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是May，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生活陷入一團混亂的女人！

　　坐在偌大的辦公室中，柏崇燁黑幽的雙眸深不可測，微蹙的眉頭洩漏了他此刻的心緒。

　　身為亞獅集團亞洲區總裁的他，不管面對怎樣險峻狡詐的商場鬥爭，向來面不改色，冷靜犀利的解決所有難題。

　　可一扯上心愛的女人，他原本清明的思緒就都亂了。

　　他不懂為什麼，為什麼她要不告而別？為什麼她要裝作不認識他？

　　無數的疑問在他心中日復一日的折磨著他，一想到重逢時她臉上那種陌生與厭惡的神色，柏崇燁放在桌上的手就握緊成拳頭。

　　即使她化上淡妝，將漂亮的長髮盤成髻，鼻梁架上眼鏡，一身俐落的OL裝扮，他依然可以確定她絕對就是May沒錯。

　　回憶起往昔兩人甜蜜相擁的情景，對照起如今被她當成瘋子怒目而視的現況，柏崇燁的心就像被人擰著兩端硬是撕扯著。

　　該死！

　　他猛敲了下桌面，因憤怒整張俊臉倏地繃緊。

　　「總裁！」敲門聲隨著禮貌的叫喚聲在辦公室門外響起。

　　收起外放的情緒，柏崇燁英俊的臉上又戴上了冷肅的外表，令人絲毫看不出任何波動，朝門外沉聲道：「進來。」

　　開門進來的是一身西裝筆挺的男子，態度恭敬的走到他面前站定，微微欠身道：「關於您交代我查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查到了？」一抹異常明亮的光芒閃過了柏崇燁眼底。

　　「是的，根據您記下的車牌號碼，我們查到了車主叫做蕭綺芸，今年二十八歲，父母從小離異，由奶奶帶大，目前任職於凰城集團，營運部經理。」男子呈上了一本檔案夾，邊做著簡單的報告。

　　「凰城集團？」柏崇燁的濃眉微微輕挑了下。

　　「是的。據調查，她是總裁蔡萬吉積極栽培的左右手，甚受重用，但前陣子卻莫名失蹤過一段時間，回來後卻喪失了那段時間的記憶，迄今沒人知道那時她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什麼？她失憶了！？」柏崇燁猛地起身，陡地爆發的情緒，讓報告的男人略微驚訝。

　　「報告總裁，她只是喪失了失蹤那段期間的記憶而已。」男人趕緊補充說明。

　　「原來如此。」柏崇燁緩緩的坐回椅子，心中所有的疑惑已解開了十之八九。

　　原來，這就是她堅決否認認識他的原因。

　　「關於蕭小姐詳細的資料都記載在檔案中，請總裁過目。」

　　「很好，你先下去吧。」柏崇燁點頭趕人。

　　「是。」男人恭敬的欠身，轉身離開。

　　一等屬下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柏崇燁就迫不及待的打開檔案細看。

　　檔案中夾了無數張蕭綺芸的照片，有上班時的，也有下班時的，但每一張照片對他來講都是那麼的陌生，那一絲不苟的俐落裝扮以及嚴肅的面容，跟他記憶中那個總是帶著甜甜笑容、溫柔可人的女人，彷彿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可不論她的外在形象如何轉變，那雙黑白分明、靈動清明的雙眸，讓他一眼便能確定她就是他的May。

　　即使她極力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冷酷專業，但他卻窺見了那雙黑眸中流動的情感——是她！他的May！

　　柏崇燁修長的手指撫過照片上隱藏在眼鏡後的美麗臉龐，在他平靜的外表下，情緒卻有如狂風暴雨般的波濤洶湧。

　　他的May，他一定要找回她，不管要花費多少的時間與精力，他一定要讓她回到他身邊！

　　＊　　　＊　　　＊

　　該死！她竟然睡過頭了！？

　　匆忙出門，來不及盤髮的蕭綺芸懊惱的快步走向辦公室，一頭烏黑長髮一改往常習慣的披散在肩後，一路上引來眾人的側目與低聲竊語。

　　她只止步斜睨了交頭接耳的屬下們一眼，便成功止住了所有耳語，然後挺了挺背脊往辦公室走去。

　　但她才走到門口前，差點被打開的門給撞上鼻子。

　　「潘先生請再等等，經理馬上就來了——」江美蓉努力留客的聲音隨著開啟的門扉傾洩出來。

　　「我最討厭不守時的人！就當我們沒談過，這筆生意取消了。」帶著怒氣的男子聲音跟著揚起。

　　「潘先生。」蕭綺芸深吸口氣，微笑面對怒氣沖沖走出辦公室的潘國棟。

　　「經理，妳總算來了。」江美蓉一見到她，大大鬆了口氣。

　　蕭綺芸朝她點點頭，隨即轉向潘國棟致歉，「不好意思，臨時出了點狀況，所以遲到了，請潘先生見諒。」

　　「沒什麼好說的，看樣子蕭小姐是瞧不起我們這筆小生意，我也不勉強。」他還是一臉不悅。

　　「怎麼會呢？我們公司就是特別重視跟您的這樁土地買賣，所以才會派我跟您洽談，我們進去坐下來談好嗎？」蕭綺芸不卑不亢的應對。

　　潘國棟睇了她一眼，惡聲斥責，「我一向最討厭不守時的人，沒有時間概念的人，做什麼都不會成功的。」

　　「潘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們進去裡面再談好嗎？」蕭綺芸誠懇的道著歉。

　　「不必了，我的時間很寶貴，沒時間浪費。」潘國棟冷冷的拒絕，隨即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潘先生……該死！」蕭綺芸看著他堅決離去的背影，忍不住低咒了聲。

　　「經理，現在怎麼辦？」江美蓉擔心極了。這件案子總裁很重視，這下搞砸了怎麼辦？

　　蕭綺芸神色凝重的皺起眉頭，還來不及開口回話，一陣反胃的噁心感又湧上，她立即刷白了臉。

　　「經理？妳還好吧？」江美蓉察覺她的神色不對，關切的詢問。

　　蕭綺芸揮揮手，關上了門，也把下屬的關心關在門外。她朝辦公桌走去，隨即整個人難受的趴在桌上。

　　沒想到害喜是件這麼難受的事情，她不但隨時隨地覺得渾身無力、噁心難過，還嗜睡如命，今早才會發生這輩子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她竟然因睡過頭遲到而喪失一筆大生意！？

　　天，她怎麼會出這種差錯？

　　尤其在這即將決定總經理人選的重要時刻，她更不應該出這種紕漏啊！

　　蕭綺芸懊惱的擰眉，雙手忍不住放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都是因為懷孕，要不是因為懷孕造成的不適與生理上的改變，她說什麼都不可能出錯的。

　　要不是因為懷孕……

　　一陣噁心感又自胃的底部翻起，讓她忍不住又乾嘔了幾聲，這才沒有察覺有人開門走了進來。

　　「喲，妳還好吧？不過是搞砸一筆生意，用不著氣得想吐血吧？」鄭雅惠嘲諷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蕭綺芸暗暗咒罵幾聲，深吸了口氣，抬起臉，清麗的臉上已掛上了冷靜的淡淡笑容。

　　「是誰告訴妳我搞砸生意了？」她態度從容的反問。

　　「這還需要有人告訴我嗎？潘國棟的怒吼聲幾乎整棟大樓都聽見了，我想總裁應該也知道了。」鄭雅惠擺明了就是來落井下石的。

　　「事情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結果，妳又怎麼知道潘先生不會改變心意跟我簽約？」即使心驚，她仍強作鎮靜的反擊。

　　「我看很難了，潘國棟是出了名的老頑固，他最討厭不守時的人可是眾所皆知的事，偏偏妳犯了他的大忌，這筆生意不泡湯才怪！」鄭雅惠悠哉的道：「不過我真的覺得很奇怪，這實在不像妳，我們向來精明幹練的蕭經理怎麼會犯下這種新手才會犯的錯呢？」再狠刺她一刀。

　　蕭綺芸笑容微斂，不過隨即咧嘴笑得更開，「這件事我自然會解決，就不勞妳替我費心了。」

　　「別這樣說，我們畢竟是好同事，況且生意沒談成，對公司也是很大的損失，這也不是我所樂見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儘管說吧。」

　　貓哭耗子假慈悲。蕭綺芸只是淺笑沒回應。

　　「對了，我聽說最近妳常常嘔吐，身體不舒服嗎？」鄭雅惠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她的眸底迅速閃過一抹警戒，淡淡的回了兩個字，「沒事。」

　　「妳確定嗎？」鄭雅惠審視著她臉上的神情道，「要不要我陪妳去做個健康檢查？」

　　「謝謝關心，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很清楚。」

　　「沒事那最好不過了，我是擔心妳逞強。有時候做事還是得量力而為，有什麼能力做什麼事，超過負荷就不好了。」鄭雅惠話中有話，擺明了暗示她無法勝任總經理的職務。

　　聰明如蕭綺芸當然聽得懂，她擠出抹刻意的假笑還擊，「是啊，聽說之前的併購案妳就是因為太逞強，搞得公司得付出更多的成本，總裁才拿這件事情提醒過我不要犯相同的錯呢。」

　　鄭雅惠的臉色變了變，「那——那件事情我早得到總裁的諒解了，他根本沒怪我。」

　　「是啊，總裁是沒怪妳，只是告訴我犯這樣的錯不適任總經理罷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一但欺到她頭上，她絕對會回擊。

　　「妳說什麼？總裁到底跟妳說了什麼？」鄭雅惠再也維持不了優雅風度，緊張的追問。

　　「對不起，我要忙了，妳想知道的話可以自己去問總裁。」蕭綺芸淡淡的下逐客令。

　　「妳——我告訴妳，總經理的位置我是要定了，妳最好有心理準備。」她咬牙撂下狠話，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一等鄭雅惠離開，蕭綺芸偽裝的平靜迅速崩潰，害喜的不適讓她極度不舒服的冒冷汗。

　　不行，她不能讓身體狀況繼續影響自己！這個突然在她體內成長的孩子，她實在是要不起啊……

　　可一想到必須放棄自己腹中的小生命，蕭綺芸的心突然狠狠的絞痛起來。

　　雖然孩子的到來不在她的預期中，但畢竟是她的骨肉，要狠心割捨掉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若生下來，她有辦法當一個稱職的單親媽媽嗎？

　　不行，現在是她爭取升職的關鍵時刻，她怎麼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生涯規劃？

　　對不起寶寶，怪只怪你投錯了胎，請原諒我這個自私的媽媽吧。

　　蕭綺芸摸著肚子喃喃自語，眼眶卻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　　　＊　　　＊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處理掉這個「不速之客」，但蕭綺芸卻始終鼓不起勇氣走進醫院。

　　好幾次她都已經走到了醫院門口，卻又卻步，掉頭就走。就像現在——

　　站在婦產科門口遲疑了好一會，她推了推遮去大半邊臉的太陽眼鏡，深吸口氣，才提起腳步往前邁進。

　　她已經當了好幾次逃兵，這次一定要快刀斬亂麻，盡早解決這件事情不可。

　　深吸了口氣，蕭綺芸硬著心腸，低頭快步朝大門走去，可才踏進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住了。

　　只見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被身旁的男子攙扶著，孕婦的裙子染上了令人怵目驚心的大片鮮血，臉上佈滿了痛苦的神色，淒厲的哀號著。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孕婦雙手捧著肚子哭喊。

　　醫護人員匆忙趕到，緊急的將她抬了進去。

　　幾個候診的女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著——

　　「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麼會肚子這麼大還爬到椅子上晾衣服？」

　　「是啊，流這麼多血，寶寶可能保不住了。」

　　「剛剛她還一直說寧願自己死也要保住寶寶。」

　　「可憐喔，要是我的寶寶出什麼差錯，我也不想活了。」

　　「對啊，真搞不懂怎麼會有人狠心墮胎不要孩子。」

　　「哎呀，這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蕭綺芸耳朵聽著旁人的低聲談論，腦海中烙印的是剛剛那個孕婦聲嘶力竭懇求醫護人員的震撼畫面，她的心一揪，踉蹌著又退出了大門。

　　天，她該怎麼辦才好？

　　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該留下孩子，但情感上……

　　紊亂的心緒讓蕭綺芸恍神的在馬路上走著，絲毫沒注意到一雙炯亮的黑眸正緊緊尾隨著她的身影。

　　她為什麼要到婦產科？

　　柏崇燁將視線望向婦產科門口，擰起眉頭，繼續跟在她的身後走著。

　　若是以前，說他會跟在一個女人的屁股後頭走，他肯定會回說等世界末日還比較快。沒想到今天，他竟然真的成了個跟蹤狂。

　　這陣子他幾乎都隱身在她身邊，觀察著她的一切。

　　他發現她是個生活簡單的女人。

　　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偶爾逛逛書店跟花市，幾乎沒有任何夜生活——這點跟他的May完全一樣。

　　但她卻始終佈滿愁容，彷彿心事重重，這跟總是掛著甜美笑容的May卻又是這樣的截然不同，讓他心疼。

　　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她會失去記憶來到他身邊，又為什麼會再次的失去記憶離開他？

　　想到自己在她心中此刻只是個陌生人，柏崇燁英俊的臉龐閃過一抹深沉的痛苦。

　　現在的她是個防備心極重的女人，況且上回「第一次」巧遇讓她對他留下了惡劣的印象，到底要怎樣接近她才能讓她接受他，然後逐漸記起他們曾經擁有的幸福時光？

　　看著走在前頭的蕭綺芸，彎進了間咖啡廳，他趕緊快步跟了上前。

　　只見她在一個短髮女生的對面坐了下來，應該是早約好了吧。

　　柏崇燁連忙挑了個靠近距離她不遠，卻又能聽得到她們交談的位置坐下。

　　「女人，妳也消失得太久了吧？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都不打給我？」短髮女子沒等她坐穩就開口。

　　「別說了。」蕭綺芸有氣無力的拔下太陽眼鏡。

　　今天的她只將頭髮簡單束在腦後，臉上脂粉未施，清麗的臉蛋蒼白而無血色。

　　「到底發生啥事了？該不會是那個無賴還糾纏不清吧？之前只聽妳說要出國度假擺脫他，怎麼後來這麼久都聯絡不上妳，沒事吧？」程之玲關心的問。

　　平常兩人都忙，本就不常見面，之前聽好友說要放長假，結果一放就四五個月都不跟她聯絡，讓她不禁有些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只有她知道好友艱辛的成長過程與堅強外表下的脆弱。

　　「之玲……」蕭綺芸欲言又止的看著好友，神情凝重的嘆了口氣。

　　「妳臉色很難看，到底怎麼了？妳別嚇我喔。」程之玲緊張的問。

　　「妳真的想知道？」她拿起面前的咖啡想喝，但才聞到咖啡味，就一陣反胃，連忙用手摀住口乾嘔。

　　「老天爺，妳還好吧？」程之玲趕緊起身坐到她旁邊，輕輕拍著她的背關心問。

　　蕭綺芸舉手擺了擺，深呼吸了幾下，趕緊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壓抑那股不適的噁心感。

　　「我看妳一定是工作壓力太大，身體都累壞了。就跟妳說工作不要這麼拚，錢要賺身體也要顧，要是蕭奶奶知道一定會很傷心的！小芸，妳就是不聽我的話，要是身體真的累垮了怎麼辦？妳喔，真不知道要怎麼說妳——」

　　「我懷孕了。」蕭綺芸輕吐四個字，打斷了好友連珠炮似的關切。

　　「對啊，妳就是太累才會——呃」程之玲愕然的止住了聲音，像是被雷打到似的震住。

　　「懷孕！？」她的尖叫幾乎街上的人都聽到了。

　　懷孕！？原本就拉長耳朵偷聽的柏崇燁心重重一跳。

　　「之玲。」蕭綺芸連忙用手摀住了她的嘴巴，沒好氣的道：「妳要不要拿擴音器廣播給全世界聽啊。」

　　「天啊天啊，今天是幾月幾號？」她趕緊拿出手機看日期。

　　「一月五號啊，幹麼？」蕭綺芸一頭霧水的回答。

　　「所以不是四月一號對吧？」程之玲將手機放回桌上，臉上難掩震驚。「既然不是四月一號，大小姐妳幹麼開這種讓人心驚膽跳的玩笑啊？」

　　「我也希望這只是一場玩笑。」蕭綺芸扯扯唇苦笑，自嘲道：「是老天爺跟我開的大玩笑。」

　　「所以，妳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啊？」程之玲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嚇消息。

　　她揚眉看了程之玲一眼，忍不住摀口又乾嘔了起來。

　　「老天爺，看樣子是真的了。」程之玲拍拍額頭，趕緊問：「孩子的爸呢？他知道了嗎？」

　　蕭綺芸慘白著臉，搖搖頭。

　　「什麼？妳還沒告訴他」程之玲不禁嚷著。「妳怎麼不告訴他呢？」

　　「我不知道。」她回得有氣無力。

　　「怎麼會不知道呢？就直接告訴他啊。」這丫頭真是除了工作精明外，其他事情都超糊塗的。

　　蕭綺芸無奈的瞅著好友道：「我根本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來的，更不知道孩子的爸到底是誰，要叫我怎麼告訴他啊？」

　　程之玲二度驚嚇的瞪大雙眼，「我的媽啊，妳……妳該不會學人家搞一夜情吧？」

　　「妳想到哪去了！」蕭綺芸瞪她一眼，娓娓告訴好友前陣子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詭異失蹤失憶事件。

　　程之玲聽得一愣一愣的，拿起咖啡喝了口壓壓驚。「妳該不會遭外星人綁架了吧。」

　　「妳還有心情開我玩笑。」蕭綺芸白了好友一眼。

　　「是真的很不可思議啊！」程之玲瞅著她道：「妳真的完全記不得那段時間的事情？」

　　蕭綺芸搖搖頭，突然腦海中晃過一個模糊的男人容貌，但很快卻又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那現在怎麼辦？孩子……」程之玲一臉煩惱。

　　「我剛剛去婦產科。」

　　「妳打算拿掉他！？」程之玲驚呼。

　　柏崇燁雙手猛地握成拳頭。

　　根據時間推算，那孩子是他的，那肯定是他的孩子！

　　「我本來是這樣想的，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蕭綺芸將頭埋入雙掌中，「我快瘋了。」

　　程之玲聞言鬆了口氣，安慰她，「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孩子生下來我也可以幫妳一起帶。」酷耶，她要當乾媽了。

　　「說得簡單，我的工作怎麼辦？妳知道我們老闆是衛道人士，絕對不能接受屬下未婚懷孕的。」

　　「很簡單啊，妳可以換工作嘛。」

　　「我在這間公司做得好好的，而且好不容易有機會升職，我不可能離開的。」

　　「那——那就替寶寶找個爸爸啊！反正妳也說過，妳們老闆一直覺得有健全的家庭才會有成功的事業不是嗎？」靈光一閃，程之玲建議。

　　蕭綺芸一愣，隨即瞇起黑眸認真思考了起來。「替寶寶找個爸爸……」咦，這個方案好像可行喔！

　　「不過誰會願意當現成的爸爸呢？」程之玲側頭想了想。

　　「簡單，我只要租個男人假裝孩子的爸，直到孩子生下來，我當上總經理。」蕭綺芸思緒轉得飛快，心中已有了打算。

　　「租個男人？」程之玲眼睛瞪得大大的。

　　「沒錯。之玲，謝謝妳提供的好主意。」蕭綺芸彎起唇畔，心中的陰霾頓時散去，露出了多日不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