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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刑事犯罪科》第121章
第四十八回

  那個神秘的『透明人』,也就是,原本此案中的最重要不過的一環,那個受人指使的流浪孩子竟然也跟著失蹤了。

  不僅如此,根據現場遺留下來的僅有的蛛絲馬跡,這個尚且不知具體面目的小孩子如今的下場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因馬球場和順天府其他地方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即在於。

  馬球場一帶,因人口變動大,並非是官話普及區域,此地興建於前朝,除中央養馬圈起來供宮廷使用的封閉馬場。

  外部,沿街,那些彼此方言不通,雞同鴨講,身上還有著各種諸如爛瘡,口啞,耳聾等疾病的乞丐們之間除了比劃很難有深度交流。

  透明人,也許是一個新來的流浪孩子。

  也許從前並不在此處乞討,是後來隨同鄉才到這兒。

  因此,當這個失蹤的小孩子和其他的流浪孩子在一起時,其他人只將他們當做一個整體,不會覺得他很突兀。

  當他作為一個拆出來的個體時,這個小孩就是一個透明人,根本無人在乎他的生死,他也沒有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這也正是,最初想出這個辦法的真兇的高明之處。

  小孩子,代表著不具備威脅性和可操縱性。

  流浪者,則意味著他的死沒有任何人會去注意。

  而不同於和媛格格這個認知,實施犯罪的人本就是一個沒有名姓,死了也沒人知道的流浪兒,那麼在其徹底從這次事件消失後,這一次,就是徹底地斷了外部可以找到綁架者和被綁架者的直接線索了。

  這樣一場大起大落的轉折,讓當下關於和媛格格如今深陷於暗網中的生死之謎,又只剩下了那一句關鍵性求救可以仰仗了。

  原本,找到了那一個流浪孩子,就等同於說是鎖定了綁架和媛格格進入暗網的源頭。

  可這一變故,令原本可以向下追查的節奏不得不再一次停下了,因為這個根本無從尋找的小流浪兒一旦離奇消失,令這一起公開被標價的多羅格格案的追查再度陷入了一場僵局。

  而為了能好歹尋一些這『透明人』最後留下的線索。

  根據戶部那頭登記的臨時通牒,傅玉和段鴞乾脆以方言居住區來劃分了一個區塊,又挨個周圍試圖再度取證,馬球場正北後門的一個封閉養馬地是一處。

  這一塊養馬地住了不少回民,回民中多有姓馬。

  所以才圈了一塊地方住在這養馬地中,而除此之外,這裡的建築在經過兩代君王的發展後亦有自己的特色,最知名的一點就是多用白色,而結構和中原北方地帶不同,會有特殊的幾何圖形出現。

  而雖段鴞是不會打馬球,但傅玉會打,而且他似乎還很擅長。

  「你會打?」

  所以這一日,混在這馬場之外,穿的比往日裡要樸素許多的段鴞見回頭問問自己身後這人。

  「還行,只算是會吧,這周圍不止是百姓多,流氓也多,很容易有賭錢打人的事發生。」

  見他這話倒也回的吊兒郎當,傅玉長髮紮著垂在腦後,一身對襟半截褂躲在巷子裡,兩隻手也是擱在膝蓋上不動,若是扮這四九城的頑主,他也是真是一把好手了。

  「要不要進去打一局?」

  「走,試試。」

  段鴞雖不怎麼會打,但也不至於讓傅玉手把手教。

  因馬球這東西本是根據個人馬術而定。

  趕上這一塊閒置的馬球場邊上有一大塊空的,他們倆就這麼隨手翻了木柵欄進去了,而進去後,眼看馬球場外有一個球在桿子底下滿場飛,兩個人倒也四處轉悠了一下,又各自對著從這個視角看去的周圍構造不同的那些民宅建築眺望了起來。

  他們今日是來找人的?不,他們其實是來找『圓』的。

  因按照和媛格格留下的求救,『圓』這個形狀,本該是她最後所能看見的唯一標誌物。

  可光是這麼用眼睛去辨認相符物體形狀,馬球場周邊,除了地上這一個個能讓人一眼看到的馬球是『圓』的,一時真看不出就近哪裡有符合像『圓』或是和『圓』類似的建築。

  可巧,他們倆正在外圈後門口又撞上了一個帶著白帽子,小鬍子的門房兵丁,又藉著傅玉這一身混跡於各種流民之中的熟練勁攀談了幾句。

  「嗯?有點面生,是不是不常來,你小子叫什麼?」

  「是,小的叫爾濟,傅爾濟,家裡早不行了,若不是有親戚接濟,我怕是早餓死街頭,連口麻葉水煙都沒得抽了。」

  「後頭的是我兄弟,我們倆平常就玩得好,所以過來轉轉。」

  說著,傅玉給那門房兵丁看了看自己的眼睛的舊傷,露出絲無賴表情的他一身市井流氓的打扮,將雙手揣在冬襖子之中,叼了根草芯子就蹲在了這馬球場外往下接著嘮。

  「我看你倒有雙練家子的手。」

  爽朗的門房兵丁回答道。

  「是,小的是和人時常練過兩招,往常鐵匠營那頭認識兩個兵丁,常在一塊往小校場上打馬球,頭回天上場就將一個綠頭兵的眼睛打瞎了,後來便開始與人四處瞎道了。」

  「咱們這地也不好,你看看,比周圍的地界的高度矮一圈呢,看圓不是圓,看方不是方的,眼睛裡看到的東西都是傾斜的,各人從不同地方看東西都長得未必是一樣的。」

  「不過,聽說是從前朝開始就這樣,天上一有雨這裡積水,周圍就咱們這兒就是陷在底下半尺的,咱們往旁邊看周圍卻是要墊著腳看得才是真的,這地方也和人似的矮人半尺,活像奴才。」

  那門房兵丁想想卻又來了句。

  「誒,話說你在這兒找什麼?」

  「小的再找一個小孩,這小孩怪得很,半月前還偷了我和我兄弟的錢袋,就想在這兒四處打聽打聽。」

  「怪小孩?是何何模樣,說起來,我老早之前好像倒真在這附近見過一個。」

  「哦,在哪兒?」

  「在大約八天前的馬房後頭,蓬頭垢面的一個小毛孩子,還一個人在那兒躲著蹲在地上哭個不停,幾個人上去抓他,他見了就跌跌撞撞地在地上邊爬邊走,也不知他那一天晚上到底去了那兒。」

  「最奇怪的是,我上去抓他時,發現這是個缺了一隻手,一隻腳的畸形怪孩,那套著條舊衣褲的右腿根就剩下一小節了,不知是不是被什麼車給壓斷了手腳。」

  這話,段鴞在傅玉的後頭聽得分明,兩個人也不作聲地對視了一眼,卻具是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點蹊蹺。

  少了一隻手一條腿,還躲在馬房後面大哭,這倒是條線索。

  尤其,聽門房兵丁這麼講,傅玉和段鴞這才意識到一點,那就是原來馬球場真的跟周圍的其餘民宅建築的地面高度有出入,而且容易造成視覺誤差。

  傾斜的視角,會讓原本的形狀不是原本的形狀。

  仔細想來這個說法也很奇妙。

  可看圓不是圓,看方不是方。

  那麼如果和媛格格看到的那個『圓』在一般人看來,平常又到底是什麼呢。

  但很可惜,這一位看來並不知道更多事的門房兵丁到此也未有更多的線索可以給他們,『透明人』之事後續卻也沒找到更多的線索。

  於是乎,不得已,來來去去,二人這才趕在之後的某一天夜裡才碰上了頭。

  1740年

  順天府

  這一天,若是仔細算算日子,今日,已是第八天子時。

  之前那整整七天,因為案子比以往更為複雜,怪異,難以找出真相的緣故,段鴞和傅玉各在南軍機偏所和海東青湊活著倒著睡了幾個晚上,也沒功夫見面。

  直到昨夜之前,他們倆一直到半夜都沒工夫睡下。

  此前,段鴞和傅玉兩頭都在藉著各自的人手查找著具體和媛格格消失前後的那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只是今天這一旦碰上面,他們倆也沒工夫和一般常人那樣聊什麼兒女情長。

  因外頭都是大晚上了,這兩個人找個無人處就這麼一塊席地坐下了。

  夜半三更的,天色很黑,但人出現時,傅玉還是已眼就看到了在暗處等著他的段鴞。

  「踏踏——」有馬蹄子聲響起。

  傅玉下馬時對著不遠處的身影招了下手,段鴞也抬頭看到了他,隨後二人才走到一處來把兩匹馬給下了,偏這時候,巷子口還有個身披頭冠,畫著一張花面的魁梧老生在前門牌樓上搭台唱曲。

  口中唱的正是一出名戲——《文昭關》。

  *【『一輪明月照窗前,』】

  【『愁人心中似箭穿。』】

  【『實指望到吳國借兵回轉,』】

  【『誰知昭關有阻攔。』】

  這戲台上老生唱戲的聲音,離二人正是不遠不近。

  一隻手拿下馬鞍,在巷子口拴好暗香和梅花醉又折回來後,傅玉那一身從養鷹所過來找他前,都沒來得及換下的的黑色制服就又一次出現在段鴞身上。

  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身子卻像是天生長在一起般。

  天冷得很,坐在內務府門檻前吃一頓很不像樣的飯,這回吃的是一碗熱騰騰的羊雜碎。

  這口膻味重的很的湯,底下還浸著小塊的泡饃和烙餅,一般就也底下百姓愛吃。

  可對於他們倆來說,卻也是香的不能再香的一頓夜裡的飯食了,也是這耳邊聽著曲,那一個在台上贏得滿堂喝彩的老生唱到此處時,聲音已是又一次傳來。

  【『既是真心來救我,』】

  【『為什麼七日不周全?』】

  這遠遠的,還在一個勁咿咿呀呀的老生口中鏗鏘悲慼的一番唱詞要說應景還真是巧了。

  戲中所唱的七日,指的是春秋時伍子胥落難逃到昭關處,因關前已賊人緝拿,過關不去,躲在隱士東皋公家,一連七天,又急又愁,鬚髮皆白,可不就驗證了他們兩個人眼前之情景。

  「……貪圖富貴將我害,你就該拿我,獻昭關。」

  當下,傅玉在這後頭興之所至地小聲抬頭跟了一句,又往石階上後頭那隻石獅子上一靠,隨後他先讓段鴞往避風口坐一坐,又伸手探了下他的手心暖不暖,這才撤回手給他披上衣服。

  接著,這二人才一人一隻手捧著這碗底滾燙,碗中冒著白氣都快升上天去的熱羊湯,又就著地上那一大張捲著帶出來的京師地圖說起了正事。

  眼前,因眾人一旦要尋找到這個案子僅存的那一點突破口。

  無非只有最後的兩條路可走。

  一,繼續追查到『透明人』乞丐的下落,就算是只剩屍骨,甚至是屍骨都所剩無幾,可只要他的存在,卻也有機會找到源頭。

  但這條路的問題就在於,這個透明人是無名無姓不知其貌的。

  那麼要找到這樣一個死了都不見蹤跡的人就基本不存在任何可能性。

  而二,就是解開到底那一個神秘『圓』是什麼意思。

  可這一句——「我在『圓』裡」背後所隱藏的蹊蹺謎題。

  具體到底隱藏的有是什麼意思,似乎如今還沒有人能徹底破解開,這也使得傅玉和段鴞在時隔多日後,不得不重新地將案子回到一開始的那一層。

  只是不得不說,擺在此刻他們倆面前這一張席地扔在地上,被傅玉和段鴞一塊畫的有點亂的京師地圖,看著卻和尋常的京師全貌圖有些不太一樣。

  入目所及,在這張被他們倆塗改後的京師地圖上的是一個由段鴞的手執著一邊的一根用繩子拴好的規而做的圓形,二人手邊另有兩張被他們折疊捲過後的紙,和一些用以糊紙張表面的漿糊。

  【○】

  這畫在整張京師地圖上的一個空心的圓形。

  具體和案子有何關聯,卻要說回一開始和媛格格失蹤並從暗網中發出一次求救一事。

  因為眼前唯一的線索,就只有和媛格格留下那一句——我在『圓』裡。

  但具體『圓』到底指的會是什麼,卻是連刑部那一邊,針對此案最經驗老道的調查官員在歷經多日後都沒有徹底地搞清楚。

  眾人一開始將其當做是關於某個失蹤地周圍參照物的提示,並因此在順天府大肆尋找,可很遺憾,最終,找遍了京城中一切和圓有關的建築結果,如鐘鼓,如帶有圓形的寺廟,茶樓牆壁都未有所獲。

  而僅僅從一般字面意思來看,這個『圓』應該指的一種圖形。

  它通常指代的該是,一種指代形狀的平面物體。

  「眾所周知,本朝在數學方面的發展,僅限於科舉之外的一門雜學,歷朝歷代對於算數只知數而不識形,所以圖形數學一直是個直到前朝,也就是明朝後期都很少有人涉獵。」

  「但有一個圖形數學發展期間的轉折點就在於,在明末時,當時有一部分西洋國度的留學者開始來到中國開始傳教,且進入宮廷的學術氛圍後,明朝的著名朝臣徐光啟開始接觸到了圖形數學。」

  「這個徐光啟,乃明末人,官至崇禎朝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還是一個西洋教徒。」

  當下,撐著頭的傅玉口中提到的這個典故,二人都知,但要說為何前朝那個徐光啟的生平給案子帶來了一絲轉機,段鴞接下來的解釋卻也道出了另一層的玄機。

  「嗯,但在本朝,外教因藏回蒙各有宗教,而朝廷並未針對此加以扶持,所以並未傳播甚廣,但在前朝,徐光啟其人卻利用這一途徑,將一個學說經過個人翻譯帶到了前朝土地上,那就是,幾何學。」

  段鴞口中的這一假設,建立在他和傅玉之前已經花了整整七天來試圖破解『○』本身,最初他們倆的思路確和其他人一樣,認為『圓』一旦代表了視角,那麼它本身就該是一個平面。

  可圓這個圖形,在幾何學中,真正能讓其能成為被當做一個求救密碼的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其實還有一點。

  那就是,在有一種更為特殊的情況下,它不僅僅可以表達平面,也可以表達一個立體,所以,或許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和媛所指的並不是一般人認為的圓,而是一個——

  「就是這個。」

  「圓柱體或者圓錐體。」

  說著,二人各自一起撤開手,因兩張紙捲起來,一個成柱,一個似椎,剛好還能立於地上。

  而更直觀的是,當二人頭頂的光線落下,他們後,儘管這兩個物體都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圓』,可它們的一面卻是實打實的,朝廷各方所一直要找的那個

  ——『圓』。

  至於,這被他們鎖定了七日才終於確定有重大嫌疑,且能完美在地圖上被尋找的類柱類錐,還擁有圓形平面視角的建築構造,正是——這數條直線交叉於京師中央——大明濠。

  ……

  大明濠是何地?

  這是個從外部來看,呈柱體,塔尖為錐,有磚石搭建,連通底下,還通著護城河的一處濠口溝渠。

  據工部那頭如今查到的部分史料,在前朝,金水河上游斷流,河道逐漸變成排水渠,這條水渠當時就稱大明濠,因在皇城西,河邊道路在本朝開始稱西河沿。

  若論大明濠的實際方位,乃是北起西直門內的橫橋。

  進而順著京城北高南低的地勢,自北向南流經今趙登禹路,白塔寺路口,太平橋大街,折向東邊從中門前經過,再折向南,穿過順天府內大街,再沿佟麟閣路走向,向南從宣武門以西的象房橋下流入內城南城牆外的護城河。

  它的最終目的地就是護城河下長達地底,而大明濠作為縱貫京城內城西部的排水乾渠,為確保雨季排水通暢,每年開春,都會派人挖泥清淤,所挖淤泥,堆積兩岸,臭氣熏天,人稱臭半城。

  「這樣的地方,若是殺人越屍,簡直是再適合不過。」

  「而且你記得宋朝年間的那個關於暗網的最初記載麼,這裡不是汴京,沒有一座無憂洞,但是這裡同樣是一座皇城,沒有人能保證地下會不會藏著什麼秘密。」

  「嗯,所以,就是這一處,但你說那個兵丁口中沒了手,又沒了腳的流浪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段鴞說著又看了眼傅玉。

  「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照著這個『圓』所指向的地方,先去找找看是否有八日前留下的蛛絲馬跡。」

  「……」

  「行,那就去看看。」

  這一結論,傅玉和段鴞倒是都很贊同。

  於是連夜,顧不得說先找人和他們一起去,為了說首先驗證他們這徹夜琢磨出來的最後結果,換了一身行頭的段鴞才跟傅玉一起騎著馬快速行走在內城,馬蹄子聲行過延邊街市道路。

  「駕,駕!」

  趕在宵禁,為了抓緊時間,傅玉和段鴞一手執著韁繩,呵著馬走在偏側,前頭也偶有著冬裝,小圓帽的老百姓從馬跟的前快步走過,倒是顯得世道繁忙度日。

  馬上,一路繞城而過的兩個人這一次的目的地——大明濠。

  而一塊謹慎地先大量了下周圍環境,又考慮到此類溝渠深處往往有惡臭,和淤泥污水,擅自進去甚至有可能有壓力過大的氣體引起明火爆炸,或者是有被污水感染的風險。

  過來驗證這一點,他們倆只拿出帶過來的布巾用烈酒先熏過把口鼻包好,先一起吹滅了帶來的火籤子。

  等從靠近白塔寺路口這一處的民宅後頭,撬開周圍蓋著諸多磚石泥水漿糊的石渠和埔墁。

  傅玉和段鴞這才一下子跳入底下。

  再等一起蹣跚地走在這樣詭異又蹊蹺的地方,黑漆漆的四周只有上頭的風聲傳來。

  而他們倆剛冒著腰進入到底下,剛過了一個濠口,見聽前頭似有氣流聲,腳下本來只是到腳踝上方的水流似乎也開始上漲了。

  「這好像是濠底固定的排水時間。」

  說著,傅玉抬頭,用手觸摸了下上頭的磚石修砌的石壁。

  「嗯,咱們繼續往前走走看。」

  黑暗中,段鴞也這麼回答道。

  此舉,若不是他們倆,放在別人身上定是充滿危險性,但這兩個從來都是在生死間來回的人卻也習慣了,之在這樣的前提下,繼續向裡頭盡可能地摸黑一步步闖入。

  而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當進入內裡,並感受著水位一點點上漲,考慮到冬季,繼續前進需要一點緩衝,兩個人還是開始挨著彼此用各自身體的力量來站穩。

  對此,段軍機和富察少爺這兩個傢伙彼此也不需要解釋太多,拉住彼此就往上方繼續前進。

  不過這正值冬天,本就天寒地凍,世上什麼事到底是是兩個人在一塊比較暖和,但也是在這最後一刻,二人也才覺得心之間的距離好像又一次變得更近了。

  所以明明都是兩個不該一起瞎胡鬧的男子。

  在這因為水位改變,而致使安全線不斷向下滑的『水牢』之中,二人的身子卻像是被放不下水似的時不時地隨著水波的晃動溢出了一地。

  彼時,已是夜深人靜。

  若有若無的水花拍打聲中,二人的衣物靴子都弄濕浸透了腰背,那從前方衝來的水時而激烈,時而隨著某種頻率停下而緩一緩。

  突地水流快樂些,腦子已經一片像是被火燒的一片空白的段鴞被迫抵在牆壁上的時,只感覺到有個永遠會跟自己一起發瘋作亂的傢伙抱了下他。

  他們像是兩匹天性如此的野馬一樣總喜歡橫衝直撞,似乎只有這麼肆無忌憚的樣子才像是二人的作風。

  二人本就相仿的身形在這一霎那重疊。

  傅玉隱約露出來的脖頸後頭還有著之前遺留下來的舊傷,所以兩個人只能在這樣的前提下抱得更密不可風了。

  但緊接著,用手帶著些碰了碰他的背,又得到來自傅玉對自己最直接回應的段鴞就忍不住仰頭也回應了他,兩個人又這光下這麼挨著持續地向上爬了很長一段距離。

  可這一起攀爬著接著向上的力道靠近深處時,明明是夜深水涼,外頭這時候已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二人都覺得胸膛裡有股無名的火有點下不去了。

  更別說,二人近在咫尺的喘息和肢體交纏還在提醒著他們這是哪兒了。

  「真應該換個時間或者對像一起來。」

  傅玉這混蛋開始嘴上欠欠的了。

  「你什麼意思。」

  段鴞和他在這兒睜著眼睛裝。

  「你說我什麼意思,你是我的心肝,我不護著你護誰。」

  傅玉低頭來了這麼句。

  「閉嘴,富察傅玉。」

  這種話,跟他情況其實差不多,弄濕了的衣服都已經有點遮不住的段鴞就嗆了他一句,傅玉本就是在鬧他所以低頭笑了,隨之才二人一塊平復下,才接著往上抵著牆一起逃出生天。

  而就在他們前進了約有半個時辰,眼看著,一個石頭蓋子出現在前方,而繼續向裡頭則需要打開這處時,他們突聽內裡似乎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堵著,被一次次撞在石頭蓋子上,與此同時,水流的速度也很反常地變了。

  「——!」

  這一次,水似乎很湍急。

  「抓著。」

  「前面好像不太對勁,咱們上去。」

  見狀,意識到不對,傅玉眼看瀰漫著一整座皇城地下的污水河泥的大明濠受地底壓力而死死封閉著的那個鐵門一下被衝出閘門的,只一下回頭來了句。

  對此,跟著往上方看了眼的段鴞只和他一起前後跳起來,各自用一隻胳膊抓著這大明濠上頭的溝渠鑄鐵把手就朝前看去,卻見一條像是浮著千千萬萬個惡臭熏天的河底漂浮物沿著二人的腳下流淌了出去——

  那黑漆漆的,埋葬著無數罪惡的污水河流表面有一個個氣泡『咕咚』『咕咚』地破裂。

  但地下似乎沉著一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而一時間,河底沉迷的一切,映照著單手掛在上方,僥倖逃過被直接捲出去淹死命運的兩個人漆黑的雙眼。

  「我先下去。」

  「你別碰這水。」

  當先一步,用腳抵住牆面,朝前翻身的傅玉不顧這水的髒污一下躍下,雙腳踩進這快到人腰部的污水中,又隨著濕透了的長髮掛在肩膀上的他直接就這麼伸出自己的一條手臂狠狠扎了下去——

  「撲通——」

  水面被搗破又猛地往深處一聲探入。

  底層原本堆積沉澱的一塊塊黑泥像是分散成一團團流沙般翻湧著飄散開來,口鼻被捂著的傅玉有點被這惡臭的水刺激的邊緣發紅的雙眼,和他的手卻已同時碰到了

  他摸到了地下到底有什麼。

  事實上,那觸感他的手掌心就已經讓傅玉判斷出了,這是一根類似於牛羊等動物死亡後完全屍骨化的腿骨。

  「阿玉。」

  抓著上方的段鴞意識到事情有變,眉頭一皺趕緊想下去一把拉他,但未等他靠近腳下這水,從頭到尾都制止他靠近這鬼地方的傅玉卻已經看清楚底下是什麼了。

  「等等。」

  「先別下來!」

  一剎那,剛剛好的傅玉卻突然扭頭制止了他,他對段鴞說話的口氣從沒有這麼重的,可突然就這樣從嗓子裡發出一聲制止的傅玉身子一頓,又帶著點冰涼徹骨的汗水低下頭,卻只看到了一個沉在半透明的黑水中的東西。

  那是一河底的,圍繞在傅玉身邊的密密麻麻的白色骷髏。

  但這骷髏卻不像是成年人的,倒像是沒長開的孩子的。

  原來,這埋在大明濠底下的秘密,竟是一個個因各種不知名死在大明濠的地底,濕淋淋,滑膩膩,還掛著一根根人的頭髮,正用一雙雙空洞而陰森的——

  ——數百個小孩子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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