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提問

　　司少流又曬又跑，缺氧了大半天的腦子終於恢復了一絲絲智商。他停下筆，愣愣的看著自己畫下的那一雙眼睛。他已經許久……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畫過畫了。

　　在草地邊緣戰成一團的人聽到導演的聲音全部癱倒在地，如蒙大赦。救命啊，楊哥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了，打不過打不過。

　　楊奕也坐在草地上，衣服被扯的東倒西歪，一臉一脖子的汗。他望向司少流，陽光下一道瘦長的背影，金色的光芒，淺淡的身影，有些迷糊，卻又無比清晰。那麼近，那麼近，幾步他就可以跑過去，擁抱他。楊奕不自覺的便笑了，好像放下了什麼，又好像學到了什麼。

　　他突然覺得，原來不過是照照喚他一聲。他喚他一聲，便足夠他掙脫滿身枷鎖。

　　導演拍拍手，招呼幼兒班小朋友似的招呼嘉賓們走到看台前。

　　草坪上的人形牌經過一番「戰鬥」，在何穎瑩破壞小能手的手下「死傷慘重」，一片狼藉。從看台上看過去，東倒西歪的還算好的，還有不少支離破碎，唯留下殘軀「死不瞑目」的。

　　司少流將馬克筆還給何穎瑩。楊奕看著自己的牌子，表情複雜。上頭的五官貼的七歪八扭，移位嚴重，乍一看十分的驚悚辣眼睛。這個……是他的照照？照照，你就這麼對自己臉的麼？雖說，只是尋找相像的，可你貼成這樣，我都都認不出來哪裡有一點像你。

　　什麼仇什麼怨。

　　司少流當然不會承認他貼五官的時候，故意瞎眼不看的。都是時間太急迫，他才沒有貼整齊的！

　　導演組本來就為了既能保護藝人們的隱私，又達到足夠有噱頭的效果，這才用了3D建模。既能保證藝人們儘量貼合實際的去做出一個相像的人像，又不至於真的讓網友們看出究竟是誰。似是而非，就是他們的目的了。

　　然而……

　　總導演看著五塊人形牌痛心疾首，他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做的3D人像啊。

　　楊奕就不必說了，鬼都比他的初戀長的眉清目秀。

　　何穎瑩、賀宣臨與林玫為了抓緊時間搞司少流，一個兩個都沒太認真挑，雖然有何穎瑩繪畫技能加成，但想想也知道不會有多接近真實的樣子。

　　最後看司少流，真是……慘不忍睹。整張臉上就一隻耳朵一個鼻子，眼睛雖然畫的十分傳神，但敵不過畫了一半的眉毛啊。「缺胳膊少腿」的，神仙都猜不出他的初戀大概長的啥樣，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長得挺高。

　　導演吐出一口氣：「何穎瑩、賀宣臨、林玫、楊奕完成任務。司少流……」總導演一閉眼，算了算了，司少流這一局遊戲玩兒的也太慘烈了，不折騰他了。

　　「……司少流缺少嘴巴與二分之一條眉毛。為了保證遊戲的公平公正性，司少流的粉絲抽取一人，可任意提問司少流一個問題，不能迴避。」

　　司少流聽了，摀住臉，半晌，走近看台，到「流沙」們面前誠懇的鞠了一躬 ，道：「我的爸爸媽媽七大姑八大姨們，口下留情。」

　　「流沙」們哄笑開來，抽到簽的是一個坐後排的女生，她嘻嘻哈哈的將話筒遞給第一排那個天秀男生：「喂，老趙，你來你問勺勺。」

　　那男生眼睛一亮：「真的讓給我來？」

　　女生嘿嘿一笑，讓他靠過來：「當然了，但是問什麼你得聽我的。」

　　被稱呼為老趙的男生連連點頭，然後……他的表情就裂，充滿了後悔。他嚎了一聲，不從：「我不！要問你自己問，不行！你也不許問。」

　　坐老趙旁邊的女生見了，一把抽過後排女生手裡的話筒，興致勃勃道：「我來我來，老趙不敢，我來問。」

　　老趙撲上去就要把話筒搶回來，女生卻一把推開他的腦袋自己站了起來。

　　節目組將他們掙來搶去的全過程錄製了下來。

　　「文文……」

　　那男生還要阻止，臉都紅了，叫文文的女生就怕他搗亂，快速的問道：「勺勺，媽媽問你，和初戀第一次在什麼時候！？」

　　司少流與楊奕一起表情空白了一瞬，同時懵逼。

　　在場其他人都瞬間支起了耳朵，眼睛裡冒出八卦的光芒。何穎瑩對大膽的姑娘報以毫不吝嗇的誇獎：「姑娘，問的好！我們節目要是爆了，一定記你一份功勞。有種！」

　　叫文文的姑娘一腔勇氣用完，臉一下子湧上紅暈，從頭頂紅上了脖子。她害羞的把話筒塞回給節目工作人員，自己躲到老趙的背後去了。

　　第一次？

　　司少流咳嗽了一下，想要偷換概念，然後回憶第一次接吻是在什麼時候。他有些窘迫，下意識的看向楊奕。兩個人的目光一對上，楊奕下意識的閃躲開，露出紅透了的耳根。可司少流卻在他轉開眼的下一刻，也偏開了目光。

　　他有些不痛快。他想起來，兩件事是在同一場景同一時間，親完了就干柴烈火，難以止修了。司少流尷尬的又咳嗽了兩聲，道：「初吻是在和他認識半年後。」

　　觀眾席發出遺憾的嘆聲，抽中籤的女孩子探出頭來，控訴道：「勺勺不老實哦。」

　　司少流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你們就那麼好奇？」

　　叫文文的女聲聞聲不見人：「勺勺你都幾歲了，二十九了，都單身多少年了。要不是你突然參加這個節目，我們還以為我們勺勺母胎soul呢。」

　　有粉絲道：「就是就是。勺勺啊，姨姨盼你出個緋聞已經盼了兩年了。再一查你出道至今的新聞，我的勺勺啊，你不會是個性冷淡吧。」

　　司少流哭笑不得，就瞧著他們睜眼說瞎話。

　　大家一起起鬨。

　　「勺勺害羞了~」

　　「勺勺來一個~」

　　「勺勺！」

　　「害羞了！」

　　「勺勺！」

　　「來一個！」

　　一群人拍著手，整齊的跟軍訓口號似的。其他人的粉絲也跟著起鬨跟著拍手喊，一時間聲勢浩大。

　　抽到簽的女孩兒也豁出去，跟著同司少流鬧：「勺勺啊，你就說吧，是不是一直沒有過經驗，那什麼……冷淡呀。」

　　好嘛。人家粉絲巴不得愛豆單身永遠是他們的，他家粉絲一個兩個擔憂他的人生大事，生怕他單身一輩子。

　　哪怕是司少流的臉皮也被他們這一連問題問的臉紅。他擺擺手：「別瞎猜。」最後又嘆氣，他轉過頭，妥協似的，目光卻落在楊奕的身上。四目相對，他彎眉一笑，眼角眉梢寫滿了只有楊奕看得懂的興味。像是勾引，又像是挑釁。

　　他說：「同一天。」

　　粉絲們靜了片刻。同一天？

　　「哦！！！」

　　整個看台都沸騰了，粉絲們反應過來，嚎成一片，快把看台都拆了。

　　卻有幾個，包括開頭的那個抽到簽的女孩子呆住了，幾乎是有些慌亂的湊在一起。似乎是不敢相信司少流竟然真的說了，商討接下來該怎麼辦。

　　何穎瑩等人也愣了一下，實在沒想到司少流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這種私密性的問題，粉絲問著玩兒，藝人答著玩兒，誰都不見的有多當真。就算起鬨，也是一時熱情，過去就得了。

　　很多時候粉絲起鬨也是為了藝人本身，粉頭會主動挑大樑，大家心照不宣的搞事，就是為了一個熱度，根本不是要藝人回答的。司少流這次就像是，幾個粉絲想要幫司少流爆一把真人秀。你說想知道吧，那誰不喜歡八卦。你說不想知道吧，他們想的是最好，可以給司少流來一個「害羞」「寵粉」等形容詞貼司少流身上，洗洗黑。

　　沒人會認真回答這樣的問題，太容易被抓把柄，也太容易起新聞。更何況是司少流這個地位這個情況，每一句話都需要更加注意。

　　可司少流今日似乎並不很明□□絲的意思，又一身硬骨頭，支棱著出來逆著生長。粉絲想知道，他就回答。為什麼？不過是他們真心的喜歡他，於是他心甘情願博他們一笑。

　　也或許是因為，司少流並非只是說給粉絲聽的。從那一句「我找到你了」開始，他滿心滿意都被一個楊奕裝滿。終究是亂了心。

　　如今借他們的手，讓楊奕回憶回憶當年他們幹的事兒。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完了，再湊到他們面前來粉飾太平，沒那麼容易。

　　總導演中場休息，算是救了差點被興奮的粉絲們掀翻的看台一命。

　　嘉賓們到節目組劃出來的休息區休息。

　　高堯要瘋了，第一時間衝過去找導演，刪刪刪，這一段必須刪。前半段留著沒問題，給節目的熱度還是要留的，後半段那什麼「同一天」，必須刪除！

　　還好他這回跟著司少流一起來了，瞭解一下節目拍攝。雖然更重要的是看看楊奕和司少流，這兩個人怎麼個相處法。

　　幾個嘉賓湊一塊兒，看金牌經紀人給了司少流一個「等我回來再收拾你」的表情後，風風火火的就找導演去了。

　　何穎瑩沒大沒小的給了司少流肩膀一下：「司哥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司少流笑了一笑。林玫招呼眼巴巴盯著高堯背影的夏珂珂，對司少流道：「讓小夏去定點兒吃喝，一人一份，我們親自去送，囑咐他們不要往外說。你定你粉絲的，我的我自己來，小何、小賀，你們也幫忙去和自己粉絲說，他們更會聽些。」

　　何穎瑩和賀宣臨連連點頭。

　　「我們有數。」賀宣臨道。

　　司少流自己並不介意外界怎麼說他，一句話又讓他多出了個怎麼樣的標籤。可看林玫他們這般為他著想，也不願他們的好心白費。

　　楊奕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後回來，斟酌了半晌，道：「這一段，你怎麼想？」

　　怎麼看？能怎麼看。他當然是要留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呢。可似乎，大家都覺得不該見人。一直是這樣的，從前也是這樣的，見不得人。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