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慕航一早就起床去菜場買牛肉，等他把辣椒醬做好裝進玻璃罐裡時已經快下午一點鐘。

　　父女倆中午飯都沒吃，肚子餓的咕嚕咕嚕響，小白也沒吵著餓，幫著爸爸一起給玻璃罐上貼上「純手工製作」字樣的貼條。

　　等牛肉醬全部包裝完後，白慕航打電話聯繫快遞來拿貨。

　　全部結束已經是下午一點四十七分。

　　白慕航打開冰箱，累的說話聲都小了：「閨女，吃麵條行嗎？你爸今天胳膊酸手累，沒精神做大餐。」

　　白芷點頭：「吃麵條。」

　　牛肉做的辣椒醬剩了一些，白慕航打算隨便下點面條拌醬湊合一下。

　　水燒開面條下進去之後煮熟，撈出來過一遍涼水，挖兩勺牛肉醬就能直接吃。

　　辣椒醬裡面的牛肉切成丁，在油鍋裡炸過之後吃起來乾乾的，非常有嚼勁，裡面的花生炒熟，去皮碾碎了和芝麻一起放進油裡熬出來的辣椒醬，伴著面條吃口齒留香。

　　白芷的小短手不熟練的使著筷子，小嘴巴湊著碗沿吸了一口面條，嘴上沾了油，對著白慕航誇讚：「大白，好吃！」

　　「哎喲，我閨女真捧場。」白芷除了長相不怎麼隨他，性格和愛好上父女倆幾乎一樣。

　　不愧是從他肚子裡出來的崽，白慕航覺得他當初選擇離開那個狗屁娛樂公司，把小白生下來的決定太他媽正確了。

　　這麼可愛的閨女，多少錢也換不來。

　　白芷真心誇讚，奶聲奶氣：「好吃，香，大白你好棒的！」

　　白慕航心都軟化了，在閨女白嫩的臉蛋上吧唧一口，親了閨女一臉油。

　　白芷撅著油乎乎的小嘴在白慕航臉上回親一下，回了一臉油。

　　父女倆肉麻完了，呼啦啦吸溜著面條，實在餓狠了，白芷都吃了兩小碗。

　　吃過飯後白慕航帶著閨女上床睡下午覺，一覺睡到傍晚五點才起來。

　　白慕航給小白換衣服的時候問：「閨女，爸爸再給你報個興趣班好不好？」

　　現在放暑假，白慕航只給小白報了個繪畫班，每個星期才上兩堂課，白慕航也沒空帶她出去玩，白芷多餘的時間只能跟著他一塊待在家裡。

　　白芷問：「什麼是興趣班啊？」

　　白慕航：「就跟你學畫畫一樣，還可以學別的，跳舞，彈琴，下棋，許多好玩的。」白慕航也不太懂興趣班裡有什麼，畢竟他長這麼大除了九年義務加三年高中，他什麼班也沒上過。

　　「都要學嗎？」白芷也不懂，但是爸爸讓她學她也會乖乖去學，就和學畫畫一樣，她自己也喜歡畫畫。

　　「喜歡什麼就學什麼。」白慕航牽著閨女到客廳：「等一會我們上網看看，你喜歡什麼咱就學什麼。」

　　白芷點頭：「好。」

　　白慕航讓閨女在客廳看電視，自己進了廚房把手機固定在支架上，打開直播間。

　　為了工資，每個月直播時常總是要播夠了。

　　【大白晚上好】

　　【晚上好。】

　　「各位晚上好。」白慕航說：「今天做牛肉醬剩了點牛肉，準備燉個土豆。」

　　【土豆牛肉啊，好吃！】

　　【牛肉醬做好了嗎？什麼時候發貨啊！】

　　【什麼時候發貨？急，想吃。】

　　「已經發貨了。」白慕航切著牛肉回道：「同城快的話今天晚上就能到，遠的地方最多三天。」

　　他沒看彈幕，開始做菜：「牛肉切塊備用，土豆胡蘿蔔去皮，也切成塊。土豆這樣切，容易熟，滾刀切。」他把土豆切成了多邊形。

　　「姜切成片，蔥切成段，備用。」鍋裡接了熱水，大火燒開，蓋上蓋後白慕航看了下彈幕：「熱水燒開後牛肉放裡面焯一下，不要焯太久，稍微變色就行了。」

　　【只有我全程在看手嗎？】

　　【不是你一個人。】

　　【大白做菜真的是帥的合不攏腿。】

　　彈幕提示有人送了兩隻水母，白慕航滿懷感激的道謝。

　　嗷嗷，今天晚飯的菜錢掙回來了！

　　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送了小禮物，白慕航能看見的一個一個都謝了。

　　【大白，禮物送了能看眼我閨女嗎？】

　　【哈哈哈能看一眼小白嗎？】

　　【附議，想看小白。】

　　白慕航嘖了聲：「我說今天怎麼全都這麼大氣呢，原來都商量好了的，早有預謀啊。」

　　【沒有商量好，我們思念小白的心是一樣的。】

　　【就是啊，想念小白！】

　　粉絲嗷嗷叫著要看白芷，這時候白慕航突然說：「水開了，牛肉放進去。」

　　粉絲：……

　　白慕航不看彈幕也能猜到直播間什麼情況，他嘴角上揚一邊做菜一邊講解放進鍋裡的是什麼調料，大概放多少需要多長時間。

　　「小火慢慢燉一個小時。」他蓋上蓋，調小了火，開始蒸米飯。

　　米飯蒸上後，他對著手機說：「你們幫我看著火，我去幫你們看看閨女。」說完轉身離開廚房。

　　粉絲：……

　　這什麼破主播，取關，取關！

　　嘴上說著取消關注，卻在直播間一直等著看白芷出境。

　　*

　　莊耀坐在辦公室，看著電腦屏幕上冒熱氣的鍋微微發怔。

　　這個人走了這麼多年，聯繫方式也斷的乾乾淨淨，現在突然出現，生活的好像還不錯，還多了一個女兒。

　　一個女兒！

　　他不是喜歡男人嗎，怎麼還和人生了個女兒出來？！

　　難不成白慕航說他喜歡男人都是假的！？

　　就為了那兩百萬？

　　這個問題困擾了莊耀半年時間，一直沒想明白。

　　莊耀認識白慕航的時候，白慕航才剛滿十八歲，莊耀二十六，足足比他大了八歲。

　　白慕航是個孤兒，背景乾淨，這樣的人捧起來容易紅。

　　少年在一群實習生中模樣出挑，性子活潑會說話，也肯吃苦，好幾位教他的老師都說他能紅。

　　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學歷低。

　　但這不是事，他年紀還小，公司給他找個學校，掛個名，只要有錢，一個學歷根本不算什麼問題。

　　訓練室外，楊豎和他閒聊：「這個不錯，長得好，性格也好，能吃苦，是個好苗子。」

　　楊豎是教這批實習生的舞蹈老師。

　　莊耀多看了幾眼，目光在少年跳舞時露出來纖細白嫩的腰肢上掠過：「哪招的？」

　　楊堅笑道：「你絕對想不到。」

　　莊耀看著楊堅。

　　楊堅仍舊在笑，或許是覺得這件事挺好笑的，他道：「公司星探半夜餓了在家點外賣，送外賣的就是他，一眼就看上了。問了才知道，在一家小飯店後廚當學徒，人手不夠了被拉出來跑腿。從孤兒院出來的，今年剛高中畢業，成績也不怎樣，自己也不願意繼續念。」未了他還感嘆：「你說這人吧，有時候就是這個命。」

　　「有些人削尖了腦袋往圈子裡鑽，最後頭破血流也沒走出一條路，有些人在小飯店切土豆，誰能想到突然能當明星呢？」

　　殊不知楊堅誇早了，人家更厲害的還在後頭。

　　少年跳了一段舞，躺在地板上休息，莊耀收回目光，輕笑：「確實不錯。」

　　鮮少有人單眼皮還能長的像白慕航這麼帥氣的。皮膚白，五官精緻，跳舞的動作透著股灑脫帥氣。在如今小鮮肉遍地的娛樂圈裡，長得帥又不娘的，實屬難得。

　　莊耀第一次約白慕航，少年也直接了當的問：「你是想包養我嗎？」

　　莊耀問道：「你想紅嗎？」

　　「無所謂。」少年聳肩：「反正就是混口飯吃，混不下去了，我再去當廚子。」

　　莊耀輕笑：「連後路都想好了？」

　　白慕航說：「其實我挺喜歡做菜的，我也會做菜，不過人家大酒店不收，門檻高，學徒都都招專業學校出來的，我就只能去小飯店，小飯店也挺好，忙的時候老師傅就讓我上手。」他喜歡做菜，看著別人吃他做的菜心裡特別有成就感。

　　莊耀靜靜的聽著，他說：「我也知道娛樂圈挺亂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如果你想包養我就算了，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沒什麼野心。」他對自己定位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要什麼。

　　莊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少年雖然有想法，有膽量，可單純的厲害，社會閱歷淺。還沒進入這個圈子什麼都和莊耀說了。

　　如果今天坐在他對面的不是莊耀，而是真的對少年有別的想法的人，少年以後在娛樂圈的路怎麼走？

　　哦，他還能繼續回去當廚子，反正後路都想好了。

　　莊耀：「如果是和你交往呢？」

　　少年嘴角上楊，單眼皮，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絲邪氣，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莊耀。

　　好像在看貨品似的，眼神輕佻，莊耀也不生氣，大大方方任他看。

　　片刻，他說：「要是搞對象可以考慮，反正我也不喜歡女的，你長得不錯，我也不吃虧。」

　　莊耀無奈，提醒道：「注意用詞。」搞這個字眼，用在這裡實在太不文雅。

　　白慕航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

　　兩人前後交往了三個月，越是相處，莊耀越喜歡他。少年有活力，認真，他的認真體現在生活態度上，很吸引莊耀。

　　還有……他做菜是真的好吃。

　　可就在白慕航在公司實習期快要結束，準備安排選秀出道的時候，人突然就跑了。

　　兩人交往時莊耀給了他一張卡，裡面有兩百多萬，白慕航從來沒動過。

　　走的時候他卻把卡帶走了。

　　莊耀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動心，就落的這麼個下場。

　　如果真的是包養，銀貨兩訖，白慕航拿錢走說得過去，可莊耀對他是真心的。可白慕航把他真心當什麼了呢。

　　莊耀當時恨不得把白慕航找出來腿給打斷。

　　可偏偏不知道他躲到哪去了。

　　再見到的時候，人家孩子都能打醬油。

　　根據年齡推算，莊耀不免想少年或許還是更喜歡女人，和他在一起之後發現不喜歡男人，所以果斷抽身，帶著他的錢和別的女人過日子去了。

　　速度可真快，孩子都五歲了，他到現在都沒孩子！

　　莊耀想到就恨的牙癢癢。電腦屏幕上，燉牛肉的鍋冒著蒸汽，這時候秘書正好敲門，莊耀心煩意亂的把電腦關了。

　　「進來。」

　　秘書推門進來道：「莊總，給宋小少爺投資的綜藝節目下個月開拍，開機儀式您去嗎？」

　　莊耀問：「哪一天？」

　　秘書道：「八月一號，一號那天您和飛游科技有約，時間上有衝突。」

　　莊耀想了一會，問道：「飛游那邊能改天嗎？」

　　秘書道：「我問過了，改不了，不過可以延後。」

　　莊耀決定：「那就把時間約下午，上午去劇組。」

　　「好的。」

　　秘書出去後，莊耀想了好一會。

　　原本在白慕航出現後莊耀不想弄明白了，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人家孩子都有了，他何必把往事揪著不放？

　　就這樣吧，他過的挺好，我還是我，這樣挺好的。

　　但又有一些不甘心。

　　尤其現在這個人還在他『眼皮子底下』。

　　莊耀撥通夏云飛的電話。

　　夏云飛正在花店，騷包的拿著一支豔紅的玫瑰輕嗅：「怎麼，約晚飯嗎？」

　　「不約。」莊耀道：「你把辰光傳媒六年前一個叫白慕航的實習生資料找出來發給我。」

　　夏云飛：「一個實習生資料，還是六年前的，你要幹嘛啊？」

　　莊耀：「讓你找就找，動動嘴的事，又不用你自己找，好奇心怎麼這麼重？」

　　夏云飛慢悠悠的挑著鮮花，語氣不急不緩：「我現在就閒，一閒下來好奇心就特別重。」

　　莊耀道：「找到了發給我。」說完便掛了電話。

　　夏云飛拿著手機嘖了聲，對著黑屏的手機道：「你不跟我說我還不能自己看了？白慕航是吧。」

　　他給助理打電話：「明天去公司把以前一個實習生資料整理好給我……叫白慕航。」

　　完事了繼續選花，媳婦明天拍完戲就回家了，得把家裡裝扮的爛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