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原來,就像是傅玉和段鴞分別在宗人府和內務府提審後,又根據那兩名涉案人的口供,對於此案提出的另一個推測一樣。
殷洪盛。
有很大的一個可能,就是通天叟的原始創造者。
可與此同時,『殷洪盛』這個名字,竟也已經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之後的數年中,成為了一個進入暗網後,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在這一階段當下擁有的共同名字。
這造成了這個名字,無數次給人的感覺都會有一種有很多重不一樣的面具,且性格十分分裂的緣故。
【「『已豬』殷洪盛,那個你永遠不知其真正面目的年長者就在暗處用他那雙陰冷的眼睛看著所有人。」】
【「他不是任何一個人,是很多人。」】
【「是真正的『通天之叟。』」】
這句對於一個人犯罪行為面貌的勾勒,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很怪異,但卻又無比地真實,可怖和令人毛骨悚然。
因為一旦假設成立,很有可能連那無數個『殷洪盛』自己。
都不知自己正頂著這一名字在進行著不一樣的犯罪。
分散而截然不同的人格面具,構成了這一整張犯罪的蜘蛛網,造成了這一名字背後的謎題,這也正是傅玉和段鴞覺得這案子不同於以往的一大緣故。
「據我們倆這一次的推測,這一名字的覆蓋範圍廣到甚至不能以地區直隸來劃分。」
「這也是為什麼四案會在同一時間段內,在全國各府各縣一次性爆發的緣故。」
此刻,傅玉和段鴞正坐在劉岑和札克善的對面。
四人以桌上的數樁從包袱裡拿出,又分別列作物證的卷宗在彼此之間相互傳看,商量著這一次的案情相關。
其中,有杭州那數十名被洩露戶籍信息的平民百姓的口供和真實畫像。
亦有江寧府的那一名被洩露信息,因而被仇家追債上門,暴露了全部信息的女子最後接觸的人群。
而最後則是大量的關於松陽,乃至松江府一帶這一月來爆發的天都男子案的來龍去脈。
眼前,這是一處往來進出人不多的京中茶樓,他們這兩日一切都行事秘密,即便在京中,卻也提防著各方甚至是黑暗中那不為人所知的力量的接近在一步步追查著線索。
畢竟,所有人目前雖身處明網中。
可誰也不知,那一張神不知鬼不覺暗網何時會在察覺到他們的追查張開爪牙對其進行反撲。
因此,四人中只得先由傅玉和段鴞將案情經過的分別告知給了趕過來的兩人,而講到這一處時,已挨著坐下的段鴞也接過傅玉的話頭往下接著道,
「但像他說的,這樣就帶來了一個根深蒂固的疑問,那個操縱著無數個『殷洪盛』背後的那個通天之叟,究竟是誰。」
「這或許就是為什麼戶部和刑部無法抓到的人緣故,因為一開始,就不該以殷洪盛來鎖定兇手,兇手是殷洪盛,卻也只是其中之一個殷洪盛。」
「是了,正是,真是如此!」
札克善聽明白了,也這麼回答道。
「若是你們不說,這一層常人怕是真揭不開,也難怪此案會錯綜複雜成這樣。」
「嗯,不過我們也需要找你們另外個忙,老扎,劉岑。」
段鴞抬起眸子直視二人卻也這樣來了句。
「什麼忙,你們儘管說。」
一聽到這話,一旁明顯十分案情的劉岑神色一凜,連忙拱手應答道。
「照著這張網的脈絡,咱們這一次一股腦地燒燬這張網,並且一次性將四案中的『殷洪盛』全部捕捉。」
「一,一股腦?抓住全部的『殷洪盛』?」
「是。」
「杭州,江寧,松陽,還有順天,它們若能結成一張網,我們亦可在反向捕捉他們時也成一張網,只是我們這張網,要比蜘蛛本身地更大,更無影無蹤,杭州有金若雲,江寧有司馬准,而松陽,我們也有你們。」
「所以這一次,我們勢必要將所有暗網中的『殷洪盛』一舉轉啊,你們可信的過我們?」
聽到傅玉和段鴞這麼說,一路趕來,正是為了案子的札克善看看他們倆的眼神也是絕對信任,相信的。
此案之重,又具體花費了多久來鋪墊出這個結果,每個人心裡都清楚。
這不止關乎於傅玉的過往之痛,段鴞五年來耗費心血的翻案經過,還有每一個在世宗十三年丟失了親人,血肉和信念的人,也是如此,隨之才琢磨了下,又下定決心地和自己這兩位過命交情的兄弟這樣道,
「行,富察,老段,咱們都是兄弟,其他事也不瞞了。」
「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知你們在朝堂上的事,這些事,具體是何意義每個人都清楚,這十五天,松陽,處州,平陽,臨安等各路捕快們都早是你們的朋友,來之前他們,也是他們讓我們倆帶來一句話,這一次乃是全國大案,我們都可助你們二人一臂之力。」
「順天府這一頭在查,咱們各府之間也不會怠慢,你們只需放開手大膽行事就可。」
「但這江山下的青天正義,這一次,可都真的好好交給你們倆守著了!」
這話,說的倒也熱血。
自世宗十三年風雲被一朝攪亂,以致於此後諸多人的命運被一朝改變,一路走來,所有被江山陰影籠罩下人都已是成長了太多。
當下,坐在他面前聽著這話的傅玉和段鴞對視了眼,自是心中明白又用力抬手一拍肩膀領了札克善他們的意。
「好。」
昔日松陽三人組,排除萬難再聚於權利中央的順天府,卻也是伴著一下齊心協力的擊掌,完完全全地不懼於眼前的這一場山雨欲來的大案了。
——「啪!」
茶樓下驚堂木拍下。
一切已在此時,一錘定音。
「咱們。」
「一言,為定。」
……
札克善和劉岑兩個人千里迢迢的一路趕來,給眼前這順天之案帶來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轉折,案子還在查,可是第一問題已被解決。
而迎面而來的立刻就是第二個問題了,關於失蹤者和媛格格她到底是如何在馬球場離奇消失的。
那個兇手是如何做到天衣無縫地避開所有人將其帶走的,亦是此案中的一大謎題。
因為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事件構成前提就是,要做到天衣無縫或者說完全不引起注意地策劃一場綁架,按最常規的辦法,勢必要對地形做一個完整的考察。
和媛格格不是一個死物,不可能無知無覺地就被帶走。
即便她在之後,被帶走又明顯受制於人的情況下,也許當下不敢發出呼救,或者是在發現時就已被外物迷暈。
但是一個有體溫的大活人在準確地被作為獵物找到,又很有目標性地被襲擊的那一刻,卻又沒發出求救而被周圍人所注意到。
這就說明了兇手很清楚當下自己對她的襲擊,是不會有人發現的,這才快准狠地出了手。
因為只有這一點成立了,才是這場劫持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個很大的緣故。
可已知,完全封閉的馬球場對於那個綁架者而言,應該是一個陌生的地點。
那麼在案發當日之前的數日,隱藏在黑暗中的綁架者至少也應該是有兩次出現在馬球場周圍才能夠做到不驚動侍衛,完成這一次劫持的。
因為人不是透明的。
這個人既然作案了,就像是在一張紙上留下了黑色的印記。
順著這黑色的印記,總會找到蛛絲馬跡。
刑部和戶部正是針對這一點,曾將馬球場內外的一條條前後門街道重重封鎖,並在七日內一次次對沿街所有可能藏匿人口的建築物,茶樓,寺廟等進行官兵排查,可是卻無一能和朝廷官府所預想中的可疑人士抓捕歸案。
可經過無數張指認畫像,包括說根據路人的比對,都無法說,找到一個曾經踩過點,之後又重複著在馬球場出現過一次的人。
時辰。
地點。
目標人物該具備的一切犯罪行為,和官府所鎖定的長相,年齡等條件,統統都對不上號,這就給人帶來了一種奇怪感覺。
彷彿和媛格格消失的那一天,並不是被兇手親自帶走,而是被一雙無形的手帶走了一般,是一個透明人做到了這一點。
可世上本無鬼神。
即便是再高明奇詭的作案手法,卻又有其本身的破綻之處。
為此,在一番秘密調查取證後,就在這個當口,南軍機以達哈蘇為首的,以及海東青以長齡為代表的卻在這時,提出了自己的一個觀點。
彼時,正是兩邊內部公開議事。
數日來,傅玉和段鴞各自在南軍機和海東青兩頭,甚少能休息,如今這兩邊,一邊是圖里琛,另一邊阿桂,劉墉他們,眼下案子又進行到關鍵一環,非一人可主導此案,所以勢必所有人都出手。
——而很巧的是,這一次,兩邊的意見再度跳出一直以來案子本身的局限吻合上了。
「段鴞。」
「不妨,我們一下跳開刑部和戶部他們的思路。」
「會不會在這件事上,還存在一種情況。」
這四五天也是忙得焦頭爛額,可眼神卻很銳利機警的達哈蘇在這一刻卻也腦子裡一動,又一拍桌這樣開了口。
在他們面前的懸掛著是數日來一個個嫌疑人的畫像,另有這五日來,南軍機所一點點查問的關於失蹤者和媛格格最後有可能被帶走的數種方式,但這些辦法,均已被否定。
他本是進士出身,知曉人情,久經朝堂。
不止是才學滿腹,更有草蛇灰線,養精蓄銳之能,是當世少有的能人。
多年來若說於案情之上,卻也是一把暗藏鋒芒的能手,因這份才能,達哈蘇才能被段鴞推心置腹,又走進這南軍機中收穫一席之位。
如今,順天之案,攸關每一個人,這順天府能人之中的達哈蘇卻也真的上了心徹底施展開自己的想法了。
「什麼情況,你倒是說說看。」
聽聞他也許有新的思路,徹夜留在南軍機,此刻正坐在他對面的段鴞和圖里琛倒是一起神色一凜,忙挺直身子認真聽他往下說。
神情沉穩的段鴞用一隻手抵著額頭,示意達哈蘇往下接著說。
而明知這是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但禁不住來回穿梭在燭火搖晃中,神情難以言喻的達哈蘇對於案情明顯充滿了思考的聲音,也隨衣擺,身影,手臂而揮動起來——
「你看,為什麼刑部和戶部一直會認為是暗網的主導者親自來的?」
「……」
「如果說,我們作一個假設,這個幕後真兇那一天,其實本來就沒來過現場呢。」
「如果說,那雙帶走人的手,根本不是兇手自己的手呢。」
「為什麼,我們看不到犯人身上的顏色,因為它本來就是一個沒有顏色的人。」
「一個真正的……『透明人』。」
這大致思路其實完全一致的一句話落下,兩邊偏所內,都引起了一陣不同尋常的沉默。
【滴答。】
滴答。
如閃電驚雷般驟然破空的聲音伴著一根腦內弦斷了的畫像亮起了光,一剎那,一起抬起頭的段鴞和傅玉卻是在二人的主導下各自展開了這一思路。
「你是說,真正的兇手其實是借他人的手,從遠處就完成了這次綁架?而連犯罪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犯罪了?」
跨越了兩邊,經由一盞在養鷹所內部的燈搖晃帶回了眼前,猛然間跟上這一思路的傅玉也和海東青眾人坐在一起,長齡口中的話,也引起了阿桂的注意。
「對,我正是這個意思。」
「可此案怕是不僅僅是這樣,傅玉,阿桂,石崖,你們不妨想想看。」
一時間,伸出隻手點了點眼前這一張張模擬的肖像,面容年輕,溫潤卻也冷靜無比的長齡這邊也禁不住衝著眼前的其餘人等說道。
作為海東青的智囊之首。
真正的滿姓大家族薩爾圖克家出身的,長齡亦有著自己的高光之時。
他和傅玉,阿桂還有其他人的風格不同,薩爾圖克·長齡該和他那個了不起的大哥一樣,永遠溫和,永遠冷靜,卻也唯有在危難時才能迸發骨子裡屬於他一個人的強勁力量。
當下,他們所有人的思路在隨著這四五日的案情而一步步朝著一個真相而遞增著,進而,另一側正闡述著自己想法的達哈蘇也未意識到另一邊發生的事,而是一下傾身表情沉下來地補充道。
「若是『蜘蛛』,大可不必親自去做這件事,刑部和戶部從一開始就被蜘蛛絲給蒙騙了,找錯了兇手。」
「『兇手』根本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應該是一根或許連名字都沒有的蛛絲。」
說到這兒,達哈蘇和長齡也面對各自兩邊不同的人,這樣頂著這數日來的各方壓力和重重謎題開口回答道。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緣故就是。」
「和媛格格是一個身上有著顏色的人,所以消失了,會引起朝廷的注意,但綁走和媛格格的卻是一根透明人,這個人被當做了操縱案子的蛛絲,可蛛絲,是很容易在事後被弄斷,一旦蛛絲斷了,線索很可能就要斷了。」
「這也是來自於暗網中躲藏著的『殷洪盛』的那一雙透明的手,為何在操縱完一切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真實緣故。」
——「兇手是無名無姓的人。」
這一個觀點,十分奇特。
但段鴞和傅玉卻在一瞬間就完全聽明白了。
因為這件案子作案方式以及來龍去脈,用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類比,就像是一副由各種硃筆墨筆所點綴顏色描繪後的畫卷一樣。
這張畫,原是有各種顏色組成的。
顏色,就相當於是人的戶籍檔案,和媛格格,或者說每一個人都有著生來在紙上可以顯現出來的顏色。
但有一種人,是沒有顏色。
白色的人,一旦出現在白色的紙上,就相當於是透明的,就算他出現過,那麼他也是無人注意的,這種人就成了最能被利用實施一場秘密犯罪的人選。
而一時,想通這一環的段鴞和傅玉也接受了達哈蘇和長齡的看法趕緊介入了調查。
畢竟,這一個推測就也引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到底什麼樣的人才算是一個『透明人』呢?
這一次,段鴞和傅玉卻已從中得到了一個大膽恐怖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測——
「孤兒,無父無母。」
「且年紀非常小的孤兒,就是這世上最不容易被人所發現『透明人』。」
「只有根本沒有成年,且從行為外貌上不具備威脅性的小孩子,受另一個人的命令對和媛格格出手,她才會毫無防備地遇害,且周圍人甚至都沒有察覺,因為沒有人會對一個孩子產生警惕心,更不會料到這個孩子竟然是綁架者。」
「速去查查馬球場周邊,有無什麼沿街乞討的棄兒,若是一成群的那種小孩那種務必全部都帶來。」
這一條線索頃刻間令所有人都忙了起來。
抓一個有可能行兇綁架的小孩子,這怕是世上都少見的一樁奇聞了。
可誰也沒料到,接下來當他們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去改變此案原本的調查思路去以這一條線索去調查,竟真的每一點都和此案中和媛格格遇上的情況對的上。
因當天事後被官府封鎖的馬球場外,刑部派人曾在附近的四十二個館子,茶樓,沿街商舖中鎖定嫌疑人出沒的痕跡。
通過所有街頭經過的販夫走卒的四次口供比對,並在這一番地毯式搜索後,竟真的發現了一抹一般人很難發現的蛛絲馬跡,可也正是這一抹來之不易的蛛絲馬跡,將案情推向了另一個深淵。
原來,按照這一思路,他們原本是這樣去設想那根『蛛絲』的。
在和媛離奇消失的前七日,馬球場門口每天都該有一群年紀很小的乞討兒。
這當然,不是說馬球場周邊就只有那一個很顯眼,能引起人注意的乞討兒。
恰恰是因為,馬球場周圍其實有很多這樣年歲很小,無家可歸的乞丐兒,而且在一般人眼裡,大多沿街要飯的流民孩子看上去都沒有區別。
這個小孩子,無名無姓,和世上任何一個乞丐兒都無區別。
但是有一個人曾經接觸過他,並且應當交給了他一件任務。
小孩子什麼也不懂,只知循著豐富照做。
可在案發後的數日,他依舊混在一堆沿街乞丐兒中,每天在馬球場後頭傻呆呆地倒著要飯,甚至他完全沒意識到朝廷這幾日在幹什麼。
就連官府都不可能注意到過這個小孩子。
因為他根本不可能逃跑,他就只是個天天都在的一個小乞丐,所以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可以說是丟在這偌大順天府也不會有人注意的一個存在。
他就像是,一根段鴞和傅玉他們所一直尋找的連同明暗兩個世界的蜘絲一樣。
是一個完美的,絕對不可能引起人注意的存在,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透明人。
可是就在這接連耗費了這麼大的精力,趕在案子再有轉折前,南軍機和海東青一起真正地找到這群馬球場外平常的要飯小孩子,又打算從中找到他們要找的那個最為關鍵的目標時。
他們卻撲了空,預想中吻合的透明人不在其中。
1740年
順天府
一大早,圈住這附近一切和案發現場有關的涉案者的海東青接令開始徹查馬球場外所有的小孩。
四面儘是些後方馬球場內的鳴的馬匹,陷入亂糟糟的馬球場外,海東青們帶來的鷹在半空中飛,一群衣衫襤褸,最大也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孩被他們挨個控制,可在檢查過程中,一個小男孩本在路邊玩弄著一張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皮影,一時也嚇得也掉在了地上。
一張軟踏踏的皮影落地。
可白骨精,卻只是張白紙,不是真的白骨皮影。
見狀,一根辮子長長地垂在腦後,一身黑色海東青服制的阿桂雖在檢查人,卻也垂眸打量了那小孩子又試圖撿起地上的皮影。
可下一秒,肩膀上還停著一隻棕色羽毛的雄鷹,對著眼前這些要飯小孩的飯碗數了數的他已發現了一件不對勁的事。
「不對勁。」
「好像少了一個小孩。」
過去在各地待了很長時間,一向對於人的面孔識別性很好,可這一次奉命前來抓人,臉色不由得有些冷下去的阿桂回頭看了眼長齡。
「怎麼會少了一個小孩。」
望著面前所有被他們集中起來,挨個檢查了一遍的乞丐,明顯意識到有何不對的長齡望著長街盡頭,面色卻也一下子沉下去了。
他確信,關於『透明人』的猜想沒有錯。
但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畢竟,那個小孩子雖是透明的。
但就像是皮影戲裡受繩子操縱的傀儡一樣,他年紀那麼小,亦沒有主宰自己行為的能力,只是一個受身上蜘蛛絲擺佈的行兇者,他能去到哪裡。
而不得已,海東青和南軍機的人只得分作兩頭,先趕緊能根據來回比對這群現存的流浪孩子,和沿街詢問了至少五十人後估計出最早在此地的小孩的數目,他們卻得到了這麼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沒錯,這裡真的少掉一個小孩。」
「碗是雙數,人是單數。」
緊跟著他們倆往一旁看看,劉石崖面無表情地往地上數了數,又從那堆在牆角乞丐遺漏下的飯碗裡找到一個已無人要,還沾了灰的碗才敲了敲道,
「過去差不多七天,這隻碗掉在這兒都積灰了,卻沒人發現,也沒人報官。」
「那個受人指使的流浪小子確實和你說的一樣,是透明的。」
「但這個唯一可能知道線索的『透明人』孩子,也跟著不見了。」
「線索,到此徹底斷了。」
——這下,那一根疑似帶走了和媛格格,來自暗網世界的『蛛絲』,真的就這樣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徹底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