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阿冬?
耳聽見這個名字, 蕭怡容頓時瞪大了眼睛,急忙問道, 「阿冬怎麽了?與你有什麽關係?」
驚懼的同時, 她滿心疑惑不解, 那個小崽子竟有那麽大的本事, 先是引來蕭鈞,又引來了這個女子?
誰料面前女子詭异一笑, 竟是道, 「我當然與他有關係, 我便是當年被你灌下催産藥,被逼生下孩子, 又被你毀了容貌的女人!怎麽不過短短十幾年,你竟忘了嗎?我那時含冤死去,現如今化作厲鬼,正是來找你算帳的!」
說實話,她今夜忽然而至, 加之面前的這些場景,這話一出,蕭怡容幾乎就要相信她是厲鬼,徹底給嚇壞了,然而慌忙之中却又看到了她被燈火映出的影子,終於明白過來她不是鬼, 急忙道, 「你, 你休要唬人!你有影子,你不可能是鬼!」
接著不敢多說,扯著嗓子朝殿外喚人,「來人,快來人,有人行刺,有人行刺……」
然而面前女子竟絲毫不見驚慌,隻搖頭道,「不要喊了,在我跟你算完賬之前,不會有人進來的。」
說著做思忖狀,道,「讓我來算算,要從哪筆帳開始好?」
她冷笑了一下,目光又變得寒冷無比,同蕭怡容道,「我記得,長公主因爲嫉妒別人生的比你好看,便要在人臉上刺字毀容是嗎?好,那就先從臉開始吧!」
說著便舉起了劍來。
她這副樣子,很顯然不是在玩笑,眼看那劍尖馬上就要戳到臉上,蕭怡容大驚,忙一邊後退一邊伸手來擋,然而很快便被她逼到了墻根,再無路可退,而拂清却冷笑一聲,徑直將劍一揮,蕭怡容只覺一陣刺痛,腕間便當即流起血來。
蕭怡容驚聲尖叫,「來人,來人……」
拂清却幷不理會,再度拎起劍,對著她的臉刺了幾下,頃刻之間,長公主那曾美艶的面容就變得鮮血直流。
蕭怡容慘叫起來,道,「你這個毒婦!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拂清却咬牙揪住她的衣襟,冷聲道,「我毒?可比得上你半分嗎?當初你給一個孕婦灌下催産藥,叫她受盡苦楚産下孩子,你不但不顧她的哀求,當場把孩子抱走,還拿刀在她臉上刺了字,臨走前,還差點要放火燒死她?你說說看,是你毒還是我毒?」
多年前的景象又回到了面前,蕭怡容已經怕的渾身發抖,直問道,「你到底是誰?當時那裡明明只有那個女人,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拂清冷笑,當年阿娘見情勢不對,趕在蕭怡容闖進門之前就將她藏進了衣櫃中,蕭怡容當然不知自己的存在。
可那時年幼的她,却從衣櫃的縫隙裡,頭到尾親眼目睹了阿娘受害的經過,仇恨在她心間滋生了這麽多年,今日若只是叫這毒婦簡單死去,實在太便宜她了。
所以,她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恐慌絕望,好一陣才道,「你不要管我是誰,只要明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一切不過天理就行了。」
說著將手一鬆,蕭怡容又跌到了地上。
不容對方再度喊叫,她緊接著又道,「好了,我們再來說說阿冬,你把他當做牲畜一樣丟進馬房,他好不容易活下來,你又日日將他踩在脚下,你究竟是什麽心理?你以爲天底下真的沒人能把你怎麽樣了嗎?」
她聲音陡然變得淩厲,蕭怡容瞪大了眼睛,連滾帶爬的驚恐後退,道,「你這個妖女,你還想幹什麽……」
話音未落,拂清已將劍鋒揮下,而蕭怡容的脚腕處便立時傳來了劇痛,鮮血直流。
脚筋也被挑斷了。
拂清逼近她,咬牙冷笑道,「你踩了阿冬這麽多年,我現在才來挑你脚筋,實在太便宜你了!你以爲他人都是螻蟻,任你踩踏碾壓?現如今這就是你的報應,好好嘗嘗吧!」
蕭怡容絕望大喊,「常乾,你這個混帳!你還不快出來,要眼看本宮被她殺死嗎……」
常乾……
聽清這個名字,拂清眸光一凝。
而須臾,竟果然見有人破門踏入殿中。
中年的男子,身材魁梧,面若閻羅,不是常乾,又是哪個?
常乾手中持刀,打量她一眼,陰鷙笑道,「我本想上門去尋你 ,沒料到你倒自己送上了門來!一連放倒那麽多侍衛,丫頭,你果然不一般!只是你爲了區區一個馬童,就敢上門來殺長公主,膽子未免太大了些!說,你與衛離到底是什麽關係!」
短暫意外過後,拂清已經快速反應了過來,聞言挑眉冷笑道,「我爲什麽要告訴你這個人渣?」
常乾一噎,目光一凝,點頭道,「好,那我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刀劍說話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幾分真本事!」
語罷猛然揮刀,朝她撲了過來。
拂清撤身躲過 ,而後,也揮劍與他對抗起來。
拂清明白,常乾既然爲寒雨堂堂主,平素駕馭那麽多高手,他自己必定也非一般人,她拿出全部精力應對,幾招下來,果然一如自己所料。
恰在此時,又聽常乾冷笑,妄圖擾亂她的心神,「丫頭,你把長公主傷成這樣,陛下一旦知曉,絕不會放過你的,不若此時束手就擒,我還能給你來個痛快。」
拂清却冷笑回道,「放心,她窩藏你這個朝廷欽犯,也絕不會有什麽好果子!」
常乾一頓,又沉聲問道,「你就不怕連累寧王?」
她神色絲毫不减鬆動,只道,「用不著你操心!」
語罷,劍花再度飛揚起來。
常乾陰狠,咄咄逼人,拂清却偏靈巧,靈蛇劍使的出神入化,到底沒有辜負她十餘年的苦,沒有勢均力敵多久,漸漸地,她竟將對方逼到了下風。
然而就在此時,又從門外衝入一些人,看樣子應是她未來得及解决的侍衛,一旁癱坐的蕭怡容見狀忙大喊,「快殺了這個妖女,快殺了她!」
侍衛們得了吩咐,立時就衝到了眼前,拂清頭皮一緊,正欲使出十二分的精力應對,哪知却在此時,又見一人從天而降,落在了殿中。
來人同樣一身黑衣,看起來面容倒也有幾分俊秀,就是年紀似乎不算小了,不過一身殺氣,一看就是高手。
驚訝之下,常乾似乎認出了這人,目中一亮,忙道,「寒池!你來的正好,快些將這丫頭拿下,回頭去向皇帝要賞!」
然而話音落下,對方却幷未立即應下,而是凝眉打量起了拂清。
而拂清也緊盯著對方,須臾,道了一句,「同叔?你怎麽會在這裡?」
那被叫做「寒池」的人却笑了笑,道,「丫頭,你今日鬧得這個場面倒是够大啊!若我不來,你自己可能應付得了?」
拂清也笑了笑,道,「未必不能啊!不過,你既然來都來了,便一起吧!這個人渣是朝廷欽犯,咱們將他拿下,去向皇帝討賞啊!」
「寒池」哈哈大笑,「那敢情好!」
語罷便與她幷肩,向常乾殺了過去。
常乾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堂中最爲得力的殺手,竟然會是這個小丫頭的人,驚訝之下,也只得匆忙來應對。
然而畢竟對方强强聯手,沒過多久,趕來增援的侍衛便被二人解决了個乾淨,而他自己,竟然也被逼到了墻角。
常乾孤注一擲,絕地反抗,又是一陣激烈的刀光劍影,拂清與同叔二人頗費了一番功夫,足足兩盞茶的時間過後,這才終於將他制服。
……
胳膊與腿脚皆被砍折,昔日陰險毒辣的寒雨堂堂主常乾,變成了任人宰割的模樣。
同叔掃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夫妻二人,問拂清,「丫頭,眼下該怎麽辦?」
拂清回答的很是利落,「殺了,回頭待官府一來,自然會以爲此人回來報復長公主,後被府衛發現,殊死搏鬥之下,成了這般慘烈景象。」
同叔應了聲好,便要手起刀落,常乾却不甘,匆忙喊道,「寒池,你爲什麽會維護這個小丫頭?本堂主厚待你多年,你竟恩將仇報……」
同叔却嘖嘖道,「恩將仇報?這話說得,去殺人賣命的是我,拿錢的也是我,我能分你一大半,已經仁至義盡了,談何恩將仇報?倒是你!當年衛離那般信任你,一路提拔與你,你却將她妻兒出賣與這個毒婦,害得他十餘年骨肉分離,恩將仇報的是誰?」
常乾一頓,再度不甘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拂清却甚不耐煩的回道,「他是誰,爲什麽要告訴你!」
說著朝同叔使了個眼色,同叔心領神會,再不廢話,一刀下去,寒雨堂堂主常乾,便再沒了聲息。
解决了一個,同叔撣了撣衣袖,又看向已經抖若篩糠的蕭怡容,道,「這個呢……」
拂清凝眉想了一下,道,「我本也想送她歸西,不過現在……有了別的主意。」
同叔哦了一聲,頗感興趣的道,「什麽好主意?說來聽聽?」
拂清勾唇一笑,道,「同叔,你可曾聽過「人彘」嗎?」
聞言同叔還未說什麽,蕭怡容已經拼命大喊起來,「混帳,你這個毒婦,毒婦……」
撕心裂肺的恐懼聲中,同叔凝眉看她,「丫頭,不過幾年不見,你口味這麽重了嗎?小心叫你師父知道啊!」
拂清笑了笑,道,「我只是一提,又沒真的要把她做成人彘!」
笑過之後,她神色正經了一些,道,「她手筋脚筋已斷,再割個舌頭,也就差不多了!」
同叔有些意外,「不殺了她嗎?她這麽害過你們!」
拂清搖頭,道,「一刀斃命,才難消我恨,再說……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同叔有些意外,問道,「此話怎講?」
她笑了笑,「你沒聞到這殿中的氣味嗎?天仙散,致幻奇毒,我看她這幅樣子,應該是已經深陷其中,活不了幾天了。留著她這條命在,也正好叫皇帝知道他的妹妹有多糜爛!」
同叔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這香味這麽滲人!不成不成,趕緊解决了,咱們趕緊離開的好!」
說著就親自上前,替拂清辦好了事。
而後,再不管身後女人的呼痛聲,二人趁夜色未退,撤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