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酒吧的巧遇
雷守之戰並沒有耗費多長時間就結束了,聶浩源回到家的時候才十點多一點,剛剛換上居家的衣服準備窩在沙發上打會兒遊戲機,突然外衣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般會給他打個電話的人只有山本,而他和山本也是剛剛分別,照理說應該不會是山本,聶浩源疑惑地掏出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接起電話,對方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背景聲音很嘈雜喧鬧,似乎是在什麼酒吧裡的樣子。
“請問是酒井太太的兒子嗎?”
“……我是。”聽到女人的話,聶浩源的心“咯噔”一聲,連忙追問,“我媽媽怎麼了?”
“哦,你別擔心,她沒出什麼事情,就是喝醉了。”女人聽到聶浩源聲音緊張,連忙安慰他,“你能來接她一下嗎?”
聽到自己的母親只是喝醉了,聶浩源鬆了口氣,不由又有些奇怪。一般處理這種事情的人都該是丈夫,還真沒怎麼聽說讓未成年的孩子去酒吧接醉酒的母親的。女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疑惑,輕嘆了口氣,“哎,你來了就知道了。”
聶浩源問明了地址,換上衣服出了家門,坐出租車來到了酒吧的門口。
酒吧這種地方聶浩源從小到大都沒有踏足過,不是因為他是什麼好少年,而是這種一堆人擠在一起的嘈雜地方是他最討厭的。推開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聶浩源頓時有些頭疼。
皺著眉在時而黯淡時而炫目的燈光中尋找著自己母親的身影,聶浩源很快就看到她正趴在一張擺滿啤酒罐子的桌子上,坐在她身邊的是一個有些焦急的女人,正四處張望著。
聶浩源擠過去,對女人道了歉,隨後拉起母親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湊近以後,母親的醉話也聽得清晰了很多。
聽起來,似乎是繼父找了一個女人搞婚外情被母親知道了,於是盛怒之下到酒吧自暴自棄買醉去了——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打電話找了他,而不是找繼父的原因。
對於繼父的行為,聶浩源自然是憎恨的,但是他的母親曾經也幹過這樣的事情,甚至這次也尚未離婚就看上了山本的父親,怎麼說也算是精神出軌了。如果不是對方是正經人,估計他母親也會像上次一樣做出一些過分的事情來。這兩個人湊在一起,誰對誰也沒有忠誠過,想要怪誰都沒有什麼資格。
聶浩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將母親扶起來,再次對女人鞠躬道別。
介於最近澤田綱吉的鍛煉,聶浩源的力氣大了很多,扶著一個成年人也並不怎麼吃力,但是對方掙扎起來也讓從來沒有應付過這種情況的他有些手忙腳亂。
被聶浩源扶著的女人手舞足蹈地繼續要酒喝,聶浩源努力想要把她弄出酒吧,急得恨不得直接打暈了完事。女人似乎感覺聶浩源拿自己沒辦法,鬧得更凶了,將毫無防備的聶浩源用力推了一把。聶浩源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撞翻身後的另一張桌子,萬幸被身後的人伸出胳膊及時擋了一下。
轉過頭,身後的年輕男子在奪目燈光的映照下一頭金髮無比耀眼,聶浩源一眼就認出來這位是多洛雷斯家族派來調查他的青年。
有些錯愕地對他點了點頭道謝,聶浩源瞥見自己的母親又去抓酒瓶,來不及對青年多說什麼,又撲了過去將她拉開,咬著牙繼續將她往外拽。這時候,青年也走了過來,幫他扶住了女人,兩人齊心協力,很快扯著女人出了酒吧。
夜晚的涼風吹散了酒吧裡混在一起的刺激氣味和噪音,聶浩源深深鬆了口氣,轉頭對著青年道謝。青年笑著揮了揮手,日語還是一如既往的爛,聶浩源也沒精力分辨他說了什麼,就目送著他快步離開。
扶著女人站在街邊想要攔一輛出租車,但是出租車司機一般都不喜歡拉醉的不醒人事的客人,一連幾輛都對他們視而不見地開了過去,聶浩源咒罵了一聲,頹然放下招呼出租的手,開始頭疼要怎麼把癱軟地掛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弄回家。
就在他真的準備開著11路徒步回去的時候,一輛不怎麼招搖的車停在了他的面前,車窗緩緩落下,金髮青年的笑臉露了出來,示意聶浩源上車。
雖然不喜歡麻煩別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聶浩源也不會客氣什麼,道了謝之後就把母親塞進了後座,自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兩人的語言不通,青年開車開得很慢,每每快要到轉彎的地方聶浩源就會用手勢告訴他要往哪個方向走,倒是順順利利地回到了家。
掏出鑰匙打開家門,聶浩源回頭看了一眼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金髮青年,想到今天麻煩對方花費那麼多時間開車送他們回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頭髮,聶浩源禮貌地詢問了他一句,“今天麻煩了,要不要進去坐坐?”
青年的眼睛一亮,竟然聽懂了,笑容滿面地點著頭就要跟聶浩源往屋裡走。頓時,聶浩源的腸子都悔青了……
——這傢伙怎麼竟然能聽懂呢?
——就算聽懂也不知道這只是客套話要謙讓一下,難道這就是外國人的直率?
既然話說出口了,要收回去也是不可能了。聶浩源只得硬著頭皮將青年迎進屋,然後把母親扶著歪倒在沙發上,請青年坐下,自己進廚房找找有什麼能招待客人的茶水一類的。不過,還沒等聶浩源打開櫥櫃翻找一下,客廳裡就傳來一聲什麼東西摔到地上碎裂的清脆聲。聶浩源被嚇了一跳,急忙轉身回到客廳,看到母親將頭埋進雙臂間哭得聲嘶力竭,地上則是放了母親和繼父婚紗合影的相框,玻璃碎了一地——這幅相框原本是放在沙發旁矮櫃上的,估計被母親看到,一時氣憤難平,就拿過來摔碎了。
青年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著,看到聶浩源進來有些慌亂地指了指女人,做出一副無可奈何地表情,聶浩源對他歉意地笑了笑,快步走向女人,將她再次攙扶起來。
“抱歉,我先送她回房間休息,您隨意。”聶浩源低聲說道,也無暇理會青年是不是聽懂了,半扶半拖地將女人弄回臥室,又折騰了很久,女人才稍稍平靜了下來,有了幾分睡意。
聶浩源鬆了口氣,關上臥室的門回到客廳,看到青年仍舊拘謹地坐在沙發上,好奇地四處打量著屋子。看到聶浩源回來,青年對他露出了好脾氣的笑容。
走到青年身邊,聶浩源恭敬地鞠了個躬,萬分感謝他今晚的幫忙,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搞定這喝醉了的女人。
“沒事,沒事,你也幫過我的。”青年連連擺手,用著生硬的日語詢問,“你媽媽……沒事了吧?還需要我做什麼?”
“已經差不多睡著了,估計折騰了這一晚上,明天就好了,不用再麻煩您了。”聶浩源配合著青年的日語水平,發音緩慢而清晰,“讓您看到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見笑了。”
“哪裡哪裡,誰都有需要幫忙的時候,我這也算是報恩。”青年笑著,拿起自己搭在沙發上的外套,“很晚了,你們也該休息了,如果沒有其他需要幫忙的事情,我先走了。”
聶浩源將青年送到門口,青年走了幾步,轉過身,對著聶浩源伸出手,“抱歉,一直忘了做自我介紹,我叫馬爾克,請多多關照。”
總覺得眼前的青年有點呆呆的感覺,聶浩源笑了起來,和青年握了握手,“我叫酒井浩源,請多多關照。”
目送男人開著車離開,聶浩源舒了口氣,關上門,“雖然身份比較特殊,但是其實這個人還是蠻不錯的嘛。”
對於聶浩源的話,澤田綱吉一反常態地沒有回應,只是沉默著,似乎若有所思。
“怎麼,那個人有什麼問題嗎?”察覺到澤田綱吉的異樣,聶浩源又奇怪地詢問了幾句,澤田綱吉這才緩緩開口,【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總覺得短短幾天就見了他這麼多次,實在是有些巧合到奇怪。】
“……第一次是我主動找到他的,第二次……他在問路,第三次那個酒吧在並盛算是比較大的,晚上成年人喜歡去那裡消遣也很正常……”聶浩源皺起眉,沉吟,“你認為他是發現了我們的身份,故意接近?”
不論如何,聶浩源實在是不願意相信那個他剛剛產生了一點好感的人其實只是別有用心地想要抓住他的尾巴而接近他。
【既然多洛雷斯家族派他來日本,就說明他是最有能力查出我們身份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巧遇,不讓人多想也難。】澤田綱吉輕嘆了一聲,【我害怕他剛剛會趁著你帶著你母親回房間的那段時間,在屋裡安裝一些不受主人歡迎的小東西。】
聽到澤田綱吉這麼說,聶浩源立即緊張起來,謹慎地環顧四周,“那怎麼辦?如果裝了,那些東西你能找出來嗎?”
【說實話,我對於這方面並不在行。Vongola家族有專門管理這方面的部門,這些事情都是交給他們去處理的……】澤田綱吉的聲音很是苦惱,【如果他的確裝了什麼東西,就說明他已經掌握了某些重要的情報,即使我們找到了裝置拆下來也會暴露——畢竟普通人是不會有這方面的意識和技術的,而要是不去理會……估計也很難裝得天衣無縫,不露出任何馬腳。】
“那麼,要怎麼做?”聽澤田綱吉的話,覺得無論是如何都逃不過去了,聶浩源索性也安下了心,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就看你了,你想要試著找找,拆下來嗎?】
“……”聶浩源沉默了一下,咬了咬牙,“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心接近我。”
剩下的時間,聶浩源在澤田綱吉的指導下翻找拆卸了一切澤田綱吉認為有可能放置竊聽或攝像裝置的地方,但是一無所獲,聶浩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感覺輕鬆一點,還是更加緊張。
沒有找到那些裝置,第一個可能性是澤田綱吉太過謹慎小心,第二個可能性,則是對方的手法相當不錯,以澤田綱吉的那點皮毛知識根本不是對手。如果是前者倒是無所謂,但是一旦是後者……那麼雙方攤牌的時間就近在眼前了。
隨後,澤田綱吉開始查找一切關於這個自稱為馬爾克的青年的訊息,聶浩源則沉浸在了一種複雜的情緒之中。
——他希望這個看起來普通又溫和的馬爾克並非是帶著面具另有圖謀的接近他的,雖然這個希望天真又愚蠢地令人想要發笑。
【在黑手黨的世界裡,除了真正的同伴,所有接近你的人也許都懷著自己的目的與利益。】澤田綱吉輕聲安慰著他,聲音中有著早已歷經背叛與欺騙後頓悟的通透,【雖然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但是這的確也是事實,如果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你就要謹記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