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四
第二十六章 奇謀與絕招
玄武湖就在龍蹯虎踞的南京城東北側,古廟古塔處在自然的勝景中,更見古趣誘人,不愧踏青尋幽好去處。
那玄武湖畔垂柳下寧靜的水中盛蓮,點綴得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初夏的天氣,玄武湖上更見遊人如織,就中有一艘巨舫十分引人注目。
那是一艘三層大畫舫,大凡到過玄武湖的遊人,皆明白這艘畫舫每日必遊蕩玄武湖五洲一遍,然後於夜色中停靠在台城附近的柳蔭岸。
那台城為玄武湖地勢最高處,四周古木蓊鬱,蒼翠佳蔭,登高處望去,長堤映帶,垂柳含煙,宛如置身仙境。
現在,正是日西傍晚。
現在,也正是那艘畫舫剛停靠好在台城不遠的柳岸邊。
便在這時候,整個玄武湖更見寧靜,因為所有的小船皆靠岸過夜停做生意,然而唯獨這艘大畫舫,卻更見笙歌悠揚的自湖西飄來,從遠處極目望去,那畫肪之上燈火通明,人影幢幢,歡笑之聲不時傳出,有大笑、巧笑,鶯語燕聲,宛似帶著脂粉香味的傳入人們耳中,光景是人間仙境,也真正是探幽尋芳好地方。
灰暗的夜色中,遠處正有一艘小划子,有個年輕漢子正拚命的劃,劃向停靠在台城附近的那艘巨大畫舫。
從這劃舫的年輕人行動看來,顯然有著天大的事發生了,因為那年輕大漢光著上身,汗珠子從他的面頰向下淌,淌在身上,他卻連摸一把也沒有,只是挺著身子瘋狂的劃,那小船尚未劃到巨舫呢,划船的年輕漢子早高聲叫道:
“祈爺!快叫祈爺!”
這人嗓門可真夠大的,早驚動船尾坐的兩個船娘,二人極目望去,其中一人笑道:
“是小唐,他那種急驚風模樣,幹嘛呀!”
另一船娘笑道:
“好像是叫祈爺吧!”
年輕漢子的小船更近了。
年輕人呼叫的聲音也更大,大得整個畫舫上的人全聽得一清二楚。
於是,從中間的窗口伸出個頭來,喝道:
“小唐,狗咬尾巴,窮嚷嚷什麼?”
小划子上年輕人一見,忙不迭的道:
“是祈爺嗎?那人終於出現了,祈爺你得快跟我走。”
窗口的那人又喝道:
“是什麼人出現了,何不說清楚些?”
這時小唐已把小船靠在畫舫一邊,仰頭道:
“一年多快兩年了吧!老太爺不是對兄弟們交待了一件事情,說是如果見到一個臉上有刀疤的,這麼長……”邊自己在面上一比劃,又道:“要立刻向他老人家稟報嗎?”
窗口的人頭一縮,不施踵間,這人已走出畫舫來到船邊,急急的問:
“你看到這大疤面人了?”
小划子上人點點頭,道:
“祈爺呀,你得快跟我走,晚了不定他們全走了呢。”
一撩紫綢長衫,那姓祈的邊回頭對船內吩咐道:
“你們等我回來。”
姓祈的剛下得小划子,畫舫一邊早見五個如花似玉,婀娜多姿女子走出來,其中一女子軟咕噥噥的嗲聲道:
“祈爺早去早回喲!”
姓祈的只是擺擺手,那個叫小唐的早頂著小船又拚命的向灰暗的湖面上划去。
小船上,只見這姓祈的三十多歲,細柳高挑的身材在嘴巴上留了一撮小鬍子,這時他似是既興奮又緊張的道:
“小唐,你是在哪裡看著這刀疤人的?”
“邑江門外望江酒樓。”
姓祈的道:
“就只他一個人?”
小唐道:
“不,是兩個人,有個年輕人同刀疤大漢。”
“一個小癩痢頭孩子?”
小唐忙邊划船,搖頭道:
“那年輕的不是小癩痢頭,他是個年輕大個子,我看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呢。”
雙眉一皺,姓祈的道:
“不管,且先見著這二人再說。”
小唐這時才低聲問:
“祈爺,這一向老太爺的人到什麼地方去了,怎的至今未曾見過他老人家呀?”
小唐的話似是令姓祈的不快,冷然一哼,姓祈的道:
“有些事情不該知道就別多問。”
小唐忙點頭,道:
“是,是,小唐多嘴。”
小船匆匆靠上岸,姓祈的立刻跳上岸,大步直從大街走去,身後面,小唐道:
“祈爺,要不要把弟兄們也找來?”
姓祈的搖搖頭,道:
“眼前尚不需要,有些事情得由老太爺決定,有時候擅自作主,反而不討好。”
急匆匆的,小唐與姓祈的趕來邑江門外距離江邊不遠的望江大酒樓。
這時候也正是客人最多酒樓滿座時候,姓祈的人剛登上台階,酒樓的夥計與掌櫃全迎出來。
那掌櫃的忙著伸手哈腰施禮不迭的讓道:
“東家來了,快請樓上雅廂坐。”
一邊的小二咧嘴笑道:
“祈爺,你這邊請。”
姓祈的站在樓下先是一望,又看看身邊的小唐,自己當先向樓上走去。
那小唐邊把上衣扣好,他十分機警的在酒樓下面看,只是他並未看到那個疤面人。
心情一陣緊張,小唐忙向一個小二,道:
“人呢?”
那小二一怔,道:
“什麼人?”
小唐在面上比劃,道:
“面上有這麼個刀疤的人,他人呢?”
小二一笑,道:
“唉,你是問那個乍看起來嚇人一跳的刀疤大漢呀,他走了。”
小唐全身一震,道:
“到哪兒去了?”
小二呵呵又笑,道:
“他們原是兩個人,兩個人走一個。”小二回頭一指近窗處的桌上,又道:“另一位還在那兒坐著,只等那另一疤面大漢回來,酒菜才上桌呢!”
小唐一陣輕鬆,道:
“嚇我一跳。”說著,立刻往酒樓上去。
酒樓上,姓祈的已坐在樓口的一張桌子邊正垂目下看,那小唐已到了桌前,笑指樓下窗邊,道:
“祈爺你看到沒有,窗邊坐的年輕人就是同那個刀疤大漢一起來的。”
冷然望著小唐指的那人,姓祈的點頭,道:
“盯牢他。”
便在姓祈的話聲中,望江酒樓的門口,早見一個彪形黑漢出現,這人面上自左向右下方的橫著一條卷肉刀疤,他既不掩飾也不自慚形穢的仰首闊步走進來。
仔細看,光景可不正是那雷一炮。
這時窗前桌上的少年人便正是那依承天。
原來自從依承天與雷一炮二人一齊來到南京後,那雷一炮早把掩面紗罩取去,目的當然是為了引出“江河水怪”祈無水與周全、司徒大山三人。
現在,雷一炮就是這個目的才來到這南京邑江門外的最大酒樓——望江大酒樓。
依承天見雷一炮回來,笑問:
“雷叔,你去了哪裡?”
雷一炮哈哈一聲笑,道:
“推銷呀!”
依承天怔了一下,道:
“雷叔,什麼叫推銷?”
面上疤痕一顫,雷一炮道:
“我在推銷我的這個人,哈……”
依承天更是不懂的道:
“我不懂。”
依承天正說呢,小二已走過來,笑道:
“二位客官,可以上菜了吧?”
雷一炮把一張疤面仰得高,牛蛋眼一鼓,道:
“五斤陳年花彫,四季大菜一套,吃完再叫。”
小二一怔,道:
“爺,是四活大菜,沒有四季大菜呀!”
雷一炮雙目一瞪,道:
“你小子且說是哪‘四活’。”
那小二扳著指頭,道:
“天上飛的鴿子鵪鵓,地上跑的兔子狗肉,水裡游的魚鱉蝦蟹,這些本店全有活的,就看客爺你點了。”
雷一炮道:
“撿四樣最貴的送上來,要快。”
這時酒樓掌櫃的已坐在樓上姓祈的身邊,低聲道:
“東家,要你看可是這兩人吧?”
姓祈的嘴角上撩,一邊抽動幾下,道:
“是不是馬上就知道了。”
一邊的小唐急問:
“如果是的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