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不是厲鬼是，是什麽意思？」

　　姜暖嘴角抽搐地問道。

　　看看把人家女鬼給氣的。

　　陳曦垂頭小小地哼哼了一聲，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了，這不扒了人家女鬼的老底麽？

　　不厚道的。

　　因此，她决定美化一下，用真誠的眼睛看著沉默下來的姜暖小聲說道，「就是打不著你。拿你沒轍，只能嚇嚇你的水平。」她很善良了，沒說這女鬼廢物點心，可是女鬼顯然感受不到這份心意，身形陡然晃動了一下，臉色更更加扭曲。

　　看見這女鬼一副被揭穿了真面目於是惱羞成怒的樣子，姜暖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抬手，卡巴卡巴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這彪悍的……女鬼陡然打了一個寒顫，突然在陳曦看過來的瞬間尖叫道，「我認輸了！」她叫了一聲，吧唧，掉在了地上。

　　陳曦看著她帶著驅鬼符在地上打滾兒，轉頭，無辜地看姜暖。

　　「不是我。」她小小聲地說道，覺得自己很無辜的。

　　姜暖沒有搭理這小姑娘，垂頭，緩緩地走到了這長髮遮住了整個面容的女鬼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說說，陳東是怎麽回事？」

　　一貫嚇人無往不利，今天白天還在洗手間把陳美美給嚇得痛哭流涕的女鬼覺得自己的命運很悲慘了。

　　她嗚嗚地哭了起來，頓時教室之中又陰森了起碼幾度，女鬼凄厲的哭聲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兒傳來，陳曦就聽見這女鬼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著說道，「陳東多帥啊！他那麽追你，你怎麽可以不理他，還，還去揍別人了？」她每天在學校的陰森的角落看著外面青春洋溢的活人，那些漂亮的女生，帥氣的男生總是會叫鬼覺得心裡很快活，甚至會覺得自己還生活在活著的時候。

　　更何况女鬼也可以一見鍾情的來的。

　　陳東很帥的，會打架，看起來像是個不良少年，却很義氣，被鬼愛慕一下也不是不能體諒是不是？

　　女鬼本以爲自己會暗戀到陳東畢業，看著自己的校園王子每天都橫行霸道快快樂樂的。

　　可是誰知道最近陳東突然想要挑戰一下傳說中女生裡的大姐頭，來一場「英雄」的對决，那被姜暖給打的……直接被打斷了肋骨，順便坑得姜暖被找了家長，如果不是陳東承認是自己主動挑釁，姜暖非得被記過不可。不過陳東自己背了黑鍋，也被通報批評了一下，事情到了這裡，女鬼其實也沒怎麽樣，可是她沒想到陳東挨了揍，仿佛被打壞了審美，對姜暖一見鍾情，當不了戀人，當小弟也行！

　　可是姜校霸早就把他給丟在腦後，最近正跟高三的另一個校霸天天打架鬥毆呢。

　　看著自己喜歡的男生每天黯然失色，爲伊消得人憔悴，女鬼决定報仇，嚇唬一下姜暖。

　　順便……如果姜暖真的害怕了，那沒準兒得找個可靠堅實的肩膀依靠一下，接受保護一下，是不是就能回頭去發現陳東的好了呢？

　　她就耐心地等啊等啊，這一天聽見她們女生說沒什麽意思的時候，暗戳戳憋足了自己所有的功力叫她們來玩兒筆仙。

　　只是女鬼猜中了開頭沒猜中結尾，姜校霸是嚇得够嗆，可是給這姑娘當可靠的靠山的不是校草陳東，是個漂亮得連鬼都有點嫉妒的黑髮小姑娘。

　　「就，就是這樣了。」女鬼一仰頭，把自己死亡之後可怖的樣子收回去，露出一張死白却清秀的臉，看起來也只不過是個普通高中生的樣子。

　　她趴在地上很可憐的，抽噎地說道，「我沒想殺死你們。」她最多嚇嚇人，當然，這嚇人也是能嚇死人的，誰在洗手間好好兒的看見一雙蒼白的爪子扣在門上不得嚇出心臟病來？她哭得可憐極了，陳曦聽了一會兒，小小聲地說道，「不管怎樣，你做得有些過分了。」

　　這些女生還算膽子大，沒有怎麽樣。

　　如果真的嚇壞了可怎麽辦？

　　難道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抹殺那一切麽？

　　真的會嚇死人的。

　　「而且，學校裡的鬼是不能傷害學生的，我以爲你應該恪守。」陳曦頓了頓，小聲說道，「我不能把你怎麽樣，可是學校裡其他的鬼，我想會驅逐你。」

　　這樣大大的校園，到了晚上當然是另一個屬陰間的世界，可是每一個世界都井水不犯河水，這些鬼都不可以傷害學生的。就算是流傳著一些校園的靈异傳說，可那都是一些鬼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踪迹，而不是刻意爲之。

　　陳曦不會對這女鬼做出什麽審判。

　　可是學校裡，她的同類想必也不會原諒她。

　　年輕的孩子是用來保護珍稀，而不是用來傷害。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女鬼仰頭哽咽地說道。

　　「喜歡一個人，就可以用這樣的理由去傷害別人麽？」陳曦有些不明白這些人和鬼之間的思考方式，她是真的很困惑，幷且不明白。在她簡單而貧瘠的十八年的生活裡，生活很單調，很簡單，也沒有會想到這樣很多的事，輕聲說道，「傷害就是傷害呀，這和故意還是不故意有什麽關係呢？雖然她們的確有錯，不應該去玩兒什麽筆仙，可是我覺得你做錯得更多。」

　　她紅著臉躲到了姜暖的身後，扭著姜暖的衣角探頭看著那呆呆地看著自己流泪的女鬼。

　　「破壞了規則，就要有承擔規則的覺悟。既然做錯事，我想……」她沒有再說什麽，因爲此刻，突然緊閉的教室的大門霍然洞開，門板震蕩，巨響之中，一雙慘白的手帶著長長的手臂從門口出現，一把抓住了那隻尖叫了一聲的女鬼，在陳美美高分貝的尖叫裡把她迅速地抓走。

　　這一切電光火石的，陳曦呆呆地看著，姜暖的臉色忽青忽白，仿佛明白了什麽，突然開口問道，「她會被怎樣？」

　　「被趕出學校吧。」陳曦輕聲說道。

　　「她會不會……」姜暖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道，「會不會死？」

　　「她已經死啦。」陳曦耐心地回答。

　　姜暖嘴角抽搐地看著這小蠢蛋。

　　「會不會再死一次。」這話怎麽怪怪的呢？姜校霸就渾身不自在了。

　　「不會。」陳曦這就聽明白了，見姜暖側頭沉默地看著自己，輕聲說道，「雖然她差點嚇死人，不過你們不是沒有被嚇死？只會趕走，不會死掉。反正不過是再找到一個可以栖身的地方……咱們學校不遠不就是市立醫院麽？那裡同類多，她被趕去那裡也會過得很好的。醫生裡也有很帥氣的人。」

　　她說著這些鬼到處亂竄就跟說一句搬家一樣輕鬆，姜暖一時之間沉默地同情了一下市立醫院。

　　「你怎麽知道醫院裡有帥氣的醫生？」她突然開口問道。

　　陳曦眨了眨眼睛，仰頭看了姜暖一會兒，小聲問道，「你不是都知道麽？」

　　不知道的話，姜暖爲什麽突然每天帶起了保溫杯，然後逼她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姜暖突然說道，「抱歉。」

　　「沒什麽，都過去啦。謝謝你姜暖，你是個好人。」外公重病住院的時候就是在市立醫院，因此陳曦才會知道醫生裡也有帥氣的醫生。

　　她想到外公，心裡有點難受，却努力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來說道，「我知道你是對我很好很好的人。」因爲外公的病，她欠了好心人好大一筆錢，除了那套不值錢的房子，甚至連吃飯的錢都要很儉省。如果沒有姜暖帶給自己的好吃的，她每天的口糧也只有饅頭而已。

　　爲了保護她的自尊，姜暖還威脅她，而不是施捨她。

　　「誰，誰對你好了！自作多情！」姜暖冷笑了一聲。

　　陳美美虛弱地趴在地上，看著這二位就站在鬼氣森森，黑乎乎的教室裡說她倆的愛恨情仇。

　　「我說，咱們是不是先回去？」她戰戰兢兢地問道。

　　這是第一次，她才發現，原來學校裡竟然是這樣黑暗恐怖的地方，仿佛未知的黑暗之中，到處都充斥著莫名的視綫。

　　「好的呀。」陳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短短時間竟然已經黑透了，又看了看自己的很老式的電子錶，見到外面已經快十一點，她沒有想到仿佛是和這女鬼一瞬間發生的事，時間的流逝竟然這樣快，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

　　看見她似乎困了，姜暖哼了一聲，拿出手機，這次順利地撥通了家裡司機的電話，叫司機等在學校外面。和她在一塊兒的幾個女生都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見她們安安全全地回來，說是一切都被陳曦解决，只覺得再世爲人一樣。

　　「陳曦，謝謝你啊！」雖然陳曦看起來軟乎乎的，可是姜暖和陳美美把剛剛的時三言兩語說了，頓時引來一片驚呼。

　　女生就算再囂張，也總是畏懼這些鬼故事的。

　　「下一次不要再玩這樣危險的游戲。不是每一隻鬼都不能傷害你們。」陳曦認真地叮囑。

　　她覺得這些女生看自己的目光有點怪怪的。

　　如果說一開始是有點不屑一顧，甚至居高臨下看不起她，還帶著一點惡意，可是現在……

　　「這個，不管怎樣，陳曦啊，你救了我們。救命之恩無以爲報……」

　　小曲先凑過來，希望表達一下自己願意接納陳曦做朋友的善意。

　　然而本有些呆呆軟軟的小姑娘却慢慢地，震驚地看住了眼前這些總是欺負人的女生。

　　「誰，誰說無以爲報……我，我收費的呀！」

　　一句話想叫她免費收鬼？

　　她們對陳學霸怕是有什麽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