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放什麼假？”瑞克瘋狂搖頭：“不行！項目剛剛上線, 你得看著, 我親愛的爭~爭~你難道不愛我了嗎？”緊接著, 瑞克的腦袋就被北思寧一把摁下去，砰一聲撞在桌上。

助理：“老闆同意了。”他推了推眼鏡：“所有夏國的員工都有假期, 他們要回去過節。”

“春節。”聞爭瞥了瑞克一眼，把半人高的稿子緩緩放在瑞克的桌上，憐憫地說：“這半個月, 靠你了。”

身後傳來瑞克撕心裂肺的“不————”, 聞爭帶著北思寧腳步輕快地離開生存空間總部，恨不得在線唱一首莫生氣之歌。

北思寧也同樣興奮，聞爭終於有空了，兩人站在馬路邊，簡直想高舉雙手大喊。終於！放假！了！買了最快的機票回夏國, 兩人行李輕便地出了容城機場。北思寧穿了件新款秀場風衣, 深灰暗紋，奢華低調。襯衣西褲, 深紅圍巾垂下一尾，頭髮松松攏起, 拖了只小號登機箱。

旁邊的聞爭沒這麼講究, 短款黑色衝鋒衣, 牛仔褲, 系帶短靴, 頭髮抓得有點亂, 像在飛機上睡了個安穩覺, 眼睛微微眯著，單肩背了只運動包。到達大廳比較空曠，空調效果沒有飛機上好，聞爭被冷風迎面一吹，凍得嘶了一聲。

“冷？”北思寧扯下圍巾，一邊走一邊給他裹上，還繞了兩圈打了個結，抱怨：“這什麼破機場。”聞爭就是嗆了一下，並不是真的冷，不過他也沒拒絕，裹著北思寧的圍巾出了安檢。剛剛踏出兩步，前方突然爆發一陣音浪。“啊啊啊——是Z大——還有明珠————”

“…………”聞爭和北思寧一齊驚呆了，人類太可怕了，比一群小妖大喊王后還恐怖。小妖們一把靈石就能哄好，但人類少女（夾著零星男孩子）的表情狂熱到失智，仿佛要把他倆抓起來從頭舔到腳。

對視一眼，聞爭拉起北思寧朝著男廁所發足狂奔，身後的小姑娘們呀地尖叫，跟著衝刺，穿著高跟鞋如履平地，功夫極深。“明珠——”最前面的少女哭喊：“我愛你——”聞爭額頭青筋一跳，一邊跑一邊轉頭吼她：“他不愛你！！”再後面更多的少女又一起哭喊起來：“真好——”

聞爭：“…………”男廁所的標誌根本擋不住少女，還好有道門。他倆衝進去，驚魂未定。北思寧鬱悶：“怎麼越來越猖狂了，這些人以前就這樣。”“哪個以前？”聞爭喘氣。

“玩遊戲的時候。”北思寧想了想，更氣了：“還不止一次。”聞爭這才想起來，那時候貓精傻乎乎的拿自己的真人形象上遊戲，用他的絕世美貌征服了玩家們，搞崩潰了兩次服務器，得了個外號“崩服男”。

聞爭忍不住蹲下來大笑，好一會兒才在北思寧控訴的眼神中停下，問他：“走吧？”外面的奇妙粉絲還在敲門，北思寧只得滄桑點頭，拉起聞爭一個錯步消失在洗手間，轉眼便到了中央商業街。

這會兒才剛到晚飯點兒，路上簡直人山人海，每個有點名氣的餐廳外面都拍著長隊，看著都絕望。倒是有個好處，過節吃飯，大家穿成奇裝異服的不少，聞爭和北思寧看著就不顯眼了，被狂熱粉絲認出來的幾率少了許多。

他們本來打算隨便找家店對付一下晚飯，但目前這個趨勢，他們再隨便也得排長隊。聞爭琢磨一下，說：“家裡沒菜了，要麼去超市買點，回家做飯吃吧。”北思寧欣然同意，開始點菜。聞爭：“…………”有這種想法的人也不少，超市裡同樣人滿為患，自助結賬處也堆滿了人。聞爭艱難地買了點菜，北思寧幫忙推購物車，排在一個穿洋裝的女孩子後面。聞爭見縫插針回覆公司裡那些人的賀年短信，猛然抬頭時，看到了前面的女孩的側臉。

“…………”他沒說話，只是回兩條信息就抬頭看看，回了再看看，行為糾結，神情茫然。北思寧：“看什麼？”雖然理智知道別跟矮子女人計較，但貓精這句話語氣仍然相當不友好，醋味大得都要飛上天了。“………………”

聞爭還是看，越看越迷茫，轉頭對北思寧小聲說：“好像……是余晉？”“？”北思寧跟著茫然，兩人雨裡霧裡的互相看，看到北思寧臉都有點紅了，才反應過來。

他粗暴地拍了拍這個洋裝女孩的肩膀，心想我這麼帥，跟你說一個字都是你賺了，然後那個女孩回過頭……“啊，北、北哥。”余晉驚喜，又看見聞爭，笑容放大：“聞爭！”

分別擁抱，迅速結完賬，他們仨火速找了個奶茶店坐下。“你怎麼穿成這樣？”聞爭真的震驚。“……好看？”余晉咬了咬下脣，眼睛彎了彎，靦腆地笑：“我小時候就有點喜歡裙子……之前看到這件，覺得特別喜歡，想了想還是買了……今天還是我第一次穿呢，奇怪嗎？”

水藍色的洋裝小裙子，配上余晉那張弱雞臉，別說，還真的挺好看的。余晉的身高在男人裡算矮，但是跟女孩子比已經很高挑了，短發配發箍，他有點緊張地摸了一下領口，想了想又說：“如果覺得奇怪的話……也別告訴我。”說完朝他們甜甜一笑。

聞爭忽然就感覺他不一樣了。“不奇怪。

”北思寧攪了攪奶茶，正大光明往裡面扔冰塊，漫不經心說：“外面比你奇怪的多了去了，剛才在街上，不是還有個奶茶妹。”聞爭嚴肅點頭：“對，一個女生，穿著奶茶的……玩偶裝？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露出來的臉都涂黑了，大概是顆嵌在吸管裡的珍珠。”

“…………”余晉哭笑不得：“不是要跟這種行為藝術比……”“沒關係的。”聞爭跟著笑了笑：“裙子挺好看的，你穿著也合適。”余晉眼睛忽然一紅，咬了咬下脣才忍住，最後說：“謝謝你們，我也很開心……新年快樂。”聞爭和北思寧：“新年快樂。”

余晉上個月剛搬來容城定居，和他們約定下次出來吃飯，就先散了。聞爭和北思寧回去做了飯，開著電視熱鬧吃了一頓，鑽進房間抱著睡了個好覺。第二天除夕，一大早聞爭被電話吵醒，沒好氣地接通。“爭爭~~~~~~~”聞爭把電話掛了。三秒後，鈴聲又響。

聞爭：“好好說話。”“好吧，”對面是柏霜，嘖了一聲道：“都幾點了還睡？不趕緊爬起來嗨嗎？難道……爬不起來……”聞爭又把電話掛了。“好了，不逗你了，真有事。”

柏霜第三次總算正經了：“晚上你們有計劃嗎？不如我們坐熱氣球上天吧！”聞爭：“………………？”柏霜高聲：“熱氣球！我終於抽時間考了個駕駛證，剛拿到手，能開了。容城郊區有個度假村有這個項目，地點也不遠，不如一起去玩？再把wendy叫上，熱鬧熱鬧。”

聞爭剛要說我想想，對面就換了人說話。小玉興奮喊：“爭哥爭哥爭哥！來玩啊！！這個度假村的熱氣球是剛買的，又新又好看！往天上一飄，我們就是最燦爛的星！來嘛！寧哥也來啊！”

北思寧也醒了，不太滿意聞爭這通有點超時的電話，作弊變成大黑，拿尾巴掃聞爭的脖頸。聞爭一把抓住尾巴，擼了幾下，心情陡然好起來，對小玉說：“行吧。”

這下他們也不睡了，起來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間。先是上直播間問候了一下粉絲，讓大黑強勢出鏡，看看大黑今年新愛上的狗血電視劇，又約定明年的主播大會他會去。

彈幕裡一片鑼鼓喧天，奔走相告，聞爭再三保證肯定會去，才得以下播。中午吃完飯，不負責任的北老闆和聞股東提著禮物去了北搖集團，給骨乾員工發獎。今年范鈴柔春風得意，踩著恨天高風風火火迎接老闆，笑得非常喜慶。“新年快樂！”她拱手：“兩位今年也百年好合！”

“新年快樂，辛苦了，”聞爭把禮物分給她：“今年也不回家嗎。”范鈴柔的喜悅根本藏不住，看得聞爭都有點起雞皮疙瘩，試探性地問：“怎麼這麼高興，找對象了？”范鈴柔立刻翻了個白眼，接著終於把這個值得普天同慶的好消息分享出來：“我的房貸還清了！！！！！”

聞爭和北思寧：“………………”

“五千萬豪宅！容城山景！屋頂游泳池！嗷！我的家！”范鈴柔啪啪揮舞樓盤廣告：“終於完完全全是我的了——”聞爭想起自己八十年房齡的梧桐園，看了一眼北思寧。北思寧嚴肅：“……買房。”

買房計劃只是暫時提上日程，他倆繼續去其他樓層，給每個值班的員工送禮物。貓妖們大多回了山裡老家過年，葉語冰今年值班，傻乎乎地和聞爭打招呼，腳下的貓咪們繞來繞去。

“今年挺好的。”葉語冰把自己喜歡的零食分給他倆：“大長老他們的木耳終於全賣掉了，賺了不少錢，說明年還要繼續賣。哦對了，”他又從櫃子裡掏出一個大布袋：“這個是二長老送的，讓你們嘗嘗，今年的味道。”於是聞爭提著一袋木耳離開公司，讓北思寧快跑一趟送回了家，再一起坐了自動計程車去往郊區度假村。夜幕降臨，柏霜和鄧璞玉他們租的小屋燈火通明，掛著小彩燈。

wendy已經到了，帶著狗砸滿地瘋跑，聞爭和北思寧把一箱北搖集團今年出的零食禮包給她。鄧璞玉正在手忙腳亂地點炭爐燒烤，看著不像要靠肉串，倒是要烤他的玉手，聞爭趕忙搶過他的活兒，讓他一邊去。“爭哥！”鄧璞玉笑著從後面抱他，兩秒後就被北思寧瞪得不得不鬆手，拿起蒲扇幫忙趕煙。柏霜的義肢適應得不錯，現在戴著手套已經看不出明顯的違和了，就是不太靈活。柏霜一向看得開，歪在躺椅上看星星，夜空水洗過似的，可見近幾年環境保護得還不錯。

北思寧提著酒找他喝，兩人喝了一會兒，聞爭和鄧璞玉捧著烤盤來了，wendy和狗砸聞著味兒也湊過來。“乾杯！”酒杯碰撞，清脆的聲響。鄧璞玉灌了兩杯就不肯再喝了，瘋狂掃蕩聞爭烤的烤串，再瘋狂讚美。聞爭怕涼了不好吃，一次性烤的分量不多，吃沒了他們還沒飽，柏霜和北思寧主動站起來烤第二波去了。“柏霜其實挺會做飯的。”

鄧璞玉傻笑：“平常都是他做。”聞爭：“……”聞爭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解鎖手機刷了刷朋友們發來的新年祝福。

前同事李曉婷升職了；張正和去年和簡明表了白，今年過年一起回了老家，簡明瘋狂找聞爭吐槽對象的種種直男行徑；回老家結婚的崔甜甜今年生了二女兒，照片看起來傻乎乎的；露婭和真真的貓舍經營得越來越好，得到了市裡的表揚和撥款支持；瑞克……在加班。

和鄧璞玉聊了會兒近況，又吃了第二輪，聞爭喝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蜷在椅子上睡著了。夜晚很涼，他醒來時發現身上蓋著厚毯子，北思寧坐在他身邊，舉著手機玩益智小遊戲。“幾點了？”聞爭抬頭看，天邊只有寥落的星星，北思寧收起手機，把他遮了臉的一絲頭髮撩到一旁。“快五點了，去洗個臉吧。”

“唔。”聞爭進去洗漱，出來時清爽不少。天邊泛起一絲淺色，柏霜和鄧璞玉在遠處的空地上忙活那隻熱氣球，wendy圍著他們拍照。不一會兒那兩人朝這邊喊：“好了——來——”聞爭和北思寧一前一後，快步走過去。熱氣球緩緩升空，熊熊的火在頭頂燃燒。

向下的視線中一切越來越小，空氣凜冽起來。而後，大地騰起晨霧，地平線躍出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