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捌)
季刑辰一回頭就見孟樆皺著眉, 出聲問道:「怎麼了?」
「有人比我們先到了, 不是二叔……小心點,四周都是煞氣, 來者不善。」
孟樆黑白分明的眸子難得帶了一絲警惕,他緊緊握住季刑辰的手,環顧四周後,帶著他朝一道若隱若現的紅光走去。
季刑辰頭一次見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在他印象中孟樆一直都很淡定, 即使遇到再詭異荒誕的情況,眼神都沒半點波動。如今這個樣子, 到是讓他有些驚愕。
兩個人穿過紅光走到小區門口,發現電子大門緊鎖連個保安都沒有,監控室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季刑辰透過大門看向死寂的小區, 「情況不太對。」
這附近一點聲音都沒有, 死氣沉沉的, 像是一座空城。
「是結界, 就像是獨立分離出來的一個世界, 瞧著和外面的世界相同,其實卻是另一個空間。外面的人看不到我們, 我們也看不到他們。」
「聽起來像是鏡中世界,裡外互不干擾。不過,這個結界到是有些大。」季刑辰盯著四周那近乎透明的紅光,影影綽綽的, 一眼望不到頭。
「裡面有一股力量,不像是鬼氣……雖然我不噁心,可是感覺不太對。」
他這段時間也不知怎麼,就像是突然半開了天眼,以前全靠感覺,現在用肉眼也能看見那些東西。
「是妖氣,他應該是受了傷或者被什麼東西完全壓制住了體內妖單,他的妖氣很不穩。」
孟樆小聲解釋完,指向東南方,「那邊的靈氣波動很強,二叔應該在那附近,我們過去看看……不過,得在這之前先解決門鎖。」
結界中的世界是現實世界的投影,自然和外面一樣,他們若是真在現實中到還好說,找保安說下或者等業主出來就可以進去。可現在這兒附就是一座空地,壓根沒人。2 米高的電子鐵門緊閉,他們必須得想辦法進去。
季刑辰看向孟樆指的方向,腦海中將它和阿木給的地址對比一下,發現正是那道士的其中一個住所。
他想也沒想,立即往後退了幾步,然後邁著那雙大長腿助跑,起跳,蹭蹭蹭幾下,就踩著鐵門上的花紋蹬了上去。
他坐在大門上,朝下面的孟樆伸手,「能上來嗎?別怕,我拽著你。」
孟樆被他連貫熟練的動作弄的目眩,季刑辰剛爬牆的身手實在太純熟,一看就知道以前沒少做類似的事。
因為被肉身『耽誤』,他動作相對於對方來說稍微遜色了些,不過最後還是順利跳了進去。裡面空蕩蕩的,沒人到是更方便了他們行事。
孟樆帶著季刑辰,一路暢通無阻地朝東南方跑去。兩人越靠近那棟別墅,越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他體內的妖丹,似乎也跟著蠢蠢欲動。
「小心!」
季刑辰突然將孟樆撲到一邊,話音剛落。上空響起一道驚雷,烏云密佈,雷電轟鳴。五條手臂粗的青色雷電直接襲在不遠處的別墅,大塊的玻璃碎片應聲而落,正好砸在兩人剛剛站定的地方。
「你怎麼樣?」季刑辰連忙扶起孟樆,臉色擔憂地將他從頭到腳檢查個遍。
「沒事。」
孟樆對雷電的畏懼有些大,這種恐懼自從渡劫失敗後,就被深深地烙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此時嘴裡雖說沒事,可臉上卻有些慘白。
季刑辰安撫的握住他冰涼的手,見他真的沒事了,才抬頭看向陰雨密佈的天空,「祖師爺的五雷符,能唸咒召雷,就說明二叔沒事!」
孟樆連忙點頭,「他應該在剛剛被雷劈的那個房子,我們進去看看……等下,你看天空!」
原本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際,這會卻突然烏云密佈,上面好似有千軍萬馬,團團黑氣猶如大軍壓境,奔騰而來,直衝向那個房子。
孟樆眼裡紅光一閃,恍然道:「是他!」
他終於想起來這股妖氣為何如此熟悉了,這氣息和當初公交車出事後,爆發出的那股妖氣簡直如出一轍。
「誰?」
孟樆抿著嘴,「謝安樺身邊的那股神秘力量。」
季刑辰眯眼覷著前方,「導盲犬……假宋安……他怎麼會在這?」
雖然他還沒弄清楚謝安樺身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不過心裡已經確定和那隻狗脫不了關係,畢竟那條狗來歷成迷,而且最近它和假宋安似乎一起消失了。
孟樆聯想著上午要剝他皮的那個東西,心裡估摸那大妖應該是發現了謝安樺差點受害,因此才不顧身上反噬的傷,跑來這和這幕後黑手對決。
「那道士三番兩次動謝安樺,想必已經徹底惹惱了他,估計是來找他算賬的。」
不管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可他確實一直護在謝安樺身邊,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遭到天道反噬還能有如此氣勢,只能說明這東西必定不是一般的妖怪……
也對,能拿到鬼璽魂印的妖,確實都不一般,當然除了他以外。
「先不管他,找二叔。」
季刑辰說完直接走到門口,從兜裡掏出手機,對照著上面阿木的微信直接輸入密碼。密碼輸入完,門鎖應聲而開。
裡面黑黢黢的,和外面陰云密佈的天空比起,相差不多,就是有些安靜,似乎沒有任何怪異之處。
「明明有血腥味,怎麼會沒人?」
季刑辰臉色有些陰沉,他心裡清楚,以二叔那種半吊子的江湖術士,即使他手裡握著祖師爺壓箱底的符咒,也不是能弄出傀儡符和這稀奇古怪陣法的道士對手。多一分鐘耽擱,都怕他會多一分危險。
他話音剛落,原本沉寂的房間突然閃過火光,火勢充天,如一條巨獸直接朝他們襲來。
季刑辰想也沒想,直接擋在孟樆前面,隨手甩出幾張符紙,嘴裡念道:「凶穢消散,道炁常存,天地同生,掃穢除衍,散!」
火光還沒碰到他們周身,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那東西最後竟變成一個半人高的鏡子,漂浮在他們面前。
鏡子裡站著一個穿襯衫的男人,若不是他手裡拿著一張白幡,面色得意又陰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30幾歲的普通白領。
他身邊有一團黑氣,將他牢牢護在裡面,鬼氣森森的。那黑氣時而化成女人的臉,時而化成小孩的臉,樣貌雖然不同,但表情無一不驚恐。
孟樆眯眼,上次和季刑辰從謝安樺的店裡出來去遊樂場時,他見過這個人。
不遠處,和那個人形成對立之勢的,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他的臉部線條硬朗,五官深邃,身形高大健碩,個頭瞧著竟和季刑辰不相上下。他身上衣服多是血跡和燒焦的痕跡,裸露在外的上半身更是傷痕纍纍,上面連一塊完好的皮肉都沒有。若是一般人,估計早就倒地不醒疼死過去了。
「黑風,你不是想護著謝安樺嗎?只要你乖乖把東西給我,再剖出妖丹讓我做成傀儡,我就答應你這畜牲,不再找他和他家人的麻煩。」
孟樆心裡一動,黑風?果然是謝安樺那條導盲犬!
黑風是狗妖?可他又覺得似乎不太對勁。
黑風神色淡漠地看他一眼,並沒說話。
被黑氣護住身子的人,見他半天不回話,神色殘忍笑道:「小畜牲,你別白費力氣了,你護的了他一個可護不了他一家。若是再敢做無謂的反抗,我就將他父母剝皮抽筋,將他們的魂魄拘在這六陰幡裡,日夜受地獄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媽的,張口畜牲閉口畜牲,黃雷山你這個王八犢子才是畜牲,不,應該說你連畜牲都不如。」熟悉的叫罵聲在兩人耳邊響起,孟樆和季刑辰連忙扭頭去看,就見刑二被幾個木偶狠狠壓在地下,雙腳不自然地扭曲著。他左眼還在流血,整個人雖瞧著狼藉,可面色猙獰一身戾氣,看著比站在那穿著白襯衫的人更像是壞人。
他雖被那些東西壓制住,可此時卻依舊無所畏懼的,露著白花花的牙高聲罵著人。一邊罵還一邊眯縫著那隻正常的眼睛,看向一言不發的黑風,「這位帥哥,你千萬別聽他的。黃雷山那就是個小人,孫子,他說話跟放屁一樣,做的保證壓根不能信!他如今這麼跟你說,是在因為忌憚你手裡的那個什麼東西,才跟你談判。你道行高深,力量強悍,我相信只要咱倆聯手,一定能滅了他……」
「刑宇,這麼多年沒見,你竟然還這麼天真愛管閒事。這條狗私自更改謝安樺陽壽,抹掉他陽冊上的名字,已經受到天道反噬。現如今妖丹被鎖,維持人形都已不易,還敢妄想動我!」黃雷山冷笑一聲,輕蔑地看向刑二,「不自量力的東西,20年前,我在你全盛的時期都能廢掉你的道行,挖掉你的眼睛,現如今弄死你這個殘廢更是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他說完抖了一下手裡的白幡,黑氣裡立刻幻化成一張女人的臉,她痛苦地蜷縮在那,四肢都是骨頭,沒有半點肉。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惦唸著云玲,我也不想活活折磨她致死。怪就怪她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全陰之體,用她那無盡的怨恨來煉我的旗,是最好不過的。你放心,看在你這傢伙痴心一片的份上,我成全你,讓你和她一樣的死法。不過可惜啊,就是死你們也做不了鬼夫妻,因為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刑二睚眥欲裂盯著那團黑氣,臉上青筋暴起,「你以為你廢掉老子的修為,我就拿你沒轍!老子今天就沒打算活著出去,我要跟你同歸於盡!」他說完,嘴裡扯出一個怪誕的笑容,嘴上唸唸有詞。
黃雷山聽了兩句後驚愕地看向他,臉色雖沒變,可身邊黑霧漸深,牢牢將他護在裡面,「祭魂符?你竟然以自己的魂魄為引,點燃師傅的禁符召喚厲鬼來對付我。哼,蠢貨,多此一舉,那東西對我壓根沒用!」
季刑辰聽到這臉色大變,想也沒想,抬腳就要走入鏡中,卻突然聽到裡面一聲仰天怒吼。
孟樆隨著那聲音看去,只見剛剛一直默不出聲的黑風,周身泛著衝天的火光,一股強大的力量毀天滅地般朝他們席捲而來,鏡面因為承受不住這股神秘的力量而出現了大量裂紋。
季刑辰怕困在裡面出事,一把抱住孟樆,直接跳入鏡中。等二人站穩落地,他趁著混亂,眼疾手快奪去刑二貼在胸口中的符,沒管二叔一臉的驚愕和慌亂的表情,直接掐滅掉祭魂符。
刑二一臉緊張,難得對季刑辰怒吼:「胡鬧,你怎麼來了!快點帶小孟走!」
「閉嘴!回去再找你算帳!」
季刑辰說完,迅速將他身子檢查一番,發現他身上沒有致命傷,這才松了口氣。他轉身將二叔和孟樆護在身後,眯縫著眼,一臉陰沉地盯著那個罪魁禍首。
黃雷山沒想到有人竟然能破解他陣法闖了進來,一臉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什麼人?」
季刑辰冷笑一聲,「我是你祖宗,不屑子孫,還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