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缺心眼
「幸福小區這起火災死者今年18歲,男,他曾在13年前將一個小女孩從樓頂推下去,當時他只有5歲,案發現場只有他一人,心理學專家做過鑒定,他沒有任何精神疾病和反社會人格障礙,女孩的死亡並不能表明他是蓄意為之,所以他沒有被警局有效監管。根據洗冤書記載,13年前墜樓女孩的亡魂曾向協會索要了洗冤書,他的申殺令成形,最後卻沒有生效。」
林芷從洗手間扶牆回來,臉色寡白地接口道:「無論是死者還是當年的苦主,背景都很簡單,但這案子到最後交由洗冤書裁判,形成了申殺令,說明死者當年並不清白,可是為何女孩索要了洗冤書,卻沒有執行,難不成當真原諒了死者?」
「哇,就像是頭頂光環的聖母!」陸風感嘆。
裴瀾之敲著沙發的手指一頓,「聖母?呵……」
陸風以為他不知道聖母是什麼意思,還特地給解釋了,「聖母瑪利亞!愛心氾濫!蕭柳的手太鬆,這種事情也給發洗冤書,這不白白浪費了?」
邵然搖頭,「蕭柳這個人做事的目的性極強,洗冤書不可能會平白撕給苦主,這是一條很清晰的線索。」
荊雨吃完了壽司,加入話題,「可是四次火災他只出現了一次,會不會還有其他目的?」話音落下,除了缺心眼的陸風,邵然、林芷和裴瀾之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他。
「怎……怎麼了?」荊雨心裡咯登一下,他是不是哪裡說錯了?沒有啊,再淺顯的推理不過。
沒有人注意到裴瀾之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沉。
邵然點點頭道:「指認他的是幸福小區裡的一隻地縛靈,事發之後,他在圍觀的人群中認出了用鬼術偽裝過的蕭柳。還有最有意思的,他告訴我這人有問題的時候,他沒有說『那人很奇怪,或者那個人偽裝了本來面目』而是『那個人是蕭柳』,然後我問他怎麼認識的蕭柳,他卻答不上來,說想不起來了。」
荊雨聽見邵然提及地縛靈,一下子變得很緊張,「地縛靈他是好人……」
邵然微微一笑,安撫他道:「嗯,我相信。」
荊雨小小鬆了口氣。
邵然道:「蕭柳是鬼修聖手,易容手段無人能及,這隻地縛靈能輕易看破他的偽裝,說明鬼術修得同樣精湛,我們或許需要他的幫助。」
林芷道:「他失憶了?」
「如果他臨死前受過什麼刺激,的確有可能導致他的靈體出現記憶斷層。」
邵然把目前的線索羅列了出來,荊雨聽得懵懵懂懂,他只知道,地縛靈捲進了這件事情中,想要安全,只能與特殊刑偵合作。
天色漸暗,會議議程結束,人就散了。
邵然建議荊雨今晚住進別墅裡,明早再一起行動,荊雨的房間就在裴瀾之的隔壁,三樓,窗外梧桐葉影斑駁。
房間打掃得很乾淨,東西都是全新的,鬆軟的抱枕上印著可愛的花案,他看了一眼便決定住下了,洗了個澡,等再回到臥室,夜幕沉沉,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來電人是貓妖族的前輩,苗翊。
「荊雨,我前些日子在山裡拍戲,沒有及時回覆你的短信,抱歉抱歉!」
荊雨接到他的電話很開心,「沒關係的前輩。」
「你問我關於裴瀾之的身份,嗯……他的歌很好聽吧?不過他的人最好還是不要接觸為妙,他是一個魔修,生氣的話,會吃了你哦。」
荊雨的情緒頓時低落下來,「我已經知道了。」
也許因為魔修歷來臭名昭著,所以連累了那麼友好的裴瀾之也飽受歧視和爭議,在他看來,裴瀾之工作負責,對待他這個新來的同事也很友好,只不過行事作風隨性了些,這並不是什麼大錯。
而且他還有那麼多的歌迷和粉絲,他一直在為她們唱歌,可溫柔了!
就在剛才,他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經過廚房去拿礦泉水,裴瀾之還給他溫了一杯熱牛奶,他喝完後全身暖呼呼的,眼皮也開始兩兩打架。
電話那頭一直在說拍戲時的趣事的苗翊聽見他打了聲哈欠,「困了?睡吧,改天我帶你去劇組看看。」
「好啊!」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荊雨睡得最甜的一覺,早上醒來,本該天光大亮,不過他房間的窗簾卻閉得嚴絲合縫,只從縫隙透出了一線微暖的陽光,讓他生生睡過了八點半上班的時間。
哪怕他就在別墅的樓下辦公,也實在太過分了。
他急急忙忙地打開房門跑出去,卻只見陸風整個人像一根風乾的臘條般,掛在樓梯的扶手上,兩眼下睡眠不足的青黑更甚,「唔……早。」
荊雨呆了呆,「早。」
林芷正在樓梯下的餐廳吃飯,聞言道:「不早了,快來吃早餐,今天早上有人送了百味齋的蟹黃湯包。」
邵然已經收拾齊整,潔白的襯衫袖口稍稍捲起,他見荊雨下樓後四處張望,便道:「怎麼了?你找裴瀾之?他今天很早就走了。」
「走了?」
「他今天在武漢有一場演唱會,你喜歡他的歌?」
荊雨回憶起那天自己聽過的歌聲,點點頭。
邵然微微一笑,「那可是人魚的歌聲,聽過確實會令人著迷,我也喜歡。」
人魚的歌聲?荊雨簡直都驚呆了。
外出辦公的一路上,荊雨抓心撓肝地想,裴瀾之怎麼會是人魚呢?他不是魔修嗎?難道是修魔的人魚?難怪他覺得裴瀾之身上好好聞啊,他肚子裡裝著不少疑惑,可是邵然卻管殺不管埋,再不回答他的任何疑問了,只讓他若是好奇的話,親自去問裴瀾之。
他雖然對裴瀾之沒有任何歧視之心,可到底還是有些畏懼的,他不敢問,險些把自己憋壞了。
裴瀾之身上充滿了各自謎團,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荊雨只覺得自己此刻像極了貓皇殿下的破毛病又犯了。
平安裡幸福小區。
荊雨被邵然帶到這裡來執行公務,這是他的家,他有些發懵,在邵然的指示下,他小心翼翼地站在一幢單元樓的樓道口外,出聲喊道:「地縛靈,地縛靈你在嗎?我們有事想要和你商量。」
身後的邵然啪地點燃了一根煙,就蹲在門口抽了起來,林芷和陸風也站在安全距離之外,並沒有試圖直接踏入樓道。
按照邵然的說法,只有被地縛靈承認過的居民才有資格進入單元樓,否則貿然硬闖,可能會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荊雨還未來得及自行領悟什麼叫做不必要的麻煩,就在這時,樓上澆花的女人忽然一聲驚叫,當空便將一盆水潑了下來,落點正好就是邵然的頭頂。
邵然今天特意用發蠟打理過頭髮,還好反應及時,眨眼的功夫便移動到了十米開外,否則,他此刻就是一隻落湯雞了。
澆花水洩而下,在乾燥的地面炸出花來,濺了幾滴在荊雨的鞋面上,荊雨目瞪口呆,緊接著,走道裡隔空傳來嘲諷,「邵司長身手果然利落。」
邵然輕輕一笑。
荊雨擔心道:「地縛靈,你還好嗎?」
不一會兒,一個人形在門口處具現化,年輕男人脖子上圍了條深色圍巾,他咬牙道:「拜邵司長所賜,好,很好,非常好。」
特殊刑偵一大早突然襲擊,年輕男人不願意把他們帶往自己的巢穴,荊雨的公寓倒是現成的,荊雨讓幾人就在他的客廳商談,自己去廚房裡燒水沏茶。
公寓面積很小,特殊刑偵的三人還是第一次來荊雨的公寓,很快就打量完畢,把視線轉向靠在廚房門邊喝牛奶的年輕男人身上。
年輕男人冷冷勾起嘴角,「邵司長,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屁快放。」
邵然一雙厲眼,掃過年輕男人的上下三路,直看得年輕男人表情發僵,這才淡淡道:「請坐,我們需要談一談。」
荊雨端了茶出來,翻了翻冰箱,沒有找到其他能夠招待客人的東西,於是問道:「大家吃小魚乾嗎?」
客廳裡原本凝重的氣氛似乎有了片刻的緩和。
「不吃。」齊齊的四聲回答。
「哦。」
明明可好吃了!荊雨自己嘗了一根,舔舔嘴唇。
這會兒,邵然拿出一份文件推至年輕男人的面前道:「我希望地縛靈先生能和我們特殊刑偵簽定一份協助契約,幫助我們將逃犯蕭柳抓捕歸案,當然,契約生效之後,我們特殊刑偵會給你提供保護和優待。」
年輕男人指了指自己,「你沒搞錯?」先前對他喊打喊殺的人是誰?
邵然頗有些厚臉皮道:「蕭柳是鬼修聖手,他的鬼術想看破不容易,我自問是沒有這個能力,所以還想請你協助。」
他雖然是佛修,但他擅長的是破魔,而不是解術,裴瀾之是魔修,功法又霸道之極,林芷擅長西方怪物學,陸風的研究重點是東南亞蠱降,荊雨本身是劍靈不提,在這一方面特殊刑偵裡或許真的無人能及得上年輕男人的本事。
年輕男人嗤笑了一聲道:「邵司長,就憑你昨天那麼對我,你覺得我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