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結局)
大雪下了整夜,宮人還來不及打掃,地上早已積了厚厚的雪。
盛和光與小寒二人相視而笑,盛和光拉起她的手,低聲道:「走吧。」兩人一步一個脚印,相携著往宮門而去。
他們穿過長長的甬道,出得宮門,盛和光將小寒抱上馬背,笑道:「走,去個地方。」
自從在杭州除夕那夜,二人雪夜縱馬之後,盛和光便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體驗。佳人在懷,緊緊地依靠著自己,仿佛珠玉在側的感覺,實在是太好。風聲呼嘯而過,駿馬飛馳,天地之間便仿佛只有他二人。
小寒還沉浸在不可置信之中,他竟然也回來了麽?他前世裡究竟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她一時腦中紛亂,想起前世裡盛和光救她的那一幕,又想起離別時他的微笑,想起他贈予自己的無數財物珠寶來。
盛和光將披風緊了緊,策馬緩緩前行,馬蹄落地,濺起點點白雪。
馬行走得漸漸快了起來,大雪的京城,又是大清早的,人幷不多。小寒忍不住抬頭,却只能看到他方正堅毅的下頜,她問道:「你……怎麽會回來?」
盛和光沉默了很久,小寒只覺得馬匹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風聲呼嘯,他緊緊地將自己摟在懷裡,胸膛起伏,却始終沒有說話。
就在小寒想著,或許盛和光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說話了。
「因爲勞累,我毒性發作。」他說得很簡短。
小寒一驚,不由得道:「怎會?你至少還有兩三年的時間……」所以,她當時才會南下,否則,她就會在他身邊陪著他。
盛和光想起前世自己承受的痛苦與孤寂,笑了笑,道:「沒什麽。那都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那時候,也是下著大雪,我一遍一遍地回想,與你在京城辭別的時候。心想,若是有來世,我定要把你留下來。」
小寒聽出了他語氣之中的悵然與遺憾,當下環著他腰身的手緊了緊,輕輕地撫了撫他的後背。
說話間,地方就到了。盛和光馭停了馬匹,小寒從他懷中抬頭,看到外頭赫然是白馬寺。寺廟所見之處,已是白雪皚皚,平添了幾分詩情畫意,更顯出幽深寧靜的氣質來。
盛和光扶她下來,道:「你我能重來一次,或許,乃是白馬寺大德高僧的助力。」
小寒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盛和光拉起小寒的手,看到此前他贈予她的翡翠鐲子。他點了點這個鐲子,道:「這個鐲子,乃是母親家裡祖傳數代的寶物,聽舅舅說,這是曾在白馬寺供奉了幾十年的玉石。我記得前世裡,我把這個鐲子也贈予你了。自己留下了玉扳指。或許,這就是你我轉世重生的原因。」
小寒恍然大悟。兩人一同入內,在大殿之中,虔誠地焚了一柱香,拜謝神恩。
二人上香完畢,正要轉身離去,却恰好遇到一白眉老僧,仙風道骨,迎面而來。老僧見到二人,微微一楞,繼而微笑,道:「恭喜二位施主,修得善果!」
盛和光與小寒笑著行了一禮,往外而去。此時,風雪漸漸停了,天空碧藍如洗,陽光燦爛金黃。
待他們回到府中不久,皇帝的賞賜就來了,除了金銀珠寶,還有一道聖旨,賜婚盛和光與厲小寒,命算得良辰吉日,即可成婚。
「我們明日就回杭州,在杭州成親,你看可好?」盛和光接了聖旨,問小寒。沈屹是小寒的兄長,小寒必定希望兄長參加婚禮。而且,回到杭州,正是春暖花開之時,一年四季最美的時候,又有充分的時間可以準備,給小寒一個盛大的婚禮。
小寒微微紅了臉,點了點頭。
這一夜,兩人用了晚膳,却是有說不完的話,秉燭夜談。小寒自然關心前世離別後,盛和光的際遇,仔仔細細地問了起來。
盛和光早已知道小寒吃軟不吃硬,上一回自己受傷,她也是出谷醫治,陪伴自己。如今,有了這麽一個機會,自然是將事情往凄凉苦楚的方向去說。剛開始,只想著叫小寒多心疼自己幾分,說著說著,却是真的觸動了心弦,聲音都帶了悵然與迷惘:「當時我的心境,真是覺得活著已了無生趣了。既然,病體殘軀,又早已無親友眷顧,死亡對於我,倒也幷不難過,甚至是一種解脫了。可是,也是到了那時,我才知道,你有多珍貴,多難得。真有遺憾的話,就是我們相遇得太晚。我心想,若是能早些見到你,或許一切都不同了。」
他這麽說著,望向小寒盈盈如水的雙目,笑道:「我不曾想,你回來了,就那麽不顧一切地去找我,給我醫治,帶給了我全然不同的人生。」
小寒才知道,原來,那個溫潤如玉的盛和光,遭受了怎樣的痛苦與折磨。他因爲了無生趣了,所以才一副心如止水、看破紅塵的模樣。
小寒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微微彎腰,雙手喚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地在他額間印下了一個吻,溫柔而又滿是安撫之意。他的前世的孤寂與冰冷,深深地從他的眉眼之間流露了出來。哪怕他笑著,那笑容裡也藏著孤寂。她伸手撫上他的眉間,道:「盛和光,別難過,我和你在一起……」
火光閃爍之中,她膚光勝雪,目光似水,紅唇嬌艶,眼中是不掩飾的亮光。
盛和光喉頭一緊,一把抱住她的腰肢,托著她的臀部,將她放在了桌子之上。小寒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唇舌就壓了過來,是那麽地用力,她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她的嘴巴,火熱的唇順著臉頰、頸脖而下,最後流連在胸前那團柔軟之上。
小寒一顆心砰砰直跳,仿佛就要跳出了胸膛。
她雙手插進了他的頭髮裡,嬌嬌地喊了一聲:「盛和光……」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就是在此刻,想呼喚他的名字。
盛和光一頓,抬起頭來,他的雙眸暗沉,呼吸粗重,下頜緊綳。他看了一眼小寒,猛地將她打橫抱起,快步往內室而去,將她放倒在床榻之上。
帳子被大掌揮落,黃花梨木的床架,幾度搖晃,金鈎碰撞著木頭,發出清脆的響聲。
窗外,夜雪又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簌簌有聲。
然而,縱使風雪滿途,若是有你相伴,又有何懼?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