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肉

　　霍恩回也注意到這幾個人，看見打頭的周光遠，表情微微僵住。

　　周光遠和霍恩回是同學，兩人關係不錯，但不是一個寢室，周光遠不知道霍恩回搬出去了，更不知道——

　　「你來這怎麽沒告訴我一聲？早知道一起好了。」周光遠看看鐘琪，眼神有些曖昧，「這麽大的事，都不說通知一下，不够意思了你！」

　　「還不介紹一下！」霍恩回的其他同學開始起哄，「小霍子，正兒八經的說說，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

　　霍恩回上個女朋友分手，那是八百年前的事，後來一直單身。有姑娘孜孜不倦地追求，他沒同意，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戀愛了，新女朋友看起來臉很生，不像他們學校的。他人緣很好，挑女人的眼光很刁，幾個同學對他的情事是關心又好奇，平時也是開玩笑慣了，眼下嘻嘻哈哈，沒完沒了，霍恩回却始終不吭聲。

　　鐘琪看大男孩面無表情，既沒辦法說她是「女朋友」，又不能撒謊編個別的身份惹她生氣，更沒臉說實話，尷尬都藏在微抿的嘴唇上。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就不該帶她來這裡，以及任何一個有可能碰到熟人的地方，因爲一旦碰面，他的面皮就會碎落滿地。

　　年輕的人不懂，天真，是罪過。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霍恩回僵了許久，嗓音很幹：「在哪桌？」

　　周光遠看出些什麽，沒再吭聲，但有個同學捶了霍恩回肩膀一下，笑問：「打什麽哈哈你，非得言行拷問？怎麽地，交了女朋友開始不好意思了，不敢當面說？」

　　霍恩回身側的手握成拳，避開鐘琪的視綫，深吸口氣站起身，「我去他們那桌看看……行不行？」

　　這話是問的鐘琪，他在同學面前，喊不出董事長三個字。

　　鐘琪搭在膝蓋上的手，很輕地敲了兩下，「我和你一起過去。」

　　她在大男孩愕然的視綫裡拿起外套，起身走過去，將細白的手指放到他的掌心。霍恩回下意識的握住，幷且握得很緊，掌心的汗水滑到她指頭上，很燙很潮。

　　霍恩回的同學眼裡，這就是實打實的女朋友了。

　　兩個人跟在周光遠一行人的後面，去了更大的桌子那裡。一幫人見到霍恩回和鐘琪，連忙讓服務生加凳子和餐具。鐘琪拉著霍恩回坐下，沒有鬆手，他也沒有。

　　霍恩回木然地單手幫她夾肉夾菜，在她盤子裡堆了座小山。鐘琪動動手指，他的手猛地緊了一下，最後終於鬆開了。

　　「這樣我不能用筷子。」鐘琪拿起筷子，夾起幾片肉放到他的盤子裡，「我也吃不了這麽多。」

　　霍恩回動了動嘴唇，半晌，他低下頭。

　　一桌人聊著天，到底還是把話題轉到鐘琪身上，婆家人似的向鐘琪打聽：「美女，你和我們小霍子怎麽認識的？」

　　霍恩回眼皮一跳，正要開口，突然聽見鐘琪說：「秘密。」

　　她像是在玩笑，這兩個字的口氣裡流露出親近和大方。同學們和她之間的生分莫名少了一點，然後狼血開始沸騰，嗷嗷叫著刨根究底，哪裡認識、什麽時候認識、霍恩回怎麽追的……

　　鐘琪看了霍恩回一眼，他還是僵硬，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抬手挽住大男孩的手臂，笑微微地開口：「告訴你們也沒用，不適合你們去追女孩子。而且，這是我們的小秘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鐘琪又仰起臉，嘴唇貼著他的耳朵，聲音壓得很低，手繞到他緊綳的背上拍了拍，「別緊張，放鬆。」

　　同學們聽不見鐘琪說什麽，只覺得有點被秀到，頓時唏噓喔嗷。

　　而霍恩回覺得心跳特別快，腦袋轟隆轟隆。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其他人去第二場，霍恩回說要先走。同學們放過有家室的他，但過陣子集體出去玩，他不能缺席，還要帶家屬來。

　　霍恩回看向鐘琪，她替他點了頭，「如果時間上沒問題，我們都會去的。」

　　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鐘琪去了衣帽間，摘掉手錶放到架子上，轉過身，霍恩回站在門邊，問她：「董事長，我能進來嗎？」

　　見鐘琪點頭，霍恩回抬脚進去，幫她脫掉外套，再把她的包也放到架子上，隨後就站在她旁邊。

　　這一晚上，霍恩回的心起起落落，現在總算沉澱下來，知道自己應該說：「董事長，今天晚上……謝謝。」

　　鐘琪解開項煉放到桌上，慢慢地在小沙發上坐下，叠起雙腿，對他伸出手，「來。」

　　霍恩回過去，她環住他的窄腰，輕笑，「五花肉的味兒。」

　　他低下頭，年輕的眉目間情緒翻涌，很克制地開口：「我先去洗個澡。」

　　鐘琪：「不需要。」

　　她抬起頭，霍恩回便彎下腰，她摸著他的下顎，男性的胡茬被他處理的很乾淨，但還是有一點點硬。

　　「挺好聞的。」鐘琪環住他的脖子，另一手隔著牛仔褲摩挲他的性器，「會讓人想吃肉。」

　　霍恩回和她接吻，比以往每一次都更細緻地品嘗她的唇舌。

　　他想，鐘琪對他很照顧，也很溫和，才會脫離她自己的圈子，和他去電影院和烤肉店。人前會顧忌他的面子，人後對他的安撫，處處都是體貼。

　　這種體貼，讓他心緒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