起來。」
在林郁清不依不饒的追問下,張晴屢次岔開話題未果,只得跟他交代了臉上淤青的來歷,「他那人吧,脾氣就那樣,說急了就動手了。」
林郁清一聽,頓時怒了:「他打你臉了?」
「那倒沒有,我擋住他的拳頭了。」
張晴笑了笑,但笑容牽動到了臉上的肌肉,傷口傳來了刺痛感,讓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頰,「但他當時氣得狠了,一頭撞過來,安全帽邊緣就把我這兒磕青了一塊。」
林郁清更氣了。
此時,他深刻地感受到,他喜歡的晴哥不是他們隊裡那些輕輕鬆鬆單手打仨個的彪悍警官,他只是個普通人,遇到那些蠻橫不講理的,很容易就會吃虧。
偏偏張晴這總監理的工作,遇到的都不是些善男信女,從開發商到承建方,江湖氣都重的很,簡直就是個無解的死循環。
其實要說張晴他們工地最近的那些破事兒,其實只是再常見不過的糾紛。
大概就是施工方因為噪音和用地問題,與附近的村民發生糾紛,業主方又不願意花錢打點。
他們其實也談過幾次,但誰也不肯讓步,越聊越僵,以至於變成了三方對峙,眼看著很有點兒要向著最麻煩的群體暴力事件演變的趨勢了。
而張晴這個工程總監理夾在三方之中,以他的立場,自然是只能盡量和稀泥,說服他們全都退一步,爭取和平解決。
奈何別的先不論,他們工地上那個禿頂的胖子工頭,就是個一等一的刺頭兒。
他平日裡五毒俱全,橫行慣了,這會兒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找茬,當然心情不爽到了極點。
張晴在建築行業裡又算是年輕的,在胖子工頭看來,就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偏偏這時拿出總監理的身份來壓人,更讓禿頭胖子覺得這完全就是在挑戰自己的權威,自然是更炸刺了。
於是這兩天來,張晴每次想跟胖子工頭談談,都會遭到對方極大的反彈,常常說不了三句就吵起來,而且還大有一言不合就訴諸暴力的架勢……
林郁清走在張晴左邊,邊走邊盯著他臉頰上的淤青看,越看越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他知道,在這件事上,他除了乾著急之外,根本幫不上任何忙,不過知道歸知道,卻依然很不甘心。
他們在商店街附近溜躂了一圈,又到附近一家ins風網紅高層咖啡廳打了卡,小林警官如願拍到了俯瞰城隍廟同心圓的街景照,又吃了傳說中值得排隊兩小時的爆漿榴蓮泡芙。
但因為心裡揣著事兒的關係,林郁清一早上的興致都不太高,連跟張晴的「約會」都有點兒提不起精神來,始終翻來覆去地惦記著要如何從那個蠻不講理的胖工頭手中保護他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晴哥哥。
下午一點半,林郁清和張晴吃過午飯,眼看著沒什麼事兒,就打算到稍遠一些的地方逛逛。
兩人沿著最外一環的商店街朝東走,前往附近的地鐵十三號線。
然而,大概是所謂的「冤家路窄」,在拐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林郁清就看到了那個被他惦記了一早上的胖子工頭。
那胖子約莫也是出門散心的,穿了一身款式十分辣眼的花襯衣配喇叭腿大褲衩,腳上蹬著人字拖,身上挎著個鼓鼓囊囊的背包,脖子上拴了根大金鏈子,兩手拇指上還各戴了一隻祖母綠的翡翠扳指,一看就是標準的暴發戶派頭。
禿頂工頭不是一個人出門的。
他的一左一右各跟了兩個年輕人,二人皆很默契地隱隱落後了他一步,分明就是陪大佬出行的跟班配置。
那三人顯然都沒注意到林郁清和張晴他們這邊,正邊走邊說著話,然後在小林警官的注視下來了個大拐彎,繞進了一條小巷子裡。
張晴撇了撇嘴,表情頗為不屑。
林郁清朝三人消失的巷子指了指:「他們這是去哪兒?」
「還能是哪兒?當然是去『玩牌』啊。」
張晴很清楚胖子工頭的德行。
「說是玩牌,實際上其實就是耍錢,也就是賭博。你看他那個包,裡面裝的應該都是大票子,平常他要去耍錢的時候,就會背著那包。」
「哦!」
林郁清聞言,點了點頭,「這麼說,那小巷裡有間非法賭場咯?」
他的思緒轉得飛快,已經開始琢磨著要不要打個舉報電話,讓人來將場子一鍋端了,順便把那胖子送進去蹲幾天。
「你可別瞎想了,人店家風聲靈通著呢。」
張晴從小林警官忽閃忽閃的小眼神裡琢磨出了他的想法,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要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做事切忌衝動,知道了嗎?」
&&& &&& &&&
同一日,下午三點,鑫海市。
柳弈帶著一個文件夾,親自到市局給自家大寶貝送報告去了。
隊裡的警官們早就知道柳弈和戚山雨的關係,這會兒看到柳主任竟然還提供送貨上門服務,都嗤嗤地笑了,一邊笑一邊指點他戚警官現在人在哪裡。
柳弈臉皮厚度驚人,根本不在乎這些不痛不癢的調笑,大大方方地拿著東西,跟自家愛人關小黑屋去了。
當然,小黑屋,不,小會議室裡根本不止柳弈和戚山雨兩個人。
除了還在出外勤的之外,負責二喬山腐屍案的警官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參與了這個臨時會議。
「山坡下的那具屍體,從腐敗程度以及衣著打扮綜合判斷,我們推定死亡時間大約在六到八個月以前,也就是去年九月到十一月之間。」
柳弈坐下來,將鑒定書取出,開門見山地說道:
「死因應該是後腦受重物打擊後造成的顱腦損傷,除此之外,我們暫時沒有在屍骨上發現其他外傷的痕跡。」
說著,柳弈從鑒定書裡拿出兩張照片,放在桌上,讓諸位警官傳看。
「照片裡的這塊石頭,是我們在兇案現場找到的,邊緣與死者後腦上的骨折痕跡形狀完全吻合,應該就是凶器了。」
他頓了頓,最後下了結論:
「結合屍體被發現時後腦朝上的姿勢,以及凶器距離屍體的位置來看,這應該是一起謀殺案。」
對於這個總結,在場的警官們都表示早料到了。
畢竟屍體現場的破綻太多,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死者的死因非常可疑。現在柳弈帶來的屍檢報告,也只不過是證明了他們先前的判斷並沒有錯而已。
柳弈繼續說道:「另外,我在基因庫裡檢索過了,沒有找到和死者相符的DNA信息。」
一個警官聞言,搖了搖頭,「唉,結果又是這種身份不明的無名屍嗎?」
「別急,我還沒說完呢。」
柳弈朝抱怨的警官挑了挑眉,然後從鑒定書裡又抽出一頁紙,往會議桌正中一推:
「但我在基因庫裡匹配到另外一個信息,你們一定會很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