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個人

　　事實上，兩個人確實沒走多遠就到了。

　　今天鐘琪回去之後，霍恩回試探著問鐘琪要不要出去吃，鐘琪點了頭，他很大膽地將鐘琪帶來商業街的平價餐廳。本來鐘琪同意，他還挺高興，等到了餐廳門口，霍恩回反倒擔心起來。

　　這家烤肉店出了名的好吃，晚上七點多，排隊的人從店門口到廣場邊的小凳子那，一眼望去，簡直讓人絕望。

　　隊伍正中，霍恩回用餘光睨著鐘琪的表情，沒見到她有任何反感，稍微鬆了口氣。

　　大男孩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他的微表情裡，滿滿的都是小心。

　　這樣的男孩子，懂得察言觀色，知道對什麽人說什麽話，言行舉止基本沒有差錯。再熬一熬，成熟之後會更沉穩，很容易混出頭的。

　　鐘琪喝了一口飲料，放下手後，霍恩回自然而然地接過去替她拿著，聽她問：「你常來這兒？」

　　霍恩回看她嘴唇上沾了點水光，眼睛挪不開了，有點想和她接吻。

　　「……是，沒事和同學出來玩，總在這裡吃。」他喉嚨有點幹，捏著水瓶的手在用力，語速不自覺得快了點，「他家味道不錯還便宜，量大服務好，和我們學校離得不遠，學生都愛來這邊。」

　　霍恩回再抬起眼，鐘琪眼裡含著笑，有點像在調侃他，他立刻別開眼，正經起表情。

　　……真特麽丟人。

　　鐘琪被他逗到了，她知道自己對男人有一定程度的性吸引，不過對這個男孩來說，這份吸引强得讓她驚訝。

　　總算排到他們，霍恩回亟不可待地領著鐘琪進去。

　　兩個人坐下，鐘琪點了不少，然後將菜單遞過去。這次霍恩回沒什麽猶豫，加了幾個他愛吃的。

　　肉菜上桌，擠擠攘攘地堆滿桌面。霍恩回幫鐘琪掰開筷子，用濕巾仔仔細細地擦她的手，跟著去調料台和一群人搶位置。鐘琪閒著無聊，自己動手烤肉了。

　　人滿爲患的店裡，歡笑和烤肉的香氣混成一鍋，咕嘟咕嘟的冒著泡，這一桌却很靜。

　　鐘琪優雅地剪開肉片，用夾子夾到烤爐上，爐火旺盛，精瘦的牛肉騰起白烟，她那雙漂亮的手捏著夾子，不疾不徐地將肉片翻了個面。

　　烤個肉而已，鐘琪也能烤出沉靜的味道。

　　周圍三三兩兩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她像是沒注意，更像不在意，拿起蘇子葉，慢條斯理地鋪在掌心，右手捏著筷子，夾起片肉放上去。

　　霍恩回拿著調料回來，桌邊多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正和鐘琪說話，另外一個眼睛直勾勾的瞅著她。他手指猛地用力，特別想把調料丟出去！

　　「美女，能不能交個朋友？」

　　男人說著，拉過旁邊的同伴，笑哈哈的說：「我哥們兒看了你半天，自己不好意思，我就拉著他過來和你認識一下。你是自己吃飯？不然上我們那桌去啊，你不好意思的話我朋友在這陪你也行，解解悶嘛！」

　　鐘琪包好肉，微微偏過頭看向他們，烟氣朦朧她的五官，讓她的面孔多了幾分諱莫與深沉。

　　男人直覺地噤聲，自己也說不出爲什麽。

　　霍恩回大步過來，「哐當」一聲將醬料放到桌上，面無表情的說：「她不是一個人。」

　　那兩個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走了。

　　霍恩回臉色有些沉，坐下去悶不吭聲的開始烤肉。

　　本來是想培養下感情，怎麽就忘了鐘琪太招人，會有蒼蠅貼過來，搞得人心煩！

　　霍恩回好像和肉有仇，好好的肉片讓他戳出個洞來，看著都覺得那塊肉很疼。

　　鐘琪又想笑，大男孩的好處是聽話，壞處是脾氣差又愛鑽牛角尖，需要人順毛。

　　「大男孩，張嘴。」鐘琪伸出手，舉起手裡的包肉，嘴唇微微張開，「啊——」

　　霍恩回動作一頓，看看她，又看她手裡的包肉，情不自禁地俯身咬進嘴裡。

　　鐘琪的手指和他的嘴唇擦過，他覺得嘴上有點麻，肉是什麽味兒都忘了，機械般地咀嚼。

　　「女人太漂亮，就會有很多人來搭訕。」鐘琪用紙巾擦掉手上的水珠，問他：「你這麽帥，說說，有多少女孩向你要過電話號碼？」

　　霍恩回反應有點慢，過了許久，才發現鐘琪不是在和他開玩笑，而是真的誇自己漂亮，又誇他帥。這一瞬間，他感覺很是玄妙，鐘琪似乎露出了另外一面，和平時不太一樣，他莫名的有點高興。

　　他咽了嘴裡的東西，决定實話實說：「只有一次。」

　　看鐘琪沒什麽反應，他又下意識地解釋：「在酒吧裡給朋友過生日，當時他其它的朋友要我電話，我沒給。」

　　鐘琪略微點頭，「我以爲會有很多。」

　　霍恩回：「我不是……」你想的那麽隨性。

　　然而霍恩回想到，他是被鐘琪包養的，他頃刻間再說不出這種蒼白的辯解，只好乾巴巴地轉移話題：「董事長碰到過很多次？」

　　「不算太多。」鐘琪又拿起片蘇子葉，稍微折了幾下，隨口說：「還給過一次號碼。」

　　霍恩回心底在呐喊：給了誰？！

　　臉上表情僵硬：「那是董事長上學時候的事嗎？」

　　鐘琪將折成三角形的蘇子葉咬掉一個角，單手撑著側臉，慢聲說：「是。」

　　想一想，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鐘琪半闔上眼，咬掉蘇子葉的第二個角，再抬起頭時，身側幾個人走過，又折回來，在桌邊站定，狐疑的看著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