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江南記

　　魏君顧登基第三年夏，清詞懷孕，次年春誕下長公主，賜名九央，小名兒皎皎。

　　皎皎長得像清詞多些，魏君顧格外寵她。

　　在她面前，完全沒有天子的威嚴，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每天抱她，逗她。

　　小傢伙還不會走路就會看人眼色了。

　　在魏君顧面前，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反正他就會寵。

　　一看到清詞，立馬就乖覺了，不敢哭也不敢鬧，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望著她，要她抱。

　　等會走路了，更是把宮裡人都鬧得人仰馬翻。

　　她不要奶娘侍女抱，就要自己走，還特別喜歡捉弄她們，讓清詞頭疼不已。

　　小魔王這性子是隨了誰，她小時挺乖巧的吧，那就只能是魏君顧了。

　　魏君顧也覺得自己小時沒這麼鬧騰，跟清詞大眼瞪小眼。

　　不過，雖然鬧騰了些，在爹媽面前她還是懂得收斂，尤其是在清詞面前。

　　小魔王誰都不怕，就怕自己娘親。

　　因為她一惹娘親生氣，爹爹就不疼她了，然後就會被罰。

　　所以，她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惹老爹生氣可以，最多撒個嬌就完了，要是讓娘生氣了，她就完了。

　　皎皎三歲時，朝中又有人議論，說清詞至今未誕下皇子，於社稷不利。

　　有人忘記了幾年前發生的事，再次讓魏君顧選秀，自然又被發作一通。

　　這些，清詞都是一笑而過。

　　錦帳內，魏君顧環著清詞。

　　「我們去江南吧，你不是心心念念很久了麼？正好我們也可以去看看這幾年的成果。」

　　清詞被驚得直起身子，被子從肩頭滑落都沒注意，心神都被他剛剛的話吸引去。

　　「真的？」

　　她確實想去江南，不過她的身份讓她不能這麼任性。

　　「我何曾騙你。」魏君顧攬住她的纖腰，將人帶回自己懷裡。

　　「朝中已經穩定，邊境也暫時無虞，便是去幾個月也無妨。」

　　這幾年，他大刀斧闊改革，該查辦的查辦，該處理的處理，現在留下的，都是他的人。

　　而且，肅清朝堂後，風氣為之一變，選賢舉能，不少寒門弟子得到重用，也漸漸削弱了世家勳貴的勢力。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清詞太興奮了，也沒注意到魏君顧的手越來越不安分。

　　「下月初。正好可以趕上江南的春光。」

　　江南啊，真是一個聽名字就叫人嚮往的地方。

　　當初她以為自己是沒機會去了，就算能去，也要很多年以後。

　　沒想到他早就記掛在心上，給了她這樣一個驚喜。

　　一說江南，大家都會想到那裡的小橋流水，才子佳人，舞榭歌台，文人薈萃，煮茶聽琴，煙雨朦朧，黑瓦白牆，江花勝火，春來水綠，荷葉連天，雪裡尋梅……

　　好像世間最美好的景色人文，都集中在了江南。

　　他們一行人走的是水路，坐上超大豪華的龍船時，清詞突然想到航海。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時間線進展到哪裡了，但近現代的超級大國，西班牙、葡萄牙、荷蘭、英國，無一不跟航海大發現有關。

　　清詞在龍船上逛了圈，船的整體結構都是木制的，但做工很好，堅固防水。

　　如果以這條船為標準，估計是可以出海的，至於能航行多遠，清詞這個門外漢就不知道了，得資詢專業人士。

　　兩人雖然是去江南遊玩，卻並不是什麼事都不做，每天都會有快馬加鞭送來的摺子讓魏君顧批閱。

　　清詞把航海的事跟魏君顧說了後，他便叫人傳消息回去，叫人開始勘測，組織造船好手，等這躺回去，準備工作就差不多了。

　　出來真的跟在宮裡不一樣，每見到一些人事，清詞就會閃現出靈感來。

　　她把這些都一一記下，只等回去後再慢慢打算。

　　魏君顧下江南的消息並沒有瞞著，各州府早準備好接駕，一行人走走停停，順便考察了各地治理情況。

　　說是遊玩，以兩人的性子也不可能毫無負擔什麼都不做。

　　到江南後，魏君顧先接見了當地的大臣，清詞也會見了命婦以及當地一些世家貴女。

　　江南兒女多秀麗，清詞見了，果然如此。地理環境好，這裡的姑娘都比別處水靈。

　　「娘親，我們真的能見到皇后娘娘嗎？」一個摸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跟在一個婦人身後，期待又緊張。

　　「能的，聽說皇后娘娘為人溫和，向來不會為難人，你別緊張，等會兒好好表現。」婦人摸摸她的頭，溫柔安慰。

　　小姑娘是江甯織造戚家的嫡女，名喚戚映雪，今年十四，正在江甯女子書院上學。

　　這幾年，清詞的名聲也傳出來了。什麼後宮不得幹政，在她這裡根本不管用。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叫人造出新紙，降低紙價，又讓人眼睛出雜交稻，糧食幾乎增產一半多，還有縣裡的書院，束脩極少，讓更多孩子得以讀書。

　　而且，現在不僅有男子學院，女子也有書院可以入學。

　　去年科舉時，又有幾十名女子報考，雖然最後隻考中了4人，但剩下的人也都被安排了事情。

　　這無疑讓更多女子生出希望來，只要自己努力，說不定也能像她們那樣做出一番事業，不用依附於人。

　　小姑娘早對皇后敬仰不已，她從沒奢望自己能見到她，直到現在，她都還有點不可置信。

　　「娘娘，人都到了。」流霜打簾進來稟告。

　　流霜流霞一開始被清詞安排管理公務，但魏君顧後宮空置，相應的事宜也就少了。

　　等找到合適的人接手後，清詞就將二人調到朝中來。

　　此次下江南，也讓她們跟著，見識見識，出門看看人間百姓。

　　「先把人迎進來，給我更衣。」清詞放下筆道。

　　來到廳堂，眾位夫人和她們的姑娘都立在一旁候著了，聽到嬤嬤喊「皇后娘娘駕到」，都紛紛跪地行禮。

　　「都起來，坐吧！」

　　戚映雪只感覺這個聲音很溫柔，很好聽，但又有股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威嚴，叫人不敢輕視。

　　她偷偷抬起眼皮瞄了眼，想看看皇后娘娘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清詞看到一個身著嫩黃色羅裙的小姑娘，悄悄偷看她，被她抓包後又紅著臉低下頭。

　　還有點可愛！

　　談了半個時辰，侍女來報，說陛下過來了。

　　夫人們都極有眼色，紛紛告辭，不敢再留。

　　走時，戚映雪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清詞朝她溫柔地笑了笑。

　　這個小姑娘多次偷瞄她，她早就注意到了，更清楚她眼裡的敬佩羡慕，這倒是很少在別人眼裡看到。

　　眾人剛出去，魏君顧後腳就進來了。

　　「下午天氣好，我帶你去遊湖，不帶別人。」魏君顧進來，一把攬過清詞。

　　微服私訪？

　　「好呀！這樣更自在些。」

　　「除了遊湖，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爬山，登樓……」

　　魏君顧計畫了挺多，不過，計畫趕不上變化——清詞又懷孕了。

　　清詞自己覺得自己身體挺好，但魏君顧不願帶她出去了。

　　坐穩三個月的胎後，他們就提前啟程回京城了。

　　回去時，清詞還帶了個小姑娘，就是之前見到的戚映雪。

　　她覺得，她可能要有弟妹了。

　　第二年三月，清詞生皇長子，賜名魏清宴，寓意大魏河清海晏，有一個太平盛世。

　　魏清宴5歲時被立為太子，由帝後二人親自教導。

　　十歲開始入朝聽政，十五歲監國。

　　及弱冠，魏君顧禪位於他。

　　「這次，我們可以好好賞賞江南的景了。」

　　一輛馬車漸漸駛出京城，裡面，魏君顧跟清詞相擁而坐。

　　城牆上，年輕的帝王一臉不忿。

　　老頭子就會壓榨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