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番外2.sorority row-09
「哦,是什麼?是什麼?」
有個急性子的警官小爆了一下手速,搶先伸手,取過柳弈挑出來的那頁紙,仔細地看了起來。
然後,他就懵逼了。
這是一張從法研所十二樓物證科裡出來的DNA檢測報告。
要知道物證科之所以有個「車展」的別稱,就是因為那兒的儀器真的賊精貴,大部分七位數起步,八位數的也不罕見,拿出去分分鐘比一台超跑還值錢。
物證科開放的很多特殊的檢查,不僅鑫海市本身,連省內以及周邊省份都獨此一家,其他地方的法醫官們但凡有了需求,都只能將檢材寄送過來,求著袁嵐他們幫著做結果。
也正是因為這些儀器大部分很貴,而且捨得花大筆經費購買它們的地方,全華國可能也就這麼有數的幾個機構,所以,從儀器硬件本身,到配套的系統操作界面,全都是——沒有漢化版本的,連帶著它們打印出來的檢查結果,上面也只有英文而已。
恰好柳弈拿出來的這張DNA檢測報告書,就是由操作系統自動生成的、沒有經過翻譯的原始報告。
而搶先一步拿過報告書的這位警官,本來英語就只有個四級考試水平,大學畢業這些年,也早忘得一乾二淨了,根本連報告單的標題都看不懂,就更別說結果了。
「咳。」
他十分尷尬地咳嗽了一下,謹慎地將這張印滿鳥語的A4紙張推回給了柳弈,「柳法醫,還是您來解釋一下吧?」
柳弈想了想,決定直接用一個最淺顯易懂的方式,解釋這張報告上的結論:
「簡單來說,就是在基因庫裡有一個人的DNA與死者的DNA有多個等位基因相吻合,兩人應該具有很近的親緣關係。」
警官們立刻來了精神,「親緣關係?到底多近的親緣?」
要知道,能被警方的基因庫系統錄入的,多半是前科犯。
如果死者是在這個數據庫裡存過檔的某人的親屬,那要調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發現兩者的DNA可能有親緣關係之後,我們又對兩份DNA分別做了父系和母系遺傳特性鑒定,結果兩者皆顯示同源率很高。」
柳弈這一回稍微解釋了一下他們的檢測思路,「所以,我覺得,死者和在數據庫裡匹配到的這一位……」
他說著,將附在屍檢報告後面的幾頁資料抽了出來,鄭重地放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
「這兩個人,是親兄弟的可能性高達70%以上。」
「哇塞!」
柳弈這話一出口,在座的警官們有一個算一個,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要知道,在偌大的城市裡大海撈針一般尋找一個死了半年以上的無名白骨屍的真實身份,跟從基因庫匹配到的某人那邊找他的親哥親弟,兩者的難度根本就不在同一個量級上——光是柳弈提供的這一項線索,就一下子讓他們減少了起碼九成的工作量了。
「行啊柳主任!」
立刻就有人興奮地叫了起來,「等會兒你別忙著回去,我負責請客,讓你嘗嘗我們食堂的紅燒肉啊!」
「紅燒肉以後再說。」
柳弈卻搖了搖手,兜頭給警官們潑了一瓢冷水:「各位可別高興得太早了。」
他曲起指尖,在桌上放著的幾頁資料上叩擊了兩下,「因為,從基因庫裡匹配出來的這人,所涉的案子,本身就是一樁懸案。」
原來,這個在基因庫裡留存了數據的疑似是死者親兄弟的人,是一樁至今懸而未破的兇案的嫌疑犯。
八年以前,在距離鑫海市足有一千多公里的L省某縣城中,發生了一樁強暴殺人案。
受害人是一個加班至深夜才回家的年輕女白領。
她在經過某無人的路段時,被挾持到一條僻靜的巷子裡,遭受強暴以後還被施暴者掐脖而死。
後來辦案人員在死者的身體裡面,還有衣物上都採集到了嫌疑犯的體液,並且做了DNA檢查。
但在八年之前,連大城市都沒普及監控攝像頭,L省小縣城那樣的地方就更別說了。
在沒有監控可查,也找不到目擊證人的前提下,當年負責此案的刑警們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做了大量的走訪調查,也確實鎖定過幾名可疑人士,但後來經過進一步調查,還是一個接一個地排除了所有人的嫌疑。
隨著時間的流逝,可供追查的線索越來越少,兇案拖成了懸案。
時至今日,連被害者的父母都已經放棄替女兒討回公道的希望了,一條鮮活的人命,最後只在數據庫裡留下了一份疑似兇手的DNA檔案。
…… ……
……
警官們逐一傳閱過舊案卷宗之後,會議室一時間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好半天,才有人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覺得吧,這案件我們必須查,而且還要認真地查!」
眾人循聲轉頭,看到說話的是那個絡腮鬍的警官。
「我說句有點兒封建迷信的話啊,大家隨便聽聽就罷了。」
見所有人都在看他,絡腮鬍警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總覺得吧,是八年前那樁舊案的女受害人,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讓我們替她昭雪冤情呢……」
會議室裡的眾人聞言,都露出了心有慼慼焉的表情,還有好些人忍不住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別看這些刑警們平常都是一副罡氣護體、百邪不侵的架勢,然而有些時候,他們卻又都對某些六合之外不可言說之事,表現出了格外的敬意。
也許在旁人看來,這僅僅只是一個巧合,兩者之間雖有聯繫,但似乎對偵破二喬山白骨案沒有多大的幫助。
但在警官們的第六感中,這個巧合或許正是一個巨大的突破口,冥冥之中提示他們從此處下手,連同八年前那樁石沉大海的舊案一起,同時還兩名死者一個公道。
「對了,柳主任。」
另有一名刑警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有辦法判斷,基因庫裡這個嫌疑犯跟二喬山上發現的那具白骨屍,兩者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嗎?」
柳弈果斷的搖頭:「光憑DNA的話,不能。」
他回答道,「不過,我能確定二喬山發現的這具屍體的大致年齡。」
說著,柳弈打開屍檢鑒定書,翻到骨骼年齡鑒定的那一頁,點了點上面的數字——「24±2」,「死者很年輕,大約只有二十四歲左右。」
「現在大概二十四歲的話,那麼八年前,他只有十六歲……」
警官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如果說當年犯下強暴殺人案的兇手是這人的親弟弟的話,那年齡未免也太小了。」
「對,雖說不是沒有未成年就犯下此類惡性案件的先例,不過畢竟數量很少。」
「沒錯,所以還是嫌疑犯是死者哥哥的可能性比較大。」
……
找到了線索之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盡快調查清楚二喬山發現的那名死者的身份。
對於這群老練的刑警而言,調查一具無名屍體的流程自然早就駕輕就熟。
他們也不磨嘰,很快分配好任務,然後分頭行動,各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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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晚上九點半。
林郁清和張晴在市中心遊玩了一整下午。
兩人先去逛了一座較為冷門的園林,林郁清又在經過一家大型土特產店的時候,一個沒忍住,衝進去血拼了一番,給七大姑八大姨都買了手信,當然柳弈和戚山雨的份也沒被他落下。
隨後,林郁清和張晴又找了一家口碑不錯的網紅店,吃了H市的特色菜。
等到晚飯結束以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眼見著時間不早了,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其中一大多半都是林郁清買的手信,匆匆趕回建築工地。
一路上,林郁清都在琢磨著,如何邀請張晴到自己在旅店的房間坐坐……如果可以的話,對方願意留宿,當然更好不過了。
一同旅行果然是感情的催化劑。
小林警官覺得,經過這一整日的相處,他已經可以肯定,張晴對自己應該也是很有好感的——不是作為朋友的好感,而是那種隨時可能再進一步的朦朧曖昧情愫。
——現在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好時機……
林郁清一握拳頭,在心中默默地給自己鼓了鼓勁兒。
——既然他家晴哥不願意主動開口,那就由他來捅破這扇窗戶紙好了!
眼見著下一站就該下地鐵了,林郁清一咬牙,抬頭向張晴發出了邀請,「等會兒,要到我房間裡坐、坐一坐嗎?」
雖然因為太過緊張打了個磕巴,但小林警官好歹還是鼓足了勇氣,將他的邀約囫圇給說了出來。
張晴回視著林郁清,有些吃驚地眨了眨眼。
難得勇敢了一回的小林同學,在他家晴哥的目光中,羞得面紅耳赤,彷彿一隻被針戳破了的氣球似的,氣勢立刻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去。
張晴似乎覺得同伴的反應太過有趣了,忽然笑了起來:「好,那我就打攪了。」
他抬起手,輕輕揉了揉林郁清的額髮。
「不過,等會兒我還要先回工地一趟,去宿舍拿點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