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之所起

　　「卡！」

　　「卡！」

　　「卡！」

　　……

　　片場裡靜謐無聲，工作人員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捏著一把汗看向鏡頭中心的三位主演，默默地祈禱著夏淮秋不要爆發。

　　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心情，夏淮秋面色凝重地丟掉扇子站起來，冷聲道：「宋連跟我出來，其他人休息十分鐘繼續。」

　　溫晏面上帶著安慰的笑，拍了拍宋連肩膀，「沒事的。」

　　宋連難堪地低著頭，「抱歉，耽誤大家時間了。」

　　女主角言子鈺也笑了笑，鼓勵道：「狀態不好誰都遇到過，不要緊的，你去跟夏導好好談談吧，我們等你。」

　　「嗯。」

　　出了高溫的片場，走廊裡涼爽的溫度讓宋連清醒了一些，也跟懊惱自己今天為什麼會頻頻出差錯。

　　「生日過的怎麼樣？」

　　不著邊際的疑問打了宋連一個措手不及，他張了張嘴，不明白夏淮秋是什麼意思，「夏導？」

　　夏淮秋卻好像看不出他的疑惑，又重複了一遍，「問你話呢，昨天生日過的開心嗎？」

　　「……」宋連只好硬著頭皮回應，「挺好的。」

　　夏淮秋雙手環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樣的生日能讓你過成這個樣子，簡單的台詞接不上，一遍不行再來一遍，NG了多少遍你自己記得清嗎？」

　　宋連羞愧地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手心沁出細細的汗漬，「對不——」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夏淮秋說，「我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和解決方法，告訴我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工作狀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宋連發覺自己不開口夏淮秋是不會兒回去繼續開工的，只好妥協，磕磕絆絆地說出自己走神的理由，「……因為言子鈺的台詞。」

　　「哈？」夏淮秋眉毛擰在一起，憑著記憶把言子鈺前後幾句台詞都重複了一遍，「說說吧，究竟是哪一句？」

　　宋連沉默了半晌，低聲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

　　夏淮秋登時露出了難以描述的表情，他抬起手又放下，彷彿心裡在醞釀什麼了不得的說辭，最終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哭笑不得地看著宋連，「你是不是戀愛了？」

　　他恍然大悟，又打趣似的故意把那句台詞讀了一遍：「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喜歡我啊？誰對你那麼好，讓你魂不守舍？」

　　「不是，我沒有……」宋連下意識辯解，夏淮秋玩味的眼神看得他頭腦發熱，知道自己有理說不清，索性閉上嘴不再說話。

　　「行了，搞了半天就是這麼個事情，再給你十分鐘好好調整，十分鐘後繼續開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夏淮秋伸了個懶腰，慵懶地踱步離開走廊，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安慰宋連：「感情的事情不一定非要想那麼清楚，跟著感覺走不就行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讓她在眼前消失，二十多歲的人了別老跟小孩子一樣搞什麼為情所困，懂吧？」

　　「……」他還真不是什麼為情所困，宋連想解釋兩句，又不知道從何開口，說出來估計也是越描越黑，只能作罷，一個人呆在走廊裡吹著冷風。

　　——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喜歡我啊？

　　言子鈺輕柔的嗓音又在他腦海中浮現，又逐漸變得模糊，再次響起來的竟然是自己的聲音。

　　Keep對他這麼好……是不是也喜歡他？

　　宋連有一時的失神，但轉瞬間又把這些荒唐的想法全都拋之腦後。

　　不對。

　　先不說他跟Keep針鋒相對好幾個賽季，就連現在也只是比一般朋友聊天頻率高了一點而已。

　　就算Keep不是直男……宋連回憶起幾年前在某處看到的那場鬧劇，再次確定了自己跟Keep前任的相似度為零。

　　所以Keep沒有理由會喜歡他才對。

　　「應該是誤會。」

　　確認所有煩惱都是因為自己多慮後，宋連輕鬆了不少，再次回到片場後果然一遍就通過了拍攝，有了這麼一個插曲，接下來的戲份大家格外認真，生怕再惹到夏淮秋不高興被喊出去教育二十分鐘，原本預計的拍攝時間居然縮短了半個小時。

　　夕陽西下，結束拍攝後的片場十分安靜，宋連最後一個從更衣室出來，許元已經把車開到了門口，一看見他的身影就搖下了車窗，「連哥！」

　　宋連對他點點頭，揉了揉因為長時間帶妝而有點泛紅的眼角，加快腳步坐上了副駕駛。

　　日復一日行駛在同樣的路線上，周邊的景色再好也引不起宋連的興趣了，他單手撐在車窗上，一邊聽著許元絮絮叨叨一邊神遊天外，停在某個十字路口等待紅燈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吱聲制止了許元的單口相聲，猶豫著拋出了心裡的疑問：「你覺得尹……就是Keep，他跟我關係怎麼樣？」

　　「嗯？K神？」許元理所當然地點頭，「應該是我見過跟你關係最好的朋友吧。」

　　宋連還想再說點什麼，又聽許元沉吟了一聲，補充道：「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你們現在有營業的任務哦？我是不太瞭解你們之前是什麼樣的關係，但如果按照普通營業CP的話，這樣就好像還挺正常的。」

　　營業CP。

　　難怪Keep總是會在微博第一時間轉發回覆他，難怪他會喜歡跟自己拍合照，原來都是為了營業。

　　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為什麼在他退役後Keep忽然跟他熟稔起來，甚至三番四次邀請他去現場看比賽，還有昨天的那場生日驚喜，現在想起來，大概都是為了那份營業協議。

　　宋連恍然大悟，他低笑了一聲，漠然地看著車窗外不再說話。

　　……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三天過去了。

　　眼看著兩個星期即將過去，Keep終於沒有耐心再忍下去，訓練完就衝到衛生間撥通了方北的電話，剛被接聽就迫不及待的說出自己的疑問：「為什麼這麼久了他還是沒有來問我？你不是說過他已經知道我喜歡他了嗎？可是為什麼現在我們每天聊天的內容跟他生日以前一點變化都沒有！！」

　　方北「嘶」了一聲，估計是被他給吵的，「不應該啊？他那天的確給我打過電話，南瑜他們都在旁邊聽著呢，絕對沒騙你。」

　　「那為什麼兩個星期了他都沒有任何變化！」

　　「這……」方北思考了一會兒，「你是不是干了什麼讓他誤會的事情？」

　　「怎麼可能！」Keep反駁：「我還是跟之前一樣噓寒問暖早安晚安每天跟他正常聊天啊……」

　　「你讓我想想……宋連雖然傲嬌了一點但不是會無緣無故鬧脾氣的人，而且就你們目前的狀態來看，他既然已經發現你喜歡他，沒道理會裝作無事發生，這不是他個性；如果他反感你的話肯定會立馬跟你劃清界限，不會還保持聯繫，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Keep聽他分析的頭頭是道，緊張的問：「哪一種？」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覺得』你喜歡他『這件事是他誤會了。」

　　Keep喃喃：「那、那我該怎麼辦？」

　　「你得先搞清楚是什麼事情讓他產生了這個想法，然後才能對症下藥。」

　　「我不知道啊……」Keep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真不知道！」

　　方北給他提供了幾條思路：「莫非你跟水神舊情復燃擦出了什麼火花，讓宋連看見了？」

　　「呸呸呸呸呸！！」Keep立馬被噁心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怒吼：「我五百年沒見過他了你不要污衊我！！！」

　　「說了讓你小聲點兒。」方北無語道：「也不是因為前任？……你把最近你們倆之前發生過的，算是比較有紀念性意義的事情說給我聽聽，我再幫你分析分析。」

　　Keep蹲在馬桶蓋上，撓了撓下巴，慢慢回憶：「紀念性意義？那還真挺多的。」

　　幾年前他剛跟前任分手，獨自前往中國打職業，某次洲際賽慶功宴上喝多了，沒忍住跑去廁所給前任打電話，被宋連撞了個正著，那算是他倆第一次單獨見面。

　　後來他好不容易擺脫了前任留下的心理陰影，沒想到次年洲際賽那人就跟膏藥一樣纏上來了，那天他喝了點酒，怎麼罵跑前任的他已經記不得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路過的宋連被他拉來當人肉枕頭，一路從天台把他拖回酒店。

　　因為天台事件導致他跟宋連忽然熟悉起來，再往後就是每天在韓服排位都好像命中注定一樣排在一起，兩個人的相愛相殺事件簡直鬧得全韓服都知道了。

　　「然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了。」Keep難為情地笑了笑，「我覺得應該是在你跟南瑜婚禮上那天，他以為我喝多了，其實我根本沒喝酒。」

　　那天的婚禮到最後堪稱混亂，全場一百來號職業選手沒剩下幾位清醒的，宋連身為伴郎不得不肩負起收拾爛攤子的責任，Keep覺得有趣，一直在觀察他，直到捧花和戒指被喝斷片的南瑜丟到草叢裡，他才懶洋洋地站起來跟著宋連去找。

　　天色已晚，婚禮上的燈光曖昧又溫暖，Keep蹲在地上環視了四週一圈，一無所獲，拍了拍手站起來，一抬頭，就看見拿著捧花和婚戒的宋連朝他走過來。

　　Keep在那個抬眸的瞬間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