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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刑事犯罪科》第42章
第十四回 (中)

  數罪並提,青天大白。

  公堂之上因這乳哥兒的哭聲和富察爾濟的指證而陷入一片嘩然,也令那跟蹤狂郭木卜到此終於是敗下了陣腳。

  他的肩頭塌了半邊,背脊軟下的同時,一滴冷汗也是開始順著鼻樑骨淌下。

  那孩童的哭聲刺的他耳朵痛的要死,也令他胸中一股壓抑許久的扭曲暴怒也湧了上來。

  「別,別哭了……別哭了!我說別哭了——」

  這如同張牙舞爪的嘶吼咆哮使著犯人像個失心瘋一般,眼圈通紅的康家小妾抱著孩子被這瘋子一嚇尖叫了起來,幸而潘二他們冷下臉一起湧上,才用刀制住此人。

  今夜這一番連環計已令他身陷囹圄。

  眼下富察爾濟和段鴞各站在一邊,並將他的罪行公之於眾,他就是有再多辯白詭計也是無用了。

  證人。

  蠟燭。

  影子。

  腦子裡亂糟糟的,最後全是這耳邊像是惡鬼催魂般的孩童哭聲。

  無人能在這樣的鐵證下繼續抵抗。

  因為正如富察爾濟所說,這就是這天下唯一能證明他罪行的人證,他已經逃不掉了。

  也因此,這犯人只在顫抖了兩下逃亡過程中沾染上鮮血的雙手被鐐銬和鎖鏈拷著,一張帶著刀疤的臉龐淌下滴汗水,接著才閉眼嘶啞著聲音道,

  「……草民,認罪。」

  這四個字不亞於是澆進熱鍋當中的一潑涼水,使著四面八方一片沸騰。

  此人竟真是地獄王。

  可誰又能這樣一個老邁枯朽宛若個老漢乞丐,隨時能在路上見到的人會有這等殺人的歹毒心機和本事呢。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麼想著,這一路千回百轉,也是一後背冷汗的劉闖大人心頭一跳,趕忙拍下驚堂木,又示意周圍一眾百姓肅靜這才定下心問了句——

  「好一個終於認罪,郭木卜!本官問你,你當初又為何會犯下此等罪行?你和這三家又到底有何解不開的仇怨?」

  「……無仇無怨。」

  「只是自己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實在不順,除了認識知府大人,我甚至不認識其餘兩家,從來是素不相識。」

  這惡徒顯然這話倒也說的很平。

  常人聽了只覺得奇。

  既然你和受害人無仇無怨,怎麼偏要連番做下這等殺人謀害之事。

  但郭木卜已經被捕,又在富察爾濟和段鴞的重重線索包圍之中再無反手之力,他口中所言卻也非假。

  大概是知道已無回頭之路。

  雙膝點地,渾身上下汗涔涔,額髮披下來幾根在血淋淋的腦門上的郭木卜本人想想卻也將自己這一路的生平當著公堂所有人一點點道來道,

  「世宗十三年,城防營換兵,草民丟了官職,那時還是佳琿大人關著城防營,我心裡不憤說了幾句,誰想卻被徹底斷了生計,草民祖上幾代都非常的貧寒,只是尋常佃戶,一輩子替人耕地,連畝良田都沒有,就是這樣,爹娘卻也出不起給我討老婆的銀兩。」

  「我最初本本分分做城防營軍官,攢了些錢想在平陽安家,可那年置辦好了產業,有天晚上卻著了火,我當時覺得該是有人害我。」

  「定是有人要害我,不然這世上怎偏偏我一個人怎麼如此倒霉,其餘人都好好的?」

  「我去報官,官府的人告訴我說不是別人縱火,就是走水,我找的工匠沒把煙道修好,我又去找那工匠,結果他索性跑了,我賠了個人財兩空,老婆娶不著,我又愛喝些酒,賭些錢,只能替人做些澆鑄的活計,卻也半輩子都完了。」

  「那幾年,草民的日子不好過,便只能露宿在城防營外的橋洞,和一些流民乞丐一起,後來我還是覺得有人要害我,我就拿出從前的本事,開始往人家裡去。」

  「最初我只是想趁著這身手偷些值錢東西,但很快我發現了一種可以讓我一直有容身之處的辦法。」

  「有一回,我正躲在那人的家裡,這家的一個瘋婦卻在櫃子裡發現了我,她怪叫連連,還找了人將我綁起來丟到屋外,說要打死我。」

  「我被家丁們……打的臉上多了一條疤,那天開始,我就想著,若是我哪一日真的在進了哪家屋子,就要將這樣聒噪的賤婦先姦污幾次,再將其一刀刀砍死餵狗。」

  「有了一次念頭,後頭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我也終於驗證了自己最初的那個念頭,那就是把那個『家』想辦法變成我『自己』的。」

  這話,一時說的令人毛骨悚然。

  段鴞聞言一語不發,卻也和此人對視了眼。

  那一刻,這渾身殺氣十足的人就像是隻真正的已經化了原形的蜘蛛,見狀,那一把年紀的疑犯只古怪地仰頭轉了轉渾濁的眼珠子。

  「想辦法殺掉主人,然後把『我』自己變成『那個人』。」

  郭木卜說這話樣子看著就像是一個沒有魂魄的傀儡空殼。

  口中所言也是完全地由心中所想的支配,完全暴露了他此前一直以來的作案動機。

  因無家可歸,就只能心機險惡陰毒地鳩佔鵲巢。

  也因自己的日子過得不好,家徒四壁,所以就想著去別人家中佔據別人的人生,財富,兒女。

  明明他人什麼也沒錯。

  只因此人就成了他的作案和殺人動機。

  「只要我想,我可以隨便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住進別人家中,也無人會發現我,我只要待在一處躲起來,不僅能住很久,有衣食吃穿,這家人的一切還能被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開始搜集那些邸報上的田產信息,先是瞭解那些陌生人,從他們的家宅,財產,只要我想知道,一切……」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我覺得這種躲在暗處看著這些屋子的主人的生活的日子很讓人著迷。」

  「一旦開了頭,一切就停不下來。」

  「作惡這種事,是完全停不下來的,摔死那孩子時聽著他的骨頭一點點砸在地上碎裂時是這樣,害人也是這樣,草民更不會有任何愧疚反悔之意。」

  兇犯郭木卜這一番所言,卻是道盡了此案的曲折和這個兇犯所做下的一切。

  到此,這平陽連環跟蹤兇殺案是徹底落幕。

  這世間一切當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本月廿四。

  富察爾濟和段鴞再次同潘二等捕快押著這郭木卜再次去了趟岳陽嶺上。

  這一次,他們要尋找的是他當日將轎子和康舉人一起的那個準確地點。

  官府會負責後續的屍體打撈,也還這無辜的死者一個瞑目。

  只是說來還有一點古怪,卻是令段鴞沒有想通,因在刑房審訊的一天,當他親自面對著名叫郭木卜的犯人時。

  雖然前幾日,他就已經陸續將他是如何搜集邸報信息,跟蹤他人入宅的信息交代的差不多了。

  但唯獨有一點,這個嫌犯當時給出的口供卻有些奇怪。

  「你說,你最初找上知府夫人一家並不是因為你想報復?」

  聲音略沉略冷的段鴞坐在這暗無天日的囚室中盯著他,一雙手也是擱在兩人之間的那方案几上。

  「……對。」

  這已招認一切跟蹤犯郭木卜也閉著眼睛,下定決心一點點如實回答。

  「我本是個平民,又做過官府的下級兵丁,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輕易找一個朝廷命官報復,這也是為何我不敢殺知府夫人的緣故,當初……是先有一個人從暗處找上我,讓我找上佳琿大人和知府夫人家,還讓我從他家中偷取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一本賬本,我不知裡面到底是什麼,就在佳琿大人的家中,事後他給了我些銀錢,但那人的面目和打扮……我卻記得。」

  「……」

  「那個人生著鷹鉤鼻,一隻手背上有一隻花背青蛛紋身,在他的手上還捏著一枚嶄新的紅線羅漢錢。」

  跟蹤犯郭木卜字字句句地開口回答。

  ——花背青蛛,和羅漢錢。

  這個答案卻是令段鴞怎麼也沒有想到。

  此前,他從順天一路出發,就是為了追查多年前一樁舊案,但關於羅漢錢這特殊物件,他只從當日段元寶的身上見過,如今,這幾樁看似毫無關聯公案卻冥冥中牽扯到了一起。

  事後,他幾次三番地細想此事,卻只覺得自從他來到松陽縣,一切彷彿冥冥中就像是從暗處伸出了無數條線索。

  有什麼無名勢力彷彿正在暗中一直盯著自己。

  盯著所有人。

  這當真是令人不由得越發想追查出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出真相了。

  廿五。

  是夜。

  因案子了結,明日事了段鴞就要啟程回松陽了。

  可這前一夜,有個也要走的人又不見了。

  他們之前緝兇之時都被迫受了些皮外傷,幸而事後也沒什麼大礙。

  這一次,段鴞還是不知道他又背著所有人奇奇怪怪地躲去了哪兒,但說來也巧,就在他這一晚走到官府後的一棵辛夷塢樹下時,本還低著頭的他卻踩到了一顆掉在地上的楊梅。

  那地上的那顆紅通通的楊梅看著不像樹上結的。

  因為傻子都知道,辛夷塢樹上才不可能長什麼楊梅。

  見此情形,他垂眸看了眼。

  等停頓了下他才抬眸朝著那辛夷塢樹從中看去,卻見那霧雲深處有雙鞋底陳舊的靴子自得其樂地翹著倒在樹杈上,唯有那一身皂衣身影若隱若現。

  這人大半夜竟躲到這種地方來。

  心中當下有點無言以對,但想想按照往常本該轉身當做什麼也沒看見就走的段鴞卻又停下了。

  「這次多謝。」

  說著,朝著樹上看了一眼,段鴞本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這一聲謝他說的並不違心,反而坦蕩無比。

  「哦,就一句口頭感謝麼?」

  手上一下下拋著顆楊梅的富察爾濟枕著一隻手靠坐在那棵鬱鬱蔥蔥的大樹上,垂眸望著樹下的人。

  他的眼睛黑的發亮,一縷隨性散落的髮就垂在耳邊,一張面容一身落魄的皂衣卻像個遊走在這世上邊緣,眼中藏著黑與白的出世遊俠。

  段鴞和他一點都不像。

  段鴞是一心入世的。

  而且他的胸中本就牽掛著許許多多,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久經宦海,是個充斥著秘密,滄桑和沉重過往的人。

  他們是一黑一白兩個世界,卻在機緣巧合下結識又這麼撞上了。。

  這麼想著,人還翹著腿躲在辛夷塢樹上的富察爾濟只垂眸和段鴞對視了一下。

  見樹下的那人仰頭看著自己,一雙總是瞇著眼睛涼涼地看人,沒半點真心的眼睛從這個角度和自己對望,竟頭一次湧上了一絲陌生的心情。

  好奇怪,今天天上明明沒有一顆星星。

  這一刻,他卻好像看到了星河璀璨,明月萬丈。

  竟都在這人的眼底。

  真美。

  這一句也不知道在說誰的感嘆來的莫名其妙,轉瞬之後就又在心底不留痕跡消散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想到了這麼一句。

  但見樹下的那個還在,突然朝地下伸出一隻手後,富察爾濟這傢伙像是心血來潮地來了句。

  「要不要上來看看。」

  「看什麼。」

  段鴞問。

  「看看這江山千里,北斗七星,在高處想看到的一切都能很清楚地看到。」

  「……」

  這話本是一句玩笑,有人自己也說的懶散隨性。

  誰想,今夜也不知為何會跑來這兒的段鴞沉默了下就又跟著他開始發瘋了,又在片刻後一下子拉住了那隻手。

  這一下,很穩。

  富察爾濟抓住他,二人一起藉著力一塊爬上那樹,屬於眼前的這一切倒真的頓時豁然開朗起來。

  這棵枝葉鬱鬱蔥蔥的辛夷塢就長在平陽官府後。

  正對著遠處的城防營和平陽河,這個時節花還沒開,但岳陽嶺在城內燈火的映照下若隱若現,點點星河真映照著樹從後的一幕千里江山。

  江水,山河。

  城防護衛,家國天下。

  這種種匯成一線,當真是一派道不盡逍遙痛快,世人的眼睛根本領略不了的英雄氣魄。

  「郭木卜最後的口供你想通了麼?」

  「沒有。」

  「哦,看來這案之後還是閒不了啊。」

  「……」

  這麼聊著,兩人卻也心知肚明。

  郭木卜最後的口供只有他們知曉,如無意外,那花背青蛛和羅漢錢背後一定還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麻煩,他們這次既然被捲進來,怕是以後要輕易脫身就難了。

  只是說怕倒也沒有。

  反而有種隱隱的想窺一下這後面到底有如何一番真相的激盪。

  「話說,要不咱倆也換個稱呼,一直這麼假客氣來假客氣多尷尬呀。」

  這個問題,可把他們自己也給問住了。

  兩個難得顯得十分放肆自在地倒在一棵樹杈上透過眼前這一幕看著夜景的傢伙沉默了下,才突然開了口。

  「段鴞?」

  「富察?」

  這一句,卻是來的自然。

  可話沒說完,這兩個沒有一秒是能好好相處的人就同時來地了一句。

  但轉頭他們自己就一左一右掉頭給有點噁心上了,雖然這話誇張是誇張了點。

  估計是真對彼此的對手,牴觸和鄙視積攢的太強烈,這一時半會兒要真有什麼實質性關係改善還比較難,所以這兩個毛骨悚然的人各自緩緩後,才繼續曬月亮。

  這氣氛不好不壞。

  他們都不會聊天的人都一聲不吭地,誰也沒開口說話打破這份自在和安靜。

  也是這時,就在他身邊半步,始終單手撐著頭的富察爾濟扭頭一臉隨便地來了一句道。

  「你吃楊梅嗎?」

  又是這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算起來好像是第二次了。

  段鴞起初也以為他只是隨口問問,結果轉頭,這個人之後就真的給了他這麼一個東西。

  一個他壓根沒有想到的東西。

  這一晚回去,夜已經深了。

  一雙手擱著,面無表情的段鴞望著桌上的東西,卻也沒輕易去碰什麼的他一夜都沒有睡著。

  那簍子每一顆都好好的,一點沒碰壞的楊梅就在桌上。

  以前從來沒人送過他楊梅。

  但他確實也已經很沒有正常地表達出自己想吃過什麼東西的慾望了。

  他不愛吃任何東西,就如同他對旁人的感情一樣,無情無義,從來只是為了自己才去選擇的利用,籌劃和盤算。

  他一天天地躲藏著捕捉著那些暗處的蜘蛛。

  自己卻也成了一隻蜘蛛。

  只有在腦子裡又開始湧上些過去的那些黑暗記憶時,他才會想用吞下那些『東西』的方式緩解自己的飢餓。

  但眼看那紅通通的楊梅帶著些水珠,明明心中從來沒有慾望的他還是伸出一隻手,捏住一顆低頭慢慢地放進了嘴裡。

  酸的讓人牙都開始疼的味道一下子讓人滿嘴都是酸水。

  但等那讓人難以忍受的酸苦味過後,一種屬於楊梅肉本身的奇異而沙沙地甜味卻又湧上了段鴞的舌頭尖上,也令他的眼睛頭一次地帶著些自己的情緒般睜開了些。

  很甜。

  真的很甜,一點不苦。

  比他想像的要好太多了。

  其實……有些事沒有那麼糟,就算再恐懼,再難熬,過去了也會很甜的,對麼。

  因為這一遭,第二天天亮之後,三人再在衙門碰頭時,段鴞就一個人晚到了一會兒。

  他看上去睡得不錯,案子了結了大家心裡都鬆了口氣,也是這時,之前關於那『二兩銀子』的買賣竟然又被主動舊事重提了。

  段鴞:「當日這個人和你許諾的是這次破案後就結二兩,事後我們對半分對不對?」

  潘二:「對,對啊。」

  段鴞:「是了,那麼按照他的意思,其實是我倆對半分,各得二兩,二人二兩對半的意思就是你總共要付給我們的應該是四兩,按照我朝律法,捕快私相授受是違反律法的,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把剩下的二兩給我們結算一下,把事情了結一下比較好。」

  潘二:「……」

  富察爾濟:「……」

  段鴞這臨陣倒戈可來的太突然了。

  本來吧,富察爾濟一個這不是人的混蛋本就已經夠坑的了。

  再加上一個說什麼瞎話都像是在講大道理,一臉我在教化你的意思的段鴞,這效果可就是雙倍地折磨和打擊,連富察爾濟都給吃驚了。

  偏他還沒完,想想瞇了瞇眼睛的段鴞又擺出了他招牌式的『和善』表情。

  段鴞:「或者,咱們換個辦法也行。」

  富察爾濟:「喲,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段鴞:「二兩咱們可以不要,但平陽縣馬房那兩匹官馬可以借我們使一段時間,我看它們被養的面黃肌瘦,很適合出去走走,其實也不白借,糧草前都是我們自己出,過段時間我們就好好送回來。」

  富察爾濟:「哎喲!這好主意啊!哎呀!我怎麼之前沒想到!看看人家這頭腦!」

  這二人這一來一往。

  倒真是配合默契,比過去都要像個好搭檔了,可這『受害者』就有點忍不住要發火咆哮了。

  「我,你,你們這兩個混蛋!是一個豺狼一個虎豹……當真蛇鼠一窩!不愧是住一塊招招手都能看見的搭檔……這次算是我被暗算了,我,我之後定要將你們倆的黑心黑肺告知各府各縣的同行們!!!」

  伴著這被氣的說話都結巴了的潘二險些追出衙門,就要拿刀砍他們倆的這最後一聲憤怒抓狂的咆哮。

  最終也沒能挽回自己被這『蛇鼠一窩』合謀坑走了整整四兩,還折損了兩匹被借出去的『官馬』的事。

  事後,另外終於是又這麼上路回去了。

  那兩匹官馬最後還是被他們給一併拐跑了,這一筆算盤打得叮噹響,虧得這倆缺德到一塊去的傢伙幹的出來。

  走之前,他們有聽說康家的那個乳哥兒自打這一次終於是會開口說話了。

  沒人知道他將來是否還記得這一切。

  但康家已將那沉在平陽底下的康舉人屍體撈了上來,又為那乳哥兒取好了一個真正的名字。

  清。

  是眼光清明之意。他來到這世間,學會完整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指認殺死自己父親的真兇。

  可也是這一句,最終令那惡徒原形畢露。

  當真是孩童之語雖輕,有時卻能改變一切關鍵,孩童之目雖幼,卻已看穿世間險惡。

  這也讓段鴞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在旁的書中看到的一番前人的話。

  這世上,每個人一生下來,都是一顆顆藏著人之本性善惡真相的蟲卵。

  世人常說人性本惡,可孩童卻也有著世上最光明,最容易發現罪惡和犯罪的眼睛。

  蟲卵幼,卻暴食,如人生性本惡。

  經歷整個冬天,這蟲終將從繭子裡飛出來。

  那時你的身體裡還留下什麼,你便化作怎麼樣的一個凡人。

  ……

  【『——』『——』】

  遠處,巨大的黑色蜘蛛在暗處開始結著網了。

  一切暗處的謎題在繼續。

  下一個屬於犯罪和正義之間相互制衡的故事也即將拉開——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結案~

  s:老段這個人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相反,他本性和富察是差不多的。

  他平常只是精神壓力太大,以及不想和別人計較,所以比較像個『正人君子』,但是顯然當兩個對手之間開始惺惺相惜,這『禍害』就來了。

  兩個死直男啥時候能開竅了,盡情期待新章節開啟!也謝謝大家一路支持我們小撲文啦~雖撲但甜!是我們的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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