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小號的事給了周黎靈感，他發現他的手機裏至今都沒有季少宴的照片。

　　因此傍晚放學回家開進社區，他便要求季少宴在半路下車，拉著人走到風景秀麗的地方，拍了幾組照片。

　　季少宴全程配合，還老老實實地站著不動，眼睜睜看著他解開了自己的襯衣扣子，笑著問：“幹什麼？”

　　周黎道：“弄個手機桌面。”

　　季少宴臉上的笑意更濃，感覺這傻白甜永遠能給他驚喜。

　　他把人拉過來抱了抱，也拍了幾張周黎的照片，一直到心滿意足為止。

　　周黎配合完畢，開始搗鼓圖片。

　　他挑了五張好看的，依次設為桌面，然後截屏保存，把今天收到的那四張算上，湊齊了九張發朋友圈，將那些小號全拉到一個分組，設定僅他們可見，寫好文字，按了發送。

　　於是那些人在刷微信時，就看見一條新狀態——

　　周黎：以後再有想給我發照片的，請按照我這個標準來，別學前四個，拍得一個比一個難看。

　　由於有程式的遮擋，後面五張並不能看到完整的圖。

　　但即使是這樣，也能讓人看出那幾張隨便挑一張出來都能讓粉絲們瘋狂舔屏，可惜某人直接發的桌面，他們哪怕用軟體P掉那些程式，留下的也是坑坑窪窪的圖片。

　　故意的，這貨一定是故意的。

　　這是完全不想給他們收集校草照片的機會！

　　他們憤恨地關上了朋友圈。

　　周黎會這麼幹，純粹是不想剩下那些小號也給他發辣眼睛的照片，便先下手為強了。

　　他拉穩一波仇恨值，滿足地退出微信，唯一的遺憾是沒人給他點贊，有點寂寞。

　　季少宴把這事看進眼裏，問了問原由，頓時笑得好看了。

　　周黎掃一眼他的表情，說道：“都是些小屁孩，不值得你出手，這事你別管，我還沒玩夠呢。”

　　季少宴也清楚那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夠周黎塞牙縫的，勉為其難點點頭，覺得剛才白驚喜了，問道：“你給我拍照就是為了氣他們？”

　　“怎麼會呢？”周黎道，“我是為了讓自己高興。”

　　季少宴道：“一個意思。”

　　周黎一本正經：“不一樣，拿你的照片做桌面也能讓我高興。”

　　季少宴一時啞火，雖然知道周黎有哄他的成分在，但還是願意咬這個鉤，便愉悅地跟著周黎到了周家，蹭了一頓飯，想要住一晚。

　　他之前腳上有傷，不想麻煩人，也就沒有留過宿，現在倒是可以了。

　　周黎看著他：“你要住下？”

　　季少宴笑著保證：“放心，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周黎點評道：“一般男人說這話，十個裏有九個會食言。”

　　季少宴不置可否：“讓住嗎？”

　　周黎沒意見，拿了點水果小吃，便帶著他回屋寫作業了，等到寫完看了場電影，這才剛過十點。二人先後洗完漱，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暫時都沒有睡意。

　　周黎想了想情侶該幹的事，說道：“咱們玩把大的吧！”

　　季少宴挑眉。

　　周黎出門翻了一副撲克牌，回屋把門鎖好，一邊洗牌一邊道：“打牌，誰輸了誰脫一件衣服的，玩嗎？”

　　這是個帶著點顏色的遊戲，季少宴當然不會拒絕，問道：“先脫完的怎麼辦？”

　　周黎道：“聽另一個人隨意差遣。”

　　季少宴勾起嘴角：“任何事？”

　　周黎道：“對。”

　　季少宴笑道：“玩。”

　　周黎便把牌一放，下床拿出一雙新襪子給自己套上，又在衣櫃裏看見一個沒用過的領帶，掛在了脖子上，然後把外套一穿，回來坐好。

　　“……”睡衣和內褲加在一起總共只有三件的季少宴溫柔地看著他，“要不你再去戴個帽子圍脖和手套？”

　　周黎道：“會熱。”

　　哦，敢情人家不是沒想過，而是放棄了。

　　季大少更加溫柔地看著他。

　　周黎道：“你要襪子嗎？就這點衣服，玩起來怪沒意思的。”

　　季少宴立刻和他一樣不要臉了：“要。”

　　周黎於是給他找了一雙襪子，還好心地給他拿了領帶外套，過程中發現幾個護腕和棒球帽，便一人扣了一頂帽子，手上各戴好了護腕。

　　季少宴：“……”

　　這得玩到什麼時候？他問道：“會不會太多了？”

　　周黎道：“不會啊。”

　　季少宴無語，只好隨他。

　　兩個人裹得嚴嚴實實，面對面坐在床上開始打牌。

　　他們都是聰明人，牌技基本不相上下，靠的是一點運氣。周黎本以為自己杠不過男主，沒想到今晚的運氣還不錯，他率先把季少宴給扒光了，這個時候他也只剩了一條內褲。

　　季少宴看一眼時間，發現快到零點，心想總算是打完了。

　　他往床頭一靠，特別坦然：“想讓我幹什麼？”

　　周黎看他兩眼，下床去拿了一本新買的磚頭似的《華國古代史》，遞給了他。

　　季少宴：“……”

　　周黎往床上一躺，說道：“以前都是我給你唱歌講故事，現在輪到你了。你們這裏有什麼好玩的歷史典故，可以隨意講一講。”

　　一件衣服都沒穿的季老師臨時上崗，捧著本書給他講故事。

　　周黎側著身，安靜地看著他。

　　暖色的燈光下，季少爺那張臉顯得愈發柔和，哪怕正光著，也不影響神仙校草的氣質。

　　他不犯病的時候實在太體貼、太包容，相處這些天，周黎從沒覺得不愉快過，好像什麼話都能在他面前說，什麼事也都能在他面前做，以前的那些無根無著彷彿全有了歸所似的。

　　他不由得伸出手，勾住了季少宴的一根手指。

　　季少宴微微一停，垂眼看他。

　　周黎道：“沒事，你繼續講。”

　　季少宴沒講，把書一放，俯身給了他一個吻。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過長了，到最後二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季少宴近距離看著他，低聲道：“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周黎很堅持：“聽故事，剛才那個還蠻好聽的，你把它講完。”

　　季少宴便直起身為他講故事，片刻後察覺他沒了動靜，仔細一看，發現睡著了。

　　“……”他不知第幾次被這傻白甜弄得無語，沉默一下，簡單收拾好大床，關燈前給了周黎一個晚安吻，忍著咬對方一口的衝動把人往懷裏一抱，也睡了。

　　轉天是週六，衛家老爺子的飯局定在了中午。

　　周黎早早爬起來，吃完飯和季少宴一起出門，一個回家，一個去和駕校老師碰頭。

　　他提前看過這邊的考試內容，和他那裏基本一致，便再次開啟自誇模式，表示自己能直接參考。

　　教練見多了這種自信心爆棚的人，見他還小，便呵呵一笑，覺得他想得太簡單。

　　周黎沒有解釋，把人請到副駕駛席上，用了五分鐘把他飆得嗷嗷亂叫，立刻被踢回來等通知了。

　　他於是愉悅地過完一個上午，和周路文他們到了餐廳。

　　通關的十個人，共五個組。

　　除了周黎和季少宴，剩餘的分別是宋鶯時和淡雅藍、周路文和鄭三、季天揚和他的小表弟，以及一組校外的學霸。

　　周黎發現淡雅藍竟是很久沒注意過的宿雅，意外了一下。

　　原文裏宋鶯時的隊友是季少宴，劇情被他弄歪後，沒想到她竟和女配組了隊。

　　但想想也不是無跡可尋。

　　他一個炮灰，作者都物盡其用了，前期出現的女配自然不會沒戲份。宿雅那天也去了學霸交流會，看來同樣收了傳單。她和宋鶯時在一個商場打工，聊天時簡單一說，發現都玩了遊戲，也就組隊了。

　　季少宴道：“看什麼？”

　　周黎低聲道：“看女配。”

　　季少宴聽完介紹，說道：“現在不是了。”

　　周黎知道這是一句實話。

　　原文裏，宿雅和宋鶯時暑假結識，且也進了遊戲，看情況通關的幾率還很高，那後期裝作好閨蜜的樣子和宋鶯時接觸，很容易搞些小動作。

　　可現在季少宴和他在一起了，她和宋鶯時不再有利益衝突，有緣就做個塑膠朋友，沒緣以後就各奔東西，確實算不上女配。

　　至於他這裏……宿雅在他面前同樣不夠塞牙縫，沒必要擔心。

　　事實也是如此，他和宿雅只說過幾句話，完全不熟，基本無交流。

　　宿雅和季少宴在一個班，她倒是有心想和季少宴交流，可惜季少宴太會四兩撥千斤，簡單兩句話把話題岔開，就不搭理她了。

　　幾人正說著話，只見包間的門打開，衛老爺子終於來了。

　　他穿著件寬鬆的唐裝，雖然頭髮全白，但精神矍鑠，笑道：“不好意思，我那個醫生太羅裏吧嗦，反而讓你們等我了。”

　　周黎他們都懂人情世故，當即就接了一句“是他們來早了”。

　　衛老爺子笑著坐下，徵求完他們的意見，俐落地點好菜，開始了今天的主題。

　　他是上了年紀，但不服老，年輕人愛玩的東西他都會關注。他覺得未來手遊會火，便想自己做個手遊，耗費大半年的時間才設計好，就是他們玩的那個。

　　眾人沉默。

　　真行，大半年就做了這麼一個破爛玩意兒。

　　衛老爺子道：“你們是第一批玩家，我想問問你們的感受，好玩嗎？”

　　眾人笑道：“挺有意思的。”

　　衛老爺子道：“我聽實話。”

　　他看向周黎，“小子，你說。”

　　周黎道：“真聽實話？”

　　衛老爺子道：“當然，你儘管說。”

　　周黎便道：“畫得太爛，難玩得要死，沒意思。”

　　衛老爺子立刻瞪眼。

　　眾人一臉黑線。

　　說假話你不愛聽，說真話你又生氣，還能不能行了？

　　衛老爺子才不管別人怎麼想。

　　他性格古怪，一點都沒有長輩的樣子，和周黎理論：“怎麼難玩了，多有創意！”

　　周黎道：“手游也是生意，您這遊戲一個禮拜就能通關，死賠錢。”

　　衛老爺子道：“我樂意。”

　　周黎道：“主要是很難玩。”

　　衛老爺子再次瞪眼：“操作這麼簡單，還難玩？”

　　周黎講道理：“操作簡單不代表它好玩啊。”

　　衛老爺子道：“那你設計一個我看看。”

　　周黎見他這麼較真，轉轉心思，笑道：“成啊，我給您講一個我設計的遊戲。”

　　這個世界的手遊比他們那裏同期發展慢，仍是切水果的水準，他那裏則早已百花齊放。

　　他生病住院的時候，唯一的樂趣就是打遊戲，想著痊癒後就開個遊戲公司，而醫院裏有個上大學的小哥，恰好是學遊戲的，他們經常能在花園裏遇見，一來二去就熟了。兩個人都想做遊戲，便湊在一起提過不少構想，可惜他沒能等到遊戲做成的那一天，也不知小哥能不能等到。

　　他便挑了一個和小哥一起設計的逃脫類遊戲，把大概的框架說了說。

　　季天揚目光微閃。

　　這麼細的東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想出來的，他猜的沒錯，周黎八成是外來者，那怎麼還不和他“認親”？難道是不想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鄭三和周路文也聽得意外。

　　鄭三道：“我去你可以啊，都能開個遊戲公司了。”

　　周黎笑道：“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上輩子沒能實現的事，這輩子當然要完成。

　　衛老爺子握著茶杯靜默不語，幾秒後他把杯子一放：“這樣，你也別吃飯了，跟我回公司吧。”

　　周黎一怔，緊跟著道：“公司多沒人情味兒，這樣好了，我和您回家，給您炒幾個菜，咱們邊吃邊聊。”

　　衛老爺子當即拍板：“成，走！”

　　鄭三幾人：“……”

　　我們怎麼辦？這菜還沒上來呢！

　　衛老爺子再古怪也不可能做出把請來的客人又轟走的事，便把自己的其中一個助理留下，讓他招呼客人，然後拉著周黎往外走，見周黎拉上了季少宴，不樂意地道：“你帶他幹嘛？”

　　周黎一把握緊季少宴的手：“這我男朋友，沒有他，我哪兒都不去。”

　　眾人：“……”

　　衛老爺子：“……”

　　老爺子瞅了瞅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默許了，帶著他們離開餐廳，直奔衛家，要和周黎好好聊聊手遊。

　　但周黎不想聊遊戲，說道：“在聊之前，我能先借您一本書看看嗎？”

　　衛老爺子道：“什麼？”

　　周黎便簡單解釋說想弄清玉佩的來歷，表示對它很感興趣。

　　自己送出去的禮物能讓對方喜歡，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連衛老爺子都不能免俗。

　　他大手一揮就准了，吩咐另一個助理去找書，回來給他們翻譯。

　　周黎意外：“這能當場翻譯？”

　　衛老爺子自豪道：“不然呢，你以為誰都能做我的助理？”

　　周黎頓時恭維：“不愧是衛爺爺，厲害。”

　　衛老爺子受了他這聲吹捧，說道：“行了，你先去炒菜吧。”

　　周黎很痛快，借了他家廚房炒了兩盤青菜，端著放在了桌上。

　　衛老爺子看看這個顏色，又看看他一臉的淡定樣，試著嘗了一口，有些後悔。

　　季少宴也夾了一筷子，慢條斯理地咽進肚，看向周黎，想知道他怎麼會提議親自炒菜。

　　周黎看懂了他的眼神，在心裏歎氣。

　　他只是那麼一說，誰知道衛老爺子這麼實在，真讓客人炒菜啊。

　　他默默夾起一根青菜嚼了嚼，眨眨眼，不知是衛家的菜好還是調料高級，竟然比自己以前做得好吃。他便又夾了一根，發現不是錯覺，有些感動：“我覺得我廚藝進步了。”

　　季少宴：“……”

　　衛老爺子：“……”

　　衛老爺子眼睜睜地看著他連吃了三根菜，覺得不是裝的，想到周家這孩子以前流落在外，一時唏噓，便把大廚叫來，吩咐他去做一桌子好菜，說道：“做你最拿手的，記得多放點肉啊……唉，可憐見的。”

　　周黎：“……”

　　季少宴：“……”

　　周黎沉默地放下筷子，沒有解釋。

　　他抬眼一望，見助理終於找到書，拿著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季少宴：誰到了傻白甜這裏，畫風都得變一變。

　　宿雅見18章，沒啥戲份，就是想著畢竟和原文有關，就交代兩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