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013

　　粟小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家的，反正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家裡的餐桌旁了。

　　粟爸爸和粟媽媽對於閨女的回歸還是很高興的，早早地就做了一桌好吃的等著粟小米。粟小米之前雖然已經吃過一頓昂貴的法國大餐了，但說實話也就是嘗了個味道，而且當時對面還坐著姜億，美色當前她還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所以隻吃了個半飽就矜持的放下了筷子說自己吃飽了。

　　再加上她今天受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急需美食補充一點能量。於是面對眼前的這一桌家常菜，她簡直是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粟媽媽之前接到過她發回來的信息，說跟同事一塊吃完晚飯才能回來了，當時還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以爲自己這頓晚飯是白煮了。此刻一看粟小米這副狼吞虎咽的架勢，立刻半是心疼半是欣慰的說道：「慢點吃慢點吃，小心噎著。你說說你，我跟你爸當初讓你留在螢市上大學，你非不願意，非要去鬆城。去鬆城讀大學也就罷了，最後還給留在鬆城工作了。我就想不通了，鬆城到底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

　　粟小米咬著一口鶏翅，下意識在心裡接了句：「以前確實是沒什麽值得留念的，但現在有了，現在鬆城有姜億了。」

　　說完自己又忍不住懊惱地輕輕咬了咬自己的舌頭，怎麽好端端的又想起姜億了，別想了別想了……好好吃飯！

　　姜億到家的時候家裡人也正好在吃晚飯。看到他，小外甥圖圖把筷子一扔就蹬著兩條肉嘟嘟的小短腿朝他衝了過來，姜億笑呵呵地彎下腰把圖圖抱起來，順手揉了揉小傢夥光禿禿的小腦袋，然後才笑著跟家裡人打招呼：「爺爺奶奶，大哥大嫂，我回來了。」

　　姜億的父母這些年都在帝都，大哥一家雖然留在螢市，但平日也基本都住在市區，幷不常住螢市老宅，所以平日裡這棟老宅子就是姜億的爺爺奶奶兩個老人住著。冷清確實是冷清了一點，但二老都住習慣了，也不願意再搬家，所以姜億他們這些當晚輩的也只能由著他們，只是逢年過節多抽空回來陪陪二老。

　　姜奶奶最疼姜億，一看到他立刻朝他招了招手：「小億回來啦？快，到奶奶身邊來，讓奶奶看看你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又瘦了。」

　　姜億把小外甥放下，乖乖地走過去，伸手抱了抱姜奶奶。姜奶奶樂呵呵地伸手拍了拍姜億的肩膀，嗔怪道：「看著是比之前清减了些，工作忙歸工作忙，但飯也得好好吃，知道嗎？快，去洗了手過來再吃點，奶奶今晚做了你最喜歡的紅燒魚。」

　　姜億的大嫂忍不住笑起來：「奶奶，姜億剛才不是發了信息回來說他已經在外面吃過晚飯了嘛！」

　　姜億笑笑：「沒事，外面的飯菜哪裡比得上家裡。我馬上去洗手。」

　　吃飯的時候話題照例又繞到了姜億的終身大事上。姜億家兄弟兩個，大哥姜延早早就結了婚有了孩子，就剩姜億，這些年別說結婚了，連個女朋友都沒聽他談過。姜奶奶以前倒不怎麽急，這幾年可能是年紀大了身體又不是特別好，偶爾也會催上一催。

　　往常這種話題姜億是向來不回應的，不管姜奶奶說什麽，他都一句話不說，但今年再被催，姜億倒是乖乖地答應了下來了：「放心吧，有喜歡的女孩子我一定第一時間帶回來給您老人家過目。」

　　粟小米的假期日常就是吃和睡，然後再順便跟著爸爸媽媽一塊去掃個墓。期間還抽空跟幾個以前的老同學聚了一下。聚會地點就定在以前的高中附近。

　　粟小米的高中叫螢市實驗中學。算是螢市數一數二的學校了。很多螢市人心目中都流傳著一句話，叫「進了螢市實驗中學，就等於一隻脚跨進了重點大學」。

　　從粟小米他們聚會的飯店包厢窗口看出去，還能看到學校的操場和塑膠跑道。只是因爲現在是假期，所以學校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粟小米趴在窗臺上，看著不遠處的校園，然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身後的老朋友們聊天。一開始話題都圍繞著彼此的近况開展，後來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沒到場的一些老同學。

　　每當這種時候，作爲曾經的風雲人物的姜億，向來都是話題的中心。

　　「誒，你們聽說了嘛，姜億好像拒絕了帝都那邊的高薪工作，選擇了回鬆城自己創業，據說是做傳媒，聽說做得還不錯，短短幾年就發展成了鬆城數一數二的傳媒公司。」

　　「那不是挺好的嘛，這樣你又有機會近水樓台了，你現在不是也在鬆城嘛！」

　　「去你的，姜億當初連校花都看不上，怎麽可能看得上我們這種凡人啊……」

　　校花啊，粟小米仔細回憶了一下，模模糊糊的倒是還能記起校花的長相。印象裡好像是留著披肩長髮，然後眼睛特別漂亮，水汪汪的。那時候很多人都說姜億以後肯定會跟校花在一起，因爲雖然校花一直沒特別表示過什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校花當年也是很喜歡姜億的，而且後來粟小米還聽說校花填報志願的時候特意跟姜億一樣填了帝都的大學，雖然去的不是同一所學校吧，但這種爲愛追隨的感覺還是讓很多人頗爲感慨的。

　　以至於那時候就有人打賭，就算姜億高中沒接受校花，但等到去了帝都，也遲早會跟校花在一起的。

　　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當時的粟小米，也想過要填帝都的大學。

　　有時候女孩子喜歡起一個人來就是會很盲目的，什麼前途啊學業啊，似乎都沒有跟那個人待在同一個城市來得重要。但後來為什麼沒去呢？

　　不是因爲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姜億告白結果却被姜億給拒絕了，也不是因爲家裡不同意，而是因爲她趁著喝醉酒强吻了姜億之後，醒過酒來覺得真的是完全沒臉去見姜億了。那種羞愧感徹底擊中了粟小米，所以她不僅逃得遠遠的，連當初想好的要填帝都大學的念頭都一幷打消了。

　　不過現在這樣也不錯。

　　兜兜轉轉繞一圈，她跟姜億又能在同一個城市工作生活，甚至還能在同一間公司裡。就算沒有辦法當男女朋友吧，但這樣的現狀，粟小米也依然覺得非常滿意。

　　像是原本以爲早就已經失去的一個寶貝，兜兜轉轉的，又出現在了目之所及的地方，所以還是不能伸手把寶貝捧在手心裡，但時不時能看上一眼，也覺得有一種非常幸福的感覺。

　　想著想著，粟小米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就不懂你們這些女孩子為什麼還惦記著姜億，現在這社會多現實啊，光靠臉能吃飯嗎？到最後還是得憑真本事吧？姜億要不是家裡有兩個臭錢，估計也就是個打工仔，還想開公司呢，做夢吧！而且你們還真當開公司那麽容易啊，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其實背地裡不知道欠了銀行多少錢呢，說不定前一秒還開著豪車住著豪宅，下一秒就把底褲給賠掉了。」

　　粟小米蹙了蹙眉，回頭看了眼說話的男同學，看著面熟，但叫不上來名字。其實姜億以前在學校裡人緣還不錯，女孩子喜歡他，男孩子也跟他稱兄道弟打成一片，但再受歡迎的人也總有那麽幾個「黑粉」，這很正常，又不是人民幣，不至於人人都喜歡。

　　粟小米偏心明顯，所以統一把所有不喜歡姜億的人都歸結爲--嫉妒。

　　瞧這赤裸裸的嫉妒啊，都快溢出屏幕了。

　　身後的男同學還在繼續瞎比比：「而且我聽說現在傳媒行業可不比從前了，這幾年互聯網對傳統媒體衝擊多大的，姜億這時候大動干戈搞傳媒，怎麽可能幹得過互聯網行業啊，照我說啊，姜億就該安安分分的留在帝都，不要回鬆城瞎折騰，萬一一個折騰得不好……」

　　粟小米適時插了句嘴：「就得回去繼承億萬家産了。」

　　那個男同學：「……」

　　聚會上的這點小插曲粟小米壓根沒放在心上，吃完飯還興高采烈的跟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去逛了逛街，然後才坐上公交車回家。剛上車，包裡的手機就響了。

　　粟小米一看是個鬆城的陌生號碼，本來還不打算接，後來又怕是鬆城的同事，所以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接通了。

　　結果沒想到竟然是姜億。

　　粟小米：「你怎麼有我電話？」

　　姜億沒回答。他才不會告訴粟小米，之前面試的時候他特意記下了粟小米的電話。

　　其實一開始他本來也沒打算打這通電話，是剛才登扣扣的時候，看到有高中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在QQ上敲他，說起了今天聚會上發生的事情。那人還開玩笑的說了句：這都多少年過去了，粟小米還是那樣啊，根本不允許別人說你一句不好，誰說都不行。那護犢子的架勢啊，不知道的還真當你們已經是一對了呢！

　　姜億其實根本不是那種需要人護著的人，但有人護著吧，這種滋味怎麽說了，還真挺爽的。所以他想也沒想就打了這通電話，打完才發現，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

　　好在粟小米也沒催他，就那麼乖乖地握著手機在那頭等著，呼吸淺淺的。姜億聽著聽著，腦海裡又莫名其妙地回想起了從鬆城回來那天，粟小米躺在他肩膀上睡著之後呼吸清淺的乖巧模樣。

　　還真的是蠻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