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有病...
太醫院,見是銀徽宮的公公跑來,正在記錄藥材的段延風恭敬迎了過去,「公公,可是皇后娘娘出了什麽事?」
公公擺擺手,「不是皇后娘娘,是太子爺,他昨個下午被花瓶砸傷,快隨咱家去給太子爺瞧瞧!」
一提到太子,自然是要去東宮,段延風求之不得,那怕昨晚太子已經知道了他故意隱瞞曲柚患有胃病一事,即便是龍潭虎穴,只要能見到曲柚,他謔了命都要闖一闖,正想說一聲「好,我這就隨公公去。」
誰想一個年邁的聲音突然插過來:「高公公,我去吧!昨個晚太子妃傷寒,我才剛去過東宮,趕巧開了包藥準備送過去。」
昨晚給曲柚瞧過之後,顧城安就嚴令了洪太醫對曲柚患有胃疾的事情保密,不得宣外,此時他便是只能說「太子妃傷寒。」
「老師,還是風兒去吧。」
段延風上前堅持道。
洪太醫立馬扭頭過去暗裡對段延風使了個眼神,然後瞪了他一眼,「你且好好在這記錄藥材就是。」
而後轉眸皇后派來的老公公,「高公公,我們快些去吧,殿下的傷勢可耽誤不得。」
「誒,快走快走!」老公公帶著洪太醫朝東宮匆匆而去。
段延風只能目光黯淡下去,雖然知道洪太醫那是爲了他著想,昨晚太子沒有對他隱瞞之事追究,目前也風平浪靜,但若去了,難保太子不會想起來繼而責懲他。
她苦心把過失都記給自己,說他是被她脅迫罷了,此番心意,他怎能不領。
可他那躁動的心,怎麽壓都壓不下去,壓不下去又怎樣,她已成了太子妃,與他再無可能了。
攥著記錄薄的手緊了緊,段延風轉身走回去捏過毛筆,繼續幹起自己的差事。
「皇后駕到!」
曲柚正被迫窩在顧城安懷裡被他喂著早膳,驀的傳來一聲太監的唱報。
顧城安扶著她站了起來。
「母后,這大早上的,您怎的來了?」
顧城安眉眼笑開,站在他身前那團裹得厚厚的水藍色對皇后福□□,微微沙啞的嗓音甜糯地喚了一聲「母后」。
皇后直接略過曲柚,一雙眼睛緊張又擔憂地投到顧城安身上,但在看見男人一副春風滿面的模樣之時,徹底怔住了。
她的城兒……
竟然笑了。
皇后指尖發顫,不敢相信站在曲柚身後那笑嘻嘻的男子,是打她娘胎裡蹦出來的孩子。
自打顧城安出生,到舞勺之年,再到弱冠,甚至到他如今二十四歲這般大的年紀,皇后都從未見他好生笑過,那臉通常都是陰沉沉的,還盛滿鬱氣,似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特別是在同他討論選妃之事時,那張臉更是臭得厲害,那次若不是太后將先帝的禦令拿了出來强迫,她兒怕是也不會妥協的。
「城兒,你……你過來,讓母后好好看看你。」
皇后顫著聲對顧城安伸出雙手。
曲柚主動從顧城安身前退開一些,不讓自己擋著,努力降低存在感,方才皇后進來的時候氣勢汹汹的,似乎風雨欲來,她在東宮住了這六個月,皇后有什麽事都是宣她去銀徽宮,鹹少親自來過東宮,這突然前來,定無好事。
顧城安瞥了一眼那主動把自己挪開的小丫頭,唇角勾了勾,朝皇后走去,將手扶住皇后的掌心,扶著她坐到軟墊上,聲音溫和,「母后可食了早膳?東宮小厨房做的這些吃食也不知合不合母后的胃口,母后若不嫌弃,凑合著吃點。」
話落,顧城安發現皇后的雙眸還是怔怔的盯著自己看,半點沒挪開,似在他臉上發現了什麽稀奇東西。
「母后?」顧城安便喚了一聲。
「誒!」皇后回了一聲,還是盯著顧城安看。
顧城安:「……」
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了些,皇后隨即收整容上的情緒,別過眼朝那矮桌上放的一堆吃食瞥去,立馬皺了眉頭,「怎麽都是些清湯寡粥?城兒你不是最喜歡吃蝦仁豆腦和三鮮丸子嗎?怎麽都沒有!東宮的小厨房何時變得這般怠慢了?!」
看見自己的兒子還沒那些個宮裡養的嬪妃美人吃得好,皇后立馬不樂意了。
乖乖站在原地的曲柚抬頭看了顧城安一眼,這一眼,□□的,透著幾分無辜和歉意,投到顧城安眼裡,簡直酥到了他骨頭裡。
顧城安繞過去,長臂摟了曲柚的腰肢,帶著曲柚席地坐下,對皇后淺笑道:「以前過於葷腥了,傷胃,吃清淡點好,可不知母后突然會來,不然兒臣定讓小厨房擺大宴候著母后。」
「……」
「城兒!」皇后不是驚顫顧城安那話,而是驚顫於顧城安竟繞過去摟著曲柚坐下。
那般親密,凡是看曲柚一眼都能笑出來,這多可怕,太可怕了,也因此讓她猛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方才見顧城安臉色比往日都還好,身體力壯的,哪像是受傷的樣子,就讓她竟下意識以後是小宮女說了謊,顧城安幷未受過什麽傷。
想想顧城安去平蕪那苦寒之地殺伐了六月回來時,都是好胳膊好腿的,沒哪傷著,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宮女所傷的。
可此時,她擔心起來。
驀的被皇后大喊一聲,顧城安頭投去疑惑的目光,手還摟著曲柚的腰肢,曲柚斂下眸,小手推了推抱在她腰際的那隻大掌。
「城兒,你過來,讓母后摸摸你的後背!」皇后擰了眉。
「……」
「爲何?」
「過來!」
顧城安隨即猜測到什麽,狐疑的蹙起眉心,他受傷之事,只有他和他的小丫頭知道,再加上小丫頭的那三個侍前宮女,其中,竟有人去皇后那裡報了信。
「母后不必擔心,兒臣只是小傷,幷無大礙,當時情况特殊不方便宣太醫,兒臣想小事化了,母后大早上勞神前來,就是爲了此事?」
皇后既已知道,顧城安自不打算隱瞞下去,大大方方的說了,也好讓皇后放心,本來就不是多大點傷。
皇后立馬氣都喘不勻了,一巴掌拍在桌上,「糊塗!沒想到還真有這種事,你可是太子,從小到大有多少人護著捧著,如今受了傷怎麽能隨意?若傷口處置不好,出了什麽事,你讓本宮怎麽給你父皇交代?!」
皇后說著,「騰」的起過身朝顧城安的位置走去,曲柚馬上識相地將自己站起身來對皇后福了福身,然後坐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把位置讓給皇后。
「城兒,把衣裳脫了給本宮看看。」皇后聲音微抖的說,眼睛緊盯著顧城安的背。
顧城安是她肚子裡掉下來的肉,一根頭髮絲傷著她都心疼,更何况綠蓉說,那膽大妄爲的宮女是用花瓶砸傷了顧城安的背。
顧城安握住皇后的手拍了拍,「母后你瞧你,這般大驚小怪的,兒臣可是舞刀弄槍之人,是在幾萬大軍中厮殺過之人,身上的傷可不止一處,多一點少一點有什麽關係。」
「胡說!你是太子,哪怕傷一片手指甲都不行!」
皇后吼了一句,這時終於見高公公帶著一個老太醫匆匆步進殿來。
顧城安頭疼的捏捏眉心,他沒想到皇后連太醫都找來了。
在皇后的催促下,顧城安怎會拗得過,將衣裳半褪,任洪太醫來瞧。
他傷口展現在皇后眼前那一刹,皇后嚇得差點暈過去,皇后身後的兩個貼身宮女趕忙上前扶住她。
洪太醫也是有些心驚,心想:太子爺背後淤青了一大片,右肩那處的傷口更是刺目,他稍微一察看,就知是被細小的利刃所傷,幷且傷口還不深,只是好在沒有傷及骨頭。
太子爺征戰六月回來都好生生的,怎麽這回宮不過幾日身上就挂了彩呢?而且這傷,又是拜誰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