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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表小姐》第87章
第87章 糊塗

  宋嘉月後來幫俞景行換藥的時候,見過他腰腹處那一道傷。

  傷口寸來長,沒有傷到要害,却不能說無關緊要。

  關乎俞景行身體的事,在宋嘉月這裡都不會是什麽小事情。關心則亂,即使知道養傷也不至於要吃多少補品,她仍控制不住起一些這樣的念頭以期他快點痊愈。

  好在她曉得克制。

  起念頭是一碼事,落實到行動上依然有度,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俞景行受傷的消息沒有傳回宣平侯府。

  無論俞通海、朱氏抑或俞景榮、俞舒寧都不知道這些。

  宋嘉月一樣猜測過暗處的人會是誰。

  其實如今變得不怎麽好說,因爲俞景行身處朝堂,面對的不單是府宅那些。

  可能是有那麽一個人或幾個人。

  更有可能不止一撥人,而是有好幾撥人出於不同原因却有一致目的。

  不過,宋嘉月如今已經不會懷疑到朱氏的身上了。

  理由主要是俞景行一直以來的態度。

  假如當初給他下毒的人是朱氏,俞景行不會到現在還對朱氏這麽客客氣氣。又或者確實得承認,如若想要俞景行性命的人是她,她得手的機會有太多太多。

  時間過得越久,很多事情便會看得越發明白。

  這一點,宋嘉月始終相信俞景行的判斷,畢竟他掌握的信息比她多。

  俞景行在朝堂上也逐漸站穩脚跟。

  他平常負責一些地方上性質惡劣的案件的複審工作,得過永平帝數次嘉獎。

  說到底,鄴京這些官員,和地方上有關係、有牽連的不在少數。這些人的親屬在地方上借他們名頭生事同樣屢不鮮見,而俞景行基本不理會這些人背後都有誰。

  一樁一樁案子下來,得罪同僚可以說是無法避免的。

  俞景行不改,愈容易激怒那些人,何况,還有蔡元禮的那一樁案子在前。

  ……

  大皇子也越來越不好過了。

  蔡元禮一事之後,即便有那麽多的人架著他,他仍變得撑不住。

  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的種子一旦埋下了、生根了,便注定很難拔除。

  尤其是,永平帝又一次冷待他。

  大皇子劉昭不再相信他的父皇會將皇位傳給他的說法。哪怕多少人依然這麽說,哪怕他的母后一次又一次要他沉住氣,他嘴上不提,心裡也是一次又一次否認。

  與此同時,劉昭看自己的三弟劉景越發不順眼。

  畢竟倘若不是這個弟弟和孟賢妃,他的這條路會很順利,而非現在的坎坷。

  一日。

  大皇子劉昭去給永平帝請安,被問及南邊水灾的事。

  這段時間因爲心中失意,朝堂上面的事情,劉昭多少懈怠了。

  面對永平帝的詢問,他一時語塞,便挨了訓斥。

  哪怕沒有膽量當面反駁永平帝,劉昭心裡却幷不認爲自己應該挨訓。南邊水灾的事,都是三皇子的人在經手,他即使想要過問,又能干涉、插手得了什麽?

  抱著這般想法,告退從殿內出來的時候,大皇子的心情不怎麽爽利。

  偏生一出來他便遇到了三皇子劉景。

  「大哥。」

  見劉昭的表情不太好,猜他沒有遇到好事,劉景臉上的笑容又燦爛幾分。

  「快和皇伯父問好。」

  三皇子劉景手裡牽著自己六歲的長子,示意兒子打招呼。

  才六歲的孩子原就糯米團子樣,穿得漂漂亮亮,便是十分的討喜。

  小孩兒聽從自己父親的話,軟軟開口:「皇伯父!」

  劉昭知道,永平帝挺喜歡這個皇孫,時不時會留在身邊。

  當下想起這些,他笑容勉强說:「乖。」

  他們方才打個招呼,永平帝身邊的大太監已從殿內走得出來。他先是滿臉堆笑與幾個人行過禮,之後與三皇子以及小皇孫道:「陛下□□叨小殿下,可巧來了。」

  劉景笑一笑,斜一眼自己的大哥。

  他口中道:「希兒也想皇爺爺,我便帶他來請安。」

  劉昭不免想起自己大兒子。

  同樣是皇孫的身份,偏偏從來不如他三弟的兒子來得受他父皇的喜愛。

  莫非因爲孩子乃是他的孩子才這般?

  光想到這樣的一種可能性,劉昭便極爲不舒服,臉色更是難看。

  去與謝皇后請安時,大皇子提起這麽一回事。

  不敢抱怨,他只是與自己母后說:「只怕這次父皇當真對我失望了。」

  「你不要總想你父皇如何如何。」

  謝皇后嘆一口氣,「希兒還小自然不同,騁兒十四歲,正是讀書的年紀。」

  「只要騁兒好好讀書、把功課做好,你父皇自然會喜歡他的。他若到這個年齡還要費功夫靠其他路子討你父皇歡心才是走偏了。你要記得千萬不能亂來。」

  劉昭不認爲自己母后的話說得多有道理。

  他扯了個笑:「父皇倘若偏愛三弟,我再努力又有何用?」

  「難道你整天便在想這些?!」

  謝皇后似乎一聽這種話便有氣,她皺著眉,沉沉道,「我的話爲什麽不聽?」

  「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犯錯,你父皇終究會憐愛你。可你現在看看你自己是什麽樣子?你父皇問你南方水患如何,你如今竟然會答不上來?!」

  「昭兒,你是不是當真覺得你父皇會識人不清?」

  謝皇后冷笑兩聲,「那你倒是看一看,直到今天,你父皇犯過什麽大錯?」

  「他可不是你以爲的昏聵無能。」

  「正因如此,他最看重的必然是能力如何,你怎麽還不明白?」

  「父皇若更看重能力,爲什麽對三弟如此器重和偏愛?」劉昭嘴邊浮現一絲苦澀笑容,又似乎隱隱有些諷刺,「明明心是偏的,任憑我做得再好也沒有用處。」

  「昭兒你……」

  謝皇后好氣又好笑,「你怎麽會這樣想?難不成你身邊有人在誤導你?」

  「我反而奇怪,母后爲什麽不肯承認?」

  劉昭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何况父皇寵愛孟賢妃不也是事實?」

  一句話使得兩個人都楞了一下。

  謝皇后臉色發白,目光瞬間冷下去:「你這是在責怪我這個母后不成?」

  「不是,兒子不敢。」

  意識到說錯話的劉昭連忙道,「是我糊塗了,還請母后恕罪。」

  這麽多年來,孟賢妃一直是謝皇后心裡的一道刺。

  旁人輕易不會在她面前提起這個人。

  劉昭也是一樣。

  他知道自己母后厭惡孟賢妃,和她水火不容,從來小心避開這些話題。

  今日當真是太糊塗了。

  後悔嘴快提起不該提起的人,看著謝皇后的模樣,劉昭心煩意亂。

  「罷了,你回吧。」

  謝皇后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我累了,得好好歇一會。」

  「是,母后好好休息,兒子便不打擾了。」

  劉昭連忙告退,從鳳鸞宮出來,無端端一陣後怕。

  ……

  謝皇后記得自己和永平帝也曾十分恩愛過。

  那時,她既是皇后,又得皇帝陛下的尊重愛護,日子過得很是舒心。

  直到她與一名小妃嬪同時懷孕。

  關乎到皇長子的問題,她明白這是大事,便下决心用了手段。

  那個小妃嬪最終沒能留下一子半女。

  且因小産落下病根,之後過得半年便香消玉殞。

  謝皇后本以爲,永平帝不會爲一個小妃嬪怪罪於她。

  縱然當下不免會生她的氣,等日子長了,總歸是不會計較的、會忘記的。

  然而,她確實失策了。

  永平帝不但怪罪她,對她的態度更急轉直下,只是依然會護她尊重她。

  「我們的孩子,我自然是會第一個考慮。」

  「和他是不是皇長子沒有關係。」

  皇帝陛下對她說這麽說過。

  謝皇后明白,他對他們母子始終是疼愛的,否則不必告訴她這些。

  直到冒出來一個孟氏。

  永平帝對她極盡寵愛和縱容,任由她在後宮作威作福,從來不責怪半句。

  縱然到得今天……

  謝皇后依舊覺得這是永平帝故意要她看的。

  皇帝陛下倘若真把孟氏放在心上,如何會任由她肆意妄爲?

  後宮裡、朝堂上,多少人看孟氏不順眼、不順心。

  這是同她置氣。

  如果不是,皇帝陛下不會如此。

  「湘竹。」

  謝皇后躺在美人榻上,閉著眼,低聲喊自己的大宮女。

  湘竹答應一聲。

  謝皇后又語氣淡淡問:「陛下最近常去孟氏那裡?」

  湘竹:「是比前一陣子勤快一些。」

  微頓之下,她繼續說道,「聽說賢妃娘娘近來身體不是很好。」

  謝皇后這麽多年,幾乎不會過問孟賢妃的事。

  其實不過問也不代表什麽都不知道,尤其宮裡傳得凶的那些,總會聽見兩句。

  「老三的性子向來睚眦必報,又一貫目中無人,陛下不會不知道,如若選擇他當太子,待到有朝一日,我和昭兒、小五、小六,必定都不會有什麽好日子……」

  「陛下不會這麽糊塗的對不對?」

  謝皇后像在問大宮女湘竹,也像自言自語,然而湘竹幷不敢搭話。

  沒有人回答謝皇后的問題。

  謝皇后發了一會兒待,忽然間覺得,這個答案她等不起。

  ……

  中秋前夕。

  清早,宋嘉月和往常那樣送俞景行出門。

  兩個人往外面走,管家小跑著迎一個小太監進來。

  小太監快步走到俞景行面前,表情嚴肅沉痛:「俞大人,小皇孫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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