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逆轉的輪迴

　　謝天謝地，回到的地方是曾經密魯菲奧雷的基地，而不是什麼復仇者監獄，未來的首領在看到周圍的同伴們的時候，頓時覺得心中一輕。

　　Reborn看起來還不錯——或者說，與他離開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麼差別，回到過去的六天多似乎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原本已經做好準備看到更加蒼老的Reborn的未來的首領覺得自己也許應該慶幸，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更沉重的壓迫感讓他心生恐懼。

　　——一切超乎預料之外的事情都會讓一切變得更加糟糕，即使看起來像是更好的變化——這是Vongola十代首領這麼多年來獲得的經驗。

　　“……你看起來還不錯呢，Reborn。”走到自己成年的家庭教師面前，未來的首領微笑著，盡力輕鬆地打著招呼。

　　“哼，你看起來也不錯。”Reborn勾了勾嘴角，禮貌地點頭回答。

　　“……Reborn？”有些驚詫地睜大了眼睛，從未被自己的鬼畜教師這樣紳士對待的未來首領心裡猛地一沉，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帶著詢問的意圖叫出了他的名字。

　　Reborn微笑了一下，後退一步拉開與棕髮少年的距離，抬了抬自己的帽檐，“抱歉，我還有點事，你能順利回來就好——那麼我先離開了。”

　　目送著Reborn轉身，邁著閒適的步伐離開，未來的首領卻無論如何無法從內心深深的惶恐中清醒過來。

　　——Reborn從未以這樣的態度對待過他——這樣疏遠禮貌的態度。

　　“Reborn先生的樣子很奇怪啊……是不是非七的三次方射線的影響？”同樣感覺到疑惑，獄寺走到未來的首領身邊，微微皺了皺眉。

　　未來的首領輕輕搖了搖頭。

　　與入江、斯帕納、強尼二商議兩天後與白蘭Choice戰的事情，布局和記憶中的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動，唯一的問題就是機動性。

　　由於並不知道新獲得的力量到底是如何的，所以三人商議出解決機動性的辦法仍舊是摩托車。

　　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他們的交談，未來的首領直到點了頭後才發覺自己竟然同意了使用他們發明的摩托車作為Choice戰的機動工具，不由有些頭皮發麻。

　　——事實證明，即使是現在的他，也完全跟摩托車這樣的東西不親和——雖然他的確已經學會了騎普通的摩托車。

　　摔了個半死才勉強適應了這種被技術部特殊改造的高速交通工具，但是完全做不到什麼像獄寺那樣騎著上墻的高難度動作。未來的首領憂鬱地托著扭到的腰，終於在強尼二同意下跌跌撞撞出了訓練室，暫時休息。

　　“阿綱！”

　　在凳子上坐了沒多久，就聽到驚喜的叫聲，未來的首領轉頭看去，見到迪諾正衝著他飛快地跑過來，然後一把將他緊緊抱住。

　　“迪諾……師兄？”被迪諾用力的擁抱勒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未來的首領艱難地推了推他，示意他鬆開自己。

　　“啊——抱歉，一激動就……”接收到棕髮少年的意思，迪諾連忙鬆開手，尷尬地抓了抓頭髮，“上一次你來的時候我在其他地方對抗密魯菲奧雷家族，沒有抽得出時間來見你，實在是抱歉——不過現在終於輕鬆一點了，多虧了之前你們出色的表現，完全摧毀了密魯菲奧雷最堅固的基地，白蘭不得不暫時停止對其他地方的突襲呢！”

　　“其實……不是這樣的……”苦笑著搖了搖頭，未來的首領聳了聳肩膀，“白蘭不是因為沒有實力這樣做，只是——他覺得這樣做沒有意義而自動停止了罷了。迪諾師兄沒有接到我們要與他Choice戰的消息嗎？”

　　“接到是接到了……”聽到Choice戰的名字，迪諾原本輕鬆的神情也轉瞬間消失，“真的沒有問題嗎？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拒絕為好……”

　　“沒有拒絕的餘地，而且我們也做了充足的準備。”對著自己擔憂的師兄輕笑了一下，未來的首領表情平靜而堅定，“攻陷其他地方對於白蘭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的目標只是我們手中的Vongola指環，和目前藏身於我們基地的彩虹之子們的奶嘴而已——所以最快捷的結束一切的方法就是在Choice戰打敗他。”

　　“雖說如此……總之，我會支持阿綱的決定的。”微笑著揉了揉少年的棕髮，迪諾的神色再次凝重起來，帶著淡淡的悲哀，“……說道彩虹之子們……我有話想對你說……”

　　“…………”未來的首領彷彿已經知道了迪諾要說什麼一般地沉默了，隨即長長地呼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這個基地裡面有沒有休閒的酒吧？我想我需要喝杯酒……我們到那裡說吧……”

　　“……阿綱，你現在還是未成年吧？”

　　“這種時候還管什麼未成年不未成年？雖然的確不是什麼好習慣，但是微量的酒精能夠讓我鎮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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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born走進會議室，輕輕合上身後的門。

　　風抬起頭，對著他微微一笑，“那位澤田君已經平安歸來了嗎？”

　　“嗯，算是吧。”點了點頭，Reborn走到自己的座位邊，坐下，端起桌子上已經涼透了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屋內一片寂靜，所有已經恢復為成人的彩虹之子們安靜地坐著，各自思索著心事，彼此間帶著些許的疏遠與冷淡的戒備。

　　最先打破寂靜的是抓住頭髮狠狠揉搓的史卡魯。

　　“啊啊啊！該死的！這樣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猛地站起身，史卡魯瞪著對面不動聲色喝著咖啡的Reborn，叫到，“那個澤田綱吉到底是誰啊，你如果記得的話就說一聲啊！”

　　“哼，這麼想知道他是誰嗎？反正即使告訴了你你也想不起來。”坐在他身邊的威爾帝托了托眼鏡，冷淡地開口，“再說，你忘掉的難道只有他嗎？即使想起來他是誰對於你目前的狀況也完全沒有意義。”

　　“可惡——但是明明覺得這個人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誰都會想要弄清楚啊——唔！”最終喪氣地跌回座椅，史卡魯托著下巴，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們這幫混蛋，為什麼一個一個都這麼冷靜……”

　　“因為我在察覺到有記憶消失的跡象後就立即開始將重要的資料保存下來，即使頭腦裡的記憶消失了，電腦裡的資料也是不會改變的。”有些自豪地挑起嘴角，威爾帝輕蔑地瞥了一眼史卡魯。

　　“我也有記下來哦~銀行賬戶的密碼，這樣重要的東西忘掉可不行呢……”瑪蒙——或者說毒蛇——點了點頭，“只有笨蛋才不會未雨綢繆吧。”

　　“——可惡啊！為什麼你們沒有一個人提醒我啊！！”

　　“為什麼要提醒你？我可不認為我跟你熟到會談論這些的程度，こら！”

　　“我認為，只要有自己認為很重要，不願意忘記的事情，就會自然想到要用方法記錄下來以防自己忘記，不是嗎？”輕輕喝了口茶，風淡然地開口，對著幾乎惱羞成怒的史卡魯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如果曾經的你沒有想到要記錄的話，說不定就意味著沒有什麼太過於執著的人或事——”看了一眼身邊保持著沉默的Reborn，風輕嘆一口，“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吧……”

　　“哼，知道自己忘了什麼卻想不起來，和不知道自己忘了什麼相比——到底哪個更可悲一點也未可知。”將手中的咖啡杯放下，Reborn冷淡地回應。

　　“總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啊，就像我們在前往接受彩虹之子的儀式之前，在露切的家裡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樣——只可惜露切不在了。”想到那位溫和的大空屬性的女子，風有些悲傷地搖了搖頭，“可樂尼洛也取代了拉爾。”

　　“事實不也都是如此嗎？丟掉了所有成為彩虹之子後的記憶與感情，我們之間的關係的確回到了那次見面。”威爾帝站起身，有些無趣地輕哼一聲，“我不認為這樣坐著面面相覷有什麼意義，請原諒我先回實驗室去了，我還有太多的實驗記錄需要重新記憶。”

　　“記憶？有什麼好重新記憶的，都快死掉了不是嗎？！”史卡魯激動地站起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掉了！”

　　“……沒有追求的你是不會明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不放棄研究的執著的。”威爾帝無視了史卡魯接下來的話，轉身走到門口，拉開門離開。

　　“……我也走了，こら。拉爾估計在等我呢。”可樂尼洛也站起身，隨著威爾帝離開，接下來是憤怒的史卡魯和準備最後一次確認自己銀行賬戶安全的瑪蒙。

　　最後留在會議室的，是風和Reborn。

　　“Reborn先生……”風有些猶豫地開口，“那位澤田君是不是看出你的反常了？”

　　“大概吧，他的那副表情跟記錄中的一樣，蠢透了。”Reborn勾起嘴角，抬手捋著自己的鬢角。

　　“……果然發現了啊……現在他應該很難受吧……”風輕嘆，“我本以為以Reborn先生的能力，讓人完全看不出痕跡是很輕易的事情呢……”

　　“我根本不打算假裝什麼。”Reborn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按照記錄上去見他一面已經足夠了——真不知道從前的我到底是發了什麼瘋，竟然會留下那樣的記錄，像是被人篡改過一樣。”

　　“怎麼，你在懷疑記錄嗎？”風有些驚異地挑眉。

　　“……不……我只是在懷疑從前的我的腦子。”Reborn冷淡地打斷風的話。

　　“呵呵……我倒是很想去看看那位在我記錄中的澤田君，只是我不知道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比較好……”風笑著搖了搖頭，“還有那個我的徒弟一平……說起來，我倒是很好奇其他的彩虹之子們都記錄了什麼。”

　　“這種事情怎麼樣都跟我沒有關係吧。”Reborn神態自若地將手伸進口袋，緊緊握住口袋裡的小巧的黑皮筆記本，“既然已經不記得了，就是不存在了。”

　　“……有必要這樣否定曾經的自己嗎？”彷彿是洞悉了一切般盯著Reborn，風輕嘆，“你在固執什麼呢，Reborn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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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Reborn什麼都不記得了？其他彩虹之子們也是如此？”輕輕抿了口手中的紅酒，棕髮少年的神色出乎迪諾意料的平靜。

　　“……是的。”輕輕點了點頭，迪諾苦笑了一下，“在你離開這一段時間，彩虹之子們並未繼續成長，而是……時間點凝固在了成為彩虹之子的前一刻，而從那之後的記憶開始逐漸消失……

　　“Reborn最先察覺了這樣的變化，在成為彩虹之子後，他曾要求夏馬爾抹去他之前的記憶，但是這些記憶也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出現……”

　　“也就是說，他們身體的時間全部回到了未成為彩虹之子的時候……在那之後的一切都被抹去了。”未來的首領輕輕頷首。

　　“雖然做了記錄，但是Reborn了解自己，忘掉一切的他大概是不會按照目前他的意願行事——所以，他讓我轉告你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迪諾觀察著身邊面無表情的棕髮少年，輕輕嘆了口氣。

　　“‘不要露出這樣丟臉的表情，蠢綱，難道沒有了我你就什麼也做不到嗎？’——這樣。”

　　“呵，的確像是Reborn會說的話……最後還在用這樣嘲諷的方式鼓勵我……”未來的首領輕曬，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還有……一句……”迪諾抿了抿嘴脣，“‘抱歉，阿綱，還是沒有陪你走到最後。’”

　　少年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偏過頭看向身邊的金髮男子，“這句話是你為了讓我不要太難過而編出來的吧？——Reborn怎麼可能說出這樣溫情的話。”

　　“…………”迪諾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默默看著面前嘴角含笑的棕髮少年。

　　“——別開這樣惡劣的玩笑啊，迪諾師兄。”輕輕轉過頭，棕髮少年深吸了一口氣，“也不要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我沒有脆弱到這樣的地步……重要的人消失了……死了……這樣的事情我早就習慣了……的……”

　　“阿綱，想哭就哭吧……我也丟臉地大哭了一場呢——在Reborn那一天見到我卻禮貌問候的時候……”伸手摟住少年緊繃的肩膀，迪諾試圖讓他發泄出來。

　　“……我不能哭啊，Reborn說過的，我不能露出那麼丟臉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像是凝固了一般，棕髮少年輕輕搖了搖頭，“我的時代的Reborn還在等我回去，我還沒有完全失去他——所以……我不能夠在現在因為失去他而哭……”

　　“……是、是啊，你的時代的Reborn……他還好吧？”

　　“嗯，他一切都好，還是一樣的惡劣毒舌……而且也記得你哦，迪諾師兄。”棕髮少年輕輕點了點頭。

　　“……那樣……就好……”迪諾扯了扯嘴角，隨即沉默下來。

　　“吶，師兄，抱歉，能讓我一個人呆一下嗎？”

　　聽到少年的請求，迪諾猶豫了一下，隨即站起身，輕輕走了出去。

　　手中的玻璃酒杯在門關上的一瞬間碎裂，絲毫沒有理會右手的鮮血淋漓，棕髮少年抬起左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

　　眼淚無聲無息地從指間滑落。

　　“抱歉……Reborn……我似乎總是達不到你的要求呢……”

　　少年支離破碎的聲音，在空盪的酒吧迴盪著。

　　門外，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輕輕閉了閉眼睛，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