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小小軟軟的小姑娘舉著簽名照，眼巴巴地看著她。

　　大大清澈的眼睛氤氳著期待的水意。

　　姜暖覺得自己受到了强大的挑釁。

　　這怕不是看不起富二代啊！

　　不要錢？

　　「你知道陸景一張簽名照在學校能賣多少錢麽？」

　　陸景是最近兩年娛樂圈橫空出世的偶像，長了一張小鮮肉的臉，演技竟然還很不錯，不說演技，就是隨隨便便地發了一張專輯，大家本著買回家支持偶像順便給家裡頭的墻角添磚加瓦的心情聽一聽都愕然地發現，這偶像的歌兒竟然還很好聽。

　　更何况陸景雖然爲人不算低調，然而風評極佳，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紅了之後就不堪入目的傳聞。

　　這人不紅沒有天理，外加陸景這長得比較性感分明，長著一張特別討女孩喜歡的帥氣精緻的臉，就算是個光有臉的花瓶也足够在娛樂圈混，更不要提他還有點才華，因此學校裡陸景的粉絲不少。

　　……都是女友粉。

　　不過雖然陸景寵粉，能拿到簽名照也很不容易。

　　「不知道。」陳曦搖了搖小腦袋。

　　她對娛樂圈大明星沒有關注，也不知道學校裡富二代那些女孩子會爲偶像付多高的價錢。

　　姜暖冷笑地，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只知道讀書的小蠢貨。

　　「一千塊。」她微微抬了抬下巴，很驕傲的樣子。

　　不過能把簽名照賣一千塊的又不是她，此刻這幅得意洋洋的樣子，就是粉絲對偶像的感同身受的愛了。

　　「哦。」陳曦垂了垂小腦袋，發現陸景這簽名照真的蠻賺的，可以比得上自己兩個月分報紙的錢，心裡不由有些糾結。

　　她這手裡還剩下一張，究竟是賣呢還是收好爲自己的花季少女時期留一個紀念呢？她垂著小腦袋一副目光放空的樣子，姜校霸感到自己的威嚴更加被挑釁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一把捏住了陳曦的臉冷冷地說道，「我買了。」她的手伸進書包裡去拿錢包，可是陳曦一下子清醒過來，用力搖頭，「送給你。」

　　「我說，我的耐心是有心的啊。」

　　「送給你！」陳曦仰頭呆呆地說道。

　　她一張漂亮羞澀的臉漲紅了，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一點水光在閃動。

　　「你！」

　　「送給你。」陳曦覺得說了好幾遍，有點委屈，可憐巴巴地垂下了小腦袋。

　　看見她垂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可憐巴巴地縮在校服裡，好欺負得不得了，姜暖一回頭，就見教室後排，自己的小夥伴兒們目光炯炯，顯然在期待自己這禮拜被第四次找家長……那個什麽，那份額超標了啊，她還不被溫柔的老媽打斷腿？

　　冷哼了一聲，她伸手搶過簽名照惡狠狠地威脅道，「你可別後悔！」她一垂頭，却見軟乎乎的小姑娘仰頭對自己露出了一個乾淨開心的笑容，心裡第一百遍地駡這就是個小蠢貨，捏著簽名照走到了後面去。

　　「大姐頭，你又對陳曦做什麽了？」她才坐在後面一個僻靜的角落，一個黃髮的女生靠過來興致勃勃地問道

　　「還能做什麽，欺負她了唄。」姜暖脚踩一個小凳子，哼笑了一聲，捏著手裡的烟盒沒動，看見前面軟呼呼的小姑娘已經埋頭在喝鶏湯，頓時不耐煩地說道，「就是個小傻蛋。」

　　她啪地把手裡的簽名照丟在桌子上抬了抬下顎說道，「這就是從她手裡搶的。」這一張陸景的簽名照頓時叫這一個小團體都沸騰了，黃髮女生的眼睛都亮了，興致勃勃地翻看了一會兒這照片，激動地問道，「大姐頭，你膩沒膩啊？」

　　「什麽膩沒膩？」

　　「你欺負够了她，回頭是不是……」

　　幷不是每一個優等生都會被人看的順眼的。

　　陳曦長得好看，性格又在老師面前總是裝乖巧，成績好，還拿獎學金，是老師嘴裡經常會誇上天的人物。

　　對於學渣們來說，隔壁家的孩子最討厭了。

　　特別是陳曦家裡仿佛沒什麽錢的樣子，這樣憑藉高分考入學校裡的家庭環境不怎麽好的學生，總是他們這些有權有錢的子弟們不放在眼裡的對象。

　　看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都十分有趣，也能出一把學渣面對學霸時的惡氣。

　　只是陳曦當初剛上高中就被姜暖畫地爲牢了，作爲學校有名的校霸，姜暖欺負的人是不允許別人欺負的，她就這麽樂此不疲地欺負了陳曦三年，別人連陳曦的衣角都沒撈著。

　　誰沒忍住過來欺負一下，還要被姜暖往死裡打……校霸的獵物也是凡人能染指的麽？這叫校霸的臉往哪兒擱？因此有幾個其他小圈子的女生總是想要欺負陳曦，可是因爲姜暖太彪悍了，所以不得不默默地忍耐著，忍耐著……

　　姜暖就是不膩歪。

　　姜暖聽到黃髮女生興致勃勃的聲音，轉頭，目光冰冷地看了她一眼。

　　黃髮女生不笑了，輕聲道歉。

　　「下不爲例。」姜暖彈了彈自己的衣角，見陳曦喝完了鶏湯，正垂著小腦袋膽怯地把保溫杯往自己的桌洞裡塞，哼了一聲靠在椅子裡喃喃地說道，「最近沒什麽意思。」

　　她的成績不好，不過家裡有錢，姜氏地産是市裡有名的地産商之一，她從不缺錢，也不覺得一定要有好成績有什麽了不起。只不過她老爸大概是因爲只有高中學歷，因此對大學充滿了熱情，自己不行，就希望自己的閨女行。

　　她一想到天天被逼著來上課就心裡鬧心的厲害。

　　「那放學以後去酒吧？」黃髮女生急忙問道。

　　她的身邊還有幾個女生圍在姜暖的身邊，嘰嘰喳喳地笑。

　　「沒什麽意思。膩了。」姜暖提不起精神地說道。

　　她的頭髮短短的，露出幾分厲害與强勢，穿著修長的褲子，修長的腿筆直漂亮，越發地靚麗惹眼，就算懶洋洋地靠在桌子後面，可是這份挑不起精神的樣子也叫幾個男生不怕死地忍不住轉頭看她。見她一副完全沒興趣的樣子，幾個女生就在一旁紛紛建議起來。

　　「去賽車？大姐頭好久沒有碰機車了。」

　　「不如去聯誼。」

　　「不然玩兒筆仙吧。」

　　姜暖正沒興趣地聽著，聽到這裡陡然張開了眼睛。

　　「筆仙？」她想到最近的什麽都市怪談什麽的，就覺得有點兒意思了。

　　這人呐，有錢了，又過得幸福安逸，當然想要給自己找點樂子和刺激。什麽賽車聯誼，雖然一開始感興趣，可是到了最後也就那麽回事兒。筆仙倒是叫姜暖的心裡一動，她覺得有點刺激，不過這種據說風靡小女生堆兒裡的小驚悚游戲，叫她遲疑了一下。

　　她覺得有點不大好。

　　「大姐頭，你是不是怕了？」

　　「我想試試。」

　　「試試唄。」

　　「誰怕了！」這做老大的就不能慫，慫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幾個女生都要玩，姜暖臉一沉，「就它了！」

　　反正學校裡聽說很多學生都玩過，她也無聊的時候聽人興致勃勃地說起過玩這個游戲沒什麽危險，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娛樂而已。

　　哪兒那麽多都市异聞。

　　那都是封建迷信！

　　而且……這幾個女生都想玩這個游戲，她更不可能自己不參與，叫她們自己嘗試。

　　總得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看著才叫她放心。

　　只不過她只聽說過筆仙的這麽一個說法，不知道怎麽操作。

　　「我來。」黃髮女生剛剛冒犯了她，急忙討好地說道。

　　幾個女生都連連點頭，眼裡露出幾分興奮。

　　「我聽說要等到晚上，在空教室。」黃髮女生見姜暖沉默了一下，急忙說道，「當然了，大姐頭如果你害怕……」

　　「我怕什麽。」雖然學校晚上之後會空蕩蕩的，不過迎著幾個女生期待的眼睛，姜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她拍了拍黃髮少女的肩膀輕聲說道，「陳美美，這事兒就交給你了。等晚上咱們試試看，如果誰害怕就不要過來。別勉强啊，就算心裡害怕也不算什麽。」她認真叮囑，幾個女生也沒有把請筆仙當成一回事兒，雖然這筆仙的電影一部接一部的拍，不過最後那不都是發現女主是個神經病系列麽……

　　幾個女生嘻嘻哈哈地答應了。

　　她們說笑肆無忌憚，直到早課結束，第一堂課開始，姜暖才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見身邊的陳曦捧著書仰頭專注地聽講，還時不時點點自己的小腦袋表示很認真，姜暖抽了抽嘴角。

　　她沉默地掃過陳曦消瘦的手腕，心底冷冷地哼了一聲。

　　「鶏湯喝完了麽？」她明知故問，低聲問道。

　　「喝完啦。好喝。」

　　「沒見識。」姜暖嗤了一聲，露出幾分冷淡，見陳曦躲在竪起的書本後面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仿佛在等待自己會繼續說些什麽，她動了動嘴角還是皺眉說道，「如果有人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

　　她覺得自己這話有點歧義，不能叫自己的獵物誤會，飛快地說道，「我欺負的對象不允許別人碰，知道了麽？」見陳曦乖乖地點了點頭，彎起眼睛，姜暖撇了撇嘴角，順便聽到上面的數學老師又開始花式吹陳曦數學滿分，心裡那煩躁的……

　　她想抽根烟。

　　這種煩躁叫姜暖的臉沉沉的，散發著她很不好惹的氣息。

　　陳曦眨了眨眼睛，沒有多說什麽，安靜地在老師熱情洋溢的誇獎裡繼續看書。

　　最近一段時間姜暖的情緒總是亂七八糟的，天天逼她幹掉她帶來的各種湯湯水水，她心裡其實很感激的。

　　她今年高三了，很快就要高考，希望自己能如同和外公約定的那樣，考最好的大學，以後過平靜幸福的人生。

　　這是她和外公的約定，哪怕外公已經看不到，可是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雖然陳曦現在的成績已經很好，足够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可是她還是希望自己不要鬆懈下來，努力地每一天都好好兒地學習。

　　上面的老師在講課，陳曦聽了一上午，直到午飯的時間，看見姜暖和班級裡的幾個女生一塊兒走了，抿了抿嘴角，覺得早上那好大一桶鶏湯叫自己的肚子飽飽的，一點都不餓。她中午的時候是不吃飯的，雖然學校减免了她所有的學費還有校服什麽的費用，可是吃飯還是要自己花錢的。

　　陳曦還是沒捨得。

　　外公過世之前生了重病，在醫院住了很久，陳曦已經花光了家裡僅有的積蓄，還欠著好心人好大一筆錢。

　　她不想心安理得地拿自己現在是個學生這個藉口欠著那樣的很多很多的錢。

　　她寧願一天打好多工，省吃儉用，也想一點一點地把錢都還掉。

　　想到這裡，陳曦又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位好心的怪大哥了。

　　三百塊，真的給得蠻豪爽的。

　　有錢！

　　是個好人！