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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第21章
(二十一)

  「阿同,阿同!」

  迷迷糊糊中,似乎肖南在一直叫我。

  有熱乎乎的東西敷上我的眼睛,刺痛讓我不覺皺了皺眉頭。

  「阿同,你醒了嗎?」肖南溫柔的聲音響在很近的耳邊,我渾身疼得難受,所以不想睜開眼睛,讓他叫吧,急死他拉倒。

  大概是見我沒有反應,他不叫了,旁邊響起了嘩啦嘩啦的水聲。不一會兒,他稍稍掀開了我胸前的被子,又一個熱乎乎的濕毛巾搭在了肩頭,我舒舒服服地躺著,嘴角忍不住有了一點笑意。

  四下裡很安靜,肖南出去了嗎?

  突然,一個溫暖而柔軟的東西壓在了我的嘴唇上,這是什麼東西?

  它乾燥而濡濕的、輕柔而沉重地,留連不去。

  暖暖的、清風一樣的呼吸,掠過我唇上細細的汗毛,難以覺察地一起一伏。

  我動彈不得,四肢千斤般沉重。

  一滴溫暖的水珠打在我的臉頰上,濕濕地滑下去,慢慢溜到了脖頸下面,麻麻癢癢。

  肖南在吻我。

  肖南哭了。

  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緩緩睜開了眼睛。

  檯燈亮著,肖南黧黑的臉,肖南撇下去的嘴角,肖南深情的眼睛,肖南睫毛上的水珠,近在咫尺,卻如在夢中。

  「阿南。」

  他愣住,抬起眼睛,臉居然紅了,張口結舌地看我。

  「對——不起,我,阿同,我以為你——睡著了。」

  我的腦袋依然在停滯中,但是我的胳膊卻已經鉤住了阿南的脖頸,我紅著眼眶把他慢慢按下來,於是,他溫暖的唇,重新覆蓋了我的心靈。

  我一生中第一個纏綿的,美麗的吻,積聚了我二十年酸澀的愛情。

  過了好久,他終於鬆開了我,我抬起手,慢慢摸過他長了胡茬的腮,他還是那麼帥,連那眉間因為憂愁而留下的痕跡,都是動人心的。

  「為什麼,肖南,」我輕輕地問,「——是為了報恩嗎?」

  他在我的手裡微笑了,胡茬劃過我的手心,麻蘇蘇的。

  「就算是吧,我原想——等到下輩子的,可是,我等不及了。」

  「這,算是愛嗎?」我如同自語。

  「怎麼樣——才算呢。」

  「——」我無語。

  「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麼能比你給我的更真誠,」他說,「如果我再放棄你,我還配得到什麼。至於我——,」

  我第一次見到肖南羞澀的樣子,真的是——動人,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而他,似乎連說話都笨拙了起來。

  「我——,阿同,你不在家,我心裡就煩;你回來晚了,我就害怕;昨天,看見你在路燈下的樣子,我——我的魂兒——都要丟了。我對你,或許比不上你對我的好,但是,它一樣真誠。好阿同,不要推開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珍惜,我最該珍惜的東西。」

  他的臉實實在在、近在咫尺,那雙依然有些落寞的眼睛靜靜地、溫柔地看著我。我知道,在這一瞬間,秀明夢想的東西、杜麗娘夢想的東西、以及那個思凡小尼姑夢想的東西,在我的生命裡已經出現了。漸漸地,眼淚模糊了肖南的樣子。我等了那麼久,難道不可以哭麼。

  神說「愛是恆久忍耐,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計算人的惡;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神錯了,那都不是愛,愛,是兩情相悅。

  肖南輕輕吻去我眼角滑下的淚珠,道:「二十來歲了,還哭。」

  我淚眼婆娑地翻一個白眼,他笑了,仔細把我的手合在掌中。

  「李同,給我時間,讓我慢慢學。」

  「你覺得你能學會嗎?」我又問。

  「學會什麼?」肖南說。

  「當個兔爺兒。」我說。

  「嗯,應該不難吧。」他突然詭秘地笑了:「反正我已經試了好久了,半夜裡被男生抱著胳膊睡覺,滋味也挺美。」

  我漸漸豎起眉頭,把一隻眼睛瞪得溜圓,另一隻眼睛還腫著,一條縫而已。

  「肖南,——你太卑鄙了吧!」

  滑稽的是,第二天,在我爛乎乎的長褲口袋裡,發現了大概能用三天的盤尼西林,我啼笑皆非,那個胖乎乎的密斯托劉,從此在我的記憶裡,不再是一個十足的壞人。

  更讓我啼笑皆非的是,那藥被肖南偷偷放在飯裡,給我吃了。

  肖南還在漸漸地好轉,沒事兒人一樣。

  以後的日子想起來,我就覺得自己好像白挨了一頓揍,不過誰能知道未來能發生什麼事呢,這個世界上,只有被抓住的小偷,才會後悔。

  九月十一號的白天,爆炸聲似乎突然近了,晚飯的時候,肖南一瘸一拐地上樓來,手裡端著米飯和一碟炒蛋,香氣四溢,我咕咚嚥了一口唾沫。

  「哪裡弄的?」我驚訝地問。

  「巷口問小店的老闆娘買的,不對,是換的,用綺真的開司米披肩。」

  「換了多少?」

  肖南笑了,把折疊桌子放在床邊,道:「十個雞蛋,那個老女人。」

  「嘿嘿,她叫羅四娘,摳了點,其實人不算壞。」

  「是嗎?恐怕是看我五大三粗的,不待見。」

  肖南說罷擰開檯燈,過來扶我,我受得大多是皮外傷,除了腿疼肋骨疼,再加上點頭昏,其它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不過我還是偷偷地、快樂地享受了肖南的服務。

  肖南坐在我對面吃飯,有點悶悶的。

  「怎麼了,阿南,還在想雞蛋啊?」

  「不是,——日本人已經打到江灣了,他們說,守寶山的十八軍有一個營全都死了。」

  「可是,我怎麼聽見白天街上敲鑼打鼓的。」

  「是在組織市民自救隊。」

  我抬頭看肖南,他沒有什麼表情,只管低頭扒著米。

  「阿南,你覺得,我們守得住嗎?」

  「管他,吃你的飯。」他皺著眉說。

  肖南居然還弄到了一份頭兩天的報紙,吃完了飯,他去收拾碗筷,我急切地在報上搜索著戰況報導。

  「蔣委員長發表《對中國共產黨宣言的談話》;共軍主力部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總指揮為——;美國飛行學校在昆明成立,以美軍標準培訓空軍——;第二、第三集團軍等回防津浦線,誓死保護——。」

  我心中一疼,終於還是有了一點爸爸的消息,他們隸屬第二集團軍,應該已經退到了徐州一帶。我正趴在枕頭上專心致志地看,報紙卻粗魯地被人抽走了。

  「幹嘛?給我!」

  「別看了,看了也沒用,」肖南霸道地把報紙扔在地上,遞過來熱熱的毛巾道,「過來,洗洗。」

  我蔫蔫接過來,只穿了短褲,坐在床邊上擦身子,肖南把報紙小心收在書架上,走過來幫我。我背對著他,看著牆上的一動一動的人影子發呆,毛巾不輕不重地擦著我的後背,肩膀,避開了可能引起刺痛地瘀青,我翻過身來,肖南已經又沖洗了毛巾。

  「我自己來吧,剩下都夠得著了。」

  「你抬胳膊不疼啊?」他不冷不熱地說。

  我傻笑,歪歪腦袋,脖子是還有點疼。

  肖南的大手握著熱乎乎的毛巾,慢慢擦著我雖然細,但還算結實的胳膊,突然,肖南住了手,眼睛停在了我的臉上。

  他慢慢伸手過來,我一抬眉毛,他已經撇著嘴從我嘴角那裡沾起了一個米粒兒,我咧開嘴笑,阿南慢慢地把手指舉到自己唇邊,垂下眼睛看了看,突然笑著放進了嘴裡。

  「都——乾了。」他用牙研磨著,壞壞地笑。

  肖南蹲在我的面前,只穿了一個背心,結實的骨骼外緊緊裹著薄薄的肌肉、黧黑的皮膚,在桔紅色昏暗的燈光下,隨著擦拭的動作,溫潤有力地輕輕晃動。

  我看著他還在蠕動的嘴唇,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阿南。」我喃喃地說。

  他抬頭看我,不知不覺停下了手裡地動作,慢慢抬起了身子。

  「嗯?」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的眼睛——象頭鹿,」他的喉結動了動,聲音變得有些諳啞,「——很黑,很亮。」

  空氣似乎一下曖昧昏亂起來。

  柔和的燈光裡,肖南線條分明的臉慢慢地靠近,我的臉火燒火燎一般,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地面隱隱震動了一下,檯燈滅了,四下裡一片漆黑,停電了!我嚇了一跳,肖南卻噗哧笑了。

  「是老天爺關照呢。」

  黑暗裡,肖南突然間壓了下來,我費力地側過臉問道:「會不會是要炸租界了。」

  「這樣的動靜,沒頭沒腦的,肯定是誤炸,」肖南居然咬住了我的耳垂,我仰過頭去,聽他低聲笑道,「是老天爺讓他們來關燈的。」

  「嗚。」

  阿南吻上來,我的腦袋如同填了一團漿糊般沒了作用,心也像小鹿一樣,撲通撲通幾乎要跳出腔子來,他得手沿著我的胸往下慢慢蠕動。

  「嗚!」我提高了聲音。

  「怎麼了,阿同?」肖南鬆開我的嘴。

  「嗚,不要碰我左邊的肋骨。」

  我趁著間隙說,手忙腳亂又把他按了回去。我的身子熱得火爐一樣,只覺得百爪撓心,肖南身下也早已經有了反應,手指順著腰間滑下去摸到了我的大腿。

  「嗯!我的右腿!」我又叫。

  「阿同,行嗎,不然我們等等。」肖南喘著粗氣說。

  「行,行!你呢?」

  「我?」肖南濡濕滾燙的舌滑過我的耳朵,「嘿嘿,你試試,嗯!」

  「啊!」

  我大張著嘴喘氣,用力把脖子往後仰過去,肖南緊緊抱著我,有力的大腿,迫不及待地頂開了我緊並的膝蓋。

  「阿南,你慢一點,我——。」我的懇求呻吟一般。

  他用灼熱的聲音在我耳邊溫柔的低語:「阿同,我偷了綺真的桂花油。」

  貼著肖南結實的肩頭,我偷偷地笑了,淚水不由控制地滑下。

  「乖,別動。」阿南說著,小心地托高了我的腰。

  黑暗中,我看著模糊的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氣。

  當那一下撕裂的痛楚從身後傳來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完美的世界。

  在我的記憶裡,那個夜晚,似乎一直都有隆隆的爆炸聲,可是後來肖南說,整個晚上,就只有那一聲巨響,所以他固執地說那就是上帝派來的使者,專門來給我們關燈的使者。

  「你別傻了,上帝不會祝福我們這種人的。」我稍稍有點難過地說,是我把他拉下了水,讓他跟我一起犯了重罪。

  「如果他不肯祝福,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上帝。」肖南說,他正趴在我身上,用手指輕輕劃著我的面頰。

  「——。」

  「李同,你生來就是個兔爺兒嗎?」肖南吻著我問。

  「我不知道,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那要是沒有我呢?」

  我愣住了,我從來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我一出生,肖南就四歲了,我一記事兒,肖南就會描紅了(註:描紅,學寫大字的一種方式),我不知道沒有他的樣子會是個什麼樣子,那樣,我會去愛誰呢?

  「我愛你,李同。」肖南看著我的眼睛說。

  我回神,慢慢讓幸福的感覺在胸口打轉,再慢慢沉澱,再沉澱。

  捧著他的臉,我微笑著說:「你學得好快,阿南。」

  他慢慢傾下身子,親吻著我的脖頸,濡濕的頭髮扎著我的面頰,輕聲耳語:「那是因為我的老師太好,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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