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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個黑月光》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其實在知道珍珠衫淬毒的那一刻, 晏相爺就已經猜到了是何人所爲。

  好歹夫妻幾十年, 雖然兩人的感情是假的, 但彼此間的瞭解幷不會假。

  所以待回府之後, 他一下馬車,便直接去了陸氏房中。

  蘭庭居。

  自打去年中秋晏明璐出了事,晏楚再也沒有沒有來過此地,這院子冷清了太久,以致於此時下人們見度到他的身影,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然而此時他的面色極爲陰沉,渾身上下仿佛還帶著一股殺氣, 叫下人們皆嚇了一跳,一時連招呼都太敢打了。

  不過他也幷未理會,一踏進房中,便直接揮手,叫衆人都退了下去。

  而後, 冷眼掃了掃正在堂中安坐的陸氏, 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往明珠的珍珠衫上下毒的人,是你吧?」

  陸氏心間一頓,面上却不見惶恐,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問道, 「什麽珍珠衫,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這冷不丁的過來,一開口就殺氣騰騰,到底想幹什麽?」

  這近半年來,夫妻之間那曾維持多年的舉案齊眉假像,早已被揭掉,此時,更是連一絲兒都不剩了。

  見她如此,晏楚的怒火却更上了一層,冷冷道,「事情已經捅到了陛下跟前,你若想死的痛快一點,就直接說出來,不要浪費大家的功夫。」

  哪知陸氏却依然不見任何氣短,隻冷笑道,「那箱珠子是直接送到頤安堂的,做成衫子,也是老太太自己的主意,哪怕是做好之後也一直存在老太太那裡,那個丫頭回府那天,更是老太太自己提出要給她,也是從老太太屋裡拿出來的。」

  「從頭到尾,我根本沒有經過手,跟我又有什麽關係?現如今出了事,你不去找你自己的娘,直接過來質問我,你莫不是瘋了傻了?」

  她如此嘴硬,甚至還大義凜然,終於叫晏楚耗盡了最後一絲的耐心,冷聲道,「你好一張嘴,死到臨頭還敢狡辯,現如今陛下已經派了宮中內廷監來查,此事當中,所有經過手的,都難以逃脫嚴審,你就在此等著吧。」

  說著扭頭就出了房門。

  ~~

  既然一無所獲,便一步步去查吧,晏相爺回到前院,招來管家,叫當著自己的面嚴審那些經過手的下人們,朱弘則在一旁陪坐的看。

  見慣了宮中的血雨腥風,晏家的這些下人,不過小菜一碟,朱大管家端著茶杯眼看她們受刑,眉頭都不帶動一下的。

  除過晏家內宅中的下人們,製作珠衫的首飾鋪子裡的匠人也沒被放過,畢竟那也是晏家的産業,雙管齊下,如此一番,不過半日,此事的幕後黑手便果然被查了出來。

  竟果真是陸氏。

  她先暗中收攏了首飾鋪子的匠人,令其用毒綫串珠,珠衫制好之後,又在上頭做了細小的標記,以區別於另一件無毒的珠衫,而後,再收買老太太身邊的丫鬟,終於,在拂清回門那日,順利又準確的將淬了毒的珠衫送了出去。

  這個結果一出,朱大總管忍不住嘖嘖搖頭,同晏楚嘆道,「若論起手段,晏夫人還真是高手!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見她插手,就算哪日寧王側妃病發,症狀也根本叫人瞧不出來是中了毒,又豈能想到她身上去?」

  說著却又眉間一皺,一臉疑問的道,「不過這話說回來,寧王側妃好歹也是您的義女,還對您有救命之恩,這平白無故的,陸夫人爲何非要致她於死地呢?」

  問題一下就戳到了點子上,晏楚心間狠狠一戳,却聽朱弘又道,「莫非她的目標真的是寧王殿下?」

  爲了自己親生女兒晏明雲的夫君安王前途著想,陸氏暗中對寧王下手,似乎也很能說的過去啊……

  加害親王,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更何况還牽扯儲君之爭,晏楚大驚,趕忙辯解道,「朱大人有所不知,其實從年前小女出事以後,這婦人就已經有些神思恍惚,當初大夫說過,似有癔症之嫌,是我礙著臉面,不敢對外宣布,一直只叫其在家中養病,却沒想到,會導致她的癔症越發的嚴重,竟然生出這樣的膽子,去謀害側妃……」

  他這個藉口倒是找的好,哪知朱弘根本不買帳,未等他說完,便伸手阻道,「丞相大人,這樣的理由您也就是說給我聽聽,恐怕是瞞不了陛下的。您想想,此番如若不是寧王府那兩個丫鬟先作亂去謀害側妃,珠衫的這件事情也根本不可能被察覺,如此一來,側妃十有八九是要糟了毒手的。」

  「您自己說說,這樣天衣無縫的計謀,會是個瘋子能想出來的嗎?如若你我以這樣的理由去回禀陛下,必定會再度引起盛怒,性命難保也未可知啊!」

  這話其實句句在理,直叫晏楚心間一凜。

  哎,說的也是,眼看他連朱弘都糊弄不了,又豈能拿去糊弄宣和帝?

  見他一時不再說話,朱弘又勸道,「依我看來,丞相,都到了這份上了,您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還有什麽事情比自保要緊?府上上上下下這上百口子,可都是性命哪!」

  晏楚心間一沉。

  須臾,終於點了點頭,嘆道,「多謝朱大人提醒,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且先容我同這婦人說幾句話,稍後,我自會入宮向陛下請罪。」

  朱弘也點了點頭,道,「那咱家就先行一步了,在宮中等大人的消息。」

  晏楚趕忙應是。

  ~~

  送走了朱弘,晏楚再度去了陸氏跟前。

  這一次,證據確鑿,他再無半點耐心,一進門,就先是一個巴掌,手落下去,那婦人的唇角已經見了血。

  他怒極,厲聲駡道,「你這個蠢婦!想我晏家多少年的基業,如今却要毀在你的手上了!」

  誰料縱使已經死到臨頭,陸氏竟仍不氣短,强撑著從地上爬起,一手捂著被打疼的臉,一邊咬牙冷笑,「我早同你說過,我與那賤種勢不兩立!你既選擇留下她,便該料到會有今日!你貴賤不分,居然把她與明雲視爲一樣,這不是生生打我的臉,打明雲的臉?你既然不把我當人,也莫怪今天會有此報應!」

  語罷竟仰天大笑起來,其狀竟與瘋子幷無二致。

  笑過之後,她又指著他駡道,「你這僞君子,當年爲權勢攀附我陸家,一朝得勢就忘恩負義,你可還記得當初求娶我時的樣子?你這樣的人,總會有報應的!」

  聞言,晏楚却也冷笑起來,道,「我攀附你陸家?不要把你們陸家說得多麽清高,這些年你爹你兄弟,還有你的那些叔叔們,在外頭欠下多少糊塗賬,還不都是我晏家給你們填補的!你爹當年把你嫁給我,還不是爲了我晏家的錢財!自你進門,我與母親好生待你,倒把你慣得愈發沒了邊,這些年你做下多少惡事?把芸娘與明珠趕出去府,還繼續暗下黑手,你當我不知,明澤的娘是怎麽死的?」

  這話一出,才匆忙走到門口的晏明澤登時楞住了。

  父親說,他的娘……

  莫非是死於陸氏之手?

  晏明澤情急,立時就想邁進房中問個清楚,哪知還沒抬動步子,却聽晏楚又道,「你這樣的毒婦,再多說也無益,我現在就把你上報朝廷,交由大理寺處置。」

  說著就打算去喚人,陸氏終於著急起來,大聲嚷道,「你敢?我是晏家名門正娶的夫人,把我關進大理寺,你們也都沒好下場!還有明雲,她若知道,一定不會放過你……」

  晏楚却搖頭冷笑,「別提明雲,現如今誰也救不了你,你自己做的孽,休想拉著晏家給你陪葬!」

  說著再不多說,當即向外頭喚人,很快,管家便領著人進到房中,手中還都拿著繩索。

  晏楚吩咐道,「把這個瘋婆子給我捆起來。」

  一聲令下,衆人便立刻上前,動作麻利,絲毫不再顧忌,這是當家主母。

  陸氏終於感到害怕了,一邊掙扎,一邊呼喊道,「你這個僞君子,你敢這樣對我!我要去告禦狀,我要叫全天下都知道,你曾與賤奴私通……」

  管家隨手拿出一塊破布,强硬塞進她口中。

  一時間,房中終於不見歇斯底裡的呼喊,只剩下陸氏嗚嗚聲。

  晏楚冷眼看著,始終不發一言,然正在此時,却聽門外又傳來了脚步聲,晏楚抬眼望去,却見是晏老太太叫丫鬟扶著趕了過來。

  房中正亂著,他眉間一凝,登時問道,「母親怎麽過來了,您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晏老太太却是一臉急色,瞧了瞧地上正掙扎的陸氏,趕忙道,「這事你可得三思,若是她真的膽敢把明珠的娘給說出來,豈不……」

  他却將手一抬,直接止住了老太太的話,嘆道,「母親,這瘋婆子犯下大錯,陛下已經動了盛怒,弄不好,就連我們全家都得給她陪葬!這樣危急的關頭,不能再顧什麽旁的,弃車保帥要緊!」

  「弃車保帥?」

  老太太一怔,「你打算怎麽辦?」

  他却擺了擺手,「時間緊急,容我以後在同您說吧,當下先進宮覆命要緊!」

  說著便朝管家揮了揮手,叫其帶上已被捆綁好了的陸氏,一同出了房門。

  ~~

  歷經混亂的大半日,待晏相爺再度踏進宮中的時候,夜幕已經降了下來。

  所幸今日宮中也沒什麽宴飲,宣和帝還在啓明殿中,他在寒風中等了小半個時辰,終於被准許入內。

  思索了一路,也算是有了些準備,一進到殿中,二話不說,他先跪倒地上,重重的磕了一頭,道,「罪臣參見陛下。」

  神色十分的凝重。

  宣和帝的臉色也幷不好,不過總比早些時候召他來時的盛怒强了一些,掃了他一眼,問道,「事情查出來了?」

  晏楚不敢抬頭,依然保持著俯身的姿勢,道了聲是,緊接著,就主動將白日裡差出來的事實給說了一通。

  「啓禀殿下,臣已經查明,投毒者乃是臣的罪妻陸氏,她一直對明珠不容,自明珠入府便予以苛責,後來,又見明珠竟以側妃身份嫁入寧王府,更是嫉恨難當,故而才以這般惡毒的方法來向明珠下毒,更是險些危害寧王殿下的安威。而今,臣已經將其帶來,打算回禀完陛下,就將其送往大理寺處置。」

  其實說實話,這些話,先回宮的朱弘已經向宣和帝秉呈過,所以宣和帝早已知曉,此時幷未見什麽驚訝之色,神色也未見鬆動。

  而是又問道,「你說她自明珠入府,就一直不容,這裡頭可有什麽緣由?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恨上了啊?」

  主意早已打定,晏相爺此時將心一橫,再度重重的磕了個頭,道,「請陛下降罪,臣有一樁陳年舊事,一直隱瞞於世人,更是罔顧筆下的信任。」

  「哦?」

  宣和帝不由得微微挑眉,立刻來了興趣,道,「說來聽聽。」

  晏楚應了聲是,便道,「臣多年之前,尚未入仕之時,曾經與一女子情投意合,隻無奈她命運凄慘,竟被親人賣入奴籍,臣不忍其受苦,便出銀錢將她帶回家中,然家母礙於門第成見,硬是不准臣給她名分……臣自幼苦讀,立志爲國盡忠,却因出身商門而屢遭輕視,臣承認,自己那時心間有所貪念,又見家母强硬阻攔,最終沒有給她名分,後來,臣有幸考取功名,得陛下看重,終於得以施展抱負,如此一來,愈發不敢承認她……」

  「所以,明珠就是你與這女子的私生女,是嗎?」

  聽到這,宣和帝已然猜到了故事的大概。

  晏楚應是,「臣膽怯,不敢面對世人唇舌,却又捨不得將其拋弃,因此一直留在府中,幾年之中,也算相安無事,誰料後來,陸氏偶然發現她們母女,使了惡毒手段,幷以其娘家要挾,硬要逼著臣將她們母女賣入青樓,臣原本想好了緩和之計,哪知她竟在驚嚇之餘,帶著明珠離開了晏府,從此再無音訊……等到十餘年後,臣有幸與明珠再見,才得知,她的娘親早已不在了人世。」

  語聲中難掩嘆息與遺憾,神色也甚是哀戚,落在別人眼中,只道他是痛心至極。

  然而除過他自己,誰又能看得出,他此時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故事還是成功的觸動了君王,宣和帝聞言斥道,「這個婦人倒是果真狹隘,也難怪她能想出這樣的毒計。」

  晏楚趕忙應是,順著說道,「是臣一直低估了她的妒心,才導致今次險情發生,臣有罪。」

  宣和帝回過神來,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他,又冷笑一聲,道,「你的確有罪,犯錯在先,又無膽承認,堪稱懦夫!若此番寧王府果真出了什麽事,頭一個該殺的就是你。」

  晏楚又是一通磕頭,用無比悔恨的語氣道,「臣認罪,不敢奢求陛下寬恕,此生得遇陛下,能爲社稷盡心,也算了無遺憾,如今懇請陛下降罪。」

  這話說得極是妙,看似請罪,實則却是求情,宣和帝聽完,自是不會忽略他這些年的功勞。

  說實話,相比於其他的大臣,晏楚確實算是能幹的,尤其又是宣和帝自己一手提拔,在朝中幷沒有其他靠山,不像有的大臣,仗著自己的世家出身私下拉幫結派,或明或暗的跟君王叫板……

  宣和帝暗自思量一番,面上却不露喜怒,半晌,方道,「念你那時年輕,朕就不追究以往的過錯了,至於今次,雖是陸氏主謀,但亦與你脫不了關係,因此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語聲之嚴厲,足以令聞者心驚膽戰。

  但晏楚心下却悄悄踏實了。

  他當即再度磕頭,做出惶恐的樣子,道,「臣知罪。」

  便聽宣和帝發話,「撤你右丞相一職,降到戶部當差去吧,罰奉三年;另,撤陸氏誥命,就不必送去大理寺了,家醜不外揚,你自己處理了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陸氏的結局便再也改不了了。

  晏楚却在心間直呼阿彌陀佛,所幸今次有驚無險,也所幸他將實話交代了出來,果真爲自己和晏家,挽回了一片生機。

  莫說罰奉三年,便是十年,對於有豐厚家底的晏家來說,也根本不算什麽,雖說官位也被降到了戶部,但到底還是在京中,只要有上朝的機會,他晏楚就還會有東山再起的那天!

  更何况,此番順利將明珠的身世交待出來,也算解决了一樁心頭大事……

  他趕緊磕頭謝恩,對宣和帝好一番感激涕零,而後,又試著道,「關於明珠的身世……畢竟錯在罪臣身上,罪臣願一力承擔,還望陛下與寧王殿下,莫要遷怒於她……」

  宣和帝聞言眉間微凝,方想起來,這也是一樁麻煩事。

  如此說來,此女生母乃是賤籍,還不若從前的那個農女出身呢!

  宣和帝立時又要煩躁,對晏楚的氣不打一處來,然而畢竟君無戲言,方才話已說出,不能收回,想了想,只得道,「既然已經如此,那就先這樣吧。」

  就是將錯就錯,也不打算再追究的意思了?

  晏楚徹底鬆了口氣,忙又再度對宣和帝叩頭,「臣代明珠謝陛下天恩。」

  這下好了,至少寧王府的這條路,他是保住了。

  宣和帝隨意嗯了一聲,揚手道,「夜已深,你先退下吧,三日之後,去戶部領職。」

  晏楚忙應是,又鄭重行了一次跪禮,而後,便退出了啓明殿。

  回復的路上,他想起今日的驚心動魄,不禁長嘆了一聲,還能有好好活著回家的機會,便是付出什麽代價,也都值了。

  ~~

  晏楚一走,啓明殿間稍顯安靜。

  御前大太監高賀入了殿中,咳了咳,斗膽問道,「夜深了,不知陛下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宮中歇息?」

  聞言,宣和帝從幽思中回了神,却隻淡生道,「不必了,今夜就在此歇著吧。」

  高賀趕忙應是,心間替各位翹首以盼的娘娘們惋惜了一聲,也不敢怠慢,隨即招了司寢的小太監,叫其鋪床叠被,準備伺候君王就寢。

  哪知等一切做完,宣和帝依然像有什麽心事似的,仍是揮揮手,令衆人退了下去,穿著寢衣,一人在燈下獨坐。

  殿外,小太監眼望君王投在窗上的影子,不禁大爲好奇,悄聲問高賀,「大總管,您說陛下今日這是怎麽了?若說是生氣,可也不像啊,怎麽好似無端傷感起來了?」

  話音落下,却見高賀登時瞪起了眼,拿著拂塵去抽他,駡道,「活膩味了是不是?竟然來打聽陛下的事?」

  小太監嚇了一跳,趕忙求饒,高賀壓低聲斥道,「滾到遠處去,別叫咱家看見你,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

  小太監連連應是,屁滾尿流的跑遠了。

  而後,高賀再度瞅了瞅窗戶上君王稍顯落寞的影子,心間却忍不住嘆息起來。

  ——也不知方才晏楚同陛下都說了什麽,竟引得陛下忽的又想起那位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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