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練完車還有些恍惚，金多寶兩隻手比劃著轉方向盤的動作，嘴裡唸唸有詞的小聲嘀咕著。走到公交站附近時看到一家新開的奶茶店，店門口擺著一排花籃，地上還有放完鞭餘下的紅紙。

　　她念叨的嘴裡有些渴，抬腳往新店走去，對著店員模樣的人問，「你們開業有活動麼？」

　　「有三元奶茶活動，不過限量二百杯已經賣完了。」店員抱歉的說，「還有情侶到店第二杯一元的活動。」

　　金多寶站在店裡，透過玻璃門能看見後廚的情況，一個小哥正往大鍋裡倒茶包和牛奶，是真的用奶煮茶，打算帶一杯回去給金媽，她掏出錢包對店員說，「那給我兩杯吧。」

　　店員又解釋了一遍，「要情侶都到店購買才能享受活動價的，您……」

　　我？我什麼啊？

　　金多寶看著店員用一種貌似同情她一個人喝兩杯的眼神看著她，很想說一下她有……算了，費那個勁幹嘛啊。

　　「那就原價兩杯，謝謝。」

　　這真是她今年聽過的比「第二杯半價」更慘的故事，現在的生意都不能照顧下單身小夥伴的情緒麼？哦不對，她不是單身啊！

　　坐在回家的公車上，金多寶一邊憤慨的喝著奶茶一邊把這件事告訴了邱天，從前遇上件什麼事總愛發微博吐槽，現在芝麻綠豆大小的事也想告訴邱天。

　　在家休息的邱天似乎很閒，回覆的速度總是特別快，和在隊裡半天不理睬她的狀況截然不同。

　　他問她：「兩杯你都喝了麼？」

　　金多寶回：「還剩一杯。」

　　「給我留的？」

　　「……怎麼可能，留到回去就長毛了！」

　　「那回來給我煮不長毛的奶茶吧。」

　　金多寶回憶了一下她看見的場景，好像就是奶和茶一起放進鍋裡煮就行了？她自信的應承下，「好呀。」

　　他倆發了一路的信息，金多寶等他回覆的時候無聊就喝一口奶茶，聊到最後發現兩杯奶茶不知不覺的居然已經全都喝完了。突然萌生出「我這樣是不是太不孝」了的念頭，金多寶下了公交往回走的時候想著去報刊亭買兩本《知音》給金媽解悶。

　　然而站在報刊亭前，第一眼就被新到的體育雜誌吸引了。

　　那本雜誌的封面上赫然是邱天抬腳踢球的照片，他穿著藍色的10號球衣，劉海被風吹起來，兩臂張開，身上的每塊肌肉似乎都繃緊著，眼神專注，嘴角卻是微勾。

　　金多寶看著那樣的他，覺得身上的毛孔都張開了一樣，起了一片雞皮疙瘩，然後莫名的心跳加快。

　　她拍下書封發給邱天，附贈了一個捂臉的表情。

　　邱天淡然的問，「雜誌社還有幾套沒用上的照片發給我了，你要麼？」

　　沒等她回，他又說了句，「沒穿衣服的，感覺你會喜歡。」

　　什麼意思啊這是！金多寶沒想到在邱天眼裡自己居然是這樣的人，生氣的回了他一個跪地磕頭的表情，上面寫著「謝謝爸爸」。

　　邱天看到她發來的表情時差點噴飯，被邱媽剜了一眼才喝了口水憋了回去。

　　邱媽拿筷子敲了敲了碗沿，「吃飯就好好吃飯，不要玩手機。」

　　「哦。」邱天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在邱媽的嚴厲注視下端起碗來認真吃飯。

　　邱媽看著儼然陷入愛河的兒子，又想想早上倒垃圾時看見的對面小姑娘嘴裡叼著根大火腿把一袋子方便麵盒堆放在門口的情景，一陣頭疼。又懶又饞的，可怎麼照顧他兒子的夥食啊。

　　吃完了飯，邱天拿著手機回屋，一關上門就亟不可待的看手機。看到金多寶說已經到家了，說要換衣服吃飯了，又說換衣服的時候從褲兜裡掏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進去的二十塊錢，感覺跟中彩票似的，最後問他「說好的照片呢？」

　　她在他面前的時候說話並不多，他說什麼她都是安靜的聽著。現在他不過是一會兒沒回她，她就發了這麼多條，他想像著她困惑的小嘴喋喋不休的想要找他的樣子，禁不住就笑起來。

　　「照片我媽洗出來了，一會兒送去你屋裡，你回來就能看到。」

　　金多寶估計正捧著手機，看到他回覆就問，「你發我電子版的圖就好啦？」

　　「不行，存手機裡容易丟，你得好好珍藏。」邱天拉開桌子抽屜拿了幾張照片揣進兜裡，直接出門敲對面家門。

　　小雲看見他很不見外的放他進屋，「什麼事啊？」

　　「給她送點兒東西。」邱天說明來意就進了金多寶屋，屋內窗明几淨，陽光照在她的小床上顯得暖暖的，他把照片拿出來，隨便從書立之間拿了本書，將照片放在書封和扉頁之間夾著，然後把書放回原處。

　　想著金多寶現在估計正心癢的想看他說的給她的照片，他就覺得通體舒暢。想著吧，見不著他的時候最好天天想著他。

　　放完照片要離開，想起來金多寶上一條信息，說是從衣服裡掏出二十塊錢很驚喜。

　　真是，多大出息啊。

　　他拿出來錢包，把裡面的幾百塊錢都抽出來，想了下又把幾張十塊錢也拿出來，然後打開金多寶那個小小的衣櫃，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往口袋裡塞錢，衣櫃實在太小，就掛了幾件大衣，他塞完大衣又把下面疊的褲子拿出來，錢放進口袋裡再疊好了放回衣櫃。

　　從接到考試通知開始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總算在溫柔的安全員陪伴下過了科三，她咬著筆頭默默感謝遇見的安全員這麼和藹，然後一鼓作氣的把剩下的科目全都過了。

　　接著就再不敢耽擱時間的趕回去，公司裡還有一堆事等她呢！

　　當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翻騰桌子上的書——邱天說把照片夾書裡了。她一眼看見有本書的排的和其他的不一樣齊，抽出來一看，果然就是這本。

　　一共六張照片，四張綠茵場上的，還有兩張日常照，可是……哪裡有不穿衣服的……

　　她心裡說不上的帶著隱隱的失望，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明明當初邱天說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在逗她，居然還真的相信了……

　　睡前邱天發信息問她看到照片沒，她訕訕的回他：「騙子……」

　　邱天打來電話，笑著問騙她什麼了。

　　金多寶說不出來，就冷哼了一聲。

　　邱天更樂了，「下次回去給你看，三維立體的。」

　　「你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啊？」金多寶抓住自己更關心的問。

　　「聖誕應該是回不去了，月底可以，月底要回去辦些手續。」邱天終於接到了入選國家隊的通知，裝著不在意的樣子和金多寶提了句，「年後要進國家隊訓練了。」

　　「哇！」金多寶驚呼，拿著手機就拍巴掌，「你好棒！回來我請你吃大餐慶祝啊！」

　　得到女友稱讚的邱天拿食指摳了摳笑的高高聳起得顴骨，淡漠的，「還行吧，回去找你。」

　　之後的幾天又是少的可憐的聯絡，金多寶積壓下來的工作幫她分擔了不少神思，常常要帶回家去加班，也就忽略了邱天不聯繫她的憂傷。

　　天越來越冷，金多寶一直穿著從家裡帶回來的厚外套，直到這天預告大晴天才想著從衣櫃裡換件外套穿，關鍵是邱天今天回來，說會去接她下班，她不想裹得像只熊一樣被他看見。

　　黑色的毛呢風衣比之前的棉衣輕快許多，她穿到身上都覺得這跟春天到了似的。出了門手揣進兜裡才發現有硬硬的東西，掏出來一看竟然是疊成長條的一百塊錢。

　　就像喝完中藥嘴裡被塞了勺蜜似的，她昨天想著要請邱天吃大餐，從提款機提錢看見餘額的時候還在感慨自己活的好淒慘，今天就掏出來這麼一張大鈔，世界都變得溫柔了好多啊。

　　以為這就是幸運的極致了，到公司脫了外套坐下，大腿上也被硌了下，往褲子口袋裡一掏，又是一百。

　　金多寶有點不真實感，她往四周看了看，等待電腦開機的過程裡思考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隨時變錢的金手指系統。感慨「我好淒慘」或者「我很缺錢」就行麼？

　　她自己心裡重複了十幾遍「缺錢」，然後把所有的口袋都掏了一遍，沒有錢了。

　　「好吧。」金多寶自言自語，然後又為晚上能見到邱天歡欣鼓舞的工作起來。

　　下班的時候果然在門口見到了想念的身影，只是除了想念之外莫名多了幾分尷尬，大概是太久沒見到，有些生疏了。

　　她小跑到他身邊，問他等了多久。

　　他想了一會兒，「沒多久吧，就想著馬上要見到你了，然後你好像就出來了。」

　　金多寶輕輕咬嘴唇內側，不自覺的晃腦袋，「哦。」

　　「我在家吃過了，過幾天體檢不能在外面吃東西。」邱天解釋，「陪你在附近吃點，然後咱們去遊樂場玩吧，來的時候看到還挺多人在那邊玩的。」

　　聖誕節雖然沒能在一起，不過今天是年末，能一起跨年好像也很不錯？

　　「那我吃點兒關東煮就行，咱們早點去玩吧。」

　　「好。」

　　兩人並肩往外走，胳膊不時的蹭到一塊去，金多寶偷偷的看他插在口袋裡的手，臉撇向另一邊，伸手從他肘間挽過，畫蛇添足的解釋，「好累呀，你攙著我走吧。」

　　原本正犯愁是要牽她手還是攬她肩的邱天瞬間放鬆，胳膊把她的手夾緊了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