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掛電話後，林久安丟下手機睡了個回籠覺，快到中午才起來。

冰箱裡沒什麼食材，他也懶得做飯，簡單下了碗麵填飽肚子就出門上班了。

寵物醫院離他家不遠，坐一個站的公交車還得往回走，林久安看時間還早，索性徒步走過去醫院。

下午排了一台手術，將近三小時才結束，林久安脫下消毒服回辦公室歇了會兒，正喝著水就接到前台電話，說昨天預約下午面診的客人到了，問他去哪個診室等。

「需要體檢嗎？」林久安起身穿上白大褂，「有沒有說什麼症狀？」

「……好像是來複診的。」那邊傳來翻病歷本的聲響，「上週因為拒絕進食和低燒來看過一次。」

哦，那隻美國短毛貓。

林久安皺眉：「怎麼又發燒了？不肯吃東西？」

「不是不是。」前台壓低聲音說，「林醫生自己看吧。」

「那讓他過來2號診室。」林久安說，「對了，這客人男的女的？」

「男的。」前台老實回答。

林久安說知道了，掛斷電話，心裡忍不住冷哼一聲。

估計就是那位不負責任的貓主了。

等會兒見上面一定要好好教他做人。

就算他長得很高很帥還很合他口味也……也……

義憤填膺的林醫生站在2號診室門口，瞪著坐在裡面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轉頭深吸了口氣，換上一臉溫和笑容才走過去：「抱歉，久等了。」

靠。

這個沒良心又不負責任的貓主怎麼長得這麼帥啊？！

讓他對著這張臉罵人也太難……

「貓呢？」林久安看對方兩手空空，只有腳邊放著個手提貓包，被困在裡面的小灰貓正拚命扒拉著透氣網想出來，頓時皺眉，「你怎麼不抱著它？」

西裝男人沒回答，直直地盯著他看。

倒是包裡的小貓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

「你……」

「請你先把小貓抱出來。」林久安打斷他，走到辦公桌後坐下，臉色也冷了幾分，「我隔著貓包看不清它什麼情況。」

霍驍愣了愣，低頭拉開拉鏈，把小貓抱了出來。

「嗷~」

小灰貓翻身趴在他懷裡，伸著小爪子不停地撓他衣服，在那深色西裝外套上撓出淺淺的抓痕，像是想爬到他脖子上去。

霍驍有些不耐，捏著小貓的後頸皮把它拿遠一些，放在右腿上強行按著，不許它亂動。

貓兒被壓得炸了毛，小臉緊皺，扯著嗓子大聲叫：「嗷，嗷——」

「先生你這是幹什麼？」重度貓控林醫生實在看不下去，拉開他的手把小貓抱到懷裡，直言指責，「小貓是很敏感的動物，你越壓制它反抗得越厲害……你是不是不喜歡它？」

霍驍很想說是。

每天晚上被吵到3點才能睡，起床還要頂著滿屋子的貓尿味兒吃早餐，換誰誰能喜歡？

可面前這人的聲音實在太耳熟了，他覺得自己要是說了實話，後面想問的話也都沒機會問出口了。

霍總很識時務。

霍總立刻不好意思地笑笑：「喜歡的，就是不太會抱……以前它也沒這麼粘人。」

林久安瞇眼看他：「是嗎？」

霍驍一臉真誠地點點頭。

「……」

林久安心裡不太信。

不過看在這人長了張帥臉的份兒上，林久安決定暫不追究，邊撫著小貓的頸背邊讓他說說症狀。

「在家裡到處撒尿，不肯用貓砂。晚上又一直叫，從10點多叫到凌晨。」

霍驍看他好像很喜歡貓，沒敢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話。

然後虛心地請教林醫生是怎麼回事。

林久安看他態度還不錯，勉強挽回了點兒印象分，臉色稍微緩和：「它可能是發情期到了。」

「哦……」霍驍雖然第一次養貓，但也聽說過這事兒，「那怎麼辦？」

「我建議給它做絕育手術。」林久安說，「過程比較簡單，恢復時間也很短，大約兩週。手術之後能避免一些病變的發生，有利於小貓身體健康，延長壽命。」

霍驍立刻點頭：「那就做吧，越快越好。」

「不行。」林久安面無表情地說，「小貓發情期不能做絕育，要等到發情結束才能做。」

「……」霍驍努力不讓自己露出忍耐的神情，「要等多少天？」

「發情期一共7到10天。」林久安說，「它是什麼時候開始亂撒尿的？」

「上週週末，生完病開始的。」霍驍沒忍住道，「我起來就搞了一早上衛生。」

林久安心想活該，讓你把貓撇在家不管。

「第一次發情時間會比較長，應該還要兩三天左右。」他用指尖撓了撓小貓的後腦，「你要是不想它太鬧騰，可以用些方法來幫幫它。」

霍驍震驚：「怎麼幫？」

難不成還能幫小貓摸……摸蛋蛋？！

「先生你冷靜一點。」林醫生很無語，「我是說用逗貓棒之類的陪它玩，或者帶它出門溜圈兒。實在沒時間的話，也可以多摸摸幾個敏感的部位，減輕它的發情反應。」

霍驍這回聽明白了，但還是下不去手：「敏感部位是指……」

「不是器官！你別亂摸它。」林久安真是服了他，「 過來看著，我教你摸。」

「好。」霍驍聽話地挪了挪椅子，坐到林醫生的辦公椅旁。

他身型很高，肩也很寬，裹在西裝裡的肌肉精壯結實，即便沒有任何直接的身體接觸，只是坐在隔壁就讓人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逼得林久安有點兒想往裡退。

但他沒有動。

不光沒動，還若無其事抬頭笑了笑，對霍驍說：「你有近視嗎？」

「沒有。」霍驍說，「我視力5.2。」

「那你靠這麼近幹嘛？」林久安說。

「……」霍驍低頭看了看橫在兩人之間辦公椅扶手，「很近嗎？」

「很近。」林醫生煞有介事，「你能看到就離遠點兒。」

霍驍只得往外挪了挪，離開兩個拳頭的距離：「這樣可以？」

「嗯，可以了。」林久安又低下頭，抬手撫在貓背上，「後腦、脖子和下巴都可以多撓撓，摸貓背的時候要順著它的毛往下捋，到腿和尾巴之間這塊地方，輕輕拍打，會讓小貓產生交.配的快感。」

「什麼力道合適？」霍驍問。

「你觀察它的反應來控制力道。」林久安耐心示範給他看，「它如果覺得舒服會瞇起眼，發出很輕的咕嚕聲。」

霍驍坐得遠，上身就不自覺往他旁邊湊近，看著那白皙修長的手撫過貓背，一路往下，停在那塊地方輕拍著。

「嗷~」

小灰貓享受地叫了一聲。

他手真好看。

霍驍在心裡跟著說了一句。

「來，」林久安轉過頭，「你也試……」

兩人就在半個拳頭的距離下對視了三秒。

他臉也挺好看的。

霍驍在心裡說完這句，率先往後退，拉開安全距離才伸手說：「給我。」

「……」林久安還沉浸在帥臉驟然放大的衝擊中，錯過了質問的時機，只能依言把小貓放到他懷裡，假裝沒事道，「你不要提它後頸，那裡很脆弱的，要兜住它的身體來抱。」

霍驍照他說的樣子抱好，然後摸了摸貓背，滑到敏感區拍了一下。

「嗷！」

「你輕點兒拍！」

人貓兩聲同時響起，霍驍還沒來得及收手，就被另一隻手拉開了。

「別用力了，」林久安無奈，「跟著我的手來。」

他的手心綿軟微涼，手指卻細瘦有力，穿過霍驍的虎口扣進掌心裡，緊緊貼著。

霍驍一絲掙扎都沒有，直接放棄了抵抗。

「拍這裡，就這樣拍……對，你看它沒反應，可以再重一點……跟哄小孩子睡覺差不多的……」

落在頭頂的聲音像貼著他手背的手心一樣軟。

比耳機裡聽過的更乾淨。

少了些電流的雜質，多了些獨特的溫度。

——是他喜歡的那道聲音。

「記住了沒？」林久安教了半天沒聽到回應，轉頭才發現這人一直盯著他看，壓根兒就沒看小貓，不禁有些氣惱，「你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霍驍清了清喉嚨，目光落回懷裡的小貓身上，認真道：「沒有，挺乾淨的。」

「那你看什麼看。」林久安鬆開他的手，回自己的辦公椅坐下，「我教你的都學會了？」

霍驍沒說話，在小貓屁股上有節奏地拍了幾下，逗得小貓輕輕「嗷」了一聲，扭著腦袋往他臂彎裡蹭，才抬頭問林醫生這樣對不對。

「……對。」林久安說。

這個男人表面上進退得體，眼神裡卻總藏著幾分侵略性，並非刻意，但會讓被他看的人產生一種莫名的緊張。

像獵物被盯上了的感覺。

林久安沒有害怕，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他很久沒碰到過這種男人了。

夠man，想泡。

「林醫生方便加個微信嗎？」霍驍看了眼他胸牌上的名字，搬出剛才就已經想好的藉口，「我是第一次養貓，很多事都不太會，身邊也沒什麼人能問的……還有手術也想請你來做。」

「好啊。」林久安從善如流地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給他掃，「以後有事都可以問我。」

「別的事也可以問嗎？」霍驍掃完問。

「別的……」林醫生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那得看我工作忙不忙了。」

嗯？什麼別的？

gay齡三十的霍總立刻嗅出了同類的氣息。

「好，」他把手機收回口袋裡，抱著懷裡的小貓起身，「下次見。」

林久安沒看他，只摸了摸小貓的腦袋，沖它道：「下次見。」

「嗷~」小貓伸了個懶腰，繼續撓它主人的西裝。

這小混蛋。

霍驍在心裡罵了一句。

不過看在今天見到正主還握到手的份上，他就把它抱到上車再關回貓包裡吧。

作者有話要說：　　林醫生不是悶騷，他是表面正經內心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