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居然還真是。

　常盛娛樂家大業大， 不缺藝人， 也不缺紅人， 以往如這樣的大公司找上蘇衍時，願意給他的都是“墊腳石”合同。

　“厲總，”蘇衍正了神色， “我不願意嘔心瀝血只是為了成為別人的肥料。”

　他是喜歡厲佑， 可他也愛自己的事業， 不會拿一生前途開玩笑。

　“當然。”厲佑十指交叉疊在膝上，“我並沒有埋沒你的意思。如果你願意來，A約， 未來規劃我們還可以商量， 合理的我們都能直接寫進合同裡，好商量。”

　厲佑的眼神很認真，A約，這對蘇衍來說絕絕對對是一根橄欖枝， 蘇衍本來做好辛苦撐起小工作室的打算了， 沒有想到雪中送炭來的這麼及時， 不，不如說改天換地更恰當。

　如果他早幾年就能簽上常盛的A約， 如今絕不會混成這樣。

　“厲總……”蘇衍哽了哽嗓子， 儘量使得自己聲音聽上去沒有誇張的情緒波動， “常盛不缺人， 你為什麼……”偏偏就選上我呢？

　“你有紅的資本， 我惜才， 願意拉你一把。再說，進了常盛你紅了，對公司也有利，何樂而不為，雙贏。”厲佑低笑一聲，“還有，不用叫我厲總，我倆是……是朋友啊。”

　朋友。蘇衍閉了閉眼，他把我當朋友，這可真是……苦澀又欣慰。

　苦澀是因為我喜歡他，欣慰是因為起碼我倆已經是朋友，不是除了那一紙天降婚書以外就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了。

　“謝謝。”

　“別客氣。解約的事進行的怎麼樣，我們公司可以幫你。”

　蘇衍故意調侃：“哇，厲總你這就開始上心了？我還沒看到合同，沒確定是不是要簽你家呢。”

　蘇衍說實話有些無措，他不願意給身邊人添麻煩，因此打算自己處理解約的事，他的麻煩他的心情沒有告訴他人的打算，他原本是準備一個人默默扛下來的。

　厲佑慢慢啜了一口咖啡，濃厚的味道在嘴裡散開，他盯著咖啡液面輕聲道：“如果我不開口，你一定不會找我幫忙，是吧？”

　蘇衍垂眸，沒話說：對，他不會。

　厲佑朝前挪了挪身子，漆黑的眸子裡深深裝著蘇衍：“有難處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想到我，我對你說過，天塌下來我幫你撐著。”

　厲佑的眼神太認真，又過於深情，看得蘇衍呼吸一窒，這、這實在太像表白的場景了。

　厲佑張了張嘴，蘇衍忽然有點不敢聽他接下來的話，可心裡有個角落又躍動著期待。

　“別忘了，我們是……”氣氛實在太好，厲佑差點順勢吐露真心話，臨門一腳，卻看見蘇衍局促的神情，心底暗罵了一句，硬生生拉回了神志，嘴角的笑差點都僵了，他強維住表情，乾巴巴說完了，“我們是朋友啊。”

　這是表白話不能說憋出內傷的厲佑：“……”

　這是被連砸兩張朋友卡的蘇衍：“……”

　蘇衍心底那點小雀躍一下就被掐死了：啊，果然是我想多了。朋友卡這種東西，一張還可以安慰自己，多了那真的就要吐血。

　蘇衍想：你看，這就是我不想麻煩你的原因，不過界你當我是朋友，過界了怕你懷疑我抱你大腿圖謀不軌。

　發完朋友卡的厲佑則在自己腿上擰了一把：去他的朋友！他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個！就怕蘇衍誤會他想潛他。防抱心態一級強的厲佑還是有生之年頭回希望有人能來抱他大腿，主動給蘇衍抱，他樂意。

　好好的能談情說愛的氣氛，突然就變得很尷尬，兩個各懷心事的語調都變得乾巴巴，而兩個人都竭力掩飾自己的小心思，做賊心虛，因此居然都沒發現對方的不對勁。

　戀愛使人智商降低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尷尬得想死，又捨不得結束跟對面這人獨處的時光，兩人就痛苦並甜蜜的磨蹭完了杯裡的咖啡，到了各回各屋的時候了。

　厲佑將合同電子版傳給了蘇衍，讓他先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厲佑道：“對了，為了表現誠意，我們會先送上點禮物，就拿今天的熱搜來表示。”

　“今天的熱搜？”蘇衍是打算冷處理的，背後百分百是邵葉團隊的運作，行銷號的“據稱”當然當他放屁，蘇衍還能開著大號跟他對咬不成。

　厲佑冷笑：“蹭完熱度就想走？我不屑跟跳樑小丑鬥，掉身價，但我最討厭無良蹭熱度的行為，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點代價，不然他還真以為熱度是那麼好蹭的？”

　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有被人蹭熱度的一天，這段時間以來，他的生活經歷真是豐富多彩。

　他們入住酒店的咖啡廳一層分兩塊大區，隔著一個中央大廳，蘇衍和厲佑直到起身離開，也沒注意到大廳對面坐著一個他們的熟人。

　這位熟人楚南倒是注意到了他倆。

　楚南本來在房間裡琢磨《孤影江湖錄》的劇本，到瓶頸處，想換個環境，便來咖啡廳，沒想到居然碰見厲佑和蘇衍兩人出來喝咖啡的場景。

　他們坐了很久，起身乘坐電梯時楚南看見了他們的表情，而且兩人之間的距離……怎麼看，關係都很親近。

　楚南不動聲色闔上了劇本，他現在可以確定，他找到別的方法拉近跟厲佑的關係了。

　直球不行，還可以迂回啊。

　蘇衍，就是他找到的連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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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彩斑斕的瓜叫人啃了一天，就在大家以為此瓜即將過期的時候，終於有人撿起了最初那瓣西瓜，讓人張嘴接著吃。

　粉絲再掐、行銷號再謅，那都不是實錘，跟蒸煮親自下場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而當晚沉默了整個白天的CP秀節目組終於有人吭聲了，發話的是金導。

　金導發了一條微博，拐著彎罵某流量耍大牌、爽約，雖然從頭到尾不帶大名，但字裡行間都讓人提煉出兩個字：邵葉。

　連還在掐架的粉絲們都暫時休戰，跑來金導的微博底下蹲守，看看還有沒有啥瓜可以吃。

　“金導你罵的就是邵葉對不對，您給個准話，別吊著我們胃口。”

　“金導有人造謠我們小滿說她潛進節目你快出來打他們的臉！”

　“我就說SYGG沒有搶資源！分明是邵葉自己作死，邵粉快給我哥哥道歉！”

　“臥槽金導你什麼意思，真的在說邵葉？別嚇我！”

　然而對於評論，金導一句不回，邵粉逮著這點空隙抓緊時間洗：金導說的不是邵葉全是黑子瞎掰。

　蘇衍的粉絲要一個道歉，邵葉的粉絲當然不肯，就在他們又快發起新一輪掐架的時候，關於邵葉的黑料突然就被挨個集中爆了出來，一個接一個，商量好了似的。

　爆料的除了行銷號，還有一些小明星，雖然不是流量不怎麼紅，可實實在在是圈裡人，比粉絲瞎扯的可信度高多了。

　耍大牌、目中無人、無言碎語辱駡他人、踩低新人，連跟公司的矛盾都被挖了出來，新星娛樂捂住的事都被翻了出來。邵葉暖心小帥哥的人設形象一夜之間崩塌。

　邵葉的粉絲瞬間炸鍋！他們的微博、群、論壇全都亂成一片——

　“我不信！他們都是亂說的我不聽！！”

　“哥哥我相信你啊哥哥！”

　“萬萬沒想到粉了這種人，今天開始粉轉黑，還是邵粉的咱們互刪吧謝謝。”

　“我今天跟你們罵了一天，現在就是來看看你們還能怎麼洗的。”

　邵葉的經紀人白天戰戰兢兢過了一天，原本想著還好，雖然後面吵成了一鍋粥，但是沒有黑水潑回邵葉身上，星期CP秀那邊也沒人吭聲，他還以為能這麼過去了，沒想到處刑並非不來，一來就讓人無法招架。

　邵葉眼睛都紅了，他不顧其他，揪住經紀人的領子：“你TM說沒問題，結果呢，！結果呢！？這就是你說的沒問題，啊！？”

　經紀人也急得上頭，一把推開邵葉，也拿他撒火：“你怪我？你要是以往沒做這些誰能逮著你小辮子？出事了你怪我！？呵呵，怪不得公司要放棄你，看看你這模樣，抓我領子，怎麼著你還想打我啊？”

　邵葉額頭青筋暴起，對著經紀人的臉，一拳砸了下去。

　公關部的人給王猛男彙報：“王哥，搞定！”

　王猛男優雅道：“辛苦大家啦，今晚夜宵錢我出了，大家也加加餐。”

　“謝謝王哥！”

　王猛男捋了捋頭髮，露出腦門，對著螢幕感歎：“沒事別亂蹭我們家藝人熱度啊，你不僅蹭還黑，樣樣踩我們老闆的雷，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啊。”

　在他看來，蘇衍肯定不會拒絕那麼好的合同，既然如此，雖然還沒簽約，那蘇衍也相當於自己的藝人了，他的藝人，不能被人整了白白吃虧。

　王猛男捏著蘭花指慢悠悠端起咖啡呷了一口，挖邵葉的黑料還不算完的，別人送上來的熱搜，不用白不用啊。

　微博上，#邵葉加油#的熱搜不見了蹤影，此時跟邵葉有關的熱搜全是他的黑料，他不是想要熱度嗎？他做到了。而蘇衍原本那條#蘇衍資源#已經被王猛男帶人洗了一遍，熱搜還是那個熱搜，裡子卻完全變了。

　蘇衍資源有多差，這些年演了多少爛劇，但是戲裡他演的有多棒，現在裡面都是這樣的內容。不少蘇衍演戲片段個人剪輯被頂了上來，眾人大呼，以前完全沒有發現還有這麼個寶藏哥哥！

　“我是路人，我宣佈我轉粉了！我的媽神仙演技啊我要去補劇！”

　“我是顏粉，剛入坑，我也想補劇求指路！”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神仙哥哥啊演的太好了！”

　“我求求你們看看他演技啊求求你們！我哥哥這麼多年真的不容易啊！”

　“我有我的本命但是我必須說，蘇衍的演技絕對吊打現在無數流量小生，為什麼不讓他演好劇，娛樂圈真該整整了。”

　“我今天就是要實名辱駡噴我哥哥的人，我哥顏值一直線上，他要是真的出賣色相早些年不幹讓自己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現在才想起來？我呸你們嫉妒就直說。”

　“SYGG沖鴨！蘇打水一直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