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陳曦震驚了。

　　小曲身後的女生們也震驚了。

　　「你還收費？」

　　陳美美就站在姜暖的背後，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當她發現不止自己一個和陳曦只是金錢關係的時候，那種大家都一樣兒的感覺真的蠻美好的。

　　「大姐頭……」

　　「姜暖不要錢。你們，要錢。」陳曦認真地說道。

　　「可是我們都說了，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你可以……」

　　「折現吧。」陳曦隻缺錢，紅著小臉兒不好意思地說道。

　　她在提到收費的時候，整個人都充滿了勇氣，一雙眼睛圓滾滾亮晶晶的，看著面前女生們的樣子，仿佛她們多說一句拒絕都是對這個單純的小姑娘的傷害。

　　小曲想到那被利落解决的女鬼，再看看正等著自己掏錢，主動攤開雪白的掌心的陳曦，顫巍巍地拿出了自己的錢包。

　　「就剩五百了，你有卡麽？我可以轉帳。」

　　「五百就够了。」陳曦看在都是同學的份兒上，而且陳美美之前買了自己那麽多符，大方地給大家打了一個折，拿過了這五百塊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很開心，整天在咖啡店冷飲店打工，早上還要發報紙，她的生活過得很辛苦，可是賺到的錢却幷不多，畢竟她只是兼職，幷不能得到很好的收入。就比如早上發報紙，那樣累，天天都要早起，可是也只不過一個月只有五百塊。

　　而這一天晚上就到手了。

　　「雖然這件事解决了，不過你們身上還有陰氣，最近帶著平安符保平安啊。」陳曦小心翼翼地把五百塊放進了自己大大的沉沉的書包裡藏好，珍惜得不得了的樣子，仿佛感覺到幾個女生都在沉默地看著自己，不由有些茫然地問道，「你們爲什麽還不回家？」

　　這件事已經解决，她們確定不會受到傷害，可是還留在這裡做什麽呢？她茫然地歪了歪頭，陳美美抽了抽眼角，開口說道，「陳曦，今天這件事真的謝謝你……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原來送出友誼也是這樣艱難的事。

　　她們很少會接納像陳曦這樣沒有優秀的家世，只有好成績的貧窮女生。

　　這樣的女生無論哪個方面都和她們天生格格不入。

　　可是只憑藉今天的這件事，她們不得不承認，她們是願意接納陳曦的。

　　……只要不提錢，陳學霸還蠻可愛的……

　　「以後我們不會再欺負你，以後也會護著你，不叫別人欺負你。總之，以後你和我們是一夥兒的。」陳美美偷看自家大姐頭的臉色，見姜暖沒有反駁自己，頓時又梗了梗自己的脖子，却見剛剛爲了折現恨不能變身戰鬥騎士的小姑娘已經目光軟軟，羞澀地看著自己。她拿脚尖兒碾了碾地面，小聲說道，「朋友多了很花錢的呀。」她這副摳門兒的樣子把陳美美都給驚呆了。

　　「你再說一遍！」這是她聽說過的最奇葩的拒絕友誼的理由了。

　　「行了啊，少來，誰用你們高高在上宣告跟她是朋友的？」姜暖跟陳曦同桌三年，早知道這小姑娘是個什麽熊樣兒，冷哼了一聲，微微抬了抬下顎冷淡地說道，「就當被你們承認是朋友得多榮幸似的。走走走，十一點了還不回家，等學校找家長呢？」她叫這幾個女生都趕緊消失，陳美美嘴角動了動，沒說什麽，任勞任怨地和大家一塊兒從學校的小門兒偷偷溜出去，各自上了私家車回家。

　　陳曦站在學校門口，準備回家去。

　　今天天晚了，明天再去找那隻紅衣女鬼……

　　她正想心事，就聽見姜暖開口說道，「陳曦，我送你。」她一轉頭看見姜暖站在車門處，待了待，然而想到有車子送，有點緊張地捏著自己的書包帶子小聲問道，「會不會麻煩你？」

　　她緊張又羞澀地站在月光之下，安靜的學校的墻壁之下，一點月色灑落在陳曦雪白的臉上，姜暖的嘴角微微壓下一點，露出幾分不高興來說道，「天這麽晚，你路上出什麽事，最後還要連累我。」

　　「不會有事。」陳曦小聲說道。

　　「你對鬼很行，對人完全不行。」姜暖雖然是個校霸，可是也是個女孩子，當然也會知道一個女孩子走夜路是不安全的。

　　她雖然總是欺負陳曦，可是如果陳曦真的遇到什麽不好的事，那她就罪大惡極了。

　　更何况陳曦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這軟軟的漂亮的女孩子，真的很叫人擔心。

　　「那麻煩你了。」陳曦頓了頓，感激地小聲說道。

　　「神，神經病。」姜暖把後面的車門打開，看見小姑娘麻利地鑽進了車裡，這才叫司機開車，幷且詢問陳曦的住址。

　　她是陳曦的同班同學，而且一向對她都很好，陳曦說了自家的正確的家庭住址，車子在夜色之中無聲地滑入了車道之中。雖然是十一點，可是這座城市依舊燈火輝煌，外面的道路也幷不空曠，姜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沉默很久，在陳曦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開口說道，「陳曦，今天謝謝你。」

　　「啊……沒事的，姜暖你也照顧我很久。」小臉兒雪白的小姑娘急忙拿手去抹自己的嘴角，唯恐流口水被姜暖笑。

　　姜暖透過後車鏡，看到一雙真誠又單純的眼睛。

　　她收回了目光，平靜地說道，「我幷沒有照顧你，只是看不慣。」她雖然是個校霸，可是從來都不會做仗勢欺人的事，也不會仗著自己的家世就欺負那些家境普通的優等生。

　　承德的校風之中，只有這一條她覺得不喜歡，對比自己更加無力的人下手欺淩，這太沒品了，姜暖就算是打架鬥毆欺負人，也只會去找比自己强或者和自己一樣階級的傢伙。當初陳曦成了她的同桌，又單純又懵懂，軟乎乎一團，很好欺負，她只不過是伸伸手把她圈到自己的面前而已。

　　她不覺得自己做了很好的事。

　　可是她沒有想到，陳曦竟然會一直都記得，然後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站出來。

　　只說這份心，陳曦就已經叫姜暖刮目相看了。

　　「無論你是用什麽心情在照顧我，我都要感謝你，因爲我得到你的庇護了。」陳曦覺得這些都不是可以當白眼狼的理由。

　　姜暖冷哼了一聲。

　　她沒有再說什麽。

　　今天受到的驚嚇，看起來她無動於衷，其實也是要嚇死了。

　　當女鬼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姜暖渾身的血都逆流衝進了大腦，那一刻沒有放聲尖叫，實在是因爲陳美美叫得比她還要大聲，姜校霸沒找著機會。

　　她此刻渾身緊綳的力氣開始慢慢地失去，無力又衰弱，從後車鏡裡奄奄一息地往後看，見陳曦還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她覺得煩死了，靠在車座上也不說話。

　　陳曦見她不說話了，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車子裡好看的擺設，這才重新縮成一團打盹兒。她小睡了一會兒，是被姜暖吵醒，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看見車子停下來，姜暖打開車門正皺眉看著自己。看見外面是自家熟悉的居民樓，陳曦急忙拖著大大的書包爬出來。

　　「謝謝你，姜暖。」

　　「你住這裡？」姜暖却看著這老舊肮髒的居民樓微微皺眉。

　　「這是我的家。」陳曦提著書包認真地說道。

　　雖然不是很漂亮，也沒有很豪華，可是這是她生活的地方，也有很多很多和外公的回憶。

　　獨一無二的，唯一的家。

　　哪怕再破舊，陳曦也願意守在這裡，哪兒都不去。

　　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家人了。

　　姜暖頓了頓，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上車走了。

　　陳曦給她揮手很久，這才轉身回去居民樓裡去，却看見李奶奶正顫巍巍地要出門，見她又要出來等自己，陳曦彎起眼睛笑了起來，急忙上前感激地說道，「李奶奶，我回來了。」

　　她的聲音柔軟清冽的，李奶奶眯起昏花的眼睛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來，也不出去了，對陳曦顫巍巍地說道，「曦曦啊，以後要再早點回來。你是個女孩子，外面的壞人很多的。」

　　她又絮絮叨叨起來，陳曦安靜地聽了一會兒，彎起眼睛笑，耐心聽老人家的嘮叨。

　　她覺得這些簡單的嘮叨叫自己變得更加幸福。

　　「好，我知道。」她把李奶奶哄回了屋裡去，回到家裡，數了數這些天賺到的很多錢，下意識地看了看日曆。

　　她在月末的地方畫了一個圈圈，鄭重地記住不要忘記，這才把錢都收好壓在自己的枕頭底下睡覺。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枕著現金睡覺，一夜好夢呢。

　　只是她這一夜睡得十分安心，却不知道國民度爆表的優質偶像的家裡就鬱悶多了。

　　陸景這一天晚上再一次躲在自己的臥房裡，一旁坐著一個臉色發青用力揉著眼角的張助理。張助理一天一夜沒睡，金絲邊眼鏡早就揣好，此刻捏著鼻梁看著戰戰兢兢躲在被子裡的膽小二少，很久之後開口問道，「二少，吃早餐麽？」他起身走到窗邊，刷地拉開了窗簾，叫外面的陽光灑進來，却聽見陸景哆哆嗦嗦地問道，「我大哥呢？」

　　「昨天晚上有事。」

　　「他可從不夜不歸宿的。」

　　張助理嘴角微微抽搐地看著這二少跟一個控訴爬墻丈夫的怨婦似的。

　　「我都怎麽慘了，大哥竟然夜不歸宿……」優質偶像因這樣見死不救的兄弟情而熱泪盈眶了。

　　前天晚上開著他的車跑了，昨天晚上又開著他的車出門……

　　去見哪個小妖精去了？！

　　他正想抱怨一下自家的垃圾大哥對弟弟的死活無動於衷，就聽見臥室外，傳來熟悉的脚步聲。

　　英俊帥氣的青年一楞，頓時連滾帶爬地裹著被子撲到了門口，在張助理沉默的目光裡刷地打開了大門。

　　門外，一身尚存幾分昨夜夜風寒凉的高大男人，側頭冷冷看來。

　　陸總心情不好。

　　蹲守一夜長街却沒蹲著江湖小騙子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很不好……

　　招搖撞騙還給自己放假，也不積極騙人賺錢。

　　職業道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