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衛家一直沒有搬家，房子比較古老，是個家族建築群。

　　衛老爺子單獨住在一棟小樓裏，周圍種著一圈花草，長得十分隨意，一看就是他自己的手筆。

　　午飯還在做，助理便戴著手套翻開書，為他們翻譯上面的內容。

　　開篇簡單說了說天桑族信奉的神靈，接著是幾句似是而非的話，直白一點就是他們認為能接觸到重蓮的人都受命運的眷顧，因此所遇困境肯定是他能處理的，包括與他相連的另一個人也是。

　　這話衛老爺子和助理不明白，但季少宴和周黎都懂。

　　這意思是周黎穿越後遇見的麻煩是他能解決的，錢立業那邊同樣如此。

　　周黎想想錢立業的性格，有些想不出什麼困境需要一個隻知道打架的小混混解決……有，校園暴力啊！所以錢立業現在拿的是熱血高校劇本？

　　被虐待致死的小可憐突然變成錢立業，開啟反殺模式什麼的，周黎總覺得那畫面有點兇殘，暗道不能太過腦補，搞不好是別的劇本。

　　他專心聽著後面的內容，想知道剩餘幾塊玉在哪里。

　　結果就是……沒有。

　　周黎道：“怎麼會沒有？”

　　助理推推鼻樑上的眼鏡，仔細辨認完上面的內容，說道：“天桑族認為重蓮有靈性，會散落在三千世界裏，而他們族的這一塊聖物，會帶著人們前往剩餘玉佩的世界，重獲新生。”

　　周黎眨眨眼，慢慢消化這個信息量。

　　助理沒看上一本書，不清楚有什麼死後平行空間的事，便按照字面意思進行推測：“那塊玉可能是祝福用的法器，會讓族人有個好的轉世……嗯，這後面也有，這本書的筆者說曾經查證過，天桑族裏有個蓮花玉的聖物，實則只有一瓣而已。”

　　衛老爺子經他一提有了些印象，說道：“哦，想起來了，我當時聽說這東西有好幾片，還特意找過，後來找專家看了看這本書，才知道其實就那一塊。那個什麼族做了一片花瓣，異想天開覺得其他世界裏也有花瓣，簡直腦子進水。”

　　“……”季少宴和周黎無言以對。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們也不相信世上會有這麼扯的事。

　　重蓮的資料只有這一點，後面是族裏的一些習俗。

　　二人以防萬一，認真聽了一陣，發現和重蓮完全不沾邊，就沒興趣了。

　　這時飯菜陸續上桌，衛老爺子便招呼他們吃飯，和周黎聊起了手遊。

　　周黎勉強轉回注意力，為他介紹了幾種手遊模式。衛老爺子聽得雙眼放光，恨不得能立刻做出來玩玩，問道：“你願不願意來我公司上班？”

　　周黎提醒：“我還是高中生，未成年。”

　　衛老爺子道：“沒事，我私下給你發工資。”

　　周黎道：“不去，我將來會自己開一家遊戲公司。”

　　“自己開多費勁，”衛老爺子道，“這樣，我直接把我這家公司給你。”

　　助理聽得驚訝。

　　他們老闆雖然什麼都好奇，但做手遊是他這些年除了古董之外，爆發出的第二大愛好。

　　他請通關的十個人吃飯，也是想接觸一下他們，然後慢慢觀察，在這些人當中選一個人繼承他新建的遊戲公司。沒想到這才一天不到，他竟然就確定了人選。

　　那公司目前只有幾個人，嚴格講就是個工作室。

　　但據他所知，老闆可能會把他藏品的一多半都留給公司的繼承人。

　　從正常和客觀的角度看，東西不留給自家人，反而要留給一個外人，這老爺子似乎有些不可理喻和冷酷無情。可認真想一想，衛家的天下是老爺子打下來的，他如今功成身退讓位給了兒子，自己花錢買點古董，當然是想給誰就給誰。

　　周黎虛心求教：“您那公司規模多大？”

　　衛老爺子道：“算你的話九個人了。”

　　周黎道：“有什麼作品嗎？”

　　衛老爺子道：“有啊，就你們玩的那個手遊。”

　　周黎道：“不要，您自己留著吧。”

　　助理：“……”

　　衛老爺子：“……”

　　衛老爺子道：“你別看人少，但都是人才。”

　　周黎道：“哦，把遊戲畫成那個德行的人才。”

　　衛老爺子道：“那是我要求的，而且用的記憶體少，加上趕時間才這樣的。”

　　“那更完了，”周黎道，“咱們審美不同，我不想有您這樣一個上司。”

　　“我以後不管設計的事，我把公司給你，讓他們聽你的，”衛老爺子道，“或者我把公司的名字註銷，把他們都辭掉，你再用那個名字註冊，錄用他們，怎麼樣？”

　　“……”周黎一言難盡，“您圖什麼？”

　　衛老爺子滄桑歎氣：“我年輕時有個好兄弟，兩個人說好了要用這個名字開一家公司，可惜他去世了，這麼多年我一直耿耿於懷，就想著自己履行約定。公司裏的人家庭條件都不好，和你一樣吃過不少苦，受過不少白眼，連一頓飯都吃不起……”

　　周黎見他演技太浮誇，實在沒忍住，打斷道：“別賣慘，對我沒用。”

　　衛老爺子氣得一拍桌子，見他說完要夾菜，便搶過那盤菜往後一挪，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周黎不為所動，換另一盤夾。

　　衛老爺子眼疾手快，把那盤菜同樣拖過來，見這小子沉默，沒等得意一笑，就見季少宴夾著菜放進了周黎的碗裏，他立刻瞪了一眼。

　　周黎高興地吃著男朋友夾的菜，問道：“能給句實話嗎？”

　　衛老爺子怒道：“家裏那群小崽子一個個都不看好我做的事，我放出話要從零做起白手起家，靠自己把公司發展壯大，他們都知道我這公司的名字了，我現在就想做出一款轟動的手遊，啪啪啪打他們的臉，讓他們一邊玩一邊跪下叫爺爺，不行嗎！”

　　“……行是行，”周黎道，“您怎麼不去人才市場上挖人？”

　　“哪這麼容易？”衛老爺子又滄桑上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想往大公司走，普通公司的又不樂意來我這個小破工作室，好不容易有幾個畢業的年輕人肯來，一看我這麼一個歲數，覺得我隨時要完，就都嚇跑了。”

　　周黎：“……”

　　季少宴：“……”

　　所以如今碩果僅存的這點人得多麼歪瓜裂棗。

　　“你看，你是我親自做的手遊選出來的人，就是我的嫡系，”衛老爺子哄道，“你來唄，遊戲設計方面你來管，其他的我幫你經營，這方面我有經驗，等我把我的經驗傳授給你，這公司就交給你了。”

　　這老頭的性子再古怪，那也是曾經的衛家掌舵者，他的經驗如海似的。

　　周黎終於有一點意動，想想他那個小破工作室，覺得和新開的也沒什麼區別，便道：“如果那些人我不滿意，能開嗎？”

　　衛老爺子道：“能啊，聽你的，你這個小老闆往外一站比我靠譜，那些畢業的年輕人可能有願意跟著你一起拼的，你按照你的想法招人。”

　　周黎道：“那我入股。”

　　反正一間小工作室也花不了多少錢，就當哄老爺子開心，也當是交學費了。

　　季少宴道：“算我一份。”

　　周黎和他聊過那個世界的發展，他知道有周黎在應該賠不了。這老爺子說把公司給周黎，雖然不太可能會讓衛家的人沾手，但以防萬一，有他這一份在，周黎以後也吃不了虧。

　　衛老爺子瞪他一眼，想想周黎那句“沒男朋友哪都不去”，也就沒意見了，把那兩盤菜又給周黎推了回去。

　　周黎總算能安穩地吃一頓飯了。

　　他們飯後和老爺子聊了一會兒，起身告辭，這才說起重蓮的事。

　　沒寫有沒有副作用、沒寫兩個人湊一起會發生什麼、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昏迷三天……這本書非但沒解決他們的問題，反而更撲朔迷離了。

　　周黎無奈道：“我要不和你弟弟談談吧，他或許能知道點什麼。他已經起疑，有心想攤牌，我要是用第二人格應付顯得有點假。”

　　季少宴道：“你這樣就是把弱點告訴他了。”

　　周黎道：“他也是一樣的，再說這事太玄乎，沒多少人會信。”

　　季少宴不是逃避的性格，也不願意總這麼不確定的吊著一口氣。

　　他心想那個蠢弟弟要是真敢搞事就一把捏死，勉強同意了。

　　不只是他們，季天揚這時也忍不住想主動聯繫周黎，便給周黎發微信，說是晚上有個小聚會，問他來不來。

　　周黎欣然同意，把這事告訴給了季少宴。

　　季少宴便以別人的名義提前在那附近定了包間，兩個人各自新買了手機和手機號，耗到晚上，季少宴帶著找梁景修要的保鏢先進包間，周黎則後去赴季天揚的約，順便撥通季少宴的號讓他在那邊聽著。

　　他打開包間的門，發現這裏果然只有季天揚一個人，裝作詫異的樣子問道：“就你自己？”

　　季天揚連忙起身把他迎進門，說道：“有點事想和周哥聊聊，不得已撒了個小謊。”

　　周黎遲疑一下：“你想聊什麼？”

　　季天揚觀察著他的表情，拿出手機鏈，糾結道：“我想問問周哥以前見過這個東西嗎？”

　　周黎的神色頓時複雜。

　　季天揚一看他這樣子，便道：“我以前見過的。”

　　周黎沉默一會兒，輕聲歎氣：“我也見過。”

　　季天揚一顆心落回去，試探道：“穿？”

　　周黎點頭。

　　季天揚道：“我也是。”

　　周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問過幾個人，他們說你沒變化，你以前性格就這樣？”

　　季天揚道：“不是。”

　　他說著微微坐直，把那些吊兒郎當的氣質收得乾乾淨淨，只一個姿勢和神態的調整，他竟然像完全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他對著周黎一點頭，謙虛道，“上輩子是從事娛樂行業的，拿過幾個影帝，見笑。”

　　周黎：“……”

　　電話那頭的季少宴：“……”

　　周黎道：“你這輩子想殺回娛樂圈？”

　　“不去，我堂堂季家二少爺，不需要演戲賺錢，”季天揚道，“而且我過夠了每天被狗仔盯的日子，更別提還有那些私生飯，一個個跟神經病似的。”

　　周黎沉默地盯著他。

　　季天揚終於找到親人似的，大吐苦水：“不過現在也沒好多少，我這個原身給我惹了一口大鍋，我至今都沒想好要怎麼挽救，坑也就算了，他名字還不好聽，搞得我天天想改名。”

　　周黎道：“哪不好聽了？”

　　季天揚道：“季天揚，祭天昂，祭天啊！”

　　他看著周黎，“你聽聽，多晦氣。”

　　周黎：“……”

　　電話那頭的季少宴：“……”

　　作者有話要說：周黎：幸虧老公是季“少”什麼的，否則祭天宴……可怕。

　　朋友開新坑啦，推薦一波。

　　木蘭竹《死對頭穿越後拉我做微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