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014

　　粟小米每次從鬆城回螢市都是大包小包，然後從螢市回鬆城是……更多的大包小包。沒辦法，粟爸爸和粟媽媽就老擔心她一個人在鬆城會吃不飽穿不暖，所以恨不得把家裡的冰箱都給她搬過去。

　　回去的時候粟小米照例還是蹭何哥的車，然後負責出來回的油錢，這是之前就說好了的。原本粟小米一開始的計劃是讓何哥在市中心等，她自己打車過去跟他們集合。但眼下看著面前的大包小包，粟小米到底還是在電話裡不好意思的衝何哥說了句：「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麻煩您開車來小區接我一下……嗯，我東西稍微有點多……」

　　何哥在電話那頭爽快答應了。結果到了才發現，這東西何止是有點多，這特麽也大多了。

　　好在他一個大男生行李本來就少，姜億比他更省事，來的時候是一個包，回去的時候也是一個包，所以雖然粟小米的行李多到了讓兩個男人目瞪口呆的地步，最終後備箱還是成功塞下了。

　　就是塞得比較滿而已！

　　放好行李之後粟小米抹了抹汗，開始關心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比如，爲什麽回去的時候姜億還跟他們一塊開車回去？

　　要知道像姜億這種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出行就算不乘坐私人飛機，也應該是坐同等艙的吧？老跟他們這些窮苦人民選擇同樣的出行方式，光是想一想就各種違和。

　　而且上次回來的時候粟小米就發現了，姜億坐這車輛車其實是非常不舒服的。他腿太長了，無論是坐在駕駛座還是坐在後排，那兩條大長腿都無處安放，粟小米有時候看著都替他覺得憋得慌。

　　而且姜億又不是買不起頭等艙的票。

　　對此姜億給出的解釋是：「何哥一個人開全程太辛苦了，有個人幫忙換換手會舒服一點。」

　　身邊的何哥也一臉憨厚而且感動的附和道：「是的是的，這次幸好有姜總，不然我一個人開來回又得跟之前一樣元氣大傷……」

　　理由實在是很充分，粟小米完全想不出理由反駁，所以最終還是跟回來的時候一樣，三人同行。

　　不同的是這一次開的是夜路。

　　這一次粟小米倒沒有一上車就睡覺，畢竟眼下都還不到晚上8點，平日裡她可都是12點之後才睡覺得，現在實在是太早了，哪怕是裝睡都裝不下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跟姜億相處多了的緣故，粟小米發現她現在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麽抗拒跟姜億相處了。

　　其實一開始她也不是抗拒，就是害怕，怕姜億發現她曾經暗戀過他的小秘密，更怕姜億突然想起她曾經强吻過他的「好事」，但眼下姜億都已經知道她跟他是老鄉，却都沒想起他們曾經是高中同學，可見姜億早就已經把她這個高中同學忘得徹徹底底了。

　　這麽一想，粟小米也就漸漸放下心來了。只要不扒馬甲，粟小米還是挺樂意跟姜億一塊待著的。畢竟姜億長得這麽好看，哪怕什麽也不做，多看兩眼心情也會變得很好。

　　大家出發之前都有吃晚飯，所以一直開到半夜，才找了個休息站停下來休息。何哥胃口好，特意去買了盒泡麵當宵夜。

　　粟小米一開始本來說不吃，但聞著泡麵的香味吧，饞蟲就被勾上來了，於是也忍不住跑去買了一盒。拆開包裝袋放好配料之後剛準備起身去接開水，一隻修長白晰的手就從她手裡拿過了泡麵盒。

　　粟小米楞楞地抬頭，就見姜億一手拿著她的泡麵一手拿著個純黑色的保溫杯，沒什麽表情的說道：「我剛好要去打水，順便幫你打了吧！」

　　說完也不等粟小米開口，便轉身走了。人走出去好幾步了，粟小米才後知後覺地衝著他的背影說了句：「謝謝啊！」

　　等姜億離開，粟小米才用一種特別蕩漾特別驕傲的語氣對何哥說道：「我發現姜總人真的超好，居然還幫我們這種小職員打開水。」

　　何哥嘴角抽了抽：「們字拿掉吧謝謝，他可沒幫我打開水，那是你一個人的專屬福利。」

　　專屬福利甚麼的……粟小米越髮美滋滋。

　　何哥想起上次回來的時候粟小米枕在姜總肩膀上睡覺，姜總當時雖然一臉「這個女人是誰我真的不認識她好想把她從車上丟出去」的嫌弃表情，但却從頭到尾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而且最後到了服務區他說要叫醒粟小米，姜總還說沒事讓粟小米繼續睡。再聯繫到姜億現在主動幫粟小米打開水的舉動，何哥眯了眯眼，忍不住凑近了一點看著粟小米的眼睛，一臉認真地開口說道：「小米，何哥問你一件事情，看在咱們同事一場的份上，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粟小米見他說得這麼鄭重其事，以為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問題，於是也乾脆利落地答復道：「好，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何哥：「姜總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你手裡啊？」

　　粟小米：「……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呢，正常人不是都會想著姜總說不定是對我有意思嗎？」

　　何哥上上下下打量了粟小米一眼：「那不可能。」

　　粟小米感覺自己遭受到了暴擊：「……為什麼呀？」

　　「因爲姜總不喜歡女的啊，他親口說的。誒，這事我就跟你一個人說啊，你千萬別到處去亂說，就你來公司之前吧，公司有個客戶，長得那叫一個美艷不可方物，最關鍵還巨有錢。當時這個客戶追姜總追得是人盡皆知啊，後來都追到公司樓下停車場來了，我親耳聽見姜總對那個客戶說，他對女人完全沒興趣。」

　　不知道爲什麽，聽完何哥的話之後粟小米腦海裡莫名其妙地就蹦出了一句「知道你不喜歡我，不是因爲真的不喜歡我，而是因爲對女人沒興趣，我也就放心了」。

　　姜億不過是去打了個開水，回來就發現粟小米看他的眼神變了。怎麼說呢，像是同情，又像是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種拿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手足無措。總之眼神相當複雜，看得姜億莫名其妙。

　　姜億：「你……」

　　粟小米：「你……」

　　兩人同時開口，姜億頓了一下，把泡麵擱粟小米面前：「你先說吧！」

　　粟小米：「我不會歧視你的。」

　　姜億：「？？？」

　　因爲姜億沒吃泡麵就喝了點水，所以離開休息站之前，粟小米特意去了一趟休息站的便利店。站在裝滿了零食的貨架前想了很久，最後買了麵包、礦泉水和紅牛，結賬的時候又順手抓了一把棒棒糖。

　　她記得姜億以前是很喜歡吃棒棒糖的，而且最喜歡的就是橙子口味。

　　只不過當初喜歡橙子口味棒棒糖的姜億才十六七歲，而如今的姜億都二十六歲了。二十六歲的姜億，還是當初那個喜歡吃橙子口味棒棒糖的姜億嗎？

　　粟小米結完賬出來才發現姜億居然還站在休息站門口等她。粟小米站在台階上欣賞了一會姜億長身而立的背影，然後才抬脚朝姜億走過去。

　　聽到脚步聲，姜億下回頭看了粟小米一眼，然後淡定地朝她攤開了手：「袋子給我吧！」

　　粟小米搖搖頭：「不用了，不沉，我能拎得動。 」

　　姜億便也沒再說什麽。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著往何哥的車走去，粟小米跟在姜億身後，走著走著就下意識的開始學姜億的動作。姜億先邁左脚，她便也跟著先邁左脚，姜億踩地磚的時候習慣踩正中間，她便也跟著踩在地磚的正中間。這種跟在曾經喜歡過的少年身後，一步一步循著他的脚步往前走的隱秘快樂，讓這一晚的夜色和風都無端溫柔起來。

　　上車之後，粟小米先把袋子裡的紅牛遞給了前排開車的何哥，然後又把麵包和水遞給姜億，然後才從兜裡摸出一把棒棒糖，裝作不經意地問坐在車上的兩個大男人：「姜總何哥，你們吃棒棒糖嗎？」

　　何哥擺擺手：「這麽有童趣的東西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坐在粟小米右手邊的姜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靜靜躺在粟小米手心裡的棒棒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指挑了一根橙子口味的。略帶涼意的手指從粟小米的掌心滑過，一觸即離。

　　粟小米把手收回來，也挑了一根橘子口味的棒棒糖剝開，然後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姜億，發現他已經把棒棒糖塞進了嘴裡。明明長得那麽矜貴清隽的一個人，平日也幾乎都是不苟言笑的，但此刻却一臉童趣的吃著一根棒棒糖。而且因為嘴裡含著棒棒糖的緣故，所以臉頰微微鼓起來，略微有一點點滑稽，但還是好看。

　　車子裡瀰漫著一股橙子的香味，粟小米突然想，如果現在跟姜億接個吻，那這個吻應該也是橙子口味的。帶一點點的酸，當然更多的還是甜，就像，她暗戀他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