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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個黑月光》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如果單是這個寧遠候府,拂清倒還沒想到什麽,但此時與晏明璐聯繫在一起,她便明白了。

  遂又問小翠道,「那麽這個姓周的,可有婚配?」

  小翠雖不太明白她爲什麽這樣問,却也根據自己所知老老實實回答,「有了,聽說去年成的親,如今那位周家二少夫人已經身懷六甲,快要生了。話說這姓周的也太過分了,都快當爹了,還出來欺負別的姑娘!」

  拂清淡淡笑了一下,道,「但凡大戶人家,總有這樣幾個紈絝子弟,沒什麽。」

  叫她有些意外的,乃是晏明璐。

  原以爲她會吃一塹長一智,沒料到她反而更加過分了。

  把姓周的引來輕薄自己,一旦事成,當日赴宴的賓客們便都會知道,想掩蓋都掩蓋不住,那麽爲了臉面,晏楚便極有可能把自己嫁給那姓周的,既然對方已經有了正妻,便只能做妾了……

  這丫頭小小的年紀,心思惡毒的真不是一般啊!

  她暗暗砸了咂嘴,却聽小翠在旁道,「姑娘,既然現在已經知道是誰了,那您就趕快去告訴相爺吧,這種登徒子,可絕對不能輕饒!」

  熟料她却搖了搖頭,道,「當時又沒旁人在場,我無憑無據的,只憑一張嘴去說,他會相信嗎?」

  縱使相信了,晏楚也一定會好好權衡一番利弊,左右她又沒真的被占成便宜,所以晏楚管不管,都還是另說呢。

  小翠一楞,忙道,「哪裡沒有旁人,寧王殿下不是在場嗎?那姓周的看見他才走的啊!」

  這可把拂清給逗笑了,道,「他是在場,可你覺得,他會爲了這點兒小事跑來給我作證嗎?」

  「這……」

  小翠一噎。

  確實,人家可是親王,哪兒有這麽多閒工夫……

  「可那該怎麽辦?總不能叫他白白欺負了吧!」小丫頭很不甘心。

  拂清却淡淡笑了笑,「當然不會,這世上哪有人能白白作惡?你得相信天道輪回。」

  ~~

  眼看玉津園夜宴在即,晏府上下爲三位姑娘又是裁新衣又是買首飾,忙的不亦樂乎,可奇怪的是,大姑娘晏明雲這幾日却明顯有些神色懨懨。

  前幾日在榮寶齋訂好的鞋做好了,店家親自派人送了來,雲絹的面料,鞋頭簪著上好的東珠,做工十分精美。

  晏明璐心情不錯,親自將鞋送到晏明雲的跟前,却見她隻抬眼瞧了瞧,便道,「放那兒吧。」絲毫沒有打算試一試的樣子。

  晏明璐猜出原委,不由得冷笑一聲,道,「我早跟你說過她不簡單,你們還不信,瞧瞧,現在爹爲了維護她,連你這個掌上明珠都給駡了,怎麽樣?滋味如何?」

  這話一出,只見晏明雲登時就瞪起了眼來,怒道,「現在還輪不到你來說風凉話。」

  晏明璐哼了一聲,道,「事到如今你還來駡我,好壞不分,恐怕要等男人也被搶了你才會醒悟!」

  晏明雲一楞,皺眉道,「什麽?」

  晏明璐便在她跟前坐了下來,道,「祖母壽宴那日,我托了二表哥將寧遠候府的周二郎引到後花園,原打算教訓教訓那女子,哪知周二郎還未得手,寧王却忽然出現了,還將周二郎給喝走,對她極是維護,事後,又與她在園子裡說了好一陣子話,後來直到安王過去,兩人才不說了……」

  話聽到此,晏明雲大感驚訝,「你居然叫子孝去做那種事?那周二郎一旦得了手,毀得可不只是她,還有我們晏家的名聲,你是不是傻!」

  晏明璐却絲毫不以爲然,「什麽名聲不名聲,她又不是我們親姐妹,傳出去外人也只能說是爹被她蒙蔽,關我們什麽事!而且這根本就不是重點,我派了人在旁邊盯著的,那時寧王與那女的不止說話,還有肢體接觸,絕對關係不一般,恐怕那夜來咱們府裡搜查的時候她就已經勾搭上了!」

  眼看晏明雲震驚,晏明璐又哼道,「枉費你辛辛苦苦準備,還不若人家另闢蹊徑!我告訴你,若再不打起精神,就等著哭吧!」

  話音落下,只見晏明雲眉間緊凝,再也說不出話來……

  ~~

  轉眼便到了中秋。

  不過下午時分,京城西郊的玉津園便陸續迎來了賓客。

  此乃皇家專屬園林,平日隻爲皇家宴飲而用,難得有今日這般叫大臣及家眷可以游覽的機會,因此衆人無不峨冠博帶,穿戴極爲隆重。

  尤其其中的年輕女子們,綺羅珠履,鬢影衣香,令原就花草繁盛的玉津園更加生動起來。

  其實今日受邀的幷不只有晏家姑娘們,但凡京城高門,都有女子接到請帖,此時衆人一碰面,心間便都有了數——原來今夜名爲賞月,實則極有可能是帝後在爲二位殿下把關,爲挑選王妃做準備。

  一時間,衆人更加嚴陣以待起來。

  申時過半,夕陽西下,賓客們皆已來齊,隨著禮官一聲響亮通傳,園中鑾鈴響起,御駕終於到達。

  衆人遂齊齊跪拜,高呼萬歲。

  宣和帝今日特意著了便裝,看來心情不錯,和聲叫衆人免禮,與皇后來到主殿中坐下。

  抬眼望見不遠處一片鶯鶯燕燕,更是一時興起,對身邊兒子們道,「今日到來的這些女子,出身都不錯,朕看著品貌也都可以,你們若有中意者,朕可當場賜婚。」

  這聽來半含玩笑,其實大有試探之意,却見二子蕭瑀率先笑道,「謝父皇美意,長幼有序,還是先請長兄先挑吧。」

  宣和帝嗯了一聲,衆人的目光便都投到了蕭鈞的臉上。

  却見蕭鈞看了蕭瑀一眼,同樣向宣和帝道了謝,「謝父皇,兒臣尚無動心之人。」

  相較於蕭瑀,他的笑意明顯清淡。

  不過他性子一向如此,衆人也都未在意。

  倒是蕭瑀往外看去,做出眼前一亮的樣子來,又對他道,「長兄,我瞧見那位明珠姑娘也來了。」

  蕭昀一聽,眉間微微一動,一旁的宣和帝却來了興趣,立刻問道,「什麽明珠?」

  蕭瑀遂順勢介紹道,「父皇,就是晏相那位義女啊,那日我與長兄一同去晏府赴宴,見到了真人,對了,長兄還曾與那位姑娘在晏府花園中交談過,相處甚歡的樣子……」

  簡單的幾句話,信息量却實在太多,宣和帝哦了一聲,頜首道,「就是曾在江南救過晏楚的那名孤女?膽識倒還可以,就是不知,模樣如何?」

  語罷特意看向蕭鈞,目光飽含深意。

  說來也是不容易,眼看長子都二十二了,今日終於聽到他與女子有關的八卦了。

  蕭鈞不是看不穿蕭瑀的用意,只不過此次關乎拂清,更深層次的,還可能會關乎衛離,他心間微微有些隱怒,因父皇在場,幷不能露出异樣,便看向蕭瑀,似笑非笑的道,「我那日不是同你說過,是在晏府花園裡迷了路,正好遇見她,便問了問,哪兒有什麽相談甚歡?」

  蕭瑀却假裝驚訝,「如此說來,是我看錯了?大約少見長兄與女子說話,有些太過於驚訝了。」

  蕭鈞沒再接話。

  宣和帝嗯了一聲,轉而談起其他的話題,兩個兒子陪著交談,態度恭敬。

  倒是一旁的皇后,瞧了瞧父子幾人,若有所思的樣子。

  ~~

  相較於皇宮,玉津園中奇花异木更加數不勝數,隨著夜幕降下,華燈初上,景色更是怡人。

  今夜宴飲爲次,賞景爲主,在殿中休息過一會兒後,御駕又移至園中,賞起景來。

  有大臣宗親在皇帝身邊相陪,皇后便尋了空當去到一旁稍歇,又將蕭瑀叫到身邊,嘆道,「方才你實在有些欠妥。」

  蕭瑀一楞,忙問,「母后何出此言?」

  皇后道,「你父皇一直爲你長兄的婚事操心,你又不是不知,方才還特意提到,就不怕你父皇一開口成全了他?晏相如今頗得器重,家底又厚,若真的歸順了他,豈不是你的損失?」

  却見蕭瑀一笑,道,「母后多慮了,那不過是個鄉間女子,晏相接她入府,無非沽名釣譽之用,你以爲他會當真爲了此女賠上全副身家?兒臣不過是想提醒父皇,別以爲蕭鈞當真不在乎權勢,否則,他特意跑到晏府,是爲了做什麽?」

  皇后點了點頭,又道,「說的也是,看來是母后誤會你了,不過晏楚此人,能拉攏還是要儘量拉攏,本宮方才瞧見,他的長女姿色尚可,行止也穩妥,你覺得如何?那畢竟是長女,可比那義女强多了吧。」

  蕭瑀笑了笑,道,「母后眼光自然好,只是現如今急不得,兒臣才剛提了長兄與那義女的事,若此事再流露出別的想法,只會叫父皇起疑。」

  皇后頜首,「還是考慮的周到,罷了,那就過幾天再說吧。」

  話音落下,又見宮人來報,說晚宴已經妥當,請他們移駕,母子倆便停止談話,一同往設宴的蓬萊仙館去了。

  ~~

  這蓬萊仙館非一般的宴廳,其間亭台樓榭,流水環繞,賓客們依溪水而坐,效仿文人們春日裡的曲水流觴,取的就是一個別致的心意。

  今日天子與衆臣同樂,規矩不似尋常嚴苛,男女賓客場地以假山隔開,各自娛樂,但聞其聲,不見其影,更是別有一番樂趣。

  少女們心知二位皇子就在隔壁,倘若仔細聆聽的話,還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一時間紛紛心怦怦亂跳,面染桃花。

  更有大膽的,主動在宴間獻藝,撫琴唱曲,妄圖能引起隔壁皇子們的注意,留下些印象,不想却遭到皇后輕視,適得其反。

  晏明雲看在眼中,心間冷笑,堂堂皇室,自然是端莊大方者方能勝任正妻,那些能歌善舞的,都是供人玩樂的妾室罷了,這種場合來出這種風頭,真是傻的可以。

  所以她使出十二分的定力,令自己整衣危坐,姿態嫻雅,十足貴女風範。

  只是儘管如此,她心間仍有些放心不下。

  拂清就在她身旁,今日穿戴與自己沒差多少,乍一看去,竟還要比自己明艶幾分……

  又思及她的身份,晏明雲心間忍不住一陣寒意起,不由得去瞧晏明璐。

  眼神相觸,晏明璐對她微微頜首。

  晏明雲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收回。

  而就在她們近前,拂清似乎幷未察覺,兀自飲下了面前的果酒。

  沒過多久,却直呼頭暈,遂起身暫離宴間,去到一旁醒酒。

  皓月當空,夜凉如水。

  園中樓臺皆被燈火照亮,一眼望去,燦若星河,歌舞宴樂,不絕於耳。

  拂清走了一陣,方尋到一處稍顯安靜的地方。

  正吹著凉風,身後却忽然有聲音響起,問她,「怎麽出來了?」

  她頓了頓,回身望去,只見面前出現一青年,華裾鶴氅,恍若謫仙,正是寧王蕭鈞。

  說來也算位熟人了,她扯了扯嘴角,打了聲招呼,「見過殿下。」

  蕭鈞嗯了一聲,往近前走了兩步,又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她道,「不勝酒力,出來透透氣罷了,殿下怎麽也出來了?」

  說著環顧四周,似笑非笑的道,「今日園中那麽熱鬧,殿下偏出來與我說話,就不怕惹人眼?」

  這話顯然是在調侃,蕭鈞方才也不是沒有聽到方才假山之後那些獻藝的歌曲,微微吸了口氣,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拂清仿佛饒有興致,點了點頭,望著他道,「你說。」

  蕭鈞也看著她,道,「當年的事,你同衛將軍之間有些誤會,那日你走的太急,沒有聽見其實那一切的始作俑者,幷非將軍……」

  她今次仿佛沒有那麽戒備,聽見衛離之名,也沒有過分激動,只是哦了一聲,問道,「那是誰?」

  語氣很是平靜,話末尾音微微挑起,仿佛帶著一絲……醉意。

  醉意?

  蕭鈞微微皺眉,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正想問一問,然還未開口,却直覺一陣香風撲面,眼前的姑娘身子一歪,直直倒進了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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