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蘇衍越想越好奇，人好奇心重起來，就跟貓撓癢癢似的，難耐又停不下來。

　　能朝脫單系統提交申請，怎麼說也是對戀愛抱著一份期待的吧？

　　那蘇衍就想多了，厲佑這事兒，只是年少叛逆的賭氣行為。

　　提交申請這事兒上，厲佑可是他前輩。十八歲，沒法比沒法比。

　　“蘇衍。”

　　“嗯？”

　　“幫我嘗嘗這個汁調的怎麼樣。”

　　蘇衍想事情想的投入，反應慢了半拍，加上他手上沒空，所以當味碟湊到自己嘴邊時，他反射性張嘴嘗了嘗。

　　蘇衍咂咂嘴：“美味。”

　　厲佑點頭收回手。

　　蘇衍低頭繼續摘菜，扯了兩下，滯後的神經反應終於接上來了，他悚然一驚整個僵住：我剛是直接就著厲佑的手吃的！？這不是等於厲佑直接投喂！？

　　天！

　　蘇衍不用看也知道導演此時笑得滿臉燦爛，這一段被剪掉的可能性不大，他機械扭頭，看向厲佑，卻發現——糾結的只有他自己。

　　厲佑跟個沒事兒似的。不僅如此，他還做出讓蘇衍更加面紅耳赤的舉動。

　　厲佑拿起剛才蘇衍嘴沾過的碟子，直接送進自己嘴裡，也嘗了嘗，滿意：“嗯，確實不錯。”

　　蘇衍：“……”

　　我剛用過的碟子、我剛用過的、我剛……這不是所謂間接性——蘇衍驚慌的止住了腦內恐怖彈幕。

　　完蛋。節目播出之日，大概就是自己被厲粉手撕之時。

　　光是想想就覺得特別慘。但不知為什麼，蘇衍臉騰地紅了，且半響都沒消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腦袋是否已經冒煙。厲佑到底是不是故意的，究竟是真的在撩撥他還是無意啊！？

　　厲佑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彎了彎嘴角。

　　轉身面對鏡頭，他依然該幹嘛幹嘛。蘇衍只能自己消化腦內彈幕，邊假裝正常，配合營業。

　　整個做飯的場面可以概括為金組白組雞飛狗跳，黑組大廚當道，簡直是一股清流，在各種焦糊味中殺出了屬於飯菜的香氣，誘得人哈喇子完全止不住。

　　主持人：“EMMM雖然我覺得光看菜的樣子就可以分勝負，但是，我們不能以貌取勝對不對！萬一金組白組的不明物體味道很好呢是吧哈哈哈！所以我選擇當黑組的評委誰都別跟我搶！”

　　其餘工作人員立刻噓他，眾人不幹：“猜拳猜拳！”

　　黑組成了熱門，被冷落的其他兩組卻也沒有不服氣，實在是因為他們做的菜，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

　　爆冷門的事情還是沒有發生，事實證明，黑組的菜不僅賣相好，味道更是一級棒，其餘兩組眼巴巴湊上來，表示要蹭飯。

　　厲佑：“我之前說什麼來著？”

　　“哇厲哥！”樂少天識時務者為俊傑，“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賞小弟一口飯吃吧！”

　　黎雪：“你比人家大你好意思叫哥嗎，來來厲佑姐姐跟你說啊，我一開始就知道你真人不露相！”

　　楚南含笑：“我老早就等著嘗厲總的手藝了。”

　　花小滿殷切的眼神就沒離開過飯菜。

　　厲佑挑眉，蘇衍被他們逗樂了，看向厲佑：“所以怎麼辦？”

　　厲佑佯裝思索，冷淡摸著下巴，故意賣關子。

　　厲佑：“我仔細想了想，果然還是——”

　　他拉長聲音，眾人屏住呼吸，厲佑吊足了胃口，看夠了表情，哼笑著一擺手，蘇衍見其餘人還愣著，招呼道：“別愣著呀，厲總這是同意了啊！”

　　“噢噢！”幾人歡呼鼓掌，紛紛道，“就知道厲總/厲哥人好！”

　　厲佑提醒他們：“別光謝我啊。”幾人反應過來，又朝蘇衍道謝。對嘛，是他們兩人的功勞。

　　對於厲佑這都不忘帶上蘇衍的行為，樂少天感慨：“誒喲這男友力哦，實力護CP。”

　　花小滿附議：“天哥你學著點，務必好好呵護我這朵小花。”

　　“你？霸王花吧哈哈哈哈！”

　　花小滿作勢要霸王給他看！

　　白組金組由於黑暗料理太過令人髮指，紛紛遭受懲罰環節：把自己做的不明物體吃掉！自食其果啊，還是苦果。有了鮮明對比，黑組的菜簡直不能更受歡迎。

　　工作人員拍了一小段他們搶吃食的模樣後停了攝像機，厲佑和蘇衍的菜當然不夠幾人吃的，大家招呼把飯菜上來就在這兒吃午飯，節目組當然不能真餓著他們。

　　樂少天擦擦嘴：“誒不過我說，你倆手藝是真好啊，以後誰跟你了你們肯定有口福。”

　　花小滿吃得很沒有形象，沒空說話，只能瘋狂點頭。

　　黎雪笑：“跟你倆也有意思，整天多樂呵。”

　　厲佑不著痕跡看了蘇衍一眼，沒有說話。誰跟了他倆？要知道現在他倆可是法律上的一對。

　　只是跳過了戀愛求婚環節。

　　蘇衍正吃著，也沒有說話，他碗裡還剩最後一塊魚肉，正是厲佑做的那道，也是厲佑挾到他碗裡的。

　　魚肉外皮炸得酥脆，內裡鮮嫩，裹著濃濃的醬汁，入口滿嘴留香。

　　蘇衍卻是越吃越沒滋味。厲佑對他很好，真的很好，他本人又如此優秀……友情可以是愛情的開端，更何況他們還是上了本蓋了戳的夫夫，蘇衍真的怕自己產生不該有的期待。

　　他輕輕呼了口氣，告訴自己別多想，一年後，一年後他倆是要離婚的。

　　他不知道，厲佑也剛好想到離婚的事，然後突然就沉下臉，整個人周身盡是低氣壓。正坐他另一邊的黎雪瞅了他一眼，滿臉莫名其妙。

　　飯後攝像頭重新打開，工作人員搬上一個抽籤箱，主持人：“來來，按照慣例，我們第一天的拍攝會有加分娛樂項目，能在本農家樂玩的點子我們都放在了箱子裡，抽到什麼是什麼。”主持人壞笑，“所以誰來背這個鍋？”

　　背鍋……樂少天翻白眼：“所以你們是在裡面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主持人誠懇：“沒有沒有，真沒有。”

　　楚南左看右看，正想說不然猜拳，就見花小滿自告奮勇舉手：“我來我來！”

　　她笑嘻嘻：“我來吧，我手氣還可以。再說萬一真抽了個坑，看在我最小的份上，哥哥姐姐們就饒我一回吧。”

　　今天的拍攝中花小滿表現得極好，楚南看著她的表現，只覺得自己哪裡都不盡人意，心裡難免有些焦躁，但他面上還算沉得住氣，打算在之後的拍攝裡扳回一城。

　　就算真抽什麼坑，無論誰抽的，大夥兒也不會有意見。花小滿抽出一張紙條展開：“鬼屋！”

　　鬼屋。

　　在眾人或驚到誇張或興奮期待的表情裡，只有蘇衍臉色真心實意難看起來。

　　他不怕鬼怪，可是怕別的。

　　蘇衍有幽閉恐懼症。

　　他的症狀有特殊誘因，他幼年是在一個狹小儲物間產生的心理陰影，擁擠的人群封閉不會誘發他的病症，對狹小、逼仄的小黑屋很沒轍。

　　造成他心理傷害很大的責任還要歸到他那對不靠譜的父母身上。

　　經過這麼多年的治療，蘇衍的情況有所好轉。當年帶給他恐懼的全部要素是密閉、狹窄、黑暗和孤獨無助，他一項項慢慢克服，兩年前獨自乘坐電梯也沒問題了。但鬼屋兩個字，給人的印象都是黑暗逼仄，迫得人喘不過氣的環境。

　　哪怕很多大型鬼屋，為了效果也會利用設計從視覺上將空間切割小，營造氣氛。所以蘇衍對鬼屋從來是敬謝不敏。

　　厲佑把蘇衍憂心忡忡盡收眼底，主持人正在做介紹：“XX農家樂是集休閒娛樂餐飲於一體的大型綜合休閒場所，鬼屋呢是他們這裡一個賣點，不同於小型鬼屋，此鬼屋由一棟三層洋房改裝而成，是……”

　　聽上去是個大型鬼屋，而且與許多鬼屋路數不一樣。蘇衍心裡抱著一絲僥倖，環境會不會相對好點？或者哪怕窄一點，只要光線夠好，現在的他都能忍。

　　蘇衍深呼吸，正打算問問，卻被厲佑搶先一步，他愣愣看著厲佑把他想問的都問了。

　　厲佑喝醉時候說的那句“你的事我會好好記著”——竟然不是胡話。脫單系統資料很多，有的人只看對自己有用重點，而厲佑看到了自己的心理問題，並記住了。

　　主持人解釋起來倒很耐心，一一作答，末了他笑：“誒喲厲總，問的這麼詳細，你不會害怕吧？”

　　厲佑把鍋攬了：“別說，我還真有點怕。”

　　“真的假的，哈哈哈那可有看頭了！”

　　厲佑：“最後一個問題，能棄權嗎？”

　　主持人：“我正要說。規定不能還未開始就棄權，”不然節目還有什麼看點，“八分鐘後實在受不住的，可以棄權。”

　　八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可在某些情況下也絕對不短。

　　主持人朝鏡頭揮手：“既然抽到的是晚上的節目，那麼我們就暫做休整，各位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