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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權相想從良[重生]》第2章
第2章

  早春二月,草長鶯飛。

  都說那新科狀元疏三公子,打馬遊街那日,竟是被個姑娘擲來的桃子砸下馬去。不過一兩日,此事便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婦孺皆知。

  「疏三公子武將世家出身,竟當眾被姑娘砸下馬,想來羞得幾日都不好意思出門罷!」茶攤上歇腳的外地販夫聽到這個八卦,哈哈大笑著說道。

  「聽說,確是幾日未曾出門啦!」

  又引得一陣哄笑。

  此時,疏府中,疏長喻正端坐在窗前,神情怔愣地看著窗外。

  他此時右腿陣陣的發痛,卻不是當日獄中斷腿處鑽心刺骨的疼,而是那天躲避桃子從馬上摔下,磕出的一點小傷。

  這幾日春和景明,天色碧藍,窗外徐徐吹著微風。他窗外養的那幾株桃樹,正熱鬧地開著花,風一搖,落英繽紛,頗有些桃花源的味道。

  自己竟臨死前重活了一遭……睜眼回到了十五年前。

  他至今才漸漸回過神來。前世種種,歷歷在目,可卻又像遠在天邊,是渾渾噩噩的一場夢。

  他自知十惡不赦,老天若是真的有眼,何不將他丟下地獄去磋磨?又何必憐他這麼個惡人,叫他回來再走一遭?

  就在他凝眉出神的時候,一少年捲簾進來。這少年穿了身利索的短打,手裡捧著茶盞,腳步輕快地跨過門檻。

  少年都沒往他那兒看一眼,便徑直朝裡屋走去。他繞過碧紗櫥,卻見床上空蕩蕩的,那早該喝的藥也放涼在桌上。

  「少爺!」他連忙從碧紗櫥後衝出來找人,還沒收住步子,便見少爺坐在屋子另一端窗邊的榻上,衝自己笑。

  窗外是青天映著桃花,春風盈盈,自窗棱而過,拂動窗前人的發絲。

  「喊那麼大聲做什麼?聽見了。」他笑道。

  這少年便是他前世的貼身小廝空青。當時他父親長姊戰死,二兄被騙回京勤王,被當叛賊殺害,母親長嫂便也跟著去了。自己孤身被關在牢中,被用刑打斷了腿,便是空青冒死進來給自己送藥,讓獄卒打死在自己面前。

  疏長喻看著空青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自己面前,將茶盞放在他手邊的桌上,皺著眉頭抱怨道:「少爺腿還沒有大好,便自己下地了,藥也不曉得喝……」

  他這鮮活的神情,像是深谷裡回春的溪流一般,一下便沖淡了他記憶中那滿臉是血,痛苦地喊著自己少爺的模樣。

  故而疏長喻面上愈發如沐春風,溫聲道:「躺了兩日,筋骨都難受。我看這桃花開得好,便來這邊坐坐,不礙事。」

  空青雖說粗心,但也看出了少爺自從昨日墜馬回家後,便一直怔愣地沒什麼精神。如今終於恢復了些,他心裡便歡喜,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了起來:「這桃花是好,可年年都見得到,哪裡有少爺的身子要緊?」

  接著,他便發現自家少爺只穿了件單薄的石青色直裰,就這麼大剌剌地坐在春寒料峭的窗前。

  他難免又沉下臉,念叨起來:「少爺要看桃花,也穿多些!您少時落下了寒症,最怕涼風。這若是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說著,他跑去裡間給他拿了件褙子來,給他披上。

  疏長喻欣然受之,笑道:「這桃花哪裡是年年都見得到,自然是看一年少一年。」

  「咦?」空青不解,抬頭看他。可疏長喻卻笑而不語,拿起桌上的茶盞,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又看向窗外那桃花。

  前世,今年確是他最後一年看這桃花。下一年桃花盛開的時候,他已是拖著一條斷腿,坐在不見天日的牢中了。那年,疏府被皇上賞給了個才調回京的二品官。待他封侯拜相,將他舊府取回來時,這幾株父親和長兄一起栽的桃花樹,已經被伐掉了。

  雖說當初,他砍了那官員的腦袋去賠這幾棵樹,但總歸換不回來,空餘幾個木樁,再沒開出花來。

  疏長喻不動聲色地垂眼,吹開浮在水面的一片茶葉。

  就在這時,疏長喻聽到了門外院中的丫鬟小廝行禮問好的聲音。他看過去,便見自己的長嫂顧蘭容正扶著母親李氏,領著幾個丫鬟進了自己的院落。

  李氏進屋時,便見披著褙子的疏長喻正由空青扶著,從坐榻上下來。她走上前去,開口笑道:「我兒別動了。你腿還傷著,可當心落下病根。」

  「不妨事,已經大好了,母親未免太過小心。」疏長喻笑著應道,重新坐了回去,吩咐空青道。「去看茶。」

  空青連忙應下,退了出去。

  「敬臣今日倒有精神多了。」顧蘭容扶著李氏坐在榻上,笑眯眯地打量著疏長喻道。「母親這兩日擔心得夜夜難眠,今兒總算是能放心啦。」

  「本就不是什麼大傷,母親過慮了。」疏長喻聞言笑了起來,道。

  敬臣是疏長喻的表字,而顧蘭容是他長兄疏長恪的發妻。婚後沒兩年,長兄便戰死了,彼時顧蘭容正懷著兄長的孩子。李氏原說不耽誤她年華,叫她生下孩子後自可回家去再尋個依靠。可長嫂卻不願意,便就這麼在定國將軍府裡守著孩子和李氏,直到前世變故發生。

  疏長喻自八歲落下寒症以後,便長在這二人身邊。父兄長姊都常年駐守邊關,他吹不得邊境的寒風,便這麼長在京城裡這兩位婦人膝下。

  也正因如此,前世此時的疏長喻身上頗沒什麼將門子弟的氣質,反而更像個錦繡堆裡生出的少爺,配上那副芝蘭玉樹的好相貌,自有一股溫柔風流的氣度。

  可此時的疏長喻卻是歷盡千帆,終不似少年時了。

  聽到他這話,李氏便哈哈笑了起來,隔著桌子便伸指戳他的腦門:「還說我過慮?你這小兒且不知前兩日自己那落魄模樣!」引得顧蘭容也以帕掩口,笑了起來。

  若是前世的疏長喻,最能應付來的便是這般插科打諢。可他而今當了十來年權勢滔天的笑面虎,慣是語帶玄機三分深意,早忘了太平鄉什麼樣。故而此時竟接不上話來,只看著兩人,溫吞地笑著。

  他心中不搭調地想著,如此安穩祥和的景象,著實讓人心安。

  畢竟前世他被匆匆丟進天牢,連母親長嫂的最後一面都未曾見到,便匆匆地天人永隔了。

  笑了一陣子,見他不搭話,李氏便停下來,對顧蘭容眨了眨眼,揶揄道:「你看看,如今便有個狀元郎的矜持模樣了。」

  「敬臣如今功名在身,也當莊重些了。」顧蘭容笑眯眯地輕聲道。「這般模樣,待到了瓊林宴上,才能討得皇上賞識。」

  聽到瓊林宴這三字,疏長喻斂了斂神色。

  前世便是在瓊林宴上,皇上半真半假地說了兩句戲言,自己便主動請纓,要做皇上才尋回京的、流落民間十五年的二皇子的少傅。他當時心如止水,不過是聽聞這少年十五年來吃了不少苦,回宮後又境遇尷尬,所以心生憐憫,想幫助一二。

  可是,天家的人,哪裡輪得到他來憐憫?

  他疏家本就手握重兵,他又一朝中了狀元,可謂滿門榮耀。如今他主動親近二皇子,那體弱多病、心細敏感的皇帝便心生懷疑,聊想他疏家是想培養個無依無靠的皇子,好擁戴出一位君來,換個從龍之功。

  那懷疑的種子就此種下,由著周圍眾人煽風點火,便在不久後將他滿門推上了絕路。

  不知不覺間,疏長喻捏緊了手裡的茶杯。

  這一世,他便不會再重蹈覆轍,為個不相干的人毀了自己滿門親眷。而那景牧……前世自己負盡了他的信任,這輩子,便不要再開這個頭了。

  他垂眼喝了口茶,強行將自己心中莫名湧起的酸澀壓了下去。

  再回過神來,他便聽見李氏正絮絮叨叨地跟顧蘭容說著八卦。

  「……聽說那二皇子的親娘是當初的芸貴人,那會兒可是獨得恩寵!卻被皇后娘娘害死了,拼了命把孩子送出去。如今叫惠貴妃尋回來,可是將了皇后一軍!」

  顧蘭容嘆道:「只是可憐了這位殿下。聽說在民間過得便苦,為了活命,十一歲便進了軍隊打仗去。這兩年終於靠著軍功當了個校尉,如今卻又被領回宮來,哪裡都不討好,真真是被丟進夾縫中去了,不如在外頭快活……」

  疏長喻沒再聽下去,只掩耳盜鈴般轉開目光,抬眼看向了窗外的春色。

  此時宮裡也是一片大好春光。

  乾寧帝自幼身體便不好,到這兩年便愈發地形銷骨立。如今穿著身明黃色的龍袍,空空蕩蕩地,像是掛在副骨架上。

  他方才朝上被大臣們吵得頭痛。他自己又心細,一句話愛掰成幾個意思聽,故而一個時辰下來,累得頭暈腦脹。此時一下朝,他便乾脆將冗餘的儀仗都打發走了,只留下幾個宮人,獨自閒逛了去。

  他正聽著身側太監給他講那「狀元遭佳人襲擊,被蜜桃擊落下馬」的趣事,哈哈笑著,便不知不覺到了皇子所。這處宮殿是專門供皇子們學習唸書的地方,隔著遠遠的,就聽得見讀書聲。

  他偶然一抬頭,便看見皇子所的一扇窗戶前站了個人,被樹蔭花叢擋去了大半,正背對著自己,偷偷往那窗戶裡看。

  他停下腳步,皺起眉來,抬手打斷了小太監繪聲繪色的聲音,抬下巴點了點那個方向,吩咐道:「去看看,什麼人。」

  就在這時,窗下那人轉過頭來,正看向乾寧帝這兒。

  那少年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裳,挺拔地站在花叢中。不似京中子弟的清朗風流,但那眉眼卻是俊絕,像把光芒乍現的利劍。

  他神情如常,唯獨那一雙眼睛,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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