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初代霧守的試煉（下）

　　空中的棕髮少年雙臂平伸，平靜的金棕色眼眸鎖定住下方神色震驚的守護者們——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動作意味著什麼。

　　XBURBER，只需要一擊就能夠損壞整個破敗的建築，即使現在逃跑也已經來不及了。無法攻擊自己首領的守護者們眼睜睜看著少年手心中逐漸凝聚的高濃度火焰，不約而同地感覺到絕望。

　　但是，這一擊最終還是沒有出現。

　　空中少年的表情猛地扭曲起來，隨即痛苦地抱住頭部，斯佩多原本悠然的表情一變，剛要進一步增強控制的力量，卻突然聽到陌生男子的聲音。

　　“看著我，澤田綱吉！”

　　反射性地抬頭，恰好與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子目光相接，男子帶著“六”字標識的血色眼眸讓棕髮少年僵硬在空中，隨後雙目緩緩合上，失去意識般從空中墜入男子恰好張開的懷中。

　　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少年蒼白的面孔與額角細細的汗珠，Vongola的另一位霧守露出一抹輕笑，“在我的領域內擅自行事，可是會讓我困擾呢，澤田綱吉。”

　　“你就是Vongola十世的霧守？”儘管因為自己的計劃被破壞而感到不悅，但是斯佩多仍舊不得不正視這個輕易將他的控制破壞的青年——雖然很大一部分也是Vongola十代自己拼命抵抗的緣故。

　　“我不喜歡那個叫法呢……不過比起這個……”面色一沉，六道骸盯著斯佩多，“不論是欺負我的庫洛姆，還是對我的目標出手，實在是無法讓人認同的惡趣味呢。”

　　“哦？你的目標？這個小鬼？”斯佩多露出笑容，微諷，“如果既然是這樣，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出現？其實你早就在觀察了不是嗎？”

　　“因為最初感覺很有趣啊……”掃了一眼因為突發狀況仍舊驚愕不已的守護者們，六道骸微微偏頭，“看到他們因為被自己最愛的首領拋棄而露出這樣可憐兮兮的表情，實在是讓人覺得心情愉悅，要是能讓他們之間令人厭煩的關係徹底斷掉那就更好了——但是你做的太過分了的話，我的忍耐力也到了極限了。”

　　“哦？過分？我可不認為有什麼過分的地方。”斯佩多輕哼，滿不在乎地挑眉。

　　“不認為過分嗎？如果澤田綱吉繼續那麼反抗你的控制，精神會完全崩潰吧？”緩緩抬起手中的三叉戟指向斯佩多，六道骸微笑，“這可不行吆~在我沒有達成我的目的之前，不允許任何人阻礙我。”

　　彷彿應和六道骸的話一般，見到首領解除了控制不再有任何忌憚的守護者們圍繞在單手抱著棕髮少年的霧守周圍，同時對著他們的敵人舉起了武器。

　　“……呀咧呀咧。”被所有人用武器對準的斯佩多並未露出驚惶的神色，只是低頭輕笑，“真是一群煩人的孩子啊……不過我已經不想打了。”

　　“什麼！你這個膽小鬼！一遇到對自己不利的情況就要逃跑嗎？！”一直憋著一肚子的怒氣，想要狠狠揍一頓眼前的傢伙出氣的獄寺此刻再也忍耐不住，怒吼起來。

　　“哼，難道你們真的認為我會對那個小鬼做什麼嗎？”諷刺地聳了聳肩膀，初代的霧守瞥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角落，“雖然我的確想要就此毀了他，但是有些人卻不可能讓我達成所願。”

　　角落中閃耀起橙色的火焰，金髮的青年顯露身形，擔憂地看了一眼六道骸懷中的棕髮少年，隨即轉向自己否定霧守，“D，對霧之守護者的試煉辛苦了。”

　　“我可沒有做讓你感謝的事情，我只是為了自己所希望的Vongola而行動。不過也幸虧你能忍到現在呢。”冷笑著偏過頭，斯佩多輕哼一聲，“看著自己可愛的後代被我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感覺如何呢，初代。”

　　“……你還是老樣子啊，D……”金髮的青年輕嘆，隨即搖了搖頭，“我不會出手的，這是十代家族的測試，他們需要以他們自己的力量克服。”

　　“即使我會真的殺了他？”

　　“…………”面對斯佩多語調苛責的話，Giotto只是沉默了片刻，隨即微笑，“我相信你。”

　　“……哼。”看著自己的首領，斯佩多明顯不悅地眯了眯眼睛，不再理會他，轉而看向因為初代的突然出現而無趣地垂下三叉戟的十代霧守，“比起這個，我更想問霧之守護者一件事情。”

　　“能不能不要這麼稱呼我。”六道骸輕笑了一下，反駁，“成為守護者可不是我的本意。”

　　“哦？”感興趣地挑眉，斯佩多等待著六道骸接下來的話。

　　“澤田綱吉最多也只是我的目標而已。”略微收緊了抱著棕髮少年的手臂，似乎被驚擾了一般，少年發出一聲極力壓抑的嗚咽，縮了縮身體。

　　“原來如此，那麼把他打敗之後要幹什麼呢？”

　　“打敗？嗯~這麼說到也沒什麼錯誤……”六道骸沉吟了一下，“之後嘛……殲滅黑手黨——”再次瞥了一眼懷中的少年，Vongola的霧守露出某種意味不明的笑容，“將全世界都掌握在我的手中。”

　　狂妄的發言，讓斯佩多忍不住驚訝地再次審視起眼前野心勃勃的男子，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斯佩多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看起來相當愉悅。

　　“真是有趣的發言，你所隱藏的某種意圖我也明白了，但是你認為有這種可能嗎？”

　　“クフフフフ……”沒有回答斯佩多的問題，六道骸只是迎著他挑釁般的眼神，只是自信滿滿地笑著。

　　兩人中間似乎產生了某種心照不宣的認同感，對於這種態度的突變，其餘守護者都不由有了某種不算好的預感。

　　“你比其他守護者要更有趣呢，不過——”話鋒一轉，斯佩多原本掛在嘴角的笑容突然消失，轉而變成了責難的語調，“如果你真的想要這麼做的話，早就可以如此行動了不是嗎？！剛才也是一個絕妙的機會，為什麼非但沒有真正利用起來，反而加以破壞呢？！”

　　“我和你可不同。”輕笑一聲，六道骸輕蔑地微微側頭，“使用幻術控制對方使之成為傀儡只是對付最低劣毫無用處的工具的辦法，而對於另一種想要控制的人……就完全沒有用處了。”

　　“就像是那個叫做庫洛姆的女孩子……和……他嗎？”

　　“クフフ……他怎麼能跟庫洛姆比，庫洛姆可是我真心疼愛的孩子呢~”

　　“……到底哪句才是真話呢，不過的確像是難以抓住實體的霧……”輕輕閉了閉眼睛，斯佩多終於做出了決定，“給你這樣的男人繼承，然後在看著日後怎樣毀滅也不錯呢。”

　　“繼承？我對那種東西可沒有興趣呢。”終於彎腰，將懷中仍舊尚未甦醒的少年輕輕放到地上，Vongola的霧守興味索然地轉過身去，“既然你已經不想打了，那麼接下去就隨你的便。”

　　白色的霧氣從六道骸的腳底升騰而起，恢復成原本摸樣的庫洛姆因為體力不支向一邊倒去，被山本慌忙扶住。

　　“BOSS……”輕輕呢喃一聲，紫發的少女艱難地抬起頭，略顯擔憂地尋找著棕髮少年的身影，在看到躺在地上毫髮無傷的少年後，終於鬆了口氣，“我就知道，骸大人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已經夠了，這場沒有意義的鬧劇就此結束掉吧。”斯佩多化身為靛色的火焰，庫洛姆也在眾人的提醒下拿出匣兵器。

　　當靛色的火焰飛入匣兵器後，斯佩多徹底失去了蹤影，眾人終於鬆了口氣，紛紛圍住了仍舊沒有醒來的棕髮少年。

　　“十代目！十代目？！”將少年抱入懷中，獄寺急切卻不得不盡力克制著自己力道地搖晃著，終於，少年發出了一聲悶哼，緩緩睜開眼睛。

　　似乎仍舊處於失神狀態，少年的雙眼半睜著，沒有絲毫的光彩，但是在下一瞬間，他猛地坐直了身體，顫抖著用雙臂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六道骸……”棕髮的少年輕輕吐出這個名字，隨後平靜的面孔突然猙獰起來，“六道骸那個混蛋在哪裡？！”

　　“BOSS……？”被少年咬牙切齒的語調嚇了一跳，庫洛姆驚惶地看著自己似乎有些失控的首領，“骸大人……骸大人回去了……”

　　“可惡！竟然對我做了那種事情之後逃掉了？！”說出口之後看到眾位守護者們莫名其妙的神情，未來的首領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在其他人眼裡，六道骸只是出現，救了他而已……

　　“唔！”用力抱住自己的頭，未來的Vongola十代首領對於這個世界徹底的絕望了。

　　“十代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六道骸那個混蛋對你做了什麼？！”緊張地抓住少年的肩膀，嵐守焦躁地詢問著，但是顯然無法將那種事情說出口的少年在努力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後，終於擠出一絲微笑。

　　“……沒什麼事情，只是一點……衝突罷了……然後……他給了我一個小小的建議。”

　　“阿綱……？”知道事情並沒有少年說的那麼輕描淡寫，山本想要追問，卻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抱歉，因為我一時大意竟然出了這種事情……”藉助於獄寺的攙扶站起身，對於自己剛剛的言行有著模糊記憶的未來首領歉意地咬了咬嘴脣，“我竟然說了那些話……是因為被控制住的，所以請你們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其實，雖然那個傢伙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差勁了，但是的確也有道理哦……”打斷未來首領的話，山本輕輕搖了搖頭，“沒有真正的覺悟的話，是不可能陪伴阿綱一同在那條道路上走下去的，所以如果覺得一切都無所謂的話，那麼盡快離開才是正確的。”

　　“……嗯……是、是啊……”棕髮少年面色一黯，輕聲回答。

　　“但是啊，只可惜，我們大多數人都已經做好這樣的覺悟了哦！所以即使是阿綱說不再需要我們，也不會輕易就這樣離開的。”抬手揉了揉少年的棕髮，山本微笑著。

　　“哦哦哦！我之前也沒有極限地想過這種問題！但是我極限地相信澤田的！如果是澤田認為正確的話，我也會按照澤田說的去做！”揮了揮拳頭，Vongola的晴守大聲宣布，“澤田是最重要的同伴和朋友，我絕對不會丟下同伴的！”

　　“嗯嗯~就是這樣~”像是贊同笹川的話般點了點頭，山本將目光投向不遠處一直沉默的雲雀恭彌，“代表阿綱和我們之前感情的Vongola指環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絕對不會交給別人——不過有些人似乎已經做出了選擇，放棄了它呢！”

　　隨著山本的目光，未來的首領終於戰戰兢兢地看向自己的雲守，立即被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不悅氣息嚇得一個瑟縮。

　　——立時，想起來那個似乎是讓他不要與隼人和阿武走得太近的警告……

　　“哼。”完全沒有理會山本類似於挑釁的話，雲雀輕哼一聲，看了一眼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棕髮少年，轉身離開因為初代霧守消失而恢復了正常的建築。

　　未來的首領緩緩鬆了口氣。

　　“不過說起來十代目——雲雀那個傢伙剛才竟然說什麼十代目是他的東西，這實在是太囂張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下才行！”

　　“啊哈哈……哈哈哈……”未來的首領乾笑著，逃避般扭頭，看向仍舊微笑著注視著他的Giotto，向前走了一步，“抱歉讓你看到我這樣丟臉的被控制住，但是希望你仍舊給我一次機會——”

　　“你已經足夠回應我的期待了，十世。只要你一直朝著自己所堅持的道路前行，就足夠了。”金髮的Vongola初代首領微笑著搖了搖頭，“對於一個家族而言，只有出色的首領是不夠的，它還需要整個家族成員的齊心協力，而你的家族成員們，也……”停頓了一下，Giotto的笑容說不上來是揶揄還是其他的什麼，“——以各種形式回應了你。”

　　“…………”未來的首領表情扭曲了一下，艱難地忍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咒罵。

　　“澤田綱吉。”Giotto表情一肅，揚聲，“我承認你為Vongola家族第十代首領。”

　　“太好了！十代目！！”

　　“恭喜啊，阿綱~”

　　“哦哦！乾得不錯嘛！澤田！”

　　一片恭賀聲中，未來的首領勉強回應地笑了笑——他仍舊對於Giotto那個“以各種形式回應了你”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