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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表小姐》第100章
第100章 乖巧

  蔣大人被下獄,其他被下獄的官員裡,也有大理寺的呂大人。這些官員大多背景不深,又不止一次得罪過大皇子、周相,今時今日,被逮到機會便是瘋狂報復。

  這自然充滿殺鶏儆猴的意味。

  仿佛在說,但凡反對他們的人全都不會有好下場。

  蔣大人、呂大人等一衆人被下獄的事情,在朝堂上掀起的波瀾不小,也引來更多官員的不滿與反對。同樣有不少人不想惹禍上身,進而選擇對此保持沉默。

  俞景行找了個機會,去獄中看望大理寺少卿呂致忠。

  大牢本就陰森,冬日裡更是陰冷,寒意從四面八方撲過來。

  大理寺的另一位少卿胡鬆是大皇子的人。

  他和呂致忠向來不怎麽對付,現下有打壓呂致忠的機會更毫不手軟。

  獄卒認得俞景行,收下幾錠白花花的銀子,識趣退下。

  他壓低聲音提醒一句:「至多一刻鐘。」

  一盞燈籠散發出昏黃的光。

  俞景行站在牢門之外,只見抱著手臂坐在地上的呂致忠忽然睜開眼。

  「我來看看你。」

  俞景行低聲對呂致忠說道,「順便幫呂夫人傳個話。」

  呂致忠聽言,立刻起身。

  他此時似乎有些虛弱,身形微晃,手掌扶著墻壁方才勉强站穩。

  「呂夫人說她在外面一切都好,讓您不必擔心。」

  俞景行道,「但她也勸您莫太意氣用事,她說等您回家。」

  呂致忠一味沉默。

  俞景行又開口:「在您出獄之前,我們也會幫忙照顧好呂夫人的。」

  「多謝,麻煩你們了。」

  呂致忠自認不愧天地、不愧先祖,却沒有辦法說不愧自己夫人。

  哪怕他的夫人不抱怨。

  然而,他自己心裡始終曉得是虧欠了的。

  「陛下現下身體如何?」

  幾息時間的靜默,呂致忠主動問俞景行,「還是老樣子?」

  「從這幾天宮裡流出來的消息來看,不是很好。」

  俞景行微微嘆一口氣,「馬上過年了。」

  「應該可以回家過年的。」

  「最近天冷,外頭正下著大雪,我待會兒讓他們幫您添兩床被褥。」

  俞景行沒有和呂致忠說得太多。

  待得片刻,他從大牢出來。

  俞景行在臨走之前,交待獄卒好生照顧。他也不說別的,只說到底是朝廷命官,有個好歹,必然會被追究責任。那獄卒曉得輕重,當下應他的話,又謝他提醒。

  朝堂上現在亂得厲害。

  且依不少人的看法,還會亂上一段時間。

  皇帝陛下身體狀况遲遲不見好轉,大皇子和三皇子現今頗爲著急。尤其是他頻繁召見三皇子,使得大皇子擔心非常旨意已下,到時候將形勢會對自己不利。

  謝皇后同樣意識到這一點。她此前由於孟賢妃而對常常看望永平帝有些不樂意,如今想去,似乎太遲。孟賢妃故意將她堵在殿外,根本不讓她進殿內。

  孟賢妃這一舉動,令他們懷疑永平帝被蒙蔽。

  因是如此,他們越發憂心忡忡。

  在永平帝召見過三皇子之後,便下了一道旨意讓三皇子有權利和大皇子一起處理朝事。是以兩方博弈中,那些被下獄的官員在春節前兩天得以釋放,回家團聚。

  這個新年對於不少人而言却過得幷不怎麽好。

  或者該說很不好。

  一來永平帝連除夕都不曾露面,讓許多大臣心中不安,疑心他快撑不住了。

  二來五皇子、傅崇、羅承宗等人今年仍未回鄴京。

  外任的俞景榮回不來鄴京,俞舒寧又已出閣,因而過年的時候,俞景榮和宋嘉月必然得回侯府的。形勢一日一日嚴峻,宋嘉月已顯懷,他們其實算是搬回去住。

  局勢如此,俞景行也越來越忙。

  讓宋嘉月一個人留在宅院,他不是很放心,回來侯府會好很多。

  侯府有護衛,不怕有人鬧事或者亂來。

  再則如今那些問題已解决妥當,也不必擔心會有人使陰招。

  宋嘉月明白俞景行的顧慮和擔憂。

  雖然在外面會自在一些,但是非常時期她可以理解。

  俞通海和朱氏得知宋嘉月有了身孕很是高興。

  儘管遲了這麽許久才曉得這麽一回事,但誰也顧不上計較。

  俞通海有多高興自不必說。

  對於朱氏而言,那個孩子出生以後同樣喊她一聲祖母,畢竟是頭一回。

  朱氏是有幾個孩子的人,對懷孕這件事算有經驗。不過,如今的宋嘉月早已過了頭三個月,又沒有怎麽不舒服、被折騰,朱氏便也不曾幫她亂出主意。

  只是,在朱氏的觀念與經驗裡,有身孕是要多補一補的。

  她讓人給宋嘉月送去一堆又一堆的補品。

  宋嘉月却不敢多吃。

  若補得太過,到時候胎兒被養得太大,生産的時候容易不順利。

  張神醫和她說平常要多走動,不要總是坐著、躺著,宋嘉月是願意聽的,因爲這有助於以後的生産。吃却當真不敢隨便敞開肚皮吃……能保證胎兒的需要就好。

  那些補品堆積得實在太多,宋嘉月送了一些去書院,讓夏露看著辦。

  平日裡則讓厨房燉一些用來幫俞景行補身體。

  大年初五,六皇子劉煜和去年一樣陪俞舒寧回侯府拜年。

  他們帶了一馬車禮物。

  俞舒寧見到宋嘉月才知她懷孕的事。

  她忍不住抱怨自己大嫂沒有早一點兒說,遺憾自己沒有準備好禮物。

  「送禮物也著急?」

  宋嘉月笑她,「那你可以放心,你要是送了,我不會不收的。」

  「要是不收,我還不答應了呢,難道我能心疼那點東西?」

  俞舒寧笑嘻嘻地說,「我小庫房裡寶貝多得很。」

  她現在是六皇子妃,吃穿用度又很不同。

  逢年過節收到的好東西,無疑一茬接著一茬,不會少。

  「多好。」

  宋嘉月也笑,「我家崽崽還沒出生,就有一個這麽厲害的姑姑呢。」

  一句話說得俞舒寧渾身舒暢,尾巴快要翹上天。

  用過飯,兩個人躲到閨房裡去說話。

  俞舒寧的閨房仍保持著她出嫁前的模樣。

  朱氏讓丫鬟婆子隔兩天打掃一次,這樣女兒隨時回來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屋裡燒起炭盆,暖烘烘的。

  俞舒寧把一隻彩瓷手爐塞到宋嘉月懷裡,拿起個烤得熱熱的蜜橘剝起來。

  「這是進宮的橘子,特別甜,而且吃起來沒有一點兒渣。」

  「大嫂,你必須讓我侄兒嘗一嘗。」

  三兩下剝好一個橘子以後,俞舒寧把果肉擱到乾淨的白瓷盤子裡。之後,她一面催宋嘉月嘗一嘗,一面又繼續剝起來第二個:「紫杏、秋月,你們先退下吧。」

  「我有事和大嫂說。」

  「沒喊你們,你們都不許進來。」

  紫杏和秋月應聲,領著其他一衆小丫鬟們退到了外面。

  她們兩個人同梁紅梁玉一起守在房門口。

  「大嫂,你聽說宮裡的事了麽?」

  俞舒寧表情變得嚴肅,聲音壓得極低,問宋嘉月。

  「聽說了一些。」

  宋嘉月頷首,慢慢想一想,又問,「你在宮裡遇到什麽事了?」

  「沒有,我沒什麽。」

  俞舒寧搖搖頭,「外頭那些對我沒什麽影響,何况還有我夫君擋在前面呢。」

  「只是自從陛下生病,宮裡風言風語一直挺多的,關於儲君人選的傳言更是層出不窮……前兩天,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在鳳鸞宮凑巧遇到大皇妃。」

  「她誇我和夫君明白利害,不做蠢事。」

  俞舒寧微微瞪大眼睛,「大嫂,這話聽著當真滲人得很。」

  「而且,你知道嗎?我在那個瞬間,腦子裡閃過的就一個想法,我感覺她似乎對那件事特別有把握、特別成竹在胸,但以前不是這樣……以前常常愁眉苦臉。」

  陛下旨意未下,如何會突然這樣有把握?

  宋嘉月覺察到俞舒寧大約是在和自己傳遞某一種信息。

  「我不知道我的擔心是不是多餘,但是大嫂,我很擔心爹爹和大哥。」俞舒寧停下剝橘子的動作,垂著眼輕聲對宋嘉月道,「經歷過才明白娘當初爲什麽……」

  「這些事原來比我曾經想得要更不簡單、不容易。那個時候我看不明白,現在才有所體會,雖然不至於後悔,但現在感覺很能理解娘親最開始的不支持。」

  「希望我們大家都能好好的。」

  俞舒寧抬頭,勉强一笑,「大嫂,我現在真的覺得,平平安安最好了。」

  「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宋嘉月動作很輕撫摸俞舒寧的發頂,「大家都會平安的。」

  劉煜和俞舒寧用過晚膳才回宮。

  夜裡,梳洗過後,宋嘉月和俞景行準備安置。

  「舒寧真的長大了很多。」

  宋嘉月對俞景行提起白天兩個人的談話,「而今真正爲家人著想。」

  「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感覺她還一團孩子氣,就是個小姑娘那樣的。因爲是小姑娘,也覺得有點兒小性子不要緊。那時也想不到現在會這樣呢……」

  「長大了是好事。」

  俞景行笑,「一直一團孩子氣,可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我看看我們囡囡長大一點沒有……」正經話沒說上兩句,俞景行看著宋嘉月逐漸圓滾滾的肚皮,止不住伸手摸一摸,「要他長大點兒才好呢,省得你辛苦。」

  話音剛落,宋嘉月便感覺到胎動。

  她看一眼俞景行笑說:「你家崽崽抗議了,還不把手收回去。」

  「怎麽是抗議?」俞景行笑容愈深,却絕不收手,甚至得寸進尺說,「說不定是在同意我方才說的話,我們囡囡也疼自己的娘親,乖著呢,對不對?」

  最後三個字,是在問宋嘉月肚子裡的孩子。

  宋嘉月:「……」

  她恍惚已經看見,倘若確實是個女兒,這個人絕對、妥妥會變成女兒控。

  絕對!

  「哎,我明明要和你說正事的。」宋嘉月發現自己被俞景行帶跑偏了,「舒寧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和她一樣,希望大家都可以平平安安,不要有事。」

  「我捨不得我還沒出生的孩子,更捨不得我家夫人。」

  俞景行一雙眼睛含笑看著她,「不敢有事,不會叫我家夫人傷心。」

  這段時間,宋嘉月感覺得到侯府其實給了俞景行一層保護。

  因爲他是宣平侯府的嫡長子、是當年的探花郎、是大理寺的官員,時至今日,大皇子和三皇子依然只想拉攏他爲自己所用。越到現在這種時候,他反而安全些。

  宋嘉月從俞景行的語氣與態度裡,發現他似乎頗有成算。

  這個時候,除了相信他,她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知道的結局,畢竟還是好的。

  縱然害怕生出變故,不過她也不想自己嚇唬自己,願意相信一切會順利。

  不說她現在不是一個人。

  宋嘉月不想把那些不好的情緒傳遞給肚子裡面的孩子。

  朝堂上風風雨雨。

  心思平靜的宋嘉月依然在宣平侯府安心養胎。

  直到六月前夕,看似平常的一個清早,錢敬信忽然帶著傅夫人、羅夫人、阿水等一些人到宣平侯府。她看到錢敬信拿出來的那一封信,她認得是俞景行的筆迹。

  錢敬信說,他是來保護他們的。

  宋嘉月便忽然間意識到,外面恐怕正在發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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