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偷走他
裴瀾之洗完澡,鬆鬆散散地套著一件純黑色的浴衣,脖頸有焦黑的痕跡,除了臉色稍顯蒼白之外,他神情輕鬆得彷彿沒有經歷過一場惡戰,相比之下,被擄到陌生環境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荊雨看起來就可憐多了。
荊雨對裴瀾之沒有了期望,他甚至不知道男人下一刻會不會突破底線做出什麼事來。
「你能不能……放我走?」他的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
因為連番受到驚嚇,他眼眶微紅,雙手雙腳被縛,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裴瀾之只覺得全身血液往一個地方奔湧,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只能一蹦一跳的小羊羔摟住,「不能,我想把你偷走……很久了。」
荊雨便再不說話了,他躲過裴瀾之親密的啄吻,求饒無用,他捉摸不透裴瀾之的性情,今世相處的這些時日,他只看到裴瀾之讓他看到的,所以即使男人的身體是那麼溫暖,他也不再對他保留幻想。
「晚餐想吃什麼?糖醋魚怎麼樣?蒸一個鵝蛋羹。」
荊雨鼻尖一酸,他現在哪裡也去不了,完全任由裴瀾之宰割,裴瀾之是真的喜歡他嗎?如果他試圖反抗,裴瀾之會不會一氣之下懲罰他?會吃掉他嗎?
邵然會來救他嗎?誰來救救他?
裴瀾之似乎私下裡經常練習下廚,技藝精進不少,就連素菜現在也能做得鮮亮可口了,尤其是白水灼過的西蘭花,翠綠欲滴。
他給荊雨拌了貓貓飯,鵝蛋羹和香軟的米飯拌勻,搭配上一點魚肉和蝦仁,他記得荊雨非常喜歡,可是現在,荊雨怎麼也不肯張口。
荊雨被迫坐在餐桌前,雙手不能動,裴瀾之舀了一勺飯,「啊,張嘴。」
荊雨扭過頭。
「寶寶張嘴,很好吃,也不燙了。」裴瀾之一邊說著,輕輕吹了吹碗沿。
荊雨雙唇緊抿。
裴瀾之頓了頓,「那吃西蘭花吧,小貓咪偶爾也需要一點維生素。」
荊雨還是不肯聽話,他猜測裴瀾之的耐心一定就快要告罄了,因為男人很明顯地沉下了臉,但是出乎意料地,裴瀾之沒有生氣,只是道:「荊雨哥哥,你跑不掉的,乖乖在這裡,我就把你的手銬解開,讓你自己吃,好嗎?」
荊雨內心崩潰,「你剛才叫我寶寶,現在叫我哥哥,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了?」
「當做我的心頭肉。」裴瀾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但在荊雨的眼中看到了顯而易見的抗拒,他苦澀地笑了笑,剖白心跡道:「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我都只喜歡你一個……我知道,你想說今生的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但是荊雨,雖然人的性格會變,靈魂卻永遠不會說謊。因為人生的際遇不同,環境會重新塑造你的個性,這一世的你溫柔善良,熱心開朗,我為你由衷地感到高興,我只是很後悔,後悔上輩子沒有好好愛你,讓你能夠快樂……」
荊雨像是陷入了苦痛的漩渦,試著去回憶前世的點滴,然後斬釘截鐵地否定道:「你說謊,你不愛我,如果你愛我,就不會把我送給別人,你只愛你自己。」
「對不起……」裴瀾之臉上的血色褪盡,「是我的錯。」他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後來意識到內心真正的感情後,他努力地想要彌補,但是大錯鑄成,來不及了。
只要回想荊雨被送給東瀛男人後經歷的種種,他就疼得撕心裂肺,他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呢……
明明是捧在手心都怕摔碎的寶物,就像現在這樣,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送給他。
荊雨難過道:「可是不管你愛不愛我,我也不會再原諒你,也不會喜歡你。」
裴瀾之心如刀絞,「但你喜歡過我的,對嗎?在我們接吻那一天,我聽見了你的心跳,只是我讓你失望了。」
荊雨偏開了臉,「我不知道……」他只是很傷心,原來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假象,這該有多可怕?他們戀愛的時候,裴瀾之承諾過陪伴他一生,他就是這樣承諾他的?
裴瀾之鮮活的眉眼就在面前,他很難將男人與苗宸口中的殺人犯聯繫起來,今後裴瀾之會怎樣?這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啊,哪怕再痛恨,他也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入歧途。
「自首吧……瀾之。」荊雨試圖勸說裴瀾之,「不要再錯下去了,你還可以回頭……」
「我已經回不了頭了。」裴瀾之捧住心上人的臉頰,聲音低沉溫柔,像是拂面的微風,「雖然我不知道苗宸和你說了什麼,但多少能猜到一些……他真以為他自己是無辜的麼?我蠱惑了人魚是事實,但人魚自願把心臟給我也是事實,他肯定不會告訴你他對小栗做了什麼……」
「什麼?」荊雨怔怔道。
裴瀾之殘忍道:「他強暴了他,趁著小栗神志不清,天天幹他。」
「怎麼可能!」荊雨隨即想到了苗宸在這場報復中展現的手段,渾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人……人渣!畜生!」面對著同樣正在囚禁他的裴瀾之,他幾欲哭叫道:「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為什麼你們都要在事情無法挽回之後才後悔?」
裴瀾之緊緊抱住了他,「別怕荊雨,別怕。」
荊雨拒絕著他的親近,「滾開!」
「我不會像他對待小栗那樣對你,我發誓!」裴瀾之安撫道,「我不會強迫你,我還在等你回心轉意,等你再一次為我心跳。」
「我不會再為你心跳。」荊雨通紅著眼眶,毫不遲疑道。
裴瀾之卻淡淡地笑了,「不說這些,快吃飯吧。」
他解開了荊雨手腳的束縛,荊雨第一反應就是逃到離裴瀾之最遠的地方,只怕裴瀾之再靠近一步,他就要把刀亮出來了,裴瀾之看到他充滿活力,覺得心滿意足,並不生氣,「要不要看會兒電視?我還買了鮮切水果。」
他一進廚房,荊雨飯也不吃,立即就往樓上跑,裴瀾之察覺他的動作,也不多管,將桌上快涼的飯菜放進電飯煲保溫。
荊雨到樓上的各個房間轉了一圈,隨後絕望地發現,每一扇窗外都有禁制,他插翅難飛,難怪裴瀾之根本不限制他在公寓裡的行動。
他情緒低落地走入了最後一間房,抬起頭,忽然發現這是一間儲物室。
儲物室很大,像是博物展館陳列了一些年代久遠的物品,比如瓷器和青銅雕像,需要溫度隔離的幾件貴重藏品甚至用玻璃櫃嚴絲合縫地罩著。
在房間的最裡面,白牆的櫃架上,掛著一把劍身纖長的古劍,劍尾刻著「扶風」二字。
荊雨愣住,他仰著頭,卻發現扶風劍毫無任何靈力反應。
過了一會兒,裴瀾之也來到儲藏室,他見荊雨拿下了扶風劍,就道:「他封劍了。」
這幾百年來,物是人非。
「為什麼?」
「沒什麼……走,我們去吃水果,我還給你炸了小魚乾。」
荊雨心知反抗不了裴瀾之,將扶風劍重新放了回去,他順從地吃完了晚飯,裴瀾之給他準備了新的睡衣和毛巾,今天淋了雨,荊雨最好洗一個澡,不然容易感冒。
但荊雨無論如何也不敢進入浴室,他望著裴瀾之地眼神是恐懼和不信任。
裴瀾之善解人意道:「我給你洗衣服去。」
荊雨在浴室裡洗澡時,忽然聽見有人在喚他的名字,水聲嘩嘩,他停下水流,那聲音卻消失了,他在浴室裡沉默了許久,是他的錯覺吧,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誰還能來救他。
哪怕裴瀾之想要他的身體,他也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把睡衣的扣子扣到最頂上一顆,走出浴室,就見裴瀾之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指尖夾著香煙,慢條斯理地吞雲吐霧著。
荊雨不敢靠近,又不敢往房間裡去,生怕給予裴瀾之不恰當的暗示。
裴瀾之掐滅了煙頭,微開的領口露出結實的胸肌,男人侵略的慾望盡顯,「我們說會兒話吧。」
茶几上放著一杯溫牛奶。
荊雨坐在了離他最遠的沙發上,「你想說什麼?」
裴瀾之想了想,「荊雨哥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荊雨點點頭。
「如果讓你選擇,你願意帶著前世的記憶,重新振作起來?還是忘記曾經的一切,從此無憂無慮?」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有。」
「難道時間可以倒流嗎?如果我忘記這一切,你會再一次騙我嗎?」
裴瀾之沉默了,一會兒,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下一次騙你,一定不會再讓你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